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975节
总不由的联想到前世,不都是如尤氏那般,为了生活而小心翼翼么……
待她们放下东西后,贾蔷同尤氏道:“大奶奶去罢,且放宽心就是,都是一家人,再没道理让你来服侍。这不是家里的习惯,也不允许如此。除非,不是一家人。”
尤氏闻言一滞,随即看向贾蔷笑道:“怪道凤丫头常说爷,看着厉害唬人,实则心软的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也罢,我就去了,不过三姐儿留下,原该是她做的。”
说罢,果真留下低头不语的尤三姐,带着银蝶、炒豆匆匆离去……
……
东海,小琉球。
临海庄园。
做完月子的凤姐儿恢复的不错,让乳娘带着儿子,一道在平儿房里做客。
平儿对这个生了儿子后就如同一只下了金蛋的母鸡一样骄傲的娘们儿,也是又气又无奈。
见她嘴上巴巴的说个不停,没好气问道:“奶奶,想京城不想?”
她可是知道,凤姐儿做梦都想回京。
这小琉球景色自是极美,可那是对懂诗情画意的饱学之士而言。
一众贾家姑娘们,观日出日落,观无垠大海,观风雨雷电都能绽放灵感,写一些诗词歌赋。
可对凤姐儿……
奶奶的!
差点没憋闷死!
那些景儿,看一两天也新鲜,可见天的看,也就那样了。
再加上又没有迎来送往,没有应酬交际……
困在这里像是坐牢。
被平儿一言决杀后,凤姐儿坐在那怔怔出神起来,喃喃道:“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家看看……”
……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骚客
翌日清晨。
等的千焦万急的尤氏,在得了小丫头子炒豆回报贾蔷出府了后,连绣鞋都为穿好,趿拉着就匆匆赶往宁安堂。
刚一推开内堂门,尤氏脸就红了……
老天爷,那股浓浓的味道,真是……腿软。
让银蝶、炒豆在外面候着,她反手带上了门,往里行去。
一路上,从桌子上,到椅子上,到窗边几案上……处处都留下了痕迹。
绕过插屏,地毯上……咦,等等,烛台下的点点滴滴痕迹是甚么?
再抬眼看向床榻,陪榻上摆着一紫色团花软垫,过来人尤氏当然知道这是做甚么的,鬼使神差的拿手去摸了把,果然还湿着……
朱纱帐内,一床大红色丹凤朝阳的锦被内裹着一美人,满头青丝乌云般散在外面。
尤氏上前,轻轻拽下一点薄被,便露出一张满面桃花眉眼间还带有浓浓春韵的绝色面庞来。
眼角,还带有点点泪痕……
这一刻,同为女人的尤氏,真心嫉妒了……
“小浪蹄子,终是得了你的意了!”
尤氏在尤三姐酣睡的额前点了点,尤三姐竟无甚反应,只轻轻转过头去,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遍布草莓。
尤氏几乎是屏着呼吸颤着手,将锦被悄悄下移,就看到一朵朵草莓花,布满白皙的肌肤……
她腿一软,终是没站住,坐了下去……
……
皇城,九华宫。
西凤殿。
李暄还在武英殿听政,只贾蔷在此。
不过晴天白日的,满殿宫人,也不可能发生甚么奇妙的事……
“二十三,潭拓寺?”
贾蔷得闻尹后所言后,笑道:“成啊,应分之事。正好去见见老泰山!”
尹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蔷。
她是何样精明之人,论才智、手段、魄力,都是当世绝顶,怎会听不出贾蔷话里的机锋?
贾蔷反倒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直乐。
尹后心里倒也没恼,反倒有几分喜欢,哼了声,道:“说起你那岳父,近来倒又出幺蛾子,想去南海寻仙问道,当大燕的尹国舅。你可知是为了甚么?”
贾蔷眉尖轻扬,道:“莫非,是想子瑜了?不对啊,上回去尹家,臣同他说了,子瑜年底就能回来,过年便能见着了。”
尹后面色淡淡道:“纵回来一时又如何?你一心南下,子瑜难道还能留在京里?你岳父老子担心子瑜受欺负,翻过年林如海南下,林家姑娘有父亲做靠山,他又怎能让子瑜没靠山?”
贾蔷哈哈笑道:“大可不必如此。臣虽会南下,但也不是不回京了。事实上,等朝廷彻底打消了对臣的猜忌后,一年里一半时间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尹后闻言笑了起来,道:“你将海外说的天花乱坠,仿佛是人间乐土。大燕水深火热,如同黄泉地狱。怎如今反倒想留下了?”
贾蔷微笑着轻声道:“因为,这里有臣舍不得的人。”
尹后:“……”
凤榻不远处,牧笛如一木头人般站在那,垂着眼皮,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自古骚情者多,但能浪到这个境界的,屈指可数。
尹后俏脸都红了红,按下心中的一缕悸动,瞪眼道:“可见是混帐惯了,不拘何处就敢口舌花花。你仔细着,早晚让你知道好!”
贾蔷闻言嘿嘿一笑,又眨了眨眼问道:“娘娘,您操持辛劳这么久了,也该歇一歇了。眼下晚桃正熟,这是最后一波了。娘娘何不去行宫里透透气,修养修养身子骨?还可以亲手采摘些蜜桃,吃也好,酿果酒也好,都有趣。散几日心,再回来,保准神清气爽,精气神都充足饱满……”
“住口罢!”
尹后总觉着这话里都透着不正经,没好气啐了贾蔷一口后,缓缓道:“等你忙完潭拓寺的事,就奉本宫和太上皇一道前往行宫罢……”
贾蔷闻言一滞,轻声问道:“太上皇也去?”
尹后目光陡然转凌厉,道:“昏了头了!”
这个时候,如何能让隆安单独留在宫里?
果真有起了歹心的奸贼,挟隆安与太皇太后,足以行废立之事!
所以,别说隆安帝,便是太皇太后,都要一并奉了出宫。
尹后生气的是,连这等事也要她来提醒?
虽年轻贪色,却不该误了正事。
贾蔷忙道:“娘娘,臣之意是,有德林军在宫里守着,断不会出差池。没有娘娘、皇上和臣的手谕,没人能调动他们。”
尹后摇了摇头,看着贾蔷正色道:“有些事,赌不得,因为输不起。所以即便只有万一的可能,也不要去冒险。再者,就本宫猜测,有些人也不会让你的德林军,久驻宫城的。”
贾蔷笑道:“臣知道。”
尹后眉尖一扬,道:“你知道?那你知道一旦德林军调出皇城,意味着甚么?”
贾蔷道:“意味着有些人就不会投鼠忌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围剿德林军,灭杀于臣。德林军即便有三头六臂,也只四千人。朝廷若一心想杀,付出的代价,也会在他们自以为能接受的范围内。”
尹后沉声道:“那你以为,会有人动手么?”
贾蔷仔细想了想后,道:“人心难测,臣不敢保证。但至少武英殿内那几位,不会全部同意。如果二韩不同意,就调不动十二团营,也就做不到滴水不漏,那就奈何不得臣。其实但凡有点理智的,都不敢这般做。
毕竟,若是杀了臣,当然也不会放过臣的家人……那陪葬的,就绝不只是火拼掉的几万京营,还有大燕在南边儿的半壁江山。”
尹后没好气道:“他们杀你,本宫与你报仇就是。你连天家的江山也要祸害?”
贾蔷叹息一声道:“娘娘,果真到了那一步,朝廷才是真正出了操莽之流的人物。江山,哪里还属天家……如今臣其实不算关键的,还要看赵国公。姜家那位老鬼,这二年可千万不要出事。他若死了,那局势瞬间就会微妙起来。京营是一,边镇是二。如今军权仍旧大都掌控在元平功臣手里……”
尹后闻言,面色肃然,缓缓道:“贾蔷,未免危言耸听了些罢?”
贾蔷摇头道:“如今大燕境内天灾是一,新政是二。对朝廷而言,这是幸事。可对天下士绅巨室们来说,却是天家加上人之祸。再加上近二三年来,天家大肆对元平功臣出手,早就引起诸多怨望。他们能做的其实很多,譬如挑起边衅。实际上,臣前些时日听闻西北不稳时,就猜到了些缘由。至于西南改土归流中遇到的挫败,不能说全由元平功臣担责,但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关键是,如果没有赵国公镇着,朝廷对此拿不出太多解决的法子。也万幸,去岁边镇重新洗牌,大体而言,还都在约束内。
至于京营,也必须要在姜老头儿活着的时候,套好一个紧箍咒。
娘娘最少要亲手掌握五营兵马,另加火器营,否则,天家将来会很难。”
隆安帝尚且如履薄冰,更何况是如今的孤儿寡母……
不过总的来说,目前比隆安帝当初要强的太多。
毕竟,李暄头上没有一个可随时将他拿下的太上皇……
尹后闻言,沉吟片刻后,看着贾蔷笑道:“难为你掏心掏肺的与本宫说了这么些,倒都是老成之言。可见,还没有得意忘形荒废了时日。只是依你之言,等老公爷去了后,本宫和皇上岂不只能瞪着眼由人欺负?”
贾蔷嘿嘿笑道:“那自然不会,有臣在,娘娘手里就随时有一支可调动的强军!有臣在,任何人都不敢做的过分。主要还是眼下臣掺和不得军务,想出力也帮不上甚么。臣一旦插手军务,武英殿非跳脚骂街不可。举荐的人,也只会被他们忌惮打压,得不偿失。”
尹后闻言,深深的看了贾蔷一眼,道:“果真有信得过的人,你可直接告诉本宫。本宫斟酌之后,会告知武英殿。”
贾蔷忙道:“臣果真有两个人,现在就可以举荐!”
尹后闻言,凤眸微眯,道:“你且说来听听。”
一旁处,牧笛神情微妙的悄悄审视起贾蔷来。
却见贾蔷哈哈笑了起来,道:“连娘娘也拿捏不定,臣是不是想往军中塞人了罢?臣举荐的是尹江、尹河。”
尹后闻言,侧眸觑视着贾蔷,也不言语。
贾蔷收敛稍许,微笑道:“娘娘,此事臣会亲自和武英殿那些人打擂。想让臣让出皇城,没关系,臣可以商议。条件就是,要由尹江尹河回京,执掌两营京营兵马。另外,由尹浩来担任内大臣。内大臣仅次于领侍卫内大臣,臣头上的名头不去,却可将实权付与尹浩。如此一来,臣即便南下,也可以放心。即便有事,凭借三营兵马为底,无论如何,也能撑到臣提兵北上。”
尹后闻言,凤眸中目光柔和轻婉,这类眼神,是牧笛都极少见到的。
她轻啐了口,取笑了句:“花言巧语。”
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听到外间西洋钟的报时声,才惊醒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半晌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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