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打官司,怎么全都无罪了? 第126节
他也从未会见过十八年都待在看守所的当事人,不能确定胡吉图现在的精神状态到底是什么情况。
跟监狱不同,如果是一般的罪犯,被关到监狱之后,虽然失去了自由,每天的生活也比较枯燥无味,但总的来说,在监狱里还是会跟人打交道的。
但是看守所不同,某种程度上来说,在看守所的日子,比监狱里可是难熬的多。
更何况在里面待了十八年,任真甚至想过最差的情况,如果胡吉图真的精神有不正常的迹象,说不定也有其他的一些方案可以迂回。
胡天明.赵艳红.
听到这两个名字,胡吉图抬头看看任真,又看看常嘉航,怔了很久。
就在任真忍不住再要开口之时,胡吉图两行泪突然就下来了。
“爸妈,我真该死啊!”
“儿子不孝啊!”
“你们还管我干啥啊?让我死了算了!”
“我就是个傻逼,我该死啊我该死啊!”
胡吉图突然嚎啕大哭,引得不远处有人探头看了一眼,旋即又把头收了回去。
看来精神没什么问题,只是常年不跟人交流,反应还有说话都会慢一点。
任真的心稍稍定了一些。
足足哭了有七八分钟,胡吉图后来已经没有什么胡言乱语,只是不住的抽泣。
用力的吸了口鼻涕,胡吉图低下头,在袖子抿了几下,抬起头来,终于第一次朝着任真说话了:
“你刚才说你们是律师?”
“对。”
任真点头:“你的案子现在已经开始二审,应该会在A省高院开庭,到时候将由我们两个人给你辩护。”
“辩护.”
胡吉图苦笑着摇头:“这种事情在十八年前就有律师做过了,结果呢?
他说我年纪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请求法官从轻发落?”
胡吉图的脸上突然有些狠厉浮现:“我做他妈了个板子!老子没做过的事情,需要他法官从轻发落?”
他脸上凶狠的神情,看的常嘉航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流露出来的。
“他认为你有罪,所以为你做的是罪轻辩护,但是我不一样。”
任真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脸上不动声色:“我认为你是无罪的。”
“你认为我无罪?”
胡吉图愣了一瞬,突然泄了气:“那又有什么用呢?我都快要死的人了,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
任真斩钉截铁:“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也要相信你爸妈。
你爸妈让我们来,绝对不是为了给你希望,然后让你再绝望一次!”
这样的话,对于律师来说可谓是非常业余了。
让当事人相信他的家人,而不是相信律师?
这放在以前,常嘉航绝对认为这是只有菜鸟才会说出来的话。
但是跟着任真这段时间,他成长了不少,知道在不同的场景下,面对不同的对象,要选择不同的谈话策略。
就像眼下,胡吉图明显表现出对律师群体的不信任,还有对法官的不屑,这显然是不好乃至是危险的信号。
但是在提到赵艳红夫妇时他的表现,说明他对父母的情感依赖是很深的。
所以借助其父母,打破胡吉图对律师的排斥心理,绝对是当下的不二之选。
事实上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胡吉图都已经接受自己马上没命的现实了,除了在感情上下手,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的心防动摇呢?
“就算有了二审,我能活下来吗?”
胡吉图似乎是在问任真二人,也似乎是在问他自己。
“结果不是我们要考虑的,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就行。”
任真掏出笔记本,知道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起码在二审的法庭上,你可以见到胡天明和赵艳红。”
胡吉图的眼睛亮了。
“如果开庭不顺利的话,说不定要开好几次庭,那你就可以多见他们几次。”
胡吉图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那怎么样才能让开庭不顺利?”
常嘉航无语了,这是重点吗?
“那就得看,我能从你这得到多少信息了。”
任真笑笑,没有在意这个离谱的问题:“那我可以开始问了?”
“你问吧!”
胡吉图虽然还是下意识的看着地面,但身体稍稍直了直。
“首先第一个问题,20XX年X月X日,在卷烟厂外女厕发现的被害人杨美枝,你之前认识她吗?”
没等任真问完,胡吉图就已经点头:“当然认识,我们一个村的,虽然住得远,但她也是卷烟厂的工人,我们上班路上经常见到,互相脸熟。”
任真点头。
这个信息,他在赵艳红和严风那里已经知道,但是在十八年的讯问笔录和庭审笔录里都没有提及,多少有些奇怪。
毕竟一般来说,执法机关和法院,都会调查犯罪人和被害人的关系,以此来寻找线索,推定犯罪动机。
在那个监控不多,技术不怎么发达的年代,很多基本信息,是他们办案肯定会调查的东西。
难道是胡吉图“认罪”太快,他们甚至懒得问这种问题?
任真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
“我想先了解一下,你对执法机关供述的那个案件,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息?”
任真问出了这个从第一天开始就困扰着他的问题。
第136章 他是个好人?
“是我最开始还在派出所的时候,关在一起的一个哥们告诉我的。”
早猜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胡吉图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他好像因为偷东西进去的,没两天就出去了。
当时我们关在一起,他问我为什么进来的,我就说他们抓杀人犯抓错人了。
当时他也没说什么,后来他临出去之前,偷偷告诉我,他一个朋友杀过人,现在还没被抓,他把杀人的地点和埋工具的地方告诉我,关键时刻说出来,说不定能保我一命。”
说到这里,胡吉图有些庆幸:“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还想着只是抓错人了,没几天我就能出去了。
谁知道后来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竟然把我判了死刑。
我突然想到他跟我说的这个事情,就试着说了出来,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关在一起的犯人告诉他的?
任真和常嘉航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萍水相逢的一个人,竟然会把这样隐秘的事情告诉胡吉图,并且让他因此多活了十八年。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难道胡吉图真是天选之子,命不该绝?
“你认识那个人吗?或者说之前见过吗?”
胡吉图摇头:“第一次见,他好像是周边哪个村的吧,被抓进去的都盼着早点出去,哪有心思查别人户口。”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任真非常怀疑,那个人可能就是他口中所谓的朋友,不然怎么会对一个杀人案件的细节知道的如此清楚?
如果真的是朋友做的,能让他知道这么多细节,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会因为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把自己好哥们犯的事捅出去?
几个月前因为多年前的杀人案被抓,知道了这些消息,想要查到那个被抓的人的信息应该不难,出去之后可以在这方面下下功夫,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不知道名字,样子的话.”
胡吉图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二十多岁的男人,不都长那样吗?”
任真二人无语。
都长那样,是哪样?
不过任真也没指望胡吉图能想起来,毕竟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
暂时把这个“好心人”的事情抛到脑后,任真开始问起跟胡吉图案相关的一些信息。
时隔多年,很多东西连胡吉图自己都说不太清,任真只能根据他模棱两可的描述,再加上手里现有的案卷材料,尽可能的去做一些还原。
不过从这个案件本身来看,其实算不上有多复杂,证据方面也很简单,如果这是个近几年发生的案子,任真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但难就难在,这是十几年前的案件,如果现在想要对一审判决做出推翻,很多东西都是掰扯不清的。
难题,往往出在案件之外啊。
看着任真和常嘉航收拾东西,这场会见显然已经快要结束,胡吉图忍不住问了一句:
“任律师,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跟刚刚见面时的一潭死水不同,胡吉图此时明显多了些生气,说话也没有那么重的戾气,基本已经能跟任真他们正常交流了。
“这个案子本身很简单,就是伱去报案,他们认为你有杀人嫌疑,把你抓起来当凶手处理了。
按道理来说,证据方面完全不足以证明你的杀人嫌疑,但偏偏就是这么快把你杀人的罪名坐实了,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任真没有再说下去,胡吉图差不多也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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