临高启明 第869节
“哦。”钱水廷跟着郑尚洁小心翼翼的下到了二层。餐厅里,北美分舵的核心人员正等着他。
“大哥!”“老钱!”餐厅里的人打着招呼,里面就座的,正是钱水廷的老婆,百仞总医院的病理科兼妇产科主任艾贝贝;钱水协――钱水廷的兄弟,目前属于“基本劳动力”――主要干开车修车的活计,这也是他拿手的;郑尚洁,他的老婆,生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妇女合作社国有化之后就在李梅的合作社里任职。
最后一个是周韦森,他是生物学博士,现在在生物试验室里工作,主攻方向是疫苗。
“贝贝呢?”钱水廷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
“睡下了――今天疯玩了一天。”
周韦森拐骗来的门多萨小姐也在――门多萨小姐的汉语水平依然乏善可陈,又谈不上有什么实用性技能,这使得她在临高基本上无处可去,完全沦为了操持家务的家庭妇女。飞云号上的三家人的饭菜、打扫卫生全部都是由她这位英语言文学和拉丁语的双料硕士负责。所以北美分舵的三家人基本内上天天吃奇怪风味的中国菜。
除了操持家务之外,门多萨小姐在穿越集团里基本就是个混饭的,这次大会上一风吹之后也把她算成了元老,钱水廷和周韦森都觉得挺侥幸的。
餐厅里的灯光很暗,这是为了节约用电――船上的用电除了太阳能电池板提供一部分之外,大部分是从岸上的电力系统里接来得,为了在电力严重匮乏的时候为了避免人说闲话,大家都很自觉的尽量少用电器。
钱水廷说:“我们开会吧。”
这时候门多萨小姐用英语说:“我回房间去看电视了。”
她不懂中文,当然无法加入讨论。周韦森这时候说,“我们用英语开会怎么样?这样迪亚娜也能参加讨论。她是我老婆,应该有知情权。”
“好吧。那我们就用英语讨论。”钱水廷点头,“就咱们这几个人开会吧,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象亲兄弟一样信得过。”钱水廷喝了一杯水。
所谓的北美分舵,理论上包括所有来自北美的元老,但是实际上这个分舵的主要核心只有钱家兄弟两家和周韦森。其中又以钱水廷活动最为积极。
从外表上看, 钱水廷长的很不起眼。个子不高的胖子,一副有亲和力的大众化的相貌。 他是个让人感到安全而又不易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加上他平时低调,深居简出,在元老院不认识他的人很多。而知道他的人也多半只知道他是艾主任的老公。有些枪械爱好者知道他玩枪很棒,对枪械知识所知甚多。当然,凡是在美国长期生活过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毕竟大家有一定的共同语言。
钱水廷二十年前毕业于帝都的大学,带着社会使命感破灭后的愤世嫉俗,在一个和自己专业有点关系的农业研究部门开始了第一份工作。平日里他接触了上下级官僚和真实社会中的各类人等。尽管他很快悟出了游戏的规则,却不愿加入游戏,只是在混日子。时间和经验渐渐的磨去了他的浮躁,使他变得逐渐现实起来。他最终选择了远遁到了另一个大陆。工作几年以后他来到了曾经梦想的地方,这时他却不再是从前那般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激情。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不温不火,波澜不惊。他遇到了刚从一个校门踏入另一个校门的艾贝贝。然后是结婚,工作,生下他们的宝贝。
随后这些年外界社会风风雨雨对他们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他似乎可以一直这样平淡的走下去。钱水协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多彩一些。这个小他近十岁的弟弟和钱水廷从外表到性格都截然不同。高大健壮的钱水协给人的印象就是“方”。他拥有充满棱角的容貌,体格和性格。钱水协带着他同样充满活力的老婆打落地起就在折腾中快乐的生活着。
这两夫妻虽然也都上过大学,却既不想继续深造,不安于找一个平稳的工作。钱水协开始是开着一辆破箱车四处装修,后来又开着皮卡给人修理水电锅炉空调,最后干脆当了大货车司机,开着十八轮游荡在北美大地上,日益变的像一个美国红脖子。而他老婆郑尚洁把她擅长推销宣传的天赋带到了美国,干上了无数的代理工作,经常一身数职,整天从早到晚忙碌着。
钱家哥俩的共同爱好就是玩枪。他们先是在网上与人纸上谈枪,周韦森这时候出现了。带着他们开始真的玩枪。周韦森比钱水协稍大,也是学生物的。他在一个红脖州上学的时候就开始买枪,玩枪,他的大部分积蓄都用到了玩枪上。后来在工作中遇到了钱家兄弟。带他们去靶场、枪展, 把他们一一拉下水。
他们的另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在一起神侃屎打到废土时代该怎么办的问题,琢磨着自造堡垒,自开农庄,深挖洞,广积粮。从枪党渐渐的过渡到生存党。也许是嫌生活过于平淡, 当从周韦森那里听说穿越这码事后,钱水廷居然变得十分热衷,说服了老婆孩子,卖掉房子,用光积蓄,购买了大批穿越的枪支弹药和各种物资装备。学习帆船的驾驶,花大价钱租借了排水量100吨的双桅豪华帆船来运送军火。
也许在最初困难的日子里几个人奢华的居住条件太脱离大众,在大批宅男还都没有妹子的时候,这伙人又都有自己的女眷,使众人备感羡慕嫉妒恨――特别是周韦森还十分禽兽的占有了引人注目的南美美女。
尽管这几个人运输军火的功劳受到了组织的大力表彰,享受到了许多优待,他们的个人技能和经验似乎并没有得到承认,几个人都没有被赋予太多的责任,全部被打发去干了具体的技术性工作。钱水廷原本想在调查统计方面发挥作用,结果却和周韦森在生物试验室摆弄试管。至于钱水协两口子干脆什么也不是的当了基本劳动力。
为了不至进一步和大伙疏远,在钱水廷的劝说和提醒下,几个人都在个自的岗位上默默的努力工作,与大家的关系日益融洽。同时加紧和原先有美国生活背景的元老们进行接触,扩大自己的基本交往面。
女仆革命和独孤求婚事件唤起了钱水廷内心身处对集权最大的恐惧与警惕。而第二次全体大会之前,百仞城中各种暗流的涌动让他对这次被执委会和元老院鼓吹将是一次“民主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感到担忧。
他马上把自己的担心以及集团可能演化的方向和这几个最亲近的人说了。大家一起仔细的研究了穿越集团的现行制度,并分头去了解这些制度的实际实施情况。同时,对原本并不在意的法学俱乐部做了初步的了解――包括这次女仆革命的前后,钱水协也做了暗中的调查。
第二次全体代表大会期间,他们有了更好的了解穿越众以及已知团体对各项议题的态度的机会,每天不开会的时候,几个人在一起交流自己的所见所闻,相应的对策和可能引起得各方面的反映。
他们意识到现在执委会因为开始阶段的高效工作仍具有极高的威望。他们所希望的限制行政权力的法案可能会被理解成对现在位上的具体执行人的不满,容易与广大的穿越众的思想脱节。
在草创阶段,集权体制必然发挥出较高的工作效率,这点是钱水廷无法否认的。所以对现有集权体制的攻击只会遭到实用主义至上的大部分元老的反对--毕竟现阶段是解决有和无的时候,谈太多的未来规划只会被人抨击假大空。
而马甲主导的法学会则以他们专业背景的光环活跃在会议的各个角落。他们的理念畅通无阻,他们的诡辩技巧又足以蒙蔽许多人。钱水廷知道,马甲的这个法学俱乐部,表面上高唱“依法治国”,不断的抨击执委会的在行政上的许多缺点错误,看上去对立,实际上是“小骂大帮忙”的体现。
钱水廷很快判断出来,马甲的这个所谓法学会和自己这帮人的政治诉求不是一回事。他意识到,在宣传政治理念这方面,法学会有着优势:多数元老对议案的内容缺少深度的理解,很多人可能只是被表面华丽与复杂的辞藻所迷惑,没有理解其潜在的危险性。如果现在他们贸然对这些法案发难,因为缺乏充分的广泛的认同必然失败。而他们的诉求很可能是在位者不愿看到的,有可能造成反弹使他们陷于孤立。加上集团刚经历了一次动荡,人心思定。过于坚持己见势必要加深内部的分歧,使他们为广大中间派所不容,结果是适得其反。
大家反复讨论了这个问题,发现内部的共识非常一致,而与多数穿越者的异见也同样明显。在反复思考之后,征求了大家得意见后, 几个人决定尝试做集团内部的议会反对派,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将自己的理念推向整个集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五节 飞云号上的密谋
第一百九十五节 飞云号上的密谋
钱水廷说道:“大会的搞出来得新政体结构,我就不评论了。无非是一个小型的土星共同体。所谓九执委不过是九长老的翻版。表面上说属于三权分立,司法权和立法权还是落到了行政部门手里。至于元老院这个机构,说白了就是口头上的最高权力机构,无非又是一个举手院,全体通过院。”
“里面的细节问题多得是。”周韦森咳嗽了一声,“元老院的这个常委制度,资格限制太多了。执委可以连干八年,歇一届还可以继续干,而议员却要干一年等三年,而且还要常在临高, 不能总出差,不能太忙。这要在算上那些执委,部门主管之类的,抛去不愿参政,或者是当权派的亲友团,对这些当权的人还能有多少约束。”
钱水协表示赞同:“说是三权分立,仲裁庭庭长和和元老院议长都属于执委会,完全没有独立性可言。等于全归执委管。执委这帮人兼作法官,谁能管到他们?‘
“这次的独孤求婚事件就是典型。”郑尚洁说,“独孤这事说起来多严重,想起来就后怕。 一个普通的元老就调动武装,要真得进了城,里面那些人就要吃大亏了。居然审判的时候就这么过去了。背后操纵的成分很明显!”
“独孤事件,说白了就是政治斗争在背后作祟。”钱水廷说,“姬信的材料我看过了。其实真相是什么,已经不要紧了。关键是这种趋势很不好。几个执委已经在公然玩弄权谋,再这样下去,所谓政治就成了现在的行政干部们玩得游戏了――他们会借着手上的行政资源不断的巩固自己的权势,最后我们普通的元老只能当酱油众。”
“这个执委制一定要取消。”郑尚洁说。
“现在不行。”钱水协摆手,“执委制是刚刚经过全体大会确立的制度,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弊病,所谓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现在要提出取消根本不会被人重视――闹不好我们自己先‘自绝于人民’。”
“唉――”除了门多萨小姐之外所有人都叹了口气。讨论虽然是用英语进行得,但是其中很多“黑话”却不是她能理解的。听到现在,门多萨小姐只知道这几家当初把她拐骗来得人似乎对这个穿越者的政体不满。
“我看还得自己有枪才能心里不慌。”周韦森说,“幸好这次林传清提出了持枪权,总算是加到了穿越众的基本权力里。不然这个权力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加入宪法里去得!”
“可见共同生活背景的重要性。”钱水廷点点点头说,“尽管我们希望能打成一片,但是在很多事情上――特别是在理念上,我们这伙海龟和国内的分歧还是很大的。”
“有枪也是现在有,”钱水协说,“过几年还不知怎么样呢。等局面稳定了,还不是找个借口说收就收了?别得不说,工业都在行政体系下,他把弹药供应一掐断,你有机关枪都没用。”
“所以说还不够,”周韦森说道,“我看啊,我们可以学一点英国人的制度,在军队中搞附庸制或者庇护制,土著军官可以各自属于某个元老名下,这样每个元老在军队中等于都掌握了一部分土著军事力量……”
“不可能。你这个提案一上去就被枪毙。”钱水廷摇头,“而且他们打压起来简简单单,一个‘开历史倒车’就够了。”
周韦森说:“那让每个穿越者都以预备役军官的名义定期参加军训,再给我们每个人配上些民兵预备役的手下。如果有人想靠手里的军队镇压我们,我们就带着手下的人跟他们干。”
“那不全乱套了!”艾贝贝担心地说,“我觉得这个人人有私兵不太对头,弄不好就成大家用来互相pk的工具了。你能担保每个元老控制的一部分武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正当权益?要是有人想用这武装来搞政变呢?加强对军队的控制是必要的,但是这种私兵化的设置绝对不是好事。长远看后患更大。”
钱水廷想了想说:“这主要还是度的问题,我总觉得几百民兵即使有了装备,也打不过成建制的土著军队。所以要靠几个民兵造反太难了,可是要是逼急了,可以增加军队镇压的这种事的运作成本,减少发生的可能性。可以对每个人掌握的这种暂时私兵的数量和质量进行限制……”
“既然根本抵抗不了,元老要这样的私兵除了互相pk之外还有什么用呢?一二百用米尼步枪的民兵,正规军把大炮拖来放几炮就好了――能增加什么成本?”艾贝贝对丈夫的提议还是反对,“别弄到最后成了波兰共和国!元老院就是个摆设,贵族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搞得支离破碎的――我们毕竟还是一个集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