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 第126节
萧止戈不用翻都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不管是左丘还是康弘,背后都靠着大树。他直接将人杀了,必定有人要问罪的。更何况京中不少世家大族,还要靠着南边的豪强地主年年上供维持体面风光,现在这割肉放血的猪被他直接宰了不说,还剐了层皮下来。想也知道这些人背地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萧止戈便将折子扔到了一边去,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丘临阵脱逃,弃庆州百姓于不顾,枉为一城主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至于康弘,他豢养私兵,勾结煽动流民起义,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他畏罪自尽,与儿臣何干?”
说完又道:“康弘虽已自尽,但一干从犯已押送上京,其中案件也有诸多疑点,为防朝中有康弘之党羽,儿臣愿与大理寺卿联手彻查此事,绝不姑息!”
康弘乃是大柱国薛岂直系部将,与禹州舒聆停均是薛岂左膀右臂。而薛岂正妻又是舒贵妃的亲姑姑,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萧止戈明面上是要彻查此事,实际上是想借机威胁三皇子一党闭嘴。
毕竟康弘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偷梁换柱豢养私军的。若是真要查下去,三皇子必定要被牵扯进来。
经过庆州雍州一事,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必定都恨毒了他。而眼见他在市井当中声名鹊起,隐隐已经盖过了二人,他们自然也生出了危机感来。
虽然按理说萧止戈娶了男妻,安庆帝绝不会让他继位,但无奈萧止戈手握重兵,不得不警惕。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来萧止戈这一趟回邺京,这两方势力都要暂时休战,一致先参上萧止戈一本,煞煞他的威风。
只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萧止戈早有应对之策,这不,一句话就叫三皇子一党的人闭了嘴。而于和三皇子一党争斗多年的□□官员,下意识跟着踩上了一脚。亦纷纷附和彻查之说。
这短暂形成的同盟,顷刻瓦解。
安庆帝对彻查之事不置可否,朝政大事上他现在越来越力不从心,他更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利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住萧止戈,安庆帝哑声道:“此事交由大理寺卿处置,你就不必参与了。朕听说……你抄了石家?石家乃大邺世代巨贾,朕观送回邺京的金银珍玩之数……以石家之巨富,应该远不止此数吧?”
石家的家财,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要说石家这么大块肥肉放在那,朝廷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安庆帝又想要钱,又舍不下脸面不想背着骂名,虽然觊觎石家巨财,这些年却也只能看着。
听说萧止戈抄了石家时,他还难得觉得这个不讨喜的二儿子办了件讨喜事,却不想抄家充公的财产运进国库后,安庆帝一看账册,既惊且怒。
但他又不能明说自己觉得二儿子吞了石家之财,只能在朝堂上如此质问。
萧止戈心中嗤笑,面上却肃然:“父皇明鉴,儿臣抄家时亦有此疑问。石家查抄出之家财,均有登记在册。田地用来安抚流民。小半金银用来赈济灾民,充盈府库。剩下大半金银和奇珍器玩,尽数送回了邺京。”
说着又让太监去通传,将庆州安抚流民赈济灾民的账册抬进来,叫太府寺卿翻阅核对。太府寺卿李大人是个耿直之人,当堂叫人粗略翻阅后,回禀道:“臣粗略一观,数额均能对上,如要细查,还需要几日才能看完。”
安庆帝默然不语,脸色难看。
萧止戈却又道:“关于石家之财,儿臣也曾有疑问,便命人去调查了一番。后来发现这石家家主石开仁,豢养美妾歌姬无数,生下不少女儿。他将这些女儿送给不少官员为妾,据说出嫁时,均有巨额陪嫁……”
他话说到一半,太子一党的脸色就变了。
且不说别人,这东宫之中,不正有一位石家女吗?石家女破格为太子良娣,不就是因为她身后带着巨大利益?更别说石家为了广撒网,除了东宫那位嫡女,还送了不少庶女出去,此刻这朝堂上站着的,就有人家中藏着石家美妾……
朝堂之上落针可闻,萧止戈目光环视一圈,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
第 82 章
石开仁妻妾成群, 膝下嫡女只有一个,庶女却有将近二十个。若是石家为了攀附权贵,嫁女时都陪上巨额嫁妆, 再加上石家用度奢靡, 又年年往邺京上供,那抄出来就剩下这点家财也不奇怪。毕竟除了金银珍玩,还有不少不能动的田产铺子在庆州,其实加起来所剩也不少了。
安庆帝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目光在朝臣们身上一一扫过,似是在看到底是谁侵吞了石家家财。
方才还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朝臣们各个垂首低眉,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还有家中藏了美妾的朝臣, 目光暗暗瞥向当中的萧止戈, 既愤恨又畏惧。
南方豪强向京中上供寻求庇护并不是稀罕事。邺京的世家大族用度奢侈,加上攀比之风盛行, 那些有底蕴的百年大家还勉强能维持体面。但新起的贵族们,单单靠那点赏赐的田产和微薄俸禄,根本过不起奴仆成群的日子。如此一来, 自然便都盯上南地的肥肉。
安庆帝对此亦是知情的。这些人从南方豪强身上割了肉, 最好的一份自然是留着送进了宫中,进了安庆帝的私库。因此这些年来,安庆帝一直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在先帝的儿子之中, 他才能平庸资质也只能算中下, 但夺嫡时靠着有个好娘赵太后,才顺顺当当地继承了皇位。刚登基时他尚且还有些雄心壮志。只是后来被美人美酒一熏陶,便渐渐舍弃了雄心壮志。
左右他是皇帝,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赵太后和赵家在前头顶着, 此时不享乐更待何时?
但这些年轻时的想法,到了暮年时,却渐渐化成了恐惧——赵太后对他这个亲儿子一直瞧不上,以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得不扶持他。可现在太子年岁已经大了,而他却日渐衰老,或许哪一天,赵太后或者赵家等不及了,就会叫太子取代他。
人都是怕死的,越是像安庆帝这样的人,就越怕死。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遍寻道士追求长生之道,他甚至还没到天命之年,还远远没有活够呢!
看着下头缄默不语的朝臣们,安庆帝心中恐慌更甚。这些原本该听从他的命令拥护他的朝臣,在他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已经开始站队拥护他的儿子们了。甚至那叫他都眼热的石家巨财,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太子甚至这些朝臣瓜分。而他这个皇帝,却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想到尚还健朗的赵太后,风华正好的赵皇后,还有羽翼渐丰的太子,安庆帝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恶意笑容,目光阴鸷地扫过一众朝臣,拂袖而起:“好啊,你们都好!”
百官心中惊骇,齐齐跪下:“陛下恕罪!”
安庆帝深深看他们一眼,道:“退朝!”
大太监尖声传唱,安庆帝已经离开大殿,跪了满地的朝臣却没有一个人敢起来。
皇帝带着侍从们离开许久,他们才面面相觑,迟疑着起身。接着,便齐齐警惕地看向最中间的萧止戈。不管是太子.党还是三皇子党,以前都从未把这个二皇子当做对手。即使他封了北战王,立下无数战功,手握雁州重兵。但只出生时大凶之兆,以及市井之中狼藉的名声,就能叫他绝了登上大宝的路。
更何况他才娶了男妻。一个娶了男妻的皇子登上大宝?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唯一需要提防的便是北战王拥兵自重,存着谋逆之心。
可谁也没有料到,往日里表现暴戾凶狠的莽夫,竟然是一匹深藏不露的狡诈恶狼。南边一行,不仅重创了太子和三皇子的势力。甚至还洗清了往日污名,得了个好名声。
——这分明是存着夺嫡之心!
朝臣们交换个眼神,默契地避开他往外走。此行回去,他们是该重新商议对策了。
御史大夫季安民与丞相安知恪一同袖着手往外走。季安民瞧着安知恪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反而笑了笑,恭喜道:“北战王这次立了大功,先恭喜相爷了。”
谁不知道安知恪私底下与太子往来甚为密切,而北战王妃与这个父亲关系不睦,如今在邺京之中也不是秘密,季安民这一声恭喜,叫安知恪活生生把脸都憋青了,才硬邦邦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季安民仿若未觉,乐呵呵地朝他一拱手走了。
留下脸色铁青的安知恪,思索着日后该如何应对。从前北战王明显无意大宝还好说,可如今他锋芒毕露,显然是有夺嫡之意,这么一来,安知恪这个名义上的北战王岳父,就两头难做人了。
安长卿这个儿子恨不得跟他断绝关系,北战王也从未敬重过他这个岳父。原先他不觉得如何,眼下却觉得棘手起来。他早就投效太子,自然不能叫太子跟他离了心。但转而想到如今太子处境,又有些疑虑起来。若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间,他必定是毫不犹豫地押太子。可若是萧止戈也掺和进来,他却有些拿不准了。
别的不说,单单他手中的兵权,就足够叫人忌惮了。万一真的彻底决裂,日后北战王不顾名声夺了位,那安家就彻底没有转圜之机了……
安知恪心中权衡,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抉择。
如果叫安长卿知晓他心中想法,肯定要告诉他,安家与他之间,早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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