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号码 第25节
第29章
“林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林珝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灰色西装薄片眼镜的律师,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道:“肖桔真的请了律师,他就真的不想再看到我?”
律师翻开文件,推到林珝眼前,“肖先生的原话是,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林珝低头,神色落寞,他看着这冷冰冰的白纸黑字,只剩下哑然。
签下字,隔了片刻,手机响了。
按了接通,便听到他母亲在那头大喊,叫他不要签字。
“我听人说,肖桔把房子都卖了,林珝你不能和他离婚啊,离了婚你就是什么都没了。”
林珝一声不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捏紧了手机,等那几乎是在嘶吼的声音停下,他才说:“妈,不离婚爸就出不来了,你想让爸吃官司吗?”
“你爸不就是打了他一下吗?还能怎么样?”
林珝声音骤然暴躁,他站了起来,椅子“咣当”摔在地上,他吼道:“就打了一下?他都把肖桔打到医院去了,肖桔头上缝了十几针,左耳耳膜穿孔,这算是打了一下?”
电话断了,林珝胸膛剧烈起伏,他拿下手机,面对着身旁肖桔的代理律师,闭了闭眼,白着脸道:“抱歉,还要我签什么吗?没有我就走了。”
律师侧过身,摊开手朝向门,朝他微笑,“林先生,谢谢您的配合。”
林珝从事务所出来,风很大,他仰起头,一粒雪花掉下,飘在了他的眼皮上,湿冷冰凉。
竟然下雪了。
肖桔把房子挂到了平台上,那房子地段不错,当初装修也花了心思,他价格开的不高,而且房子里的家具都是留着的,很快就有买家联系了中介想来看房。
肖桔下个星期出院,他就把时间安排在了下周。
出院那天,天比之前更冷,肖桔让占屿到他家里去带一件厚一点的羽绒服给他。占屿拿了钥匙开车过去,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珝。
林珝坐在楼道口,脚边都是烟头,看着应该是坐了好一会儿。
占屿下车,走到楼道前。
林珝的手扶着膝盖起身,站在阶梯上,往下看着占屿,他问:“肖桔还好吗?”
占屿没吭声,从他身边过去。
林珝伸手扯了一下占屿,占屿站定。
林珝脸上露出讽刺的笑,他说:“我问过余励了,那些视频照片有一部分不是他发的。他只发过一次,还有一些是谁给了肖桔?”
占屿慢慢侧头看向他,光影昏暗全都笼罩在了他的脸上,他反问:“谁?”
林珝突然暴喝,“你少他妈的装。”他上前一步,狞笑,“如果肖桔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前和我们一起做过什么?你说他还会继续和你在一起吗?他会恶心我一样恶心你,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你踹开,你……”
林珝的话未能说完,衣领被拽起,后背直接砸在了身后墙壁上,“嘭”一声,他整个人一激灵。
占屿逼近,对他说:“这里没有监控。”
在医院未能落下的拳头凿在了他的腹上,林珝一声哀嚎。占屿放开他,他的身体便从墙壁上滑落,双手撑地,虚弱地跌坐在楼梯上。
占屿面无表情看着他,半蹲下来,捏住林珝的脸,他问:“有证据吗?”
林珝睁大眼,呆滞地看着他。
占屿拿了衣服赶去医院,肖桔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
病房里没人,他打给肖桔,电话响了几声接通。肖桔说在医院外等车。
占屿立刻过去,小跑了几步,到了路口就看到肖桔站在风雪里,衣服单薄,头上还缠着雪白的纱布,鼻尖冻得泛红。
占屿抖开衣服走到他面前,给他披上时,肖桔往后躲开。
占屿一愣,手僵持在半空。
肖桔盯着他,轻声道:“刚才余励过来了,他给了看了几张照片,然后和林珝打了一通电话,是免提。”
占屿抓着衣服的手指一点点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浮出。
肖桔伸手接过占屿手中的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
暖和了很多,他维持着微弱的笑,可那风和雪实在是太冷了,把他的零星的笑意刮得稀碎。
他说:“占屿,对不起,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余励。现在我的报复计划好像是成功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和你做朋友了。”
占屿一声不吭,后背挺直。
肖桔说:“这段时间我还蛮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撑不过去了。”
风越来越大,雪不停下,而后车来了。
肖桔显出高兴的神采,指了指停在他面前的车,语气轻快,“我叫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肖桔。”占屿看着他离开,终于动了。伸出的手试图去拉他,手指刚碰到了肖桔的衣角,便见他如躲瘟疫一般避过。
占屿顿住,心里仿佛被马蜂蛰了一下。
肖桔立刻撇开脸,脸上的表情无从考究。
他上车离开,不再看占屿一眼,连一句“再见”都未施舍。
第30章
“嘭……”
占屿没有如预料那般躲闪,出拳的人自己也傻了,脑袋上的脏辫飞舞,油卡快步跑了过去,站在占屿跟前,低头紧张地看着他。
“哥,你没事吧。”
占屿仰头躺在台上,天顶的光落下,他微微眯起眼,推开油卡要扶自己的手爬了起来。
“占哥,你还练吗?”油卡出声问。
占屿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扯下网绳跳了下去。
占屿套了件衣服走到室外去抽烟,冰薄荷的烟味弥漫。
他靠在墙壁上,叼着烟,打量着阴蓝半空席卷过的冰雪。
优优拉开门出来,目光落在他发青的颧骨上,不禁问道:“你怎么回事?竟然还被油卡打中?”
占屿不吭声,深吸了口气,燃烧的香烟支着一截摇摇欲坠的烟灰,他稍微动了下,烟灰就抖在了他衣服上。
优优乐了,“你在玩呢?”
占屿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捏下烟丢在地上碾灭,又捡起来丢进边上桶里。
他往回走时,优优突然问:“占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占屿脚步一顿,低着头。优优听他说:“想谈,没谈成。”
优优一愣,还想问,占屿已经推开门走了。
占屿一回来,油卡就追到他身边,为刚才那一拳不停地道歉。
占屿转身,慢吞吞问:“想要弥补?”
油卡不住点头,占屿就说:“身份证借一下。”
油卡一愣,呆头呆脑问:“借这个做什么?”
占屿显出不耐,油卡不敢再多话,立刻道:“我证件放家里了,回头我就给您拿过来。”
“嗯。”
油卡见他要走,突然又拽住了他的胳膊,出声道:“哥,你不会要用我身份证去裸贷吧?”
说的就是玩笑话,占屿扯开嘴也笑了,反问:“我缺钱?”
肖桔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直到过年后才算是暂歇。
年后烘焙教室招新,余励离开后,他们找了个女蛋糕师,姓樊,三十五岁,之前在星级饭店做过几年,也开过店,不过小孩今年三年级了,她为了照顾孩子,所以打算换一份比较清闲些的工作。肖桔挺喜欢她的。
春节后复工,今年假期肖桔很自由,去北美的一个小岛上住了几天,回来时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一点都看不出离婚受伤的阴影。
同事调侃着问:“老板你是不是旅游的时候碰到艳遇了?怎么整个人桃花满面的。”
肖桔给他们分发旅游时购买的小礼物,笑道:“泡到了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你们羡慕不来。”
大家哈哈大笑。
人事听到笑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名单,也跟着开了几句肖桔的玩笑后,把表格递给肖桔,“老板,这是这期烘焙培训班的学生,除了一些老生,还加了十来个新生,按这个时间分课时,你看看。”
肖桔接过单子扫了一眼,而后说:“行啊,我这边可以的,你去给樊姐再看看。”
人事说好,刚走了一步突然顿下,对肖桔说:“老板,这次我们有位新生是一名男士。”
之前来学烘焙的都是些80、90后的妈妈或者是喜欢浪漫的小情侣,几乎都是女生。肖桔心里虽然惊讶,但表面上还是说:“不用大惊小怪,一样对待就行。”
人事点头,肖桔想了想叫住她问,“对了,这位男士叫什么名字?”
“王大宝。”
人事指了指他手里的名单,“上头有报名信息。”
新课时在一周后正式开始,自从受伤后,肖桔也有好久没上课了。
走到门口时,多少还有些紧张。他刚进去,就看到教室里一堆人簇拥在一起。往里一看,是那位新来的男同学被一群年轻妈妈围着。
肖桔纳闷,他往里走,一位年轻妈妈见到他,感叹了一句,“肖老师你总算来了。”
肖桔朝她笑了笑,指着那边一堆人,问:“那边怎么了?”
年轻妈妈有些兴奋,眉飞色舞的,“肖老师,我们班新来了个帅哥啊。”
肖桔挑眉,开玩笑道:“帅哥?比我都帅?”
“真的比你帅。”
年轻妈妈捧着脸,两颊飘着两坨红,就跟见到明星似的。
肖桔干咳了一声,提高声音道:“都散了吧,大家开始上课,今天我们来做乳绕戚风蛋糕,这个……”
声音戛然而止,肖桔睁大了眼,钝钝地盯着最后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