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43节

　　父母亲依然目光呆滞坐在那里，完全没反应过来。乔岩咳嗽了声，道：“爸，妈，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一会儿再说。一楼不是还空着一个卧室吗，让佳佳在这边睡吧。”

　　杜爱霞回头看看乔建军，再看看乔岩，目光最后落到乖巧可爱的张佳怡身上。慢慢悠悠站起来，突然多了个孙女，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妈，孩子都困了，要不您先收拾一下？”

　　“哦。”

　　杜爱霞不知所措，进屋开了灯，铺好床铺，回头时看到佳佳站在床边，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对视几秒笑了起来，道：“奶奶，我叫佳佳，乔岩叔叔对我很好，你们全家都很好。”

　　听到叫叔叔，杜爱霞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勉强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小脸蛋道：“你嘴巴真甜，几岁了？”

　　“四岁半，上中班了。”

　　乔岩把东西放好，拉着佳佳道：“走，叔叔带你去洗漱。”

　　他那带过孩子，更别说女孩子了。来到卫生间随便找了块毛巾洗了把脸，面对披头散发的长发毫无头绪，笨手笨脚一扎。按照王雅的叮嘱，给冲泡了壶牛奶，带着上了床。

　　换了个新地方，佳佳有些害怕，非要乔岩陪着她讲故事。他绞尽脑汁把母亲小时候讲的故事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佳佳才慢慢入睡。等她完全熟睡后，拿掉奶瓶，盖好被子，关了灯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已是汗流浃背。

　　刚转身，看到父母还坐在那里，吓了一大跳，舒了口气道：“你俩怎么还不睡？”

　　杜爱霞一把将他摁到沙发上，气呼呼地道：“睡什么睡，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乔岩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酝酿情绪道：“爸妈，佳佳是我同学的女儿，他爸妈去世得早，媳妇前两年跟别人跑了，他又得了重病，无人照顾孩子，求到我这里来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在咱家寄样一段时间，等他身体恢复好了，立马把孩子接走。”

　　杜爱霞看了半天，面无表情道：“编，接着编，就你那两下还能骗得了我？”

　　“真的，骗你干嘛。我同学答应每个月给三千抚养费，我一分钱也不留，都给您二老。”

　　乔建军也开口了，哼笑道：“这个谎扯得太离谱了，问问你自己信吗？”

　　“哎呀，是真的，不信你们问王雅，她不会说谎吧。”

　　提及王雅，杜爱霞一把抓着他道：“你和我老实交代，不是你在外面生的孩子吧？和谁生的？”

　　乔岩无语，无可奈何道：“妈，把你儿子想成什么了，真是我孩子，光明正大承认就行，何必隐瞒你们。”

　　这话杜爱霞相信，不过前面的她坚决不信，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平白无故带回个孩子来，事先也没和我们商量，让我们如何接受？要是街坊邻居问起来，我又该如何回答？”

　　这时，手机响了。看到是王雅的，杜爱霞抢先一步夺过手机接了起来。

　　王雅性子直，没逼问几句就和盘托出了。宽慰道：“阿姨，乔岩也是好心，她妈跑了，她爸在监狱，又没有家人，总不至于让流浪街头吧。我已经和公安局的朋友打招呼了，只要她妈一露面，立马将其抓获，让她把孩子带走。我这边上班特别忙，根本没时间带孩子，暂时委屈您二老了。”

　　听到是蔡小虎的私生女，俩人更为震惊，半天才回过神来。挂了电话决绝道：“乔岩，这孩子不能要，明天你把她送走吧。”

　　乔岩能理解二老的心情，谁愿意无亲无故带别人家的孩子，需要一个接受过程。耐心地道：“爸妈，这件事说来话长了，随后慢慢和你们解释。目前的情况是，孩子没人管。事情既然摊在我身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管。还得烦请您二位，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杜爱霞愣怔了几秒，叹了口气道：“儿啊，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有时候好人可不是这么当的。这是孩子啊，不是阿猫阿狗，既然在我们家，就得对她负责，万一照顾不好，如何交代？再说了，我还上着班，你爸和他战友要弄苗圃，我们也没时间啊。”

第382章 微妙变化

　　乔岩早已想好了办法，道：“咱们附近不是新开了一家全托幼儿园吗，早上送过去，晚上接。你们忙你们的，晚上接回来就行。就当你们喂了只猫，施舍她口吃的，这样总行了吧？”

　　乔岩这么一说，杜爱霞立马心软了，连连道：“真是个傻儿子，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什么好。”

　　说罢，回头问乔建军：“你呢，说话啊，一声不吭的，总得表态吧。”

　　乔建军清了清嗓子，善解人意道：“我无所谓，只要对乔岩好，我们就支持。我看着那女孩挺可爱的，就像小菲小时候，我没意见，不就是多了副碗筷嘛。正好不开饭店了，上午去苗圃忙会儿，下午就能带孩子。”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乔岩很感动。不过提出了一个很现实问题，孩子户口怎么办？他暂时没考虑这些，张桂枝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带走就行，先暂时上学，毕竟是幼儿园。

　　说通了父母亲，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不能和外人说她是谁的孩子。讨论来讨论去，最终找了个远在山东的远方亲戚，就说暂时寄养在他家，尽管没有说服力，也只能这样了。

　　折腾了一天，乔岩累得快散架了，刚要上楼睡觉，佳佳哇哇哭了起来。赶忙进去，只见她坐在那里，哭着喊着要妈妈。

　　看到这一幕，一家人都心疼不已。杜爱霞上床抱在怀里，可能是认生，死活不要她。乔岩只好亲自上手，抱起来果然不哭了，还要他继续讲故事。他甚是无奈，提早过上了带孩子的生活，将她抱上了楼和自己睡。

　　第二天一早，乔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佳佳趴在脸上冲着他笑。甜美开心的笑容瞬间治愈他的疲惫，摸了摸头笑道：“怎么起怎么早啊。”

　　“乔岩叔叔，我喜欢你们家，喜欢爷爷奶奶，以后能不能每天陪佳佳睡，给我讲故事。”

　　乔岩翻了个身，不想让她伤心，点头道：“行。今天就开学了，咱们去新的幼儿园，好吗？”

　　“嗯，以后我就在叔叔家了吗？”

　　“暂时住在这里。”

　　佳佳突然兴奋地蹦跶起来，钻进乔岩怀里开心地道：“以后就能和叔叔每天在一起了，太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佳佳又问起了张桂枝：“叔叔，妈妈去哪里了，她不要佳佳了吗？”

　　母亲再混蛋，孩子还是惦记她。乔岩能说什么，只能撒谎说很快会回来接你的。

　　国庆节一过，天气急转凉了下来，房间里的温度顶多十几度，早晚尤其凉。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送暖气了。

　　乔岩起床给佳佳穿好衣服，又翻箱倒柜找出春秋天外套。他的衣服少得可怜，就那么几件还是前两年叶婷给他买的。丁光耀不在，穿衣不需要那么正式，牛仔裤白T恤，套了件休闲棒球服，抱着佳佳下楼了。

　　他们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是军人出身父亲多年养成的习惯。下了楼，父亲买了豆腐脑油条回来了，主动抱过佳佳，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笑容，只有乔菲回来才能看见。父亲对女儿天然地喜欢，乔岩也一样，虽不是亲生的，打心眼里喜欢。

　　吃饭的时候，佳佳卖力地讨好父母亲，各种甜言蜜语，又是表演才艺，乐得二老哈哈大笑。如此短时间内博取信任，说明佳佳在这方面有天赋。还有，她从小生活在缺爱的家庭，又过着颠覆流离的生活，过早就掌握了生存本领。寄人篱下，不得已费尽小心思给自己创造生活环境。

　　吃过饭，乔岩将父母亲叫到厨房道：“爸妈，既然把佳佳设定为我三姑的外孙女，那咱就不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承认，邻居们问起来更是如此。如果追问，不要过多解释，就说家里出了变故，临时照看一段时间。”

　　父亲这边好说，男人很少议论这些。母亲显得慌张，毕竟是在撒谎，无法改变现实，只能勉强接受。道：“用不用给你三姑打个电话？”

　　“不用，谁还去细追究，编织得越细，越容易有漏洞。爸，今天你去幼儿园看看，可以的话尽快让上学，必要时我给教育局的人打电话。”

　　一切安顿好后，乔岩出门准备上班。

　　昨天天气就阴沉沉的，早上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出了门，明显能感到凉意袭人。街上，不少人已穿上厚衣服，打着雨伞行色匆匆。进入车内，方向盘都是冰凉的，前挡风玻璃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一场秋雨一场寒，感觉今年的气温比往年低，南方还在穿着短袖吹空调时，金安县即将步入冬天。

　　来到县委大院，乔岩发现之前见面热情打招呼的人，现在见了表现得不冷不热，有的甚至假装看不见，本来是出门的，看到他赶忙掏出手机打着电话转向另一个方向。还有的毫不掩饰，直接理都不理擦肩而过。

　　这是发生什么了，过了国庆节，个个变得目中无人了？还是丁光耀外出培训了，腰板都硬朗起来了。

　　面对众人微妙变化，乔岩懒得去搭理。来到县委办，办公室没几个人，丁光耀不在，这是自己给自己放假了。不管别人如何，做好自己就行。像往常一样，先把丁光耀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刚走出来，看到童伟拿着文件夹一脸不悦走了过来。

　　乔岩没敢多问，打了声招呼回到办公室。童伟刚才应该是从政府那边走过来的，不出意外，找县长江国伟批文件挨了批评。

　　丁光耀培训期间，江国伟主持日常工作，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一切事务由他说了算。之前一直被压着，趁机发泄一下心中怒火和不满意料当中。

　　这阵子，还是低调一些为好，省得成了别人打击的目标。

　　整理好文件，沏好茶，打开最新一期的《瞭望》杂志，趁着不忙抓紧时间学习下最新理论和政策风向。还不等看几行字，王雅来了电话。

第383章 谣言四起

　　“喂，上班了？”

　　乔岩起身关上门，道：“刚坐下，有何指示？”

　　王雅笑着道：“我哪敢指示你啊，好歹是曾经的领导，佳佳怎么样，你爸妈能行吗？”

　　乔岩不想在办公室聊这些事，隔墙有耳，还是谨慎为好。低声道：“还行，慢慢来吧，我正忙呢，下了班给你打电话。”

　　刚挂了电话，有人敲门。还不等起身，福田镇党委书记刘志民探头瞄了眼，呲着一口大黄牙进来了。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笑着道：“丁书记不在，你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吧，今晚喝点？”

　　乔岩摆手道：“咱们别那么客气，有事说事就行，酒局就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别再整得灰头土脸的。”

　　刘志民明白其意，看了看门，把脑袋凑过来低声问道：“丁书记这次培训是啥意思，真要走？”

　　关于这个传闻，居然还没停歇。乔岩淡然一笑道：“您这又是从哪听说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刘志民神秘地道：“我一个朋友在市委办，国庆节在一起吃饭时，他说丁书记这次培训，是市委冯书记有意安排的。计划将丁书记调离，让江县长就地提拔。这是最新消息，而且比较可靠。”

　　乔岩听后一愣，镇定自若道：“刘书记的朋友果然多啊，这种消息都能打听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志民依然不死心，道：“你想啊，正值县乡换届关键时刻，突然让丁书记外出培训，由江县长主持工作，背后深意高深莫测啊。这段时间弄得人心惶惶的，谁都没心思干工作了。哎，我有一堆文件要找江县长签字，都不敢见他。”

　　乔岩默不作声，不予回应。

　　见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刘志民只好起身道：“老弟，要是有什么消息，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我也好做准备。”

　　刘志民离开后，乔岩没心思再看书，脑子里同样乱哄哄的。显然，刚才的话影响了他。

　　市委书记冯开诚对丁光耀有看法，他是知道的。尤其对华安公司收购金安县煤矿一事，提出很多质疑。但这个项目有南江投资开发公司参与，市长张振华力排众议，力挺该项目落地。因为此，俩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县委书记的调整，市委有建议权，一般情况下，报到省里尊重市里的决定，便于开展工作。但最终的决定权，由省委决定，甚至是省委书记说了算。

　　丁光耀背后站着省委组织部长林福东，要调整他的人，省委肯定要征求他的意见，或者说关键时刻肯定能说上话。如果冯开诚坚决要调整丁光耀，省里会审时度势，慎重考虑的。

　　到了上面，讲究平衡，更像是博弈。平衡领导与领导之间的关系，平衡上下级关系，平衡利益关系，绝不会听信一面之词而轻易做决定。

　　刘志民显然相信丁光耀调离的传闻，而且已经在做准备。这段时间，很多人会听信传闻左右摇摆，甚至迫不及待选择站队。看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要打响了。

　　乔岩的角色很尴尬，即处在权力核心，又游走在边缘，如果真的风向突变，他肯定首当其冲成为被打压的对象。不管怎么样，越是这时候，越要保持头脑清醒，更要坚定定力。

　　他不存在站队的问题，身上明显贴了丁光耀的标签，只能祈祷传闻为假，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见套不出话，刘志民依然不死心。又问道：“这次人事调整，为何没给福田镇配镇长？”

　　这件事，乔岩也很疑惑，但能猜到端倪。笑了笑道：“刘书记，以您的聪明才智难道还看不出来了吗？”

　　刘志民摇头，充满期待道：“我真不知道，你说说看。”

　　乔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道：“刘书记，有些事还得自己去悟，我真不知道。”

　　刘志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外人一直说你为人特别低调，想约吃饭都约不出来。口风也特别严，从你嘴里可是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啊。乔岩，需要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啊。”

　　乔岩从来没听外人说自己，这是第一次，饶有兴趣道：“还说我什么了？”

　　“说你不好说话呗。其实吃顿饭没什么，下面的人不一定要求你办事，就是单纯地想认识一下，方便以后开展工作。和我吃过两次饭，算是给足了面子，其他乡镇书记和局长们没吃过吧？我听说玉明镇的胡晓春书记约了至少三次，都没给人家面子。”

　　乔岩有些无奈，道：“刘书记，别人不理解，你得理解我吧。你见丁书记和谁在外面吃饭了，来这么长时间估计一次都没有吧。即便有客人，不是在宾馆就是酒店。丁书记都如此低调，我能到处吃喝吗，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刘志民点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可以变通嘛，毕竟你是本地人，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样吧，今晚我组个局，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人不要太多，一起坐坐。你要再推辞，可就没意思了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岩只好勉强答应。刘志民见状顿时心放怒放，豪爽地道：“那就这么定了啊，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临走时，刘志民突然凑到耳边道：“福田镇镇长的位置是不是给你空着？”

　　听到此，乔岩万分震惊。连忙道：“刘书记，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啊。”

　　刘志民拍了拍肩膀道：“放心，我绝对不乱说。”

　　刘志民走后，乔岩心跳不止，久久无法平静。对方很明显是胡说八道，他才刚刚提了副科，怎么可能下去当镇长，无论资历和阅历都不够格。何况已经让他转任县委办副主任了，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可对方是从哪来的消息，是凭空想象，还是有人瞎传？

　　这种谣言，对乔岩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传到丁光耀耳朵里，还以为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直接将他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