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25节

　　乔岩连忙道：“丁书记，这么大的事，真要是交给我不一定能办下来。虽然有瑕疵，但我觉得还是完美的。您不就是要起到震慑作用吗，效果绝对拉满了。”

　　丁光耀稍微心宽，靠在椅子道：“我不是气愤有人跑了，而是办事如此不严密……行了，不说了，睡吧，让曲江海、徐文涛和韩振东明天一早来见我。”

　　……

　　第二天一早，曲江海、徐文涛和韩振东早早就来到武装部餐厅等候。丁光耀下来后，几人迅速围了上去。

　　丁光耀拿起馒头就着咸菜慢条斯理地吃着，故意将几人晾在一边。好大一会儿，开口道：“曲局长，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吗？”

　　曲江海上前一步道：“丁书记，没有……”

　　丁光耀斜视一眼，面无表情道：“不要怪我不信任你，你的所作所为在疯狂地试探我的底线。我问你，刘哲赌博被人做局你知道吗？”

　　曲江海梗着脖子摇头道：“丁书记，这事我真的不知情。”

　　丁光耀没搭理他，继续问道：“行，那我再问你，蔡强逃跑你知道不知道？”

　　“丁书记，您冤枉我了，抓捕蔡强我一直很积极啊。”

　　丁光耀把馒头往桌子上一放，抬起头一脸愤怒道：“你们公安内部监听我的手机，这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曲江海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比谁都委屈，道：“这事……我确实不知道。”

　　丁光耀猛地一拍桌子，扬手一指疾言厉色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怎么，觉得在你将来提拔时说不上话是不是？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一定能成事，但坏你事绰绰有余。早就忍你好久了，两面三刀，摇摆不定，这就是你做人做事的原则吗？”

　　丁光耀与昨晚判若两人。乔岩明白，对方不一件一件和曲江海对峙，而是攒在一起直接击垮。

　　大早上的，曲江海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当着下属的面训斥他，这也太不改面子了。但丁光耀接下来的话，让他双腿打颤。

　　“曲江海，你才来金安多长时间，就敢和企业伸手，也太胆大包天了。纪委不是进驻公安局了吗，那就让好好查查，不要冤枉了你。”

　　曲江海心理防线彻底击溃，连忙求饶道：“丁书记，我错了。”

　　丁光耀要的就是这效果，沉默了片刻道：“曲江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抓不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非法采矿案，你总体负责，但由徐文涛具体承办。县委办韩振东负责督查，出了差错，我找你们算账！”

　　等其他人离开后，丁光耀单独交代乔岩：“回头你和徐文涛说一声，审问黄正昆的时候，要追查张书堂车祸事件。这事要秘密进行，即使问出什么，也要谨慎，到时候我要过问。”

　　果然，丁光耀对张书堂车祸早有预测，或者已经掌握了证据。若不然，也不会直指黄正昆。

　　昨晚的“捕蝉行动”，一早就传遍了整个金安城，轰动了景阳市。人们都纷纷夸赞丁光耀敢说敢做，有胆识有魄力，敢直面挑战金安黑恶势力，这在金安史上都不曾有过的。

　　就连一些县领导都对其佩服有加，谁都不敢干的事让他做成了。同时，也隐隐替他捏了把汗，一切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对抗还在后面呢。要是他能扛得住，算得上一条汉子。

　　与其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杂音。丁光耀什么事都不做，对金安县企业家进行围剿式的打压，势必会影响到金安的经济发展。如此独裁式的管理方式，谁还敢来金安投资兴业。

　　丁光耀之所以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底气。正如昨晚所说，他站在群众中间，扛起正义大旗清除发展障碍。另一方面，如果背后没有强硬的人物支持，一切都是空谈。

　　从早上开始，丁光耀的手机狂轰滥炸，基本上都是上级领导打来的。他早已有所准备，有的打哈哈，有的干脆不接。但市委书记的电话不敢不接，意料之中叫他去市委汇报工作。

　　丁光耀去市里前，没让乔岩随行，而是叫上了童伟。临走时道：“今天你去见蔡小虎吧，把县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真正要见蔡小虎时候，乔岩反而有些退怯了，见了面该如何面对，又说些什么。让他知道了这一切，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但领导安排了，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他从调车平台调了辆车，到宾馆宿舍把给他准备的烟拿上，直奔临江县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进入比他想象得要简单许多，估计提前就打好招呼了。听到他叫乔岩，立马放了进去。带到会见室时，一个自称副所长的警察道：“乔主任，检察院的领导打来电话说，见面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另外，不要说一些影响犯罪嫌疑人情绪波动的话，更不要有任何暗示。我们会全程监控录像，这是规定，我也没办法。”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在会见室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乔岩闭上眼睛平复着情绪。很快，铁栅栏后面的铁门打开了，蔡小虎穿着“临看”黄马甲走了出来。见到他，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无比亲切地道：“猜到就是你，除了你，其他人也不会来看我。”

　　见到蔡小虎，乔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这才多长时间未见，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第335章 不再上诉

　　蔡小虎原先头发不多，留着长发且乌黑，现在推成了平头，一下子全白了，就连胡须都呈花白色。脸上长满了褶子，尤其是鱼尾纹和法令纹较为明显。眼窝陷了下去，肤色暗沉了不少，比起之前，至少老了十几岁。

　　面对曾经的办案对象，乔岩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当然，这一切不是他造成的，但也有一定关系。

　　蔡小虎坐下后，狱警给他解开手铐。乔岩赶忙点燃一支烟隔着铁栅栏递过去，在狱警的授意下，蔡小虎接过烟滋滋地抽了起来。

　　看着他落魄的样子，乔岩不免心生怜悯，终于启齿道：“在这里还好吗？”

　　蔡小虎一脸淡定，满带笑容道：“挺好的，以前睡眠不好，且有高血压高血糖，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居然全好了。另外，啥事也不用操心，难得过两天清静日子。”

　　乔岩知道时间宝贵，没有闲扯，直截了当道：“你在里面这段时间，金安发生了很多事……”

　　蔡小虎脸色一沉，挥手制止道：“不说这些，我不想听。已经成了这样子了，金安就是发生天大的事也和我无关。他们如果和我下场一样，那叫罪有应得。”

　　乔岩观察蔡小虎的神情，没有愤怒，甚至带了丝冷漠。或许在里面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看开想开了。他知道对方想听什么，道：“张桂枝和你女儿我保护起来了，她们很安全，而且过得很好。而且已经中止对张桂枝的调查，她自由了。”

　　蔡小虎果然在乎她娘俩，脸上浮现出宽慰的笑容道：“乔岩，知道你为她们做了很多，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该怎么谢你。这辈子，能不能走出监狱，还是个未知数。麻烦你多关照她们，尤其我女儿，让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

　　乔岩重重点头，道：“您放心，答应您的事我一定办到。对了，来之前我特意让佳佳录了个视频。”

　　说着，掏出手机打开视频递到面前。女儿活灵活现的身影，稚嫩可爱的声音，让蔡小虎的眼神柔弱起来。尤其是喊他爸爸的时候，他的双手在不停抖动着，面部微微搐动，喉结也在涌动，眼眶渐渐湿润，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伸出手试图触摸女儿的脸颊，可怎样也够不着。乔岩顾不上规章制度，把声音放到最大，努力往他面前伸。

　　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蔡小虎最终没能守住心理防线，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烟头跌落到裤子上都没去管，抱着头像个孩子啜泣起来。或许，这就是他的唯一牵挂。

　　乔岩没安慰他，让其尽情地释放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等稍微缓过来后，道：“蔡书记，今天能见到您，是丁书记安排的。您现在还在审查期，外人是不准探望的。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赶紧告诉我，时间马上要到了。”

　　蔡小虎用袖管擦掉眼泪，平复情绪道：“没什么。张桂枝靠不住，她是看上了我的钱，才心甘情愿跟着我。我成了这个样子，她说不定那天就消失了。我也没什么可靠之人，只能拜托你，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帮我女儿带好。将来有一天我能走出去，一定加倍偿还。”

　　蔡小虎始终围绕着女儿交流，可见对他的原生家庭万念俱灰，不再留恋。乔岩点头道：“您放心吧，说到做到。我听说临江县检察院替您找了辩护律师，您拒绝了，要不要我帮您找一个？”

　　蔡小虎摆摆手道：“没必要，也不需要。不管将来判成什么，我不上诉，坚决服从。半辈子都过来了，正好在里面清静清静。佳佳还小，她现在没什么记忆，时间长了就把我忘记了。不要告诉她我的情况，就当没我这个人。”

　　乔岩明白，蔡小虎这是在保护女儿，省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这样，对他公平吗？道：“好的，这事你放心，我会用合适的方式和孩子沟通交流，不能让她忘记你。”

　　蔡小虎笑了，看着乔岩感慨道：“事到如今，我还是很高兴落在你手里，换做别人，或许是另一番景象。作为过来人，给你几句忠告。以你的能力和水平，不能一辈子待在金安那个小地方，如果有机会，抓紧时间跳出来。我特别看好你，将来一定有大发展。有什么心事或想不开的，就过来找我。”

　　乔岩看了看表急忙道：“还有两分钟了，我的事随后再说，还有什么嘱托吗？”

　　蔡小虎看看四周，欲言而止，摇摇头起身道：“行了，你回去吧，我要上厕所了。”

　　乔岩赶忙站起来，神色凝重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蔡小虎临走时，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决然离去。

　　随着铁门重重一关，俩人再相见不知何时。

　　从看守所出来，乔岩专门去了趟检察院，了解蔡小虎案件最新情况。办案人员告诉他，补正环节基本结束，已经移交法院，不出意外9月底就能宣判。

　　询问会判几年时，办案人员说目前查明的巨额资产来源不明罪、受贿罪等，具体判几年要看法院怎么判。但他们建议的起刑标准为七年以上。

　　回去的路上，乔岩一句话也没说。靠着座椅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格外沉重。

　　丁光耀之所以让今天探望蔡小虎，是想让把近期发生的事告诉他，借助他的力量来摧毁利益集团。

　　蔡小虎还是有骨气的，直到现在只承认自己犯罪，没牵扯任何人。他是保护这些既得利者，还是另有隐情。

　　临走时，蔡小虎还有什么话要讲，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乔岩猜测，蔡小虎绝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高尚到旁人享乐他遭罪。肯定有人和他许诺了什么，才一个人抗下所有。

　　想起那个红皮本子，里面藏了太多秘密。光涉及资金远不是他们查出来的，还有大量资金和资产沉寂在黑暗世界里。将来会重见天日吗，不得而知。

第336章 步入正轨

　　丁光耀的雷霆手段，把金安县翻了个底朝天。他不畏权贵，不惧危险，硬生生给身处黑暗中的金安县点亮了一束光，让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官员老板对他又恨又怕，但群众百姓却异常支持他拥护他，纷纷说金安来了个好书记，为群众办实事，为百姓撑腰，为金安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

　　事实确实如此。长此以往混乱不堪的治安环境得到了根本性解决，如今走到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警察，再也不见流里流气的混混，打架斗殴事件断崖式下降，百姓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全踏实。

　　当然，县城绝不止蔡强一个黑恶势力，但属他的势力最大。随着“全军覆灭”，其他混混不敢像之前那样耀武扬威。有的夹着尾巴做人，有的害怕被查逃之夭夭，都不敢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煤矿秩序即将重新洗牌。一举查获了五个非法煤矿，抓捕了二十余人，谁不心惊胆战。就连邓家兄弟都敢抓，还有谁敢跳出来自己找死。

　　当前，最忙的当属两个单位了，公安局和纪委，积压了大量案子要去办。上次丁光耀收拾了曲江海后，一下子老实了许多，积极主动参与到案件的侦办中。看来，拳头远比好话管用。

　　纪委也不轻松，除了几起大案外，还派驻到几个重点单位寻找线索。全单位的人全都动员起来都不够用，又从各乡镇单位抽调了十几名同志，开足马力侦办案件。

　　丁光耀被市委书记约谈后，回来依然我行我素，按照既定思路继续前行。这时候，稍微一动摇，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正因为他的强硬，各路神仙都站出来，为自己所涉利益说情打招呼。他不为所动，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松口。

　　在这次行动中，远在京城培训的江国伟从头到尾都没过问一句。一心求稳的他巴不得远离是非，但看着一手建起来的煤炭帝国一下子大厦倾倒，分崩离析，内心说不出的苦楚，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饭局之后，李海平一反常态，变得异常积极起来。按照丁光耀提出的深化改革发展方略，开始组织人马，着手研究制定企业改制和重组方案。

　　陈云松则请了病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出去检查一下。丁光耀批准了，这也是他要的姿态。只要他规规矩矩，老实听话，以往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要说丁光耀手里掌握陈云松不少黑料，随便拿出一件都够他吃一壶的。他一再隐忍退让，不想拿县领导开刀。这似乎是官场约定成俗的潜规则，除非伤及根本，一般不愿意剑指同僚。

　　地税局局长韦光茂消失了一段时间，又神奇般地回来了。回来后没有去单位，直接去见了丁光耀，主动递交了辞呈，并到纪委自首。当天晚上，连夜召开了常委会，福田镇镇长姜文森调任地税局局长。并要求全面重新核算税收，一个月内务必完成。

　　一切似乎步入正轨，乔岩也在忙碌中稍微有些喘息。

　　自从到了县委办后，完全打乱了原先的生活节奏。之前办案时，时间他说了算，自由度极高，且工作任务不强。而现在，从早到晚，从月初到月末，几乎每天都是连轴转。他都不奢望周末了，只希望晚上早点回家，美美地睡一觉就烧高香了。

　　又到了周五，乔岩幻想着能过个周末，结果接到新的任务。晚上要宴请省发改委副主任吃饭。不出意外，是为了福田工业园区而努力奔波。

　　快要出发时，丁光耀突然说不用他去了，让童伟陪着去。还以为有个美好的周末，谁知告他隆森集团副总过来了，要抓紧时间对接，促进项目尽快落地。

　　丁光耀一行刚出发，乔岩就接到关宏志的电话，约他到宏图国际大酒店见面。

　　来到酒店顶楼，关宏志见了面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欣喜若狂道：“小老弟，好久不见啊。”

　　关宏志这段时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一直不在金安县，乔岩好奇地问道：“关总最近在忙什么？”

　　关宏志拉着他来到茶社，亲自倒上一杯碧螺春道：“在加拿大待了一段时间，又去香港停留数日，再到新加坡办了件大事，我加入新加坡国籍了，哈哈。”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普通人体会不到，满世界的飞来飞去，自由度极高。不像他们，挣着面粉的工资，操着白粉的心，而且有条条框框束缚着，甭说出国了，出趟省都费劲。乔岩羡慕地道：“您可是玩好了，怎么突然想到加入新加坡国籍了？”

　　关宏志神秘地道：“我也是受宋文琦启发，他早些年就加入美国国籍了，以国际友人的身份在国内投资，能拿到不少优惠政策。用他的话说，这叫合理避税。这事我只告诉你，别让外人知道啊。”

　　他已经很富有了，还要如此骚操作，在商人的眼里，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关宏志打量着乔岩道：“有日子没见，黑了瘦了，且有些憔悴，这阵子忙坏了吧？”

　　乔岩抿了口茶，淡淡地道：“还行吧，事情估计您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小角色，跟着领导瞎干呗。”

　　关宏志笑笑道：“要我说，你还是辞职跟我干吧。给你个副总，年薪百万，不够再往上加。我可不是开玩笑啊，说真的呢。我公司现在基本确定了三个板块，能源、建筑和文旅。能源这块由小王盯着，基本不用操心。建筑由梁航负责，也不用怎么管。唯独文旅这块，现在还缺个负责人。”

　　“这不，上面一直追着煤企要转型，其他产业我不敢兴趣，文旅还是不错的选择。就在临江县，计划投资十个亿建度假山庄。目前梁航在盯着，他又不专业，何况建筑公司也很忙，愿意来不？”

　　乔岩确实心动了，但又想想自己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料。何况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要不是在丁光耀身边，关宏志怎么可能如此献殷勤。婉拒道：“我一个学文科的，不懂经营，就不怕给您整黄了？您要真想干，还得聘请职业经理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337章 因祸得福

　　关宏志一挥手，大大咧咧道：“缺人肯定缺，但又不怎么缺。只要我发出招聘公告，信不信能招来一大把？做生意嘛，还是得想到自己人。我不在乎能挣多少钱，关键是听话。其实和你们官场一个道理。选一个局长，能力大小无所谓，能不能跟着领导的思路走才是关键。”

　　关宏志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别看文化程度不高，不仅商场混得风生水起，官场也了如指掌。他说得没错，现实确实如此。

　　就好比原福田镇镇长姜文森，能力水平的确一般，连工人讨薪的事都处理不好，还能干了什么。结果进入丁光耀视线，摇身一变坐上了地税局局长的位置。比他强的人多得是，但他的优点也很突出，就是听话，让干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