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302节
“大概就只有七八个吧,大都是清津那边的负责人。”莎拉想了想,说道。
“嗯,很好,”莎娜丽娃伏脸在宝宝的额头上蹭了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去把那边的人都召回来,然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嗄……啊……”也许是莎娜丽娃的动作惊扰了小宝宝,小家伙在她怀里扑腾两下,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喔……宝贝不哭,”把小家伙搂在胸前轻轻的拍打着,莎娜丽娃一脸慈爱盯着她,同时还不忘最后吩咐一句,“去安排吧,记住,一个知情人都不许放过。”
第四四六章 钓鱼台
七月二十一号,北京今年入夏以来第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就像郭守云自嘲时所说的那番话一样:“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风灌。在家做恶人,出门大雨淋。”三巨头与联邦二十几位企业家出席北京中俄非正式经济论坛会议的日子,就选在了这么一个倒霉的天气里。
就在这滂沱的大雨中,几辆由警车开路,车头挂有五星红旗与三色俄联邦国旗的“红旗”CA772轿车,顶着狂卷的东南风,缓缓地驶进了位于北京西郊古钓鱼台风景区的钓鱼台国宾馆馆区。绵长的车队在进入馆区之后,直接驶向中心湖,最终停靠在了中心湖东侧的二号楼停车场。
作为专门用来接待外国元首以及大型使节团的专门性国宾馆,钓鱼台国宾馆在入住的等级标准方面有着很严格的规定,在这方面,郭守云多少有一些了解,就他所知,这次能够入住到二号楼里已经算是享受了很高的待遇了,而与二号楼紧紧相邻的十八号楼区,则是主要供外国元首或政府首脑下榻的。当然,这种规定也并不是绝对硬性的,就拿鼎鼎大名的撒切尔夫人来说,她就特别钟爱十二号楼,有传言说,即便是在她卸任之后,每次来华也都会要求到这套接待楼内下榻。
郭守云搭乘的坐车,在整个车队的主车排行内位于最后一格的位置,往前数,第一格上是论坛主办方,也就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几位校方领导。他们的后面一格则是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坐车车位,再之后,便是维诺格拉多夫这个老头了。四格主车位,每格中间都安排有一辆护卫车,车内坐着的便是来自中南海警卫局的特别工作人员。
在最初安排这一车次的时候,郭守云与孙红羽开玩笑,说他的位置怎么也要排在“无耻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前面,不然的话,别人肯定会认为他的人品比老霍的还要低下。
郭守云这种“大不敬”的论调,自然引来了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强烈不满,两人从上飞机那一刻开始打嘴仗,一直打到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着陆,最终的结果是,郭守云的身子骨没有老霍那么壮实,在下飞机的时候,他被人家挤在后面,连第二格车位的车门都没摸着。
对这两个身价巨亿、在俄罗斯联邦权势熏天的富豪,孙红羽只能用相当无语来形容了,他们的随性令人羡慕,但显然不适合这种半正式的外交场合,多亏今天前来机场迎接的都是从事学术研究以及商业界的人士,否则的话,这种争抢坐车排行的举动,恐怕……
在一群随行人员的护卫下,一干俄联邦实业界精英代表进入二号楼的大会见厅,在这里,孙红羽作为中方召集人的代表,短暂的阐述了一下今后三天内经济论坛的会议安排。其基本的程式为:第一天上午,论坛开幕式的记者招待会,中俄双方的实业界、经济学术界代表将在中国人民大学明德楼会场接受各方记者的提问;当天下午,经济论坛的首轮研究性磋商正式揭幕,双方代表将在一天半的时间里,基于学术与实践两个方面,对六大体系十四个门类的问题展开探讨,研究出一条切实可行、根本互利的中俄经济协作方式;大后天,也就是此次经济论坛研讨的最后一天,属于收尾的自由时间,在中方有关单位的安排下,来自俄罗斯联邦与中方的企业界代表,可以自主的选择存在共同发展方向或者是合作可能的协商者,从而展开基于论坛框架内的进一步经贸合作讨论;同样是最后一天,下午,人民大学校方将邀请部分俄联邦经、教界代表举办演讲,听众为人大的部分博、硕经济类在读研究生。当天晚上,经济论坛闭幕,中方几位政府部级领导,将在钓鱼台国宾馆的芳菲苑举办宴会,为俄方经济界代表们送行。
针对中方作出的日程安排,俄方代表团没有提出太多的反对意见,不过针对某些问题,郭守云三位巨头却有自己的看法,他们提出的要求是:三人不出席任何形式的记者招待会;不在有媒体拍照的任何场合公开露面;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记者专访。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要求自己的形象绝不能出现在相关的媒体报道中。
之所以提出类似这些要求,郭守云他们其实也有自己的顾虑。尽管这次北京之行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了,但是到目前为止,真正知道他们前来的,也只有莫斯科那些高层的政客,至于普通的俄罗斯人,对此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要推动中俄经贸领域内的全方位合作,主导权还应该在莫斯科的政府领导层,这一点郭守云也好,霍、维两人也罢,他们看的都非常清楚。作为一个经济巨头,手上有政治权力没关系,但这种权力这能在国人的视线之外操作,而绝不能进入他们的视线之内,否则的话事情就会很麻烦,甚至会出现不可预知的政治风险。这次前来北京,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之所以搞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还不惜扯来一大票的联邦企业家,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他们自己打掩护,从这个角度来看,熟知内情的人就可以很负责人的下一个定论:中俄经济论坛实际上就是俄联邦经济界寡头,以其手中所掌握的巨大政治影响力,推动中俄全方位接触的一个“障眼伞”。而在郭守云前世所掌握的那些信息中,中俄经济论坛在没有莫斯科加入之前,一直都是半隐性的,它在定位上一度采用的都是“非正式”的名头。直到九六、九七年,随着俄罗斯官方力量的加入,这个经济论坛才算正式建立起来,及至进入两千年之后,伴随着普京的亲自带队加入,这个论坛才全面走向鼎盛。而在那个时候,曾经主导推动这个论坛建立的俄方发起者们,已经大部分沦落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能够成为一段历史的缔造者固然值得庆幸,可是如果这个缔造者仅仅是以垫脚石的形式出现,那么未免就沦于可悲了,正因为如此,具有前世记忆且掌握着敏感政治嗅觉的郭守云,才会在迈出每一步之前,都努力为自己留下若干条退路。在他看来,破釜沉舟的勇士充其量就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失去退路下的一时之勇或许可以赢得渡河后第一场战役的胜利,可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呢?权谋的道路上,结局的锁定可不是仅靠一场胜利就能解决问题的。
对郭守云三位巨头提出的要求,孙红羽作为中方的代表,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性的意见,毕竟她也能够理解三人心中忌讳。
会见厅内的初次见面会持续了不到半小时,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便被安排去各自的房间做临时休息了,按照程序,他们会有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到下午七点钟,中方的接待组会带他们进入市区,在北京做一个短暂而粗略的游览。
与那些俄联邦企业界代表们享受到的待遇不同,包括郭守云在内的三位巨头,没有能够享受到这六小时的休息时间,从会见厅里出来之后,孙红羽直接把他们引到了小会客厅里,在这里,北远集团有一揽子的协议还要同他们三位商量。
“不要以为到了北京,我们就会在一些立场问题上做出让步啊,”在看到桌面上放着那一大摞文件的时候,霍多尔科夫斯基朗声发笑,他伸手拿起一份文件,放在手里拍打着,说道,“我和郭守云同志不一样,和维诺格拉多夫老先生也不一样,我年轻,跑的很快的。”
“哈,我好像跑的比你也慢不了多少,”郭守云没有去看那些文件,他第一个走到呈环形的沙发座椅前坐下,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从这里到哈巴罗夫斯克要比到莫斯科近得多,我只需要跨过五个省份就能到家了,而你呢,嘿嘿,你要跑过跑圈赤道那么远。”
“这么说起来,好像只有我最可怜了,”维诺格拉多夫咳嗽两声,颇为郁闷地说道,“人这年纪要是一大,别说跑了,就连走快几步都受不了。”
“你们不用这么疑心重重的。”孙红羽同这三个人接触多了,自然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三个典型的卑鄙猎人,永远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些协议并不是要与你们签署的,而是让你们过目一下,恩,顺便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安排宾馆内的服务人员为大家上茶,孙红羽忙碌中还不忘应酬。
“哦,征求意见?”郭守云嘿嘿一笑,顺手从霍多尔科夫斯基手里夺过那份红色封套的文件,同时说道,“这种事情没有问题啊,我这个人最喜欢做专家了,高级知识分子嘛,正事干不了,这什么所谓的咨询服务还是没问题的。”
嘴上这么说着,郭守云信手翻开文件。
“这东西有点沉啊,”文件里的内容仅仅看了一眼,郭守云的眉头就禁不住皱了起来,他将文件放在手里掂了掂,笑道,“一般人恐怕拿不动。”
第四四七章 视线
“但幸好的是,终究有人能把它拿起来,难道不是吗?”孙红羽自然知道那份文件上是什么东西,她不得不承认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手气很好,他第一手拿起的,就是这些文件中最重要的一份。
“知道我最讨厌你们中国人哪一点吗?”疑惑的目光在孙红羽和郭守云的脸上打了一个转,霍多尔科夫斯基颇为不满地说道,“有什么话都不直说,七拐八拐的绕一些大弯子,好像不把人搞得云里雾里就永远都显示不出智慧来一样,嗯,讨厌,这一手最令人感觉讨厌了。”
嘴里这么说着,霍多尔科夫斯基伸手将那份文件从郭守云手中重新抢回去,自顾自的放到眼前扫了一眼。
“呵呵,还觉得讨厌吗?”看着老霍一瞬间攒起来的眉头,郭守云笑道,“我想如果把这些问题拿出来明说的,你恐怕会感觉更加讨厌的。”
霍多尔科夫斯基没有说话,他迈前两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同样一脸惑然的维诺格拉多夫,这才犹豫着说道:“孙小姐,我想你恐怕把一些很重要的问题搞混了。我们之前曾经有过协商,这次来北京只谈经济合作以及商业贸易问题,而所有涉及到政治领域内的事项,都不在咱们的协商范围之内,而眼下你拿出来的这份红皮书,显然已经超出了经济范畴,甚至可以说它就是一个纯粹的政治问题。”
“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面对对方提出来的措辞,孙红羽似乎早有预见,她微微一笑,走到郭守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才说道,“对你的这些看法,我并不能完全认同。就像守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在国家生活领域里,并不存在严格的经济与政治区划,姓资姓社的问题,可以很简单的分析为‘受政府干预的经济’与‘受经济干预的政府’之间的差别问题……”
“这话我说过吗?”郭守云闷声说道。
“说过,”孙红羽歪过头,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还记得当初那位孙先生吗?他对你说的这两句话十分推崇,如果你想翻旧账的话,他可以把你说这番话的具体时间表列出来。”
“哦,那你继续。”郭守云摆摆手,颇为郁闷地说道。
“既然经济与政治之间不存在明显的区划,那么……”伸手指了指维诺格拉多手中的红皮文件,孙红羽笑道,“那么关于这个基金会的设立,谁又能说它是纯粹的政治问题呢?”
“孙小姐,”维诺格拉多夫很快就看完了红皮文件上的内容,他抬起头来,用双手揉搓着眼角,说道,“按你的要求,以我们三家商业银行的名义在莫斯科、列宁格勒、伏尔加格勒以及哈巴罗夫斯克开设具有明显政治投资意图的基金会,嗯,这件事本身来说并不是不可行,毕竟按照西方的政治体制,这种政治募捐性的基金会是合法的,是能够得到认同的。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考虑,你所要求组建的这个基金会,尤其是它的第一个投资目标,却是我们不容易接受的。我们可以抛开政治与经济问题的纠缠,但是却不能抛开各自利益的基本点:由我们出面成立一个政治投资基金会,同时呢由你们向基金会注资,这从某种角度来看,可以说是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但是深推下去,你们选择的投资目标却仅仅符合你们自身的利益,而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这份文件不具备太大的可行性。”
一番话说完,维诺格拉多夫将红皮文件合起来,随手扔到了一边。
“靠,老东西就是老东西,不白多糟蹋那么几年的粮食。”听维诺格拉多夫简单的阐述完他的观点,郭守云忍不住暗中赞道。
“这也是我的意见,”霍多尔科夫斯基耸耸肩,笑道,“当然,如果你们可以选择将安德烈耶娃以及她的‘俄罗斯全联盟布尔什维克党’从支持名单中剔除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守云,你的意见呢?”从霍、维两人那里得到了明确的反对意见,孙红羽显然没有打算直接放弃,她看着郭守云,问道。
“我?我无所谓,”郭守云笑了笑,直接回答道,“民主集中制原则嘛,我少数服从多数,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
“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孙红羽笑道,“不要耍滑头,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透彻想法,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也好,维诺格拉多夫先生也罢,他们身在莫斯科,可以算是真正的当局者了,而你呢,你人在远东,在一定程度上远离了莫斯科的权力核心,可以算是一个旁观者。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相信你对莫斯科时下的政治状况肯定有某些不太相同的看法。”
“这么相信我?”郭守云嘿嘿一笑,调侃道,“那我要是直接告诉你,这份文件不可行,你会放弃吗?”
“你应该知道,放弃亦或是坚持的决定权并不在我,我只是负责交涉,仅此而已。”孙红羽耸耸肩,说道。
“那好吧,看在红姐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郭守云笑了笑,说道,“幸亏我这段时间没有闲着,每天都在盯着莫斯科的局势走向,不然的话,今天恐怕就要露怯了。”
听郭守云说要阐述他自己的政治形势的看法,霍、维两人均有精神一振的感觉,要知道,郭氏集团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在远东迅速崛起,而且先后顶住了来自克里姆林宫数次进击,仅凭这一点,这个个头不大、年纪尚轻的小伙子就足以引起人们的重视了,与此同时呢,他对政治风暴的敏感嗅觉,自然也是足以令人嫉妒的。
“其实在我看来,即便是出于咱们自身利益的考虑,这一个建议也很值得尝试一下。”稍稍沉吟片刻,郭守云手扶下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