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58节

　　王雅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嗲声嗲气地道：“怎么，吃醋啦？”

　　王雅性子再倔强，骨子里还是小女人。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好像十分迫切得到乔岩吃醋的回应。换句话说，满眼都是乔岩，容不下其他男人。

　　乔岩故意搓了搓手臂，呲牙咧嘴道：“酸死了，以后能不能别用这种语调说话，鸡皮疙瘩掉一地。”

　　王雅立马恢复了本性，上来就是一拳，扯着嗓子道：“臭熊，人家好歹是女人，偶尔撒一下娇不可以吗？”

　　乔岩乐得前仰后翻，连连道：“我可没把你当女人，咱俩是哥们，撒娇和你男朋友撒去！”

　　“我呸！不解风情的傻玩意儿。告诉你啊，项前可在追我了，万一我哪天不高兴，就嫁给他了，然后合起伙来欺负你，哼！”

　　乔岩好奇地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王雅眼睛一斜，咬着嘴唇白了眼道：“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不说拉倒，我还不懒得听呢。”

　　乔岩太了解王雅了，肚里藏不了话，心里压不了气，谁要惹着她了，绝对不过后，当场就报仇。如此直爽的性格，幸亏是女人，要是男人的话，估计少不了社会毒打。

　　果然没猜错，还没过一分钟，王雅主动说了起来：“那天在楼里碰到他，我正忙着呢，死活拉着要说事，然后就说你了。说你为了压他一头，故意把黄书记的好友抬出来，弄得他很没面子。还说有机会要请你吃饭，把上次的事说清楚。”

　　乔岩虽不了解项前，但两次见面对他印象很深刻。官职不大，官瘾很大，可能是经常在领导身边的原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装腔作势，狐假虎威，而且又尖酸刻薄，诡计多端。这样的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如此性格，将来能是当大官的料，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俗话说，好人不当官，当官没好人，此话一点都不假。在风云诡谲的官场，明箭难防，暗箭难躲，勾心斗角，互相博弈，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那些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人才能生存下去。要是处处顾忌颜面，心慈手软的人，还不等亮出獠牙就被人干趴下了。

　　乔岩显然介于两者中间。在大是大非面前，做事毫不犹豫，干脆利落，但在日常环境中，情感的天平总能占据上风，让他无法断离，难以做出背叛情感，出卖情谊的事情来。

　　就拿蔡小虎的事来说，办完案和他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可后续的发展，让他陷入了泥淖。最直接的就是佳佳，如此沉重的包袱甩给他，留也不是，送也不是。他不知道当前的选择到底正确，目前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点，乔岩不如王雅。如果当初听她的劝报警，把佳佳交给警方，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可这里面牵扯着太多情感，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他和蔡小虎的关系。当初之所以能轻松办下来，得益于蔡小虎主动认罪，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估计这会儿也死不承认。

　　对于项前，乔岩谈不上好感，出于本能的不喜欢。道：“你觉得这人咋样？”

　　王雅眉头一蹙道：“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闲聊呗。”

　　“呃……没啥好感，太油腻。”

　　乔岩笑道：“啥叫油腻，人家挺斯文儒雅的啊，可比我这大老粗山汉强太多。再说了，他年纪轻轻就是副处，说不定一外放直接县委书记。我等只有仰望的份，这辈子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

　　王雅白了眼，没好气地道：“人们常说，戴眼镜的都是闷骚男，项前就是这样的人，外表光鲜亮丽，内心肮脏不堪。我听说，他玩弄了不少女人，有的是他追的，玩腻了一脚踹开换别的。有的是女的主动往上贴，长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太恶心了，我听着都想吐。”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领导就是那样的人。上次不知听谁说了一嘴，说他在全国各地有一百多个情人，好家伙，不可想象，难以置信。这种败类，纪委真应该好好查查。”

　　乔岩异常震惊，赶紧打住道：“王雅，你可别听风就是雨啊，和我说什么都行，别和外人议论领导，小心惹祸上身。”

　　“废话，还用你说。我才懒得管他们的闲事了，也就和你瞎聊。对了，我还听说了，林福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景阳市的时候，情人遍布各个单位，这才到了组织部几天，又和部里的人好上了。据说他就喜欢年轻的，尤其喜欢刚生过孩子的少妇，妈呀，简直是人渣！”

　　这番言论再次颠覆三观，乔岩警觉地问道：“这是从纪委内部传出来的？”

　　“嗯，几个同事下乡时在饭桌上闲聊，我听到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如果纪委内部已是满城风雨，说明已经被人盯上了。不过像他这个级别的人物，省纪委还差办不了，要到中纪委了。

　　以林福东的能量，外面有风吹草动，估计早就知道了。他是胸有成竹，压根没放在眼里，还是早已上下打点摆平了，不得而知。

　　乔岩一个小喽啰，操那么远的心干嘛，可对方和丁光耀有直接关系，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林福东出了事，丁光耀没跑得了吗，他这个秘书，没脱了干系吗？想想都脊梁发寒。

　　他猛然想起蔡小虎的话，丁光耀和张书堂之间选择谁？或许对方早就知道林福东的一些风言风语，只是他不知道罢了。那丁光耀扮演的角色，又从中做了哪些事？还有，王雅的父亲，南江投资开发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江勇，又和林福东有哪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第424章 暂不离开

　　如果王江勇是个撕开利益集团的口子，接下来的事，将有可能不受控制地无序发展。会不会烧到林福东，好像是必然的事。

　　“你怎么不说话了？”

　　乔岩回过神，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报名参加省纪委遴选吗，什么时候考试？”

　　“本来说这周考试的，因为省里有大活动推迟了，估计要到下下周了。我就没报太大希望，一天书也没看。再说了，报名的人太多了，几千人竞争的五十多个岗位，要是你还差不多。你为啥不试试呢，很留恋金安吗？”

　　乔岩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之前吧，对家没什么概念，恨不得走得越远越好。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天天看到父母的老去，那种欲望反而没那么强烈了。能陪在他们身边，也是一种幸福。另外，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在哪干不一样，在金安混好了，我爸妈脸上有光，他们高兴，我就开心。所以，暂时不考虑离开。”

　　王雅沉默了半天，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那我也要回来。”

　　乔岩以为听错了，再次确认后怼道：“你回来干嘛，这破地方有啥可留恋的。我觉得你在省纪委挺好的，将来还能罩着我，不是吗？”

　　王雅回头一声不吭瞪着乔岩，眼睛在喷火。乔岩吓得赶紧道：“看前面，不要命了！”

　　王雅是藏不住事的人，她的心思乔岩全然知道。之前她在金安，这样天天腻歪着，说不定还真能走到一起。可她现在已经飞到省城了，再要有什么想法，那就是他的问题。

　　原以为离开换了环境，王雅会慢慢忘记他，谁知一根筋的性格，偏偏盯上了他这个牛粪。这件事必须做个了结，要不然对她不公平。可他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了结？

　　说话间，已经到了景阳市。王雅原本要去王江勇家，谁知对方死活不同意，说要去酒店。王雅直接告诉他，让回家。不等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俩人谈话的口气，父女俩关系依旧不融洽，比起之前要好了许多。离异家庭如同破碎的玻璃杯，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恢复如初了。王雅在这样家庭环境下长大，对她的伤害可想而知。

　　王雅带着他回了自己家。这是一处高档小区，房价逼近两万，快赶上省城了。她在家三楼，进去后让乔岩大开眼界。外面看着平淡无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房子是复式结构，挑空客厅上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灯，像瀑布般垂了下来。正前方一幅巨幅大理石浮雕，85寸的电视机摆在那里压根不起眼。另一侧是硕大的落地窗，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家里富丽堂皇，奢华典雅。

　　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是卧室，装修风格是现代风，白色为主，目测下来大概有两百多平。这种场景，乔岩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王雅家里如此有钱。

　　也难怪，父亲的国企的董事长，母亲是医院的院长，就她一个女儿，钱没处花，有这样一套房子不足为奇。

　　王雅回头看到乔岩傻站在门口，道：“进来啊，站着干嘛，我妈不在，去浙江开会了。”

　　乔岩换好拖鞋，环顾四周啧啧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白富美，这辈子我要有套这样的房子，就知足了。”

　　王雅立马回道：“你娶了我，不就实现了吗，多简单。”

　　乔岩甚是无语，道：“咱俩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说什么都扯到这上面，我可不想让人戳脊梁骨，将来自己赚钱买，那才住着踏实。带我参观一下呗。”

　　从一楼到二楼，犄角旮旯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肯定不是王雅弄的，见识过她的猪窝，属于生活不能自理那种。她母亲是医生，估计和职业有关。房子很漂亮，就是缺少烟火气和人气。看样子，她母亲也很少回来住。

　　很快，王雅解开了他的疑惑：“我们家在老城区还有套房子，那是我爸妈当年结婚分配的，房子不大，但很温馨，我的童年就在那里度过的。那边离我妈上班的地方近，她一般住那边，习惯了，很少来这边。”

　　参观完，坐在空旷的客厅，说话还有回声。刚端起茶杯，门铃响了。不一会儿，王江勇忧心忡忡提着公文包进来了，看到乔岩，老远就伸了出手，紧紧一握道：“礼拜天还惊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正好我没事。”

　　“快坐快坐，小雅，给沏茶。”

　　王雅依旧冷漠的态度，没好气地道：“还用你说，都沏好了。”

　　王江勇一脸尴尬，笑了笑坐下道：“小乔，以前我对你不了解，自从和隆森集团合作，彼此加深了认识。丁书记和老关一直在夸你，说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几次了解下来，我也觉得你非常不错。”

　　一通夸，乔岩没有失去理智，谦虚地道：“王总，过誉了，我就一普通小公务员，没他们说得那么好……”

　　王雅立马抢话道：“谁说的，我就觉得你挺好的，说明他们看人很准。”

　　王江勇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背道：“我女儿说好就是好，哈哈……”

　　闲聊过后，乔岩切入主题，一本正经道：“王总，我和小雅是好朋友，不算是外人。今天所说的一切，绝不会走出这个门。有什么事，您原原本本告诉我，只有知道实情，我才能给您出谋划策。”

　　说起正事，乌云立马爬上王江勇的脸颊，他看看王雅，难为情地道：“要不咱俩上楼聊？”

　　乔岩明白其意，有些事不便让王雅知道。面对女儿，估计开不了口。王雅是明事理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掉链子。她默不作声，将茶水端到楼上，关上门主动离开。

　　王江勇喝了一大杯茶水，不顾一尘不染的房间，点燃烟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着。乔岩能感觉出来，对方警惕性很高，在不断地试探他，甚至在犹豫要不要亮出底牌。

第425章 心中有鬼

　　乔岩好歹五六年的纪检经验，约谈了无数领导干部，谁有问题或谁心里有鬼，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路上，从王雅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察觉到王江勇的问题不简单。

　　作为国企一把手，林福东主政时期曾参加了轰轰烈烈的造城运动，要是没一点问题谁都不信。就看问题大小，以及上面追查此事的态度。如果想要弄你，哪怕是芝麻大的事也要无限放大，置于死地。要是无心插柳，问题再大也能轻松摆平。

　　乔岩没有客套，直截了当道：“叔，我和小雅既是同事，也是朋友。您不需要有太多顾虑，没必要遮遮掩掩，而且要实话实说交实底，才能判断事情如此应对。若不然，我也无能为力。放心，我不会和外人透露一个字。”

　　乔岩这番话，让王江勇放下戒备，长叹一口气愁眉苦脸道：“乔岩，现在工作真没法干。一边是拿着鞭子让你大干快干，一边是拿着刀子随时捅你。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我们是没法做主的，不过是跑腿的。”

　　这点，乔岩深有体会。很多工程和项目，都是一把手工程。定了要干，才不管手续、程序、资金等问题，拿着政治手腕逼迫下属去做。胆子大的就是听话的，干完工程捞一笔不说，还能以工作能力突出上一个台阶。换做胆小的，趁早就靠边站。

　　先建后批，先上车后买票的项目比比皆是，土地有问题，程序不规范，招标不透明，预算严重超标等等，常见于所谓的重点工程上。而这些工程，投资往往金额巨大，利益巨大，极易发生腐败。

　　王江勇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沓资料递到面前，道：“南投公司参与了开发区的建设，将近三十多个项目，涉及资金高达百亿。有人举报我的前任，现在是市住建局局长，在花园一号项目上存在问题。”

　　乔岩拿起资料翻看，当看到花园一号项目是隆森集团中标公司时，瞬间觉得事情不妙。

　　王江勇继续说着，原来，该项目原本由一家本土企业承建，隆森集团如一匹黑马突然杀出来，在招标时顺利中标。但该项目的地皮已经让本土企业给买下来了，后以极低的价格转卖给南投公司，两家共同开发了该项目。

　　这家本土公司，这些年一直在上访举报。后来握手言和，妥善解决。本已摆平，谁知又冒出来翻旧账。说违规竞标，豪夺土地，先建后批，先开工后招标，程序严重不规范，存在重大利益输送问题。

　　乔岩虽不是当事人，但情况基本了解。无非是隆森集团横插了一脚，抢夺了本地企业资源和利益。现在翻腾出来，必然受人蛊惑，直掐命脉，欲与在这上面大做文章。本质上是企业之间的利益纷争，深层次是政治博弈。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神仙在打架，但隐隐约约指向林福东，王江勇不过是个牺牲品而已。

　　乔岩大致翻看了下，基本摸清了表面上的底牌。放下道：“我看了下，程序上基本没问题。我们纪委办案，就是看手续完不完善，程序合不合规，有没有上会等等，只要这些没问题，也就没啥事。”

　　“至于先建后批，这种事很普遍，只要常委会通过的，我们会认定合规。先开工后招标，与前面同样，虽不合法，但不会深究。作为重点民生工程，超常规手段实施同样认可。”

　　“豪夺土地，不存在。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着，这是受法律保护的，除非严重低于市场价。我看了下，价格略低于当年的市场价平均值，作为郊外，完全能说得通。”

　　听乔岩这么一说，王江勇心里稍微宽松了些，问道：“这么说，没什么问题？”

　　乔岩给他泼了盆凉水道：“我看到的只是表面的，还有根据办案经验的理解，要是对方手里有关键证据，对你们也是很不利的。另外，每个人的办案思路不一样，换做别人深究，肯定是有问题的。”

　　王江勇顿时紧张起来，脸色煞白急切地道：“那怎么办？”

　　乔岩沉默片刻道：“叔，合同虽然你签的，顶多算个承办人，项目负责人，上面还盖着南投公司的公章了。如果追查，你承担次要责任，不必过分紧张。除非，你们之间有利益输送……”

　　话没说完，王江勇像触电般地弹坐起来，拼命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

　　反应如此强烈，等于不打自招。看来，这是坐实了。王江勇也意识到失态了，恍惚坐下道：“真的没有……”

　　听到如此没底气的话语，乔岩不忍心戳穿，但不能不问。蹙了蹙眉头道：“叔，刚才说了，要是不交实底的话，我没法帮你。”

　　王江勇神色大乱，坐立不安，似乎把乔岩的谈话当成了调查。经过激烈思想斗争，语气羸弱地道：“乔岩，我和你说了，能不能别告诉小雅。”

　　“放心，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谁都不会说。”

　　有了这句话，王江勇坦白道：“我拿了，一，一百万……”

　　说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一听就不止这个数，乔岩神情严肃看着他，欲与窥探他内心的真实世界。

　　王江勇一咬牙，闭上眼睛狠狠地道：“三百万。”

　　“就这些吗？”

　　“嗯，三百多一点吧。”

　　乔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起身来到门前听了下，打开门看到王雅在楼下客厅坐着，微笑着挥了挥手道：“我想吃西瓜，能去买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