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养小夫郎 第79节
死了或者残了......有一丢丢的麻烦。
沈文宣想着戳中林木的那根棍子上面的血,还有打中的位置,回道:“应该没有,便宜他了。”
说完意味深长地和王沐泽对视一眼,王沐泽秒懂,日常工作又多一个。
此时,林家。
林木趴在床上已经昏死过去了。
“大夫,小儿这到底怎么样了?”林茂焦急道,富态的脸上急得冒汗,他林家三代都是单传,可就这么一颗独苗苗,万不能出了事啊。
大夫皱眉看着他背上的伤口,用药细细包扎好后动了动他的胳膊腿,还有些反应,开口道:“令郎还有救,只要好好养伤,把断裂的骨缝养好,应该不会瘫痪,只是以后行动可能会受限。”
“什么?!瘫痪?!”林茂吓得脸色苍白,周围围着的夫人、老夫人、少夫人还有那些妾室顿时哭得惨绝人寰,嚎丧似的。
“不是瘫痪,”大夫解释道,“只是被戳中的地方有些刁钻,直直戳在了脊椎骨那儿,但好在戳得不深,令郎只是骨裂而不是骨断,好好养几个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老夫人撒泼似地哭骂道:“这都伤到骨头了怎么不会有问题?哎哟,我的乖孙儿,是哪个王八羔子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啊?”
“娘,您别着急,”林茂着急地左右看了几眼,一脚踢在林木的随身小厮身上,厉声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茂的父亲团练使林淼坐在床边也看了过来,神色阴沉。
小厮不敢隐瞒,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说了。
室内倏忽一静,林淼抬眼看了下大夫,开口道:“我们林家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麻烦大夫了,茂儿送大夫出去。”
林茂应了一声,送大夫出门前又塞给他一个钱袋,说道:“你就当从没听到刚才那些话,这些银子就当给大夫你买买酒喝。”
大夫懂得他的意思,这深闺大院里总会有见不得人的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拿了银子后默默把嘴闭严实,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林茂返回来时林木的妻子少夫人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既有泪痕又有难堪,难以启齿道:
“我还以为他是又和他那些朋友出去鬼混,不留意出了差子才弄成这个样子,结果没想到——那沈家里头可没有清清白白未出阁的女儿,有的只是沈家的正夫郎!你——你——”
老夫人闷咳了一声,道:“木儿这个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你没管住他,这个时候又跳出来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我孙儿的病养好,那沈文宣下这么重的手,我们林家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少夫人嗤笑了一声:“老太太你不知生意场上的事,自然不清楚其中利害,那沈家如今风头正盛,就是在知府的面前都说的上话,我们林家哪能奈何得了人家啊?”
再者先起头的是他林木,真闹起来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夫人林李氏横她一眼:“现在我儿子倒在床上起不来,你这个做妻子的倒是只会说败兴话,就算是我儿趴人墙头又怎么了?还不都是那里面的狐狸精害的。”
少夫人被堵得心中气闷,坐回去偏头不说话了,要不是她身后还有些狐媚子跟着,她现在早回房了,哪会在这儿受这气!
林茂走至床边看了眼林木的伤口,心中疼得直抽气,别开眼问道:“爹,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咱们可不能让木儿白受这苦,他可是、可是差点儿就瘫——”
“行了,别说那些丧气话。”林淼道,想了几息问道:“这沈家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林茂是盐商,和靖水楼和醉逍楼都有生意往来,此时叫来几个管事一问,便道:“这沈家最近在寻夫子给家里两个小孩子教书,这不正中父亲您的下怀吗?”
这商族子弟读书的事向来由官府把着的,跟官场上的人关系好的便可进宏章书院,关系不好的只能请几个顽固古板的老秀才,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商人争着供奉官爷。
林淼是团练使,官位在渝州中已是不小,自然有他手上的人脉和权利,毕竟限制商族子弟读书是律法上明写着的东西,他要求公事公办,别人又能如何?
林淼笑了一声:“既如此,就吩咐下面的人一声。”
林茂应声退下。
最近他那个庶妹被送出了平乐府,本来他还想着郁家发达了,他可以趁此捞上一笔,结果新上任的郁家家主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左查右查竟然查出是沈家搞的鬼,林淼站起身眼神狠辣,新帐旧帐一起算,他得让这小子知道,这平乐府除了知府,可还有其他官呢!
林李氏看着林淼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再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林木,心中憋闷,忍不住抱怨道:“只拿捏这件事又有什么用?沈家的两个小孩又不是从那正夫郎的肚子里出来的,更不是他沈文宣的亲骨肉,他沈家能上心到哪去?”
“父亲也是手中有甲士、有亲信的人,怎么就不能带着人打上门去?也往他沈文宣身上戳个洞!”
少夫人暗暗翻个白眼,闺中妇人,就算打上门去又能如何?除了出一口气什么都得不到,祖父明摆着想靠这件事往沈文宣身上吸一口血。
“娘,你想想办法啊?”林李氏摇摇老夫人的身子,眼泪吧嗒吧嗒掉,“再怎么不好办,趁没人的时候,把那沈文宣拖入暗巷打一顿也不成吗?我莫说在闺中,就是嫁入林家以来,也没受过这委屈!”
老夫人眉头紧锁,心中的火被林李氏拱到顶点,开口道:“我们都是老实本分人家,他沈文宣把我乖孙儿打成这样绝对不能没有说法,来人!明日就去衙门击鼓!状告他沈文宣伤我孙儿至此,必须要让他入那大牢!”
少夫人一惊,这是脑子坏掉了不成,赶忙劝道:“沈家还抓了咱家的小厮呢——”
老夫人:“小厮又如何?小厮的命能抵得上咱们家金贵少爷的命?我就不信,有老爷撑着,他官府还敢不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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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翌日。
王沐泽蹲在马厩旁一边吃梨一边看着里面被五花大绑的小厮,嘴里的声音脆响。
里面的人在马厩里待了一夜,旁边就是四五匹膘肥体壮的大马,估计是怕被马踢,一晚上畏畏缩缩地钻在墙角一声响都不敢吭,现在天气明显暖了起来,倒也冷不着他。
王沐泽吃完一只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接着啃,另一只手转着手里的毛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厮胆子小得很,被王沐泽盯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哭哭啼啼的,缩在墙角一副可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是恶人呢。
王沐泽一口一口啃完手里的梨,拿梨壳砸他脑袋上:“哭啥?不就被关了一晚上吗?旁边还有马兄跟你做伴,多好。”
“你们...想、想要干、干什么?”小厮一边哭得直抽气一边问道。
王沐泽也不想多为难他,道:“你是林家的仆人,应该知道不少林家的事吧?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我不知道呜呜呜我不能说,我、我是家生子,我说了我家里的人就完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大爷,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少爷、少爷要来偷窥我有什么办法?大爷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小子虽然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看着面相嫩,应该还不足冠,王沐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说道:
“我听说林家待下仆极为严苛,动不动就非打即骂,估计你之前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就算我现在大发慈悲放了你,往后你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心里应该有数吧?何不就此脱离林家?”
“我、我家人,还、还有身契......我——”
王沐泽懂他的意思,说道:“我家的温老头认识管盐铁的局物官刘大人,由他出面跟户房的人说一声,销掉一个小小盐商家生子的奴籍不成问题,我还可以帮你把家人接出来,今后不做那下等仆,堂堂正正做一回人岂不是好事?”
“当然,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关于林家所有的隐秘事全都说出来。”
王沐泽拍拍屁股底下的土,坐下来拿出怀里的纸还有墨台:“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要不然林家不管你,沈家也不管你,你可能至死都得待在这个马厩里。”
“你是说真的?”
王沐泽笑了:“我还会蒙你不成?我们沈家说出来的话,自然说到做到。”
“那……我、我说,”小厮眼角还挂着泪,既害怕又忍不住对他许的好处有些许期待,咽下一口口水给自己壮胆,“我说......”
王沐泽提笔记到一半,管事突然急急忙忙地过来,气喘吁吁地道:“主、主管,大事不好了!大门口有官府的衙差来府上抓人,说是要压公子上堂听审!”
“什么?”王沐泽满脸懵逼,难不成公子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听什么审?谁告的状?”
“林家递的状纸,说是咱们家公子打得林家大公子起不来床,要状告公子伤人,合该入大狱。”
王沐泽无语地嗤笑一声:“这林家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儿子不想着捂着,竟然还想闹得人尽皆知,成,这都闹到咱们门口上来了,咱们不配合未免太不给面子,让那些衙差等着,我等会儿过来。”
管事应了几声退下赶紧去应付官差。
他家公子今早就带着小公子出去了,现在找人怕是找不着,但就林家这恶心事也没必要劳烦公子出面。
王沐泽写完之后拍拍屁股起身,吩咐人给马厩里的那小厮松绑,随他一起去知府衙门。
大门口站着的衙差已经听着管事扯了好一会儿皮,虽心知肚明,但面上仍客客气气地和他说得有来有往。
这虽是商家,但他要是给坏了知府大人和这家的关系,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王沐泽笑嘻嘻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有劳兄弟亲自跑一趟,但我家公子身体不适,起不了身,我跟你回去交差如何?”
“诶,好好好,您请。”
临到衙门口时王沐泽仰着脖子望了一眼里面的林家人,哟呵,这是林家最有权势的几个夫人都来了?
王沐泽忍不住笑了,大阵仗啊,悄悄吩咐身旁的管事道:
“趁林家这几个管后院的都在,你快去把这小厮的家人接出来,再拿点儿东西去拜访刘大人,得了他的意思就来户房销了他们的奴籍,哦对了,顺道把这少夫人的爹给请过来,让林家丢面子不让他们丢个够本怎么行?”
等管事得了令离开之后,王沐泽也没着急进去,拽着衙役的袖子有说有笑地又在衙门外的大街上溜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装作急急忙忙的样子赶来。
戈政卓坐在堂上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从开春到现在为流民的事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有官司直接交给从昼学来处理,结果这林家可好,直接上衙门击鼓,那鼓可不是随便击的,无法,他只能出来亲自受理。
但堂里的香烛都快烧断两根了,才看见沈家的影子。
戈政卓心中憋着气,手上连拍了几下惊堂木,惊得堂下的林家顿时更为紧张:“我是让你们去捉人又不是去请人的,为何现在才来?”
王沐泽拱手行了一礼:“大人,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本想着应大人召见,死活都要来一趟,可是尝试多次未果,只能由我代为听审,还请大人体谅。”
好家伙,这不仅是迟到,还找人替补,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沈文宣他昨天才见过,今天就病得起不来了,骗鬼呢?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戈政卓看着堂下的两拨人,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功夫,头疼地摆摆手道:“有什么事快说,没事就赶紧滚。”
林家的老太太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被王沐泽带来的小厮,那是个家生子,家里人和身契都在他们林家手上,料定他不敢多说什么,老夫人便突然嚎丧道:
“大人啊,你是不知道沈文宣这畜牲多么丧心病狂啊,简直视王法于无物,我那孙儿至今还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那大夫都说,我这孙儿差点儿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哎哟,这不是要了老婆子我的命吗?大人啊,请大人给我林家主持公道啊。”
这嚎得让人心头烦得很,戈政卓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看向王沐泽这边问道:“真有此事?”
王沐泽理直气壮道:“有啊,大人您知道,我家公子下手向来没有轻重。”
本来还想看沈家如何狡辩的林家众人一怔,戈政卓也噎住了,骂道:“我不知道!”
王沐泽笑了笑,林李氏反应过来赶忙捅了一把老夫人,老夫人脑中一通,正要开口:“大——”
“大人说得在理,”王沐泽打断她,“还是大人最了解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不被气狠了,哪会随意下手啊。哪像哪家人,连自己儿子、孙子什么德行都搞不清楚,还舔着脸先来告状,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
王沐泽拍了拍身后跟着的小厮,说道:“这是林家的家生子,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大人解释清楚。”
小厮不敢直视知府尊颜,“啪”地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家众人一惊,气得心头直冒火,焦急道:“大人,这小厮肯定是受了沈家的胁迫,他是在诬陷——”
王沐泽:“诬你哪门子的陷?!这平乐府谁人不知谁家不晓你家大公子平日里最爱沾花惹草,风流成性,浪荡无耻,就是你们家的这少夫人也是你们的宝贝孙子强行招惹人家,人家才不得不嫁过来,要不然谁他娘地看得上他,脑子给门夹了吧?”
“平乐府茶余饭后里都在传这林家、林大公子的那个地方怕不是要比阴沟老鼠常待的臭水沟还要脏,就连知府大人肯定也有所耳闻,就这你们竟然还敢舔着脸过来恶人先告状,真当自己皇亲国戚呢?我的天啊,我还从未见过你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说的“招惹”,实则听这家生子说是猥亵,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女子留些颜面。
少夫人突然听有人这么痛快地骂林家不禁笑了一声,但又立即隐了下来,只是鼻头着实酸涩,一不小心便染红了眼圈,有句话骂得特别好,她就是被门给夹了,也看不上他林木!
她这一笑没让林家人看见,却被堂下的洪河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她爹,被请过来时还以为是自家女儿犯了错被抓上了公堂,急急忙忙过来,结果发现又是在为林木那小子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