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52节

　　乔岩依稀记得丁光耀上任司机这样叫过，现在童伟也这么叫，这是有什么说法吗。他没有多想，道：“没说什么，着急见客人，完了就走了。”

　　“见谁？”

　　乔岩不知该不该向他汇报，换做之前肯定一五一十说了，现在不比从前，何况不清楚丁光耀的意图。含含糊糊道：“从省里来的领导，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哦。”

　　童伟这段时间同样在关注丁光耀的动向，但有些事并不知情。外人以为他是带过来的，肯定什么都知道，有些时候还不如乔岩掌握得多。沉默片刻道：“组织部打电话了，说要送你们，你安心陪丁书记吧，等回来了开个会，正式宣布下分工……”

　　不等说完，屋里的人一下子涌了出来，急急忙忙往门外走。不用问，今晚最大的BOSS出现了。这种场合，丁光耀都是陪衬，更别说乔岩了。但他不能缺席，万一要找自己找不到人，匆忙挂了电话，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林福东亲自走上前拉开车门，等黄孝荣下来，握着手笑呵呵地道：“黄书记，让您费心了，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时间，还得叨扰您。”

　　大门口挂着灯笼，昏暗的灯光照在黄孝荣脸上，只见他头发花白，发量茂密，整整齐齐梳向后面。脸型是标准的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悬胆鼻四方口，两道很深的法令纹延伸向嘴角，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第407章 狗仗人势

　　黄孝荣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脸上看不到褶皱，就是眼角的鱼尾纹较为明显。到了这个年纪，男人不能说帅气，显得轻浮不稳重。但他确实英气逼人，儒雅睿智，正气凛然，大家风范，一看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学者型高级领导。

　　黄孝荣个头不高，黑裤子黑皮鞋，上身着白衬衣和藏青色行政夹克，合体而大方，一看就是量身定制的。

　　乔岩特意在网上查了下他的履历，北江临安人，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而后到南江大学中文系任教，一干就是十八年。期间取得了北大研究生硕士学位，出版了诸多书籍，散文小说诗歌样样精通，中作协会员，中书协会员，还是多所高校的客座教授，更有分量的，享受国务院津贴。

　　九十年代末，突然转战政界，调任省委政研室副主任，之后又荣升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沉寂了将近十年，调任秦河市担任市委书记，三年后调任东明市继续任市委书记，两年后跃升为省委常委、夏州市委书记。之后又到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去年上升到现在的位置。

　　从他的履历看，一帆风顺，官运亨通。前半辈子在搞学术，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学术界大咖。快四十岁才进入政界，把一肚子学识转化为政治利器。可以说，从五十岁才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不到七年时间攀升到这个位置，着实让人高山仰止，敬佩万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功秘诀，像黄孝荣的升迁路径，外人无法复制。除了自身实力过硬外，还需要有人在背后大力提携。他的人脉绝不仅限于政界，文化界、书法界都有替他说话的大咖级别的人物。

　　严格说，丁光耀和黄孝荣同属于秘书出身，但起点不同，格调不同，环境不同，时代不同，将来能不能有对方的造化和天命，一切听从命运安排了。

　　黄孝荣红光满面，说话轻声细语，握着林福东的手笑道：“老林太客气了，到了京城都不放过我，哈哈。”

　　林福东也跟着笑了起来，转身道：“黄书记，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就不说了，都是老熟人了。这位是丁光耀，原先我的秘书，现在是金安县的县委书记。”

　　丁光耀赶忙上前，弓着身子握了握手，激动地道：“黄教授，早就想拜访您，以后还得多批评指点学生。”

　　丁光耀如此介绍，黄孝荣不由得认真打量他，拍着手臂频频点头道：“这都多少年了，除了我的学生几乎没人这样叫过，你不是我学生吧？”

　　林福东赶忙补充道：“小丁是复旦大学经济学硕士，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他了，本应该学有所长，但一直从事文字工作。”

　　听到此，黄孝荣眼前一亮，再次打量一番颔首道：“不错，很不错。福东，你的说法差矣。年轻人嘛，就应该多岗位锻炼，尤其是要学会静心沉气稳神，总要有个过程嘛，现在出来刚刚好，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得到黄孝荣夸赞，丁光耀心里乐开了花，但不能表现出来，依然恭敬地道：“谢谢黄教授，学生一定加倍珍惜，刻苦努力。”

　　林福东又指向宋文琦道：“黄书记，宋文琦，乾润集团的，白鹤鸣的部下。”

　　宋文琦赶忙上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道：“黄书记，您叫我小宋就行了。白董本来要亲自过来，这两天有家公司要上市，在美国正交涉呢。”

　　面对宋文琦，黄孝荣没表现出什么热情，只是微微点头。结束后，阔步迈入院中。

　　自始至终，乔岩就在旁边看着，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有机会，他也不能靠近，丁光耀还凸显不出来，何况自己呢。目前，他还暂时不需要结交这个层面的领导，有丁光耀就足够了。

　　这时，他看到个熟悉的面孔，项前提着公文包拿着水杯跟在人群后走了进来。

　　上次康波请客吃饭，乔岩与他见过一面。知道他在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副处长，平时服务黄孝荣。还知道他正在追求王雅，到了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出于礼貌，乔岩主动伸手打招呼。项前看到他颇为诧异，并没表现出期待的表情，学着领导模样点了点头，昂起高贵的头颅向前走去。

　　这一举动，让乔岩很不舒服。神气什么，不就是给黄孝荣当秘书嘛，有必要如此盛气凌人吗。转念一想，给这样级别的领导当秘书，每天见得都是市委书记层面的人，能不牛气吗。

　　到了门口，项前突然站在前面拦着道：“你们就不要进去了，去其他地方等候。”

　　被拦下来的，除了乔岩，还有关宏志和章悦一行人。一个中年男子一脸不快道：“项处，我是省委组织部办公室的，也不能进去吗？”

　　项前盯着看了半天，挥手示意进去。乔岩见状，也上前道：“项处，这是什么意思，今天能来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有必要这样吗？”

　　项前趾高气扬地道：“没说不能来，但不能进。理解一下，这是为领导考虑。”

　　“那你说，什么人可以进，又什么人不可以进？”

　　项前脸色一沉，指着乔岩不耐烦地道：“你谁啊，哪个单位的，你要再胡搅蛮缠，我可叫人啊。”

　　关宏志赶忙拦着乔岩，陪着笑脸道：“好的好的，项处，我们不进去了，您忙。”

　　说完，把乔岩拉到一边低声道：“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也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今晚的大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甭理他。”

　　乔岩斜视着颐气指使的项前，压着火气道：“什么东西，狗仗人势，鼻孔看人，就这副德行还追王雅，做梦去吧。我倒无所谓，您这么大年纪了，让他吆五喝六的，简直欺人太甚。”

　　关宏志心平气和道：“没事没事，以前这样的闭门羹吃多了，只要谈判顺利，这点委屈算什么，我给他跪下都成。好了，咱们去旁边等着吧。”

第408章 投其所好

　　一直未开口的章悦的憋不住了，掏出烟点燃，吐了口浓烟道：“关总，乔岩说得对，什么玩意儿，不就是给人当狗，至于嘛，要不是看在宋总面子上，今天非和他理论不可。亏得我精心打扮一番，得，待会儿可别让我陪酒啊，伺候不起。”

　　关宏志心里何尝舒服，毕竟是过来人，之前装孙子装多了，安抚道：“行了，都别说了，进不进去又怎样，我们又不是主角，关键事办成就行。走走走，进去再说。”

　　关宏志拉着进了西房，里面有三四个妙龄女子正在化妆打扮，戴着精美的头饰，身着华丽的薄纱汉服，胸前半遮半掩，傲然挺立，白净丰满，让人眼晕。

　　几人进了里屋坐在沙发上，乔岩望着门外道：“这是干嘛的？”

　　章悦瞟了眼淡定地道：“宋总私下打听到黄老板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尤其是如花似玉的大学生。从舞蹈学院花大钱请来的，一会儿饭局上跳。要是领导看上哪个，可随便带走。”

　　乔岩听着阵阵恶心，成天道貌岸然坐在主席台上喊着震天响的口号，私底下干着如此龌龊的勾当。冷笑道：“正是你们投其所好，才让他们为所欲为，令人发指。”

　　章悦不屑地道：“得了吧，不都这样吗，看开就好了。等你到了这个位置，有些事自然看开了。”

　　乔岩越想越气，愤愤地道：“我就不相信了，今天非得进去。不但要进去，还得让他请我进去。”

　　关宏志用异样打量着他，宽慰道：“行了，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遇到更大的事又怎么样应对呢。事情过去了，到此为止。别意气用事，坏了大局。”

　　这关乎到脸面和尊严，要是让其得逞，以后还不踩在脚下？必须治治他。有仇当场报，事后就意义不大了。乔岩起身要出去，关宏志赶紧拉着他，紧张地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去打个电话，放心，还不至于。”

　　乔岩出去后，关宏志冲章悦递了个眼色，示意跟着他，可千万别出任何岔子。为了这个饭局，他们精心准备了好几个月，付出的代价巨大，别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所有努力付之东流了。

　　来到长廊，乔岩拿出手机打给了大学教授温学群。他不知道俩人关系如何，但从时间线来说肯定有交集。

　　“喂，温教授，忙了？”

　　寒暄了片刻，乔岩绕到主题上道：“温教授，您和省委黄孝荣书记关系如何？”

　　温学群直言不讳道：“挺不错啊，我们共事将近二十年，关系一直很融洽，他闲的时候经常到家里来喝茶聊天。怎么了，有事要找他？”

　　“哦，没事，我和他在一起呢，不过我这个级别到不了身边……”

　　温学群顿时明白了，直爽地道：“等着，我给他打个电话，引荐一下你。”

　　乔岩赶忙道：“还有其他人呢，包括我领导，您打电话时候能不能委婉一些，别说我在场，要不然谁都不好看。”

　　温学群哈哈大笑，道：“知道了，心眼还挺多的。”

　　“谢了，我的好恩师。”

　　“谢什么，你就是不说，我也打算在适当的时候提一下你。想进步是好事，巴不得你们都成才呢。”

　　挂了电话，乔岩心跳不止，惶恐不安。是不是确实有些冲动了，不该在这时候意气用事，万一事情没办好，反而弄巧成拙。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必须治一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看着乔岩神气的样子，章悦走上前问道：“给谁打电话了？”

　　乔岩故意卖关子，道：“待会儿就知道了，等着吧。”

　　正房餐厅，一行人已落座。黄孝荣端坐在正中央，接受着旁人的追捧。刚要端酒，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猫着腰瞟了眼，放下酒杯拿起手机面带微笑接了起来。

　　闲聊了会儿，挂断电话望向丁光耀道：“小丁，你是在哪个县当书记？”

　　丁光耀赶紧撅着屁股站起来，道：“黄书记，金安县。”

　　黄孝荣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道：“你们县有个叫乔岩的？”

　　丁光耀满脸疑惑，看看林福东，点头道：“有，跟着我呢，他今天也来了。”

　　“哦，哪个是？”

　　丁光耀四周看看，没见人影。林福东开口了，冲着他道：“还等什么，把乔岩叫进来啊。”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丁光耀打算亲自叫，被项前拦了下来，低声道：“丁书记，我去吧。”

　　项前跑出门外，四处打听，找了一圈没找到，急得满头大汗。见还没进来，宋文琦走了出来，拿起手机打给章悦。

　　章悦接完电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乔主任，您刚才给谁打电话了，黄老板到处找您了。”

　　乔岩会心一笑，伸出手指放到章悦嘴唇上道：“嘘，这是咱俩的秘密，谁都不能说，随后再告你。”

　　走出房间，看到项前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乔岩反而自在了，慢悠悠地走过去，他着急忙慌地道：“乔岩是吧，去哪了，黄书记叫你了。”

　　乔岩看着他不急不忙道：“怎么，意思是我可以进去了？”

　　项前一脸窘迫，放低傲慢的姿态道：“乔岩，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和黄书记有关系，刚才是我不对，先进去吧，随后再细聊。”

　　乔岩没给他好脸色，道：“项处，咱俩见过面吃过饭，彼此都认识，没必要弄得那么生分。我好像也没得罪你，都是为领导服务的，要是私人感情，请我来都不一定来。”

　　项前尬笑，佯装恍然大悟道：“哦，记起来了，上次和王雅一起吃过饭呢。每天见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的疏忽。改天我请客，专门向你赔不是。先进去，回头说。”

　　对方给了台阶，乔岩不得理不饶人，阔步走了进去。

　　进去后，坐着的丁光耀立马起身，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回头堆满笑脸道：“黄书记，这就是乔岩。”

第409章 念旧之人

　　黄孝荣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温学群的学生？”

　　乔岩不卑不亢回答道：“黄书记，我是南大中文系04届的，温教授是我的现代文学的老师。”

　　黄孝荣频频点头，道：“不错，能让温学群记住的学生，应该很优秀。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吧。”

　　这一举动，让众人颇为惊愕。项前赶忙指挥服务员加了把椅子，乔岩镇定自若坐下来，心脏砰砰直跳着。说不紧张是假的，一桌子两个副部，四个厅处，属他级别最低。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吃饭。

　　乔岩的出现，让黄孝荣找到了话题，饶有兴趣道：“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南江大学中文系的老教授温学群，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顶级专家。说到此，我能有今天还得感谢温教授。”

　　“当年，省委到南江大学挑人，其实是看上温学群的，我虽然有点成绩，但比起他差远了。温老不喜欢从政，更愿意单纯地钻研学术，就和省委极力地推荐我，我才有机会弃文从政。”

　　“这事快过去二十年了，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我是个念旧的人，懂得感恩，隔三差五总会登门拜访温老。尤其是遇到困难时，他总能给我指明前进的方向。他既是老师，也是恩人，更是挚友。”

　　说话时，黄孝荣眼眶湿润，言语顿挫，神情严肃，不管是表演还是真情流露，能看出他对温学群的尊敬和仰慕。

　　林福东带头鼓起了掌，连连道：“黄书记，您可真是把忠孝仁义礼智信诠释得淋漓尽致，精彩万分啊，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怪不得您人缘好，口碑佳，所到之处百姓拥护，群众爱戴，干部支持，商贾倾力，如此重情重义，很难不信服啊。有时间，您给牵个线搭个桥，我也拜访一下这位高人。”

　　林福东马屁拍的响亮，让黄孝荣很受用，摆手道：“老林，咱们同朝为官，没必要奉承我，只是说起这事了，有感而发罢了。这么多年了，温老从来不麻烦我，人的事只和我说过两个。前一个是杨勋杰，现在是夏州市南湾区的常务副区长，另一个就是刚才打电话的乔岩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没想到如此年轻。很不错！能得到温老的赏识，说明你各方面很优秀。”

　　话说到这份上了，丁光耀直起腰板清了清嗓子道：“黄书记，乔岩原先在纪委工作，我去了以后发现了他，调到县委办，刚刚提拔为县委办副主任。他确实很优秀，很多工作可以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