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109节
更有起哄者,让冯家双生子勃然大怒,然后做出了这辈子来最后悔的动作……
二人恼羞成怒下失了智,居然想去揪斗贾蔷。
贾蔷冷笑一声,中二的年纪果然干的出中二的事来。
只是这群瓜皮大概不知道,他明面上的身份,乃武勋之后!
顺着两人抓来的手臂,贾蔷出手如电,狠狠击在关节处的麻筋上,就听俩中二少年齐齐“嗷”了一声,吊着胳膊想往后退。
可贾蔷言语为刀,本就是为了激怒俩沙雕少年,让其出手,将事情闹大。
眼下大功将成,他又怎会半道收手?
因此趁着俩沙雕弟兄的溃势,再度出手,这一次,却是见了血……
……
梅庆堂上。
梅珣正与八大盐商中的四家家主并冯家家主、许家家主等扬州府本地乡望之族的族长说话。
谈话的内容,自然就是新任两江总督至金陵,并将收取巡盐之权。
白、沈、吴、周四位盐商家主对冯健的态度已然大变,白家家主白元笑道:“希贤兄,待盐院衙门裁撤后,扬州府衙便会承担直接监察盐务之责,到那时,冯家就要直接掌管缉拿私盐之任。冯家崛起,指日可待啊。”
冯健闻言谦逊道:“哪里哪里,冯家不过府衙小小一经承,何谈崛起不崛起?纵然能做些事,也不过造福于乡杍。”
旁人若是说这些话,此间所坐的老狐狸们多半不信。
可冯家不同,这是一个真正少与高门交恶的本土乡望。
因掌着府衙兵房,凡是求到冯家门上的事,只要能帮的,冯家都是能帮则帮,家主冯健更是出了名的清正君子,也是个菩萨心肠。
所以他说的话,这些家族家主们都信。
正当众人想要再热捧热捧冯健时,忽然听到偏厅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声和喧哗声。
被人喧宾夺主也并不在意的梅珣登时皱起眉头来,对梅玖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梅玖出门,就见管家孙才仓惶跑了进来,脸上还有一个鲜明的耳光印,焦急道:“老爷,二老爷,不好了,那位贾蔷快要将冯家两位大爷打死了,连哥儿在一旁拉架都被打了……”
“什么?”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磕头认错?
“阁下未免太过粗鲁了些,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岂有胡乱动手的道理?”
偏厅内,一与冯家交好,或是想要示好冯家的年轻人,站起来指责道。
贾蔷正用帕子擦拭掌心,闻言扬眉看向此人,问道:“你又是何人?”
说话之人隐隐傲然道:“在下白家白子清。”
贾蔷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白子清笑容隐隐有些古怪,道:“阁下不就是盐院衙门御史大人的亲属么?还是京城来的……”
贾蔷淡淡道:“家祖乃开国八公之宁国公,吾乃武勋之后,贾家素来以武传家,我打拦道之狗,有何不对?”
既然被太上皇和隆安帝又硬生生给逼回了贾家,日后贾家果真有事,他想跑都不可能,那么再舍去这么一点便利不用,岂不愚蠢?
所以,贾蔷并不拒绝用先祖的名头,来做些小事。
“你……”
白子清闻言一滞,他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大燕承平太久,武勋贵戚又大都被约束在京,不准私交外臣,实际上对外影响颇小。
但一个武勋弟子出来,用动武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确实谈不上粗鲁二字。
只是在扬州府,陌生的武勋只是不按世间主流规则行事的异类,没人会喜欢……
贾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将擦拭完手掌的帕子收起,淡淡道:“我虽是武勋之后,但亦是一个读书人。之所以不与他们讲道理明是非,是因为道理和是非,是同君子们论述的,不是同卑鄙下作的小人们论述的。今日,我虽为晚辈,却是代盐院御史林大人前来给梅家老夫人祝寿,却被安置在偏厅……此间谁是谁非,想来不必我再赘述。冯家子卑鄙无耻,将我要离去等同于小觑诸位,对这样的人,难道让我去给他们解释道理?与诸位,在下愿意讲道理,在下非跋扈豪横之辈。可与小人,能动手解决的,还是动手解决的好。”
此言一出,其他人大多暗自颔首。
唯有梅家人脸色难看之极,冯家子是小人,那梅家又成什么了?连小人都不如?
不过也不用等他说什么,就见梅珣、梅玖并冯健等扬州府顶尖人物,出现在门厅外。
冯健自诩清正之人,素来教子严明,独宠这一双庶出的双生子。
此刻看到冯佐、冯佑二子被打倒在地,虽流了一脸的血,却连叫也不敢叫一声,登时心疼又大怒,喝道:“好狠毒的手段!”
说罢,转头看向梅珣,怒声道:“梅兄,今日之事,梅家当与我冯家一个交代!”
梅珣本意是想借今日机会,撇清和即将裁撤的盐院衙门的干系,二来也想结交好冯家、许家等在府衙世代掌权的本土望族。
不想,到底还是给搞砸了,而且,还是鸡飞蛋打的那种……
眼下,竟被逼的不得不做出抉择了。
梅珣目光阴沉的看向贾蔷,贾蔷则如同看个弱智一般看着梅珣。
看到贾蔷挑衅的目光,梅珣心中愈发暴怒,沉声道:“纵是京城高门子弟,见到长辈,不知道问礼么?”
贾蔷眼神愈发轻视,道:“我师林御史与涪翁先生平辈论交,此地何人为我长辈?梅家果然眼花心昏,连人也认不清了。”顿了顿,又冷笑一声道:“今日方知梅家做派,好的很,劳你们派人去后面问问梅姨娘,是现在与我回衙门,还是稍会儿,盐院衙门派人来接?”
“你少拿盐院衙门压人,天子已下旨意,裁撤盐院衙门,以后盐务都归两江总督来管!今日你在梅家伤了人,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
梅玖见贾蔷如此轻贱梅家,早已压不住怒火,嘶声厉吼道。
贾蔷闻言,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随即,他简直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
林如海这个时候派他和梅姨娘来梅园贺寿,分明是在表明其爱屋及乌之志,也是对外表明了,他要庇护梅家的态度。
他是快要走了,要回京任职。
可就算回京,他难道还护不住区区一个梅家?
以他这些年的功绩,和他这些年在江南官场的人脉,护一个梅家也算难事?
梅家只知道这些年林如海不怎么管他们,多年未曾上门,似根本看不起他们……
可他们却不想想,若果真没有沾林如海的光,就凭这一窝子草包,也想将梅家发展到今日之势?
因为眼界格局不同,也就使得人的愚蠢,变的没有了底线。
终于探明缘由后,贾蔷也懒得在此处多留,目光清冷的看向梅玖,讥讽道:“交代,你梅家也配我给你们交代?”
此时偏厅内一神情有些懒洋洋的十七八岁锦衣公子哥儿站起来笑道:“刚才人家要走,是冯佐和冯佑非要拦下人家不让走,说了些膈应人的话不提,还是他两个先动的手,只是技不如人罢了……”
“徐臻,住口!”
徐家家主徐明和面色大变,厉声喝道:“偏你这个小畜生知道的多?”
名唤徐臻的年轻人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贾蔷侧眸看了他一眼后,就听梅珣淡淡道:“既然是你动了手伤人,你就先给冯老爷磕个头认个错,再去客房里待着罢。等寿宴结束后,我亲自带你回盐院衙门,请林大人发落管教你。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想,林大人不会徇私的。”
说罢,梅玖冷笑一声,往后一招手,立刻进来四个豪奴,上前要拿贾蔷。
贾蔷生生气笑,几无力吐槽,道:“看来这些年,我姑祖丈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些……你们梅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姑祖丈就算不当这巡盐御史了,也多半是回京高升,又不是败了,你们脑子进水了?”
梅玖不耐烦道:“我们梅家管他是高升还是败了,这些年我们就没受过他什么恩惠,他也没登过我们梅家的大门。”
贾蔷这下愈发明白梅家的想法了,梅家居然以为没有承受过林如海的人情!
如今林如海要走了,他们估计以后更沾不到什么好处了,所以才冷淡对他?
也不对,冷淡相对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这是要给别人看的!
给谁,给冯家?给盐商?
贾蔷看着梅家诸人,心里冷笑,梅家怕是自觉没承过林如海的好处,所以现在不想承受承林如海的仇家……
想通此节,他对梅家这起子脑洞往天上飞的蠢货彻底无语了。
不过,看着就要上前拿他下跪的四名壮汉,贾蔷冷笑一声,然后一个箭步上前,一把锁住了梅珣的喉咙,冲着面色大变的梅玖众人寒声道:“京城醉仙楼上,太上皇尚许我做一世闲人,除天地君亲师外,余者皆可不跪。尔等土鸡瓦狗一样的货色,也配让我下跪道歉?给我滚开!”
一众扬州城内数得上的人物,都被贾蔷这种亡命徒做派给震惊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亡命徒,甚至手下都豢养着一批。
可何时有人胆敢在他们跟前放肆?
难道说,京城来的,都这么虎么?
遥记当初林如海不过而立之年初至扬州,执掌盐院衙门,八大盐商当时富可敌国,更有捐银迎驾太上皇,得太上皇盛赞之功,谁将一介书生放在眼里?
却不曾想,仅仅蛰伏半年功夫,林如海就以雷霆手段,连灭两门,江南震怖。
如今,这林如海的弟子,倒比他还更粗暴些。
先打的冯家两位公子满脸是血倒地,又将堂堂梅家扬州高门骂了个狗血淋头,眼下更是直接以梅家家主为人质……
彪悍至斯,令人大开眼界!
“贾蔷,你疯了?还不赶紧放人!我大哥有半点闪失,你今天休想走出梅园!”
梅玖、梅顾等梅家人见梅珣居然被锁喉擒拿,一个个目眦欲裂,恨不能将贾蔷扒皮拆骨,厉声吼道。
冯家、徐家并四大盐商家主也纷纷开口道:
“先放人!”
“成何体统,速速放手!”
“好大胆!这里是扬州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立刻放手,不然……”
“不然怎样?”
白家家主白元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道清寒之声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随即齐齐面色大变。
盐院衙门侍御史陈荣,此刻身上再无一丝往日里的和气儒雅,反而煞气惊人。
其身后,跟着一队百余煞气腾腾的盐丁,执枷拿锁,如虎狼之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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