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778节
城中的商户若在以往,面对这种情况,必然会害怕。这种情况肯定会多发抢劫之类的事。
然而经过这些天的宣传和提前准备,商户们对此视而不见,正常营业。
街上有治安队和缠着红袖标的纠察队一起巡逻,保持街上稳定。暗里有流氓头目的警告,这几天不允许发生抢劫偷盗强行揽客街头聚赌之类的事情发生,谁要是顶风上那就是不给头目面子,剁掉手指那都是轻的。
有些不适于流氓团伙的想要做点事,纠察队赶过去,几棍子打跑,一些地方井然有序,甚至比原本的治安更好。
治安官看的啧啧惊奇,驻军的军官更是羡慕这些纠察队的纪律,明白这些人若是成了军队,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绝不会这些人的对手。
请愿的队伍在议事会门前静坐,递交请愿书,到了傍晚则安安静静地有秩序地退回到红砖楼,那里准备了食物、帐篷、和整理出的房屋。本地的支援的雇工则正常回自己家中休息,明天早晨听勺子响集合,再一同前往。
闽城在之前已经混乱过了,如今这些人到来之后只不过街上多了些人,除此之外一切如常,甚至比这些人没来之前要好得多。
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而乱象已经出现的十余天里,闽城上演着各种各样的丑恶,人们已经习以为常,总不可能比之更为丑恶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时间差
早在十天前,闽城的乱象已经出现,那时候还没人知道是矿工集体罢工请愿的事,但都知道闽城的物价乱了,各种谣言四起。
有说是齐国人打回来了的,甚至攻破了都城的;有说海盗来袭,已经劫掠了临省的;还有说是今年上游大旱导致了物价飞涨的……
谣言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自然是有心人煽动的。投机商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敏锐地嗅觉告诉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平民害怕出事甚至害怕打仗或是山匪大旱之类的事,对投机商来说这些灾难却是他们最好的舞台。
他们一方面快速打听消息,另一方面仅仅一夜之间买空了一些粮店的粮食,迅速哄抬了物价。
城市最怕的就是粮食波动,这些投机商不需要将所有的粮食都买走,只需要散播谣言造成恐慌,适当地买走一批粮食。
那么小的粮食商人自然也会嗅到问题,并且将谣言联系在一起,即便店中还有粮食,也不会售卖,而是等到价格继续上涨。
商人们可以在一些时候做些善事,但是遇到这种囤货居奇物价上涨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即便幕后操控的是那些大投机商,但这些小商贩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短短两天时间,粮食价格上升了四倍,看上去还要继续上涨。投机商已经得到了消息,大约知道了雇工请愿的事,兴奋不已。
按照他们的设想和以往的经验,这种事肯定要死人,就算不死人也会乱上好一阵。况且这些人进了城,抢劫偷盗之类的事情就会频发,人们恐惧不安,肯定会想着多买些粮食不敢出来。
更有甚者,投机商们设想,如果这些人发动暴动那就最好了,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赚上更大的一笔,反正暴动肯定失败,而暴动所带来的物价飞涨简直就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就算官面人物出面,那也算是欠了这些投机商一个人情,况且里面还有不少官员们的分红呢。
在他们的操控下,粮价一日多变。市民阶层承平已久,没有储存大量粮食的习惯,再者真正的平民阶层也不太可能有钱储存大量的粮食。
官员们乱成一团,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其控制力和本身意愿来说,也根本没有办法平粜粮价,相反很大一部分人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赚一笔。
这种状况下,投机商们认为自己大发横财的机会到了——就算粮价上涨,那也不是他们的责任,而是应该怪在那些雇工的身上。到时候推得一干二净,官面上给上钱,这个理由本身也是可用的,不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然而想要趁乱赚钱的并非只有投机商们,还有在暗中如同毒蛇一样盯着这些投机商、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人。
在粮价上升极快的那天,四艘船的粮食到了码头,立刻就被投机商们买空。算了算消息传播的速度,投机商们觉得自己至少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可以大赚一笔——别处的商人大规模往这边运粮赚钱需要时间,他们赚的就是这样一个提前嗅到了商机的时间差。
这四艘船的粮食赚到的差价,补足了这一次党产活动的开销,至于一部分干股分红那是陈健的私产,不算在内。
随后陈健私产购买的粮食也悄悄用不是他船队的船只,从北边的避风港悄悄地运到闽城。
数量不多,每到一次就被买空囤积,投机商固然想打个时间差,他们以为自己的嗅觉灵敏,却没有想到这时间差早已经被人算计上了。
他们更没有想到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那个关于物价、价格之类的问题和疑惑还挂在红砖楼的墙壁上,这是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范畴,尚不深入但至少墨党之内真正有人开始思考经济这两个看似简单的字。
连续几天的进港船只,终于引起了投机商的注意,可是事已至此,如果这时候收手,那就前功尽弃。
即便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可还必须要撑下去,否则就彻底输了。
为了让城中的人更加恐慌,也为了能让粮食卖出更多的钱,投机商们在某天,派人用桐油暗中点燃了自己囤积粮食的仓库。
里面的粮食不多,但是猛烈的大火在早晨烧起来的,烧红了半边的天,闽城都知道粮食商的仓库起火了,于是更加恐慌。
在早晨点火,那也是有说道的。早晨点火,会显得火势很大,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晚上的话,火势会更大,但是可能会有人冒死进去往外背粮食,天黑也看管不过来,而且如果是半夜烧起来很多人看不到。
只是投机商们并不知道,陈健准备了很多的粮食,也早早算好了时间差在闽河上游和邻近郡县散播了闽城粮食涨价的谣言。
一方面是谣言,一方面陈健派去的人在那边大规模收购粮食,甚至把贵重的玻璃器、钢锭、碱之类的昂贵货物卸了船,存放在邻近郡县或是大河河口的码头上。
商人们很清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样转运粮食是赚不到什么大钱的。尤其是和玻璃之类的东西相比,如果能让商人放弃玻璃之类的生意而去转运粮食,那显然是大大的有利可图。
再者,陈健的商社已经不限于一个小小的闽郡,从玻璃钢锭水泥再到后来传播开的照相术、轧花机等,在沿海一带的大城中都算是有了大名气。这样的商社都去转运粮食了,闽城肯定是出事了,要是等到消息传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投机本来就有风险,陈健打了一个时间差,在这个时间差之后是被他煽动起来的其余郡县的投机商跟在他后面十天左右,将大量的粮食运到了闽城——一旦到了闽城,就只有售卖一途,运回去更不合算。
陈健自己的资本要做的事太多,太过分散,还要预留出一些应对突发情况。所以在粮食这件事上,他只能小赚一笔,同时维持闽城的物价稳定,击垮闽城的粮食投机商这种事还是要借助其余商人的资本。
在十二月二十日,陈健已经通过粮食投机赚了一笔,本来还可以继续再赚几天,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之前以杂货铺和酱油铺之类的地方为依托的底层调查,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而墨党对基层的控制力更是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当物价飞涨的时候,很多底层的人没有选择去问官员,而是去那些墨党活动的地方询问一个答案,顺便问问这些人的意见,或是去问他们借点买粮食的钱……
这是小事,但这件小事背后隐藏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方面,在通告全城请愿的事件已经发生之前,陈健通过底层组织,算是挨家挨户地通告,让他们在自己家中五六天的存粮吃完之前不要去购买粮食。粮食会有的,一切都会出现转机的。
之前积累的信任可以支持三天,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基层信任度了。
另一方面,在二十一日全城都知道了这一次事件的起因后,陈健购买的足够全城底层五天的粮食全部入港,大量从闽城上游运来的粮食也迅速进入到闽城。
墨党中央党部动员了控制住了基本盘的码头雇工,按照之前的统计,挨家挨户地送粮食,并且保证会有源源不断地粮食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