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26节

　　说句不好听的，他不过是个傀儡局长，真正的局长是丁光耀本人。

　　乔岩笑着道：“那您的意思，是我比较听话咯？”

　　关宏志哈哈大笑，拍拍肩膀道：“除了听话，眼缘也很重要。咱俩一见如故，我可真有心让你当干儿子。”

　　他又提及此事，乔岩正面回应道：“您觉得这种关系牢靠吗？我就算认了您当干爹，无非是过过嘴瘾而已。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纯粹的心灵，但凡是上赶着攀关系，注定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我即便叫您关总，当我们的关系达到一定程度时，要我将来为您养老送终，何尝不可，难道一定要搭建所谓的亲情关系吗？”

　　关宏志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文化人啊，说得非常好，我就喜欢你这股轴劲。”

　　说着，挥了挥手，服务员快步走了过来。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很快，梁航推门进来了。见到乔岩，眯着眼微微一笑，交给关宏志一个档案袋又退了出去。

　　关宏志从档案袋里取出两张卡，放到身边道：“这两张卡，一张10万，一张20万。卡都是洗过的，绝对安全。”

　　乔岩条件反射般地拒绝道：“关总，聊得好好的，怎么又扯起这事了。我不能要，也不会要的。”

　　关宏志摁住他的手，认真地道：“你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这不是给你的，是丁书记特意安排的。这阵子你跟着他出差花销了不少吧，而且好多不能报销。经常跟着领导，身边怎么能不带钱呢。你一个公务员，能有多少钱，就是再有钱也不能一直贴钱吧。”

　　“这钱除了给你补上开销外，手头也得多准备点。免不了出去吃饭送礼，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嘛。另外，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丁书记也交代过，适当给点补偿。我本来想给100万的，又怕吓着你，20万不多不少，你收下就是。”

　　这段时间，乔岩确实贴了不少钱，把自己的积蓄花光外，和父亲拿了1万，还欠着徐欢几千块的住院费，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了。即便如此，他依然推辞道：“关总，好意心领了，我的事自己想办法吧。”

　　关宏志脸色一沉，起身将卡强行塞到手里，生气地道：“乔岩，我就瞧不惯你这个臭脾气，又不是给你送礼，正当花销也要如此谨慎客气？再说了，这是丁书记交代的，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给我拿着，再要推辞别怪我翻脸啊。”

　　乔岩迟疑片刻，收了下来。即便收下，也要和丁光耀汇报。

　　见他装进了口袋，关宏志脸上露出笑容，又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份合同，放到面前。

　　乔岩拿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房子的购房合同，惊讶地道：“这……怎么在您手里？”

　　关宏志慢条斯理地道：“梁航给我的。他说，前阵子有人拿合同去物业准备交易，经理看到是你的名字，又不是本人，就立马汇报了梁航。了解来龙去脉后，梁航拿了回来，物归原主。乔岩，不是我说你，朋友交情是有底线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房子交出去啊。这是到了梁航手里了，换做别人可就真交易了。”

　　乔岩看着合同，心存感激，想追问如何回来的，关宏志让他不要多问，事情已经摆平了。

　　想到赵旭东，乔岩恨不得暴打一通。为了他的事，还特意和徐文涛打了声招呼，看能不能追回点损失。徐文涛倒也干脆利落，只要他们承认是赌博赚来的，完全可以依法没收归还原主。但这种案子办起来难度较大，他会想尽办法去办。

　　关宏志突然问道：“你那个朋友，现在做什么？”

　　“哦，您说赵旭东吧，怕父母打他，在外面躲着呢。”

　　关宏志叹了口气道：“让他回来吧，愿意的话跟着梁航干，但在我手底，决不允许沾染赌博，他要做不到，就别来了。”

　　赵旭东一直很崇拜梁航，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乔岩替赵旭东感谢了一番，关宏志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无非是添双筷子的事。这段时间，为了金安县，可是让我大出血啊。”

　　听到此，乔岩愣怔在那里，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关宏志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抓捕非法采矿煤矿主，你以为容易吗，那都是得到省领导点头认可的。尤其是涉及邓家兄弟，你也知道邓老三在省厅办公室当主任，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很难搞定。”

　　“我本打算就在省里活动活动就行了，结果省厅的那个厅长尿得太高，不给我面子。我直接去了部里，找了个能管着他的人才算压下来。就这一趟，花了我这个数。”

　　关宏志伸出三根手指头，乔岩惊讶地道：“三十万？”

　　关宏志哼笑，道：“你以为上面的胃口就值三十万？三百万！外加十箱茅台，那都是小数。不管怎么样，这事总算办成了，他邓老三再有本事，敢光明正大地捞人？吓不死他。”

　　“因为这件事，还得罪了市委书记冯开诚。那天在办公室拍着桌子叱骂丁书记，说他不谋发展就想着歪门邪道。冯开诚可是真急了，小报告都打到省领导那儿去了，说什么都要免他。冯不敢和林福东部长说，知道丁是谁的人。”

第338章 镇馆之宝

　　“为了此事，林部长在前面奔波，我在后面收拾残局，最后找到省委副书记黄孝荣才算摆平，一来二去又花了将近500万。这钱花的值，打通了黄书记这条线，看冯开诚还怎么蹦跶。”

　　“黄书记知道吗，下一步很有可能出任省长。要是干得好，上省委书记也极有可能。”

　　乔岩知道上次行动有人在背后撑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就好比打仗，丁光耀在前面冲锋陷阵，关宏志在后面提供物资，并打扫战场，然后俩人合力围攻，最终取得胜利。

　　所以说，哪有什么随随便便成功，背后没有人和金钱一切都是空谈。

　　关宏志是商人，绝不会做亏本买卖。如此卖命，肯定是丁光耀许诺了什么。联想到他们成立的华安公司，似乎一切明白了。

　　丁光耀用铁血手段清除了别人的势力，让自己的利益集团再进来，看似是良币驱逐劣币，实则没有根本性地发生改变。还是那些资源，不过是换了一批人而已。

　　也可以理解为，丁光耀就是他所属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这里面还有多少猫腻，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乔岩想到这里时，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他是不是也属于利益集团？而且在成就他们的事业时算不算帮凶？丁光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是那个为崇高理想而努力奋斗的战士吗？

　　关宏志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乔岩回过神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关宏志哼笑道：“你还年轻，有些话不想和你说。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黑暗更肮脏。比如说政治，就是统治阶级的工具，从古到今都是，普通百姓那懂得这些，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你肯定学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权利，权利，权和利是分不开的。”

　　“所以，你不必大惊小怪。我赚了钱到了别人手里，再正常不过，这叫资源再分配，总不可能都流到我口袋吧。好比现在的我，赚得真是钱吗，你要怎么认为就大错特错了。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足够我下半辈子生活。那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在为了钱而奔波？”

　　“这就好比一台机器，只要发动了就不可能停下来了。我的不停地维系他正常运转，不时地加油门踩刹车。当然，换了人照样可以继续运转，但人总得有点追求吧。我一个赶车的马夫，能有今天是奋斗得来的，在有生之年，我要看着他跑下去。至于我死后，那就没啥关系了。”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其实道理大同小异，放在全世界都一样。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要心是向善的，目标是积极的，那就行了。”

　　关宏志的这套理论，着实给乔岩上了一课，甚至颠覆了他的三观。他的认知里，始终都要求在制定的法则内规矩行事，诚实做人。可规则之外，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一套理论。那到底是自己接受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认知过于浅薄？接下来，他该坚持自己的信念，还是融入到这些权利游戏中？

　　看到乔岩在思考，关宏志打开一边的精致盒子，取出古巴雪茄，有模有样地剪开，拿着自带喷枪点燃递过来道：“别想了，抽根雪茄尝尝，小宋给我的，说是古巴上等的雪茄，我是抽不惯。”

　　乔岩接过来使劲嘬了口，顿时感到胸腔发闷，脑子缺氧，那味道如同燃烧树叶般，苦涩中带着点醇香，咳了几声眼泪都出来了，放下道：“劲太大了，我也抽不惯。”

　　关宏志起身，神秘地道：“走，带你逛逛我的秘密基地。”

　　茶社一面墙上做了巨大的柜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叶，乔岩好多都没见过。以关宏志的风格，肯定都不便宜。

　　来到柜子前，关宏志挪动一款茶叶，弹射出一个密码锁，只见他将食指放上去，柜子神奇般地打开了，居然是一道暗门。

　　进去后，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里面装潢极其奢华，像是陈列馆似的，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各式香烟。从低档到高档，从民国到现在，足有上千款。别人是收集烟标，他直接收集香烟，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烟具，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关宏志带上手套，随便拿下一款香烟道：“见过吗？”

　　乔岩看着烟盒已经泛黄，但保存至今完整，摇摇头道：“没见过，民国的吗？”

　　“准确的说是清末的，世界上最早的一款香烟，步马军，为了收集这款烟，我专门让人在美国一家私人博物馆里找到的，花高价买了回来。这面墙上看到的，都是清末民初的，不好找啊。”

　　说着，又走到柜台前拿出一款老式烟具，饶有兴趣道：“知道中国抽烟追溯到哪个朝代吗？宋朝。这款烟斗就是宋朝的，从菲律宾买回来的。”

　　关宏志小心翼翼放下，看着满屋子的陈列品得意地道：“这东西虽不值钱，但有意义。估计全中国都找不到像我收藏齐全的烟馆。”

　　说着，又推开一道门。进去后依然是陈列馆，但藏品升级，换成了古玩字画。以他的财力，估计随便拿起一件来都是价值连城。最让乔岩难忘的，是进餐厅过道上挂着的二品蟒袍，这里面在显眼位置居然还挂着一件龙袍。琳琅满目的各式古玩，如同一家小型博物馆，让人瞠目结舌，眼花缭乱。

　　关宏志拿起一款小巧的印章，递到面前道：“猜猜这个哪个朝代的？”

　　乔岩对历史还有些研究，观察了下道：“汉代的？上面的纽像是骆驼，应该是出征西域武将的官印。”

　　关宏志频频点头，像是找到知音一般，开心地道：“准确地说是西汉的，上面刻着大司马骁骑将军，具体是谁的不清楚，但著名将领霍去病的印章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应该也是个高级将军吧。这是我的镇馆之宝，一般不轻易让别人看。”

第339章 完整利益

　　带着乔岩参观了一圈，关宏志道：“里面还有一道门，是金库，就不带你去看了，没啥好看的。走，出去喝茶。”

　　出来时，拿了一条乔岩没见过的中华烟，递给他道：“拿去尝个鲜，不值钱。”特意强调不值钱，是怕乔岩有心理压力。

　　回到茶社，关宏志重新泡了壶茶，慢条斯理道：“该说说工作了。可能你已经知道，我们成立了一个新公司，华安投资实业有限公司，隆森集团占股51%，南江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占股19%，我的宏图集团占股30%。这里面既有民企，也有国企，算是混合制股份有限公司。”

　　“之所以把南投公司拉进来，你也知道，想要在当地发展能源项目，没有政府支持是不行的。为了成立这个公司，费了好大劲，不管怎么样，总算弄成了。接下来，我们将在金安收购煤矿。首批资金40个亿已经到账，隆森集团的母公司还是挺给力的，支持力度很大啊。”

　　乔岩不知道隆森集团还有母公司，他没去打听，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做？”

　　关宏志似乎早有打算，道：“全县没有一座大型煤矿，包括华同集团投资的同福煤矿才是年产量120万吨，我的两座煤矿都是90万吨的。我们计划把福田镇的煤矿全部买回来，整合成一座年产量800万吨的大型煤矿，还要配套建设一座年产量300万吨的焦化厂，估算投资下来要超过200个亿，每年能给金安带来十几亿的财政税收。”

　　乔岩盘算了下，现在金安的财政收入不到3个亿，一下子翻了好几番，而且是在总量不变的情况下，他这个文科生都觉得划算。金安每年要有十几个亿，何愁得不到发展呢。

　　关宏志继续道：“按照丁书记的思路，福田工业园区建成后，还要引进诸多上下游产业，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闭环产业链。如果真的能实现，金安用不了五年，能跻身全市乃至全省最有潜力的县。”

　　原来，丁光耀在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先不说引进自己的利益集团，就这布局能看出他的野心。绝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全域盘活。如果真的能按照设想实现，对金安县来说绝对是利好消息。可是，他又能在金安待几年呢？

　　这是很现实问题。一任县委书记，任期五年，绝大多数不满任期就调离了。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如此宏大的布局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完成吗？他走后，换了下一任领导，会沿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走吗？

　　不管怎么样，丁光耀是在为金安发展谋出路，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也很着急，若不然也不会采取铁血手腕高压推进。留给他的时间，不是太多。

　　关宏志继续道：“手续的问题，由南投公司出面协调解决。资金问题，已经向多个银行申请了贷款，应该很快能批下来。目前，时机已成熟，我们近期就要接触各家煤矿，商讨收购工作。当然，这是企业行为，和地方政府无关，但也需要给予极大的支持。”

　　至此，乔岩的思路基本清晰。隆森集团是投资方，关宏志也算是投资方，还要负责协调地方事宜。南投公司估计会有投资，但不会太多，主要负责手续办理，并牵制相关利益集团。丁光耀负责清除发展障碍，创造投资环境。各方分工明确，责任明晰，一套很完整的利益链。

　　乔岩疑惑地问道：“那我具体干些什么呢？”

　　关宏志哈哈大笑道：“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参与见证历史，不是更好吗？”

　　关宏志虽没说，但乔岩心里清楚自己的职责。在整个环节中，丁光耀不方便出面，就需要他出面沟通，相当于一个桥梁，将信息及时传递到双方。

　　如果将来能成，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万一成不了，作为丁光耀的影子会遭到各方打压。已经上了船，还有退路吗？

　　说话间，隆森集团市场战略部经理邵晓晨来了，身后还跟着上次带着的法律顾问章悦。

　　关宏志起身迎接，对着乔岩道：“隆重给你介绍一下，邵晓晨已经出任华安公司的总经理，以后的一切事务就由他出面解决。”

　　邵晓晨主动伸出手，恭敬地道：“乔主任，以后还得多多关照啊。我们公司暂时在景阳市开发区，等这边成熟后就搬过来。”

　　乔岩眼神瞟向旁边的章悦，邵晓晨连忙介绍道：“章悦，您上次见过的，原先是隆森集团的法律顾问，现在调到华安公司任副总，负责市场、法律等事务。”

　　章悦大方地伸出手，眼神自信笃定，落落大方道：“乔主任，以后免不了麻烦您，合作愉快。”

　　章悦细滑白嫩的手从乔岩指尖滑落，他努力回忆这手感似乎似曾相识。上次见面，就觉得这女子极其面熟，像极了上海之行媾和之欢的那个璐璐，难道认错人了？

　　乔岩主动提出添加微信，扫了章悦的二维码，显示网名叫“第一乐章”，且没有添加过。看来，确实是认错人了。记得那个璐璐说她是在校大学生，而章悦是职场精英，两者相差太大。不过从年龄上，压根看不出她有多少岁。感觉比自己小，亦或差不多大。

　　章悦长得确实漂亮，虽穿着工作服，丝毫掩盖不了傲人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容。举手投足自信大方，言行举止优雅从容，身上透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同样是女人，来自大城市的和小地方走出来的，从眼界、着装、品位等截然不同。城里的女人从小接受优质教育，接触的是钢琴、芭蕾、画展等高雅艺术，见惯了高楼大厦、现代交通、西方文化等，气质和自信在潜移默化中渐渐形成。

　　反观小地方的女人，在成长过程中没有人为的干预，无法形成独立的人格，很大一部分成年后才接触外面的世界，与城里人站在一起，立判高下。

第340章 连片发展

　　这时候，梁航进来道：“关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关宏志看了看表起身道：“那咱们走吧，今晚带你吃点不一样的，尝尝我们大山的野味。”

　　乔岩以为去禾川镇的山庄，结果出来后往市区方向驶去。到了三岔口，拐向临江县方向，难道这是去水泉乡？

　　他的猜测没错，果然一路奔向水泉乡，到了乡政府门口停了下来。只见水泉乡书记周志胜，副书记白雪站在门口迎接。今天白雪换了身装束，上身白色T恤，下身黑色七分裤，搭配一双白色运动鞋，显得干净清爽。不一样的是，今天戴上了眼镜，站在那里有了几分乡镇干部的模样。

　　下车后，俩人面带微笑挨着握手，等乔岩出现后，白雪愣怔了一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甚是美丽动人。乔岩看着她道：“怎么，不和我握手了？”

　　白雪低眉浅笑，伸出了手。乔岩握住她的手故意不放，她有些慌乱，鼻头微微一蹙，眼神向旁边递了下，用劲抽了出来，差点闪到后面。咬着嘴唇投来嗔怒的眼神，还闪动着不一样的亲昵。

　　站在旁边的周志胜看到了一切，握着乔岩的手摇晃道：“乔岩对吧，咱们见过，和我们白书记是同学？”

　　乔岩看了眼白雪，淡然一笑道：“周书记，这个说来话长，准确的是朋友，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