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养小夫郎 第55节
焦诗寒犹豫了几息,抬手解开了自己的斗篷,这几天愈发的冷,无论是马车外还是马车里面,沈文宣一直要阿焦穿着斗篷保暖,这就导致焦诗寒究竟长什么样,越闻还没有看过。
此时,焦诗寒脱下斗篷露出原本的样貌来,越闻一时惊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
“你——你——小叔?”
焦诗寒抿唇笑了一下:“原来闻哥儿还记得小叔。”
当年?他的时候是在年宴上,当时他应该只有五岁,此时还能认出来,不愧有小神童之名。
越闻愣了一会儿,眼眶逐渐湿润,满腔酸涩又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欣喜,又十分委屈,复杂至极,最后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泪如雨下,惊得马车都颠了一下。
焦诗寒顿时慌了,把他抱进怀里轻拍他的背,想安慰他别哭,但好像哭出来会好一些,只是会惊扰前面赶马车的人,焦诗寒还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说他之前那些烂摊子般的往事。
前面赶马车的赵二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何事,但前面的马车一直在赶路,他也不能立即停下来查看,只能隔着车壁大声问了几句。
“他...他涂药疼着了。”焦诗寒答道。
赵二很疑惑,前面马车改了方向,赵二赶忙控制马车跟上去,顿时将这点儿小事抛之脑后。
越闻心思稳重,只爆发似的哭了几分钟,而后逐渐收尾,焦诗寒“嘘”了一声:“我们小声一些,我现在是焦诗寒,不是宁府的三公子。”
越闻也察觉到不对了,毕竟这几天其他人一直叫小叔阿焦、焦焦什么的。
“小叔,你怎么是焦诗寒?大半年前,越府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爹爹就收到了宁府的许多信件,上面说你走丢了,还送来了画像,让我爹爹帮忙寻找,要不是我看过那些画像,怕是现在?到你也是认不出来的。”
“我不懂,你为何会和这些人在一起?为何用化名?又为何不回京城?”
焦诗寒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这里面有很多宁府的腌臜事......闻哥儿还小,我便不与你说了,免得污了你的耳朵,只是闻哥儿,你以后不要拿我当三公子了,我现在跟宁府一丝关系也无。”
越闻不解,还要再问,焦诗寒打断他问道:
“你之前说的越府的事可是真的?”
越闻眼睛一瞬间暗淡下来,点了点头,焦诗寒抱紧他沉默了。
越郡王是圣上赐下来的名头,真实的职务也就是越州知府,竟是一句也参不得假。
“小叔,爹爹送我走的时候就说过,让我上京城投靠宁家,定要查明真相,还越府上下三百口人一个公道,你若不回京城,是要留我一人吗?”
“怎么可能?!”
焦诗寒认真地跟他解释此行的目的,以及为何去不了京城。
“只要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定求阿宣送你上京,只是小叔求你一件事,无论是这儿,还是以后的京城,你都不要提‘宁清’两个字,就当没?过我,这只有‘焦诗寒’,何况我已为人夫,断不可能离开他去别的地方。”
焦诗寒想起沈文宣心中安定了一些,眼中都透着光,这是他新的生活,决不能被过去打乱。
越闻看着他,他这小叔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得不似真人,只是之前相处久了,就感觉好似一个木美人,现在眼中神韵完全不一样,灵动活泼,连笑容都比之前多上许多。
但按刚才小叔说的,这件事比他想得还要复杂,如若此时上京,不仅可能换不来好的结果,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越闻:“我答应你,但是我还是要劝一句,那些信里有些是你兄长写的,言辞恳切,我爹爹读完都哭了。”
想起那个在他面前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比他这个小孩还能哭的爹,越闻心情又沉闷下来。
焦诗寒指尖一颤,忽闪几下眼睛散去里面的热气,勉强打起精神两手捏捏闻哥儿的脸颊:“说好了,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勾住他的手指像个小孩一样印了一个戳,笑着看着他,估计是想要他高兴一些。
越闻小手拍拍他的脑门,躺下身:“你再说一些你在荆州的事吧,我想听。”
焦诗寒点点头。
其后几天一直相安无事,沈文宣几个人疑惑地发现越闻身上的刺突然软了不少,而且极粘焦诗寒。
这就有些令人不爽。
沈文宣心中烦躁,之后每次越闻要粘阿焦的时候,他总是率先一步,将焦诗寒抱紧怀里,用自己的披风兜住,眼神盯着他,好似在宣誓主权。
越闻撇撇嘴,后退几步去找平儿玩,毕竟同年龄段,虽然觉得平儿一直热衷于堆雪人挺幼稚的,但在平儿每次堆的歪七扭八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匡正。
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比平儿还认真。
赵大夫看着他们俩,突然转头问赵二:“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弟弟?”
赵二满脸震惊:“不行!你儿子只能有我一个!再有也只能是干孙子!”
赵大夫:“......”有什么不一样吗?
&
七天后。
最近走的路已经很少看?难民了,多得是和沈文宣一行人一样带着几辆马车拉货的商人,全都是前往渝州的。
王沐泽看着一阵乐呵,就如春风拂面,甚是舒坦啊。
再往前过一条河就会到渝州,听说那条河叫粤江,还挺汹涌的,不过在渝州和其他州之间活动的商人都要过这条江,上面的船家应该有不少。
沈文宣一行人停在一间驿站前打算解决午饭,一进门,里面的人意外得多,大堂里的桌子都被挤满了,但却异常安静。
沈文宣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暗暗打量了几眼,这些人桌上没有菜,只有几杯茶,隐约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桌子不够,沈文宣几个人只能分开坐,王沐泽、沈文宣和焦诗寒和一个中年男人拼了一桌,其他人坐了一桌。
狗剩因为是大型犬,为了不吓到驿站里的人,沈文宣将它留在了马车上。
这时是末时,等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沈文宣本来想着在这驿站住上一晚,但看这驿站的异常,还是吃完饭就离开吧。
王沐泽没想那么多,叫来小二兴致勃勃地点菜,什么好吃的都开一份,等点完看向一旁的中年人,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占了你的位置,等菜上了一起吃点儿吧。”
中年男人闻言冲他笑了笑:“不用。”
面上一派儒雅随和。
王沐泽:“大哥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们点得多,肯定吃不完。”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好吧。”王沐泽也不在意,他现在高兴得碰?个鬼都想唠两句。
沈文宣抬手将焦诗寒的斗篷解下来,放在一旁,焦诗寒刚才闷在斗篷里脸色有些发红,此时倒杯水喝两口润润嗓子。
沈文宣看他捧着茶杯像只小松鼠一样,不禁心尖发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这一路上没有生病算是万幸。
一转眼就看?对面的中年男人正盯着阿焦瞧,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拿起倒扣的茶杯大力地放在桌子上,盯着他倒了一杯茶,似是警告。
中年男人笑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只是要提醒一句:“你还是给他遮一个面纱比较好,免得被贼人看了去,那可就遭殃了。”
沈文宣皱眉,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他误会不禁摆摆手:“我说的不是我,你们这是第一次进渝州?”
王沐泽看了沈文宣一眼,又看向中年人,问道:“怎么了?第一次进又如何?”
“没什么,就是这条路不好过,”中年男人抬手指了一下左边大堂里的人,“我姓郁,这些都是我商号里的人,本来三天之前就到了这里,但到现在也没走。”
“啊?这是为何?”王沐泽顺着他的话意问道。
“害,我刚才就想说了,”刚才给他们点菜的小二一边上菜一边说道。
“客官,这是他们黑虎帮的规矩,凡是过路的都要留下买路财,否则谁也甭想上那栈道!我们渝州外面这一圈山围着,山道极险,除了栈道,还真没别的地方可以进去,但是这栈道是上几辈的漆商,哦,就是这郁老板的本家,他们修起来了。”
“可不成想,前几年竟被一伙逃难到这儿的流民给占了,霸着这一片的山头落草为寇啊!你说自家人过自己修的路,这还得掏银子,也太欺负人了。”
郁堂笑着没有说话,但也能看出嘴角的苦涩。
王沐泽瞅着有几分同情的:“那你们这是在等官兵剿匪?”
郁堂摇摇头,叹了口气:“官兵没用,这群人占着高处,官兵一来就往下推巨石,已经砸坏了几条栈道了,再砸坏几条可就真没有路了。”
小二也是个话多的,继续道:“之前只要银两,还好说,过路的人掏些钱财也就平安过去了,但听说最近他们大当家要成婚,竟然想让这位客官送上本家的几位小姐才给过!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低下身又小声补充了几句:“之前他们也提过这样的要求,前面几个村子的姑娘都被抢走了好几个,等过段时间一看啊,那尸体都往山牙子底下埋着呢,所以客官,你们中的这几位双儿,还是遮遮面比较好。”
王沐泽闻言咽下一口口水,顿时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沈文宣脱下自己的薄披风一把盖住阿焦的身体,问道:“我们也不是这家商号的人,只要掏足了银子就能过去吧?”
“本就该如此!”右边大堂里的大汉突然站了起来,冲着郁堂就是一顿怒火朝天,“你们家小姐金贵,我们理解,可你们也体谅体谅我们啊,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这耗在路上算是什么事!你们不交人,那帮匪徒子一个都不放过去!夹在你们中间,叫我们怎么办?!”
这话就说得不厚道了,路是郁家修的,这人过着郁家的道,受到土匪的气了不骂土匪,反而责怪郁家,偏偏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他,盯着郁堂无形中施加压力。
左边的郁家人也火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小二?情况不对,猫着腰躲到了柜台后面。
“你们怎么办?你们怎么办问我们郁家干嘛?!是道口的土匪不让你们过去,你们有本事去找土匪去啊,在这给我们嚷什么!”
那个汉子本来就生着气,被一激顿时踢开脚边的凳子走了过来:“我们可是被你们郁家牵连的,你们郁家能不管!”
“这路还是我们造的,有本事你别走!”
“你——”
“别吵了!”郁堂厉声喊道,大堂里静了一瞬,“我们郁家在想法子了,各位还想稍安勿躁。”
大汉深吸一口气,看在郁堂几分薄面上又坐了回去,只是还有人不服气,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三天前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又来这一套,我们能等几个三天啊?”
“就是,你们郁家不想自家的小姐受罪,买几个丫鬟假扮一下不就行了,偏偏在这耗着。”
郁堂握手成拳,忍了又忍,最终站起来,负手上了二楼,左边大堂里的郁家人?状对视一眼,忍着心中的气坐下了。
右边的人还不罢休:“你——”
“没完了是不是!”
郁家人那一吼带拍桌子的,犹如炸出一声惊雷,王沐泽吓得摔了手上的杯子,“啪”地一声,两边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王沐泽勉强笑笑。
有几分尴尬。
沈文宣感觉袖子被揪紧了几分,垂眸看向怀里的焦诗寒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起身去柜台要了几间房,吩咐小二将饭菜送上楼,便离开了这儿的是非之地。
其余几人也跟着上了楼。
房间里,几个人拼了两张桌子聚在一起吃饭,气氛有些沉默。
“你打算怎么办?”温老头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沈文宣。
沈文宣:“想办法过去。”
改道是不可能改道的,好不容易到了这儿,再去其它地方不可能,在路上每多待一天他都担心会出什么未知的意外,像现在,困难摆在面前,克服它还好说。
王沐泽:“那你有什么办法啊?不会硬闯吧?”
毕竟这个人被惹毛了是真得猛,王沐泽捂着自己心肝颤。
赵二一听到打架可就不困了啊:“硬闯就硬闯,我们有那个...叫什么?对,□□,有了它,来多少他娘地炸多少!”
“嗯,顺便也把山头炸了,上面的石头哗啦啦掉下来,是不能把路堵住?还是不能把栈道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