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59节

　　王雅一愣，似乎猜到了什么，没有多言，起身拿着包出了门。

　　乔岩进去后，很认真地道：“叔，接下来我的问题很关键，你要一五一十回答，不能有丝毫隐瞒，明白吗？”

　　王江勇失神地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这钱是一次性给你的，还是多次给的？”

　　“多次，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二十万，第三次一百三十万。”

　　“转账还是现金？”

　　“两次转账，一次现金。”

　　听到此，乔岩直接给他判了死刑。稳了稳神继续问道：“是给你账户转的吗？”

　　“呃……不是，转到我小舅子名下了。”

第426章 求生渴望

　　“糊涂啊，王叔。这种事最怕留证据了，你还直接……你小舅子是干嘛的？”

　　王江勇吓得双腿发软，眼神瞬间黯然失色，语气明显颤抖起来，道：“他是干小工程的，给工地送水泥沙子。”

　　“那他们之间有合作吗？”

　　“有，隆森集团中标该项目后，他也参与了部分土建工程。”

　　“你小舅子自己有公司？是他的法人吗？”

　　“嗯，是的。”

　　乔岩不敢再追问，怕问出其他事情来。这仅仅是一个项目，还有那么多，如果算下来，不敢想象。还有，这只是利益上的问题，其他方面难道没问题？

　　乔岩坐在那里抽着烟快速思考着，王江勇心里愈发没底，坐过来怯怯地道：“小乔，他们会查到这里吗，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乔岩在情与法之间徘徊，左右为难。如果帮了王江勇，等于助纣为虐，逃避追责。可他是王雅的父亲，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被查吗？本来家庭就不幸福，更是雪上加霜。

　　转念一想，这也不算帮其逃避责任，而是站在悬崖边上拉了一把。纪委不以追责为目的，提醒止损才是本质。就和医生一样，不能因为是死刑犯就不救治了。

　　乔岩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过了遍，对一些细节反复推敲琢磨后道：“王叔，这件事呢，说严重很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看怎么对待，毕竟每个人的办案手段和方式不一样，还要看调查这起案子的目的和原则是什么。一般情况下，就事论事，不会随意扩大，但牵扯出其他问题，就很难说了。”

　　“这起案子，举报的是你前任，并未提及你。但你作为该项目的负责人，肯定会受到牵连。即便现在没事，将来迟早会出问题的。我给你指明路，听我的吗？”

　　王江勇频频点头，语气坚定地道：“听，必须听，只要能度过这一关，做啥都愿意。”

　　南江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算是景阳市赫赫有名的国有企业，每年几十个亿资金流转，几十个大型基建项目建设，能当上一把手的，绝对是领导身边红得发紫的“亲信”。

　　王江勇属于典型的“红顶商人”，权高位重，赚着高薪，可谓是仕途和金钱两不误。手底下管着上百人，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但在乔岩面前，表现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心惊胆战，惶惶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乔岩见了太多这样的嘴脸，见怪不怪。甭管平时多牛气豪迈，在纪检干部面前，瞬间打回原形，把求生的渴望演绎得淋漓尽致。说到底，还是怕失去。失去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职位，失去日积月累下来的财富，失去享有的一切特权，失去光辉形象，失去家庭……

　　拥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

　　乔岩道：“你需要做这几件事。第一，保持正常心态，不能因为调查而乱了方寸。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但要把握度，哪些事不该做你比我清楚。减少饭局应酬，不要出入娱乐场所，把性子沉下来，好好回忆哪些地方还有漏洞。”

　　“第二，这笔钱得处理。处理方式有两种，要么退回去，要么主动上缴廉政账户，我的建议是后者。由于间隔时间长，你现在退回去反而弄巧成拙，还不如直接上缴。作为项目负责人，别人给你送钱再正常不过，要说没有，谁都不信。但面对贿赂，你做出了反应，将来在追责时会综合考量。”

　　听到此，王江勇有些恍惚，心疼钱是一方面，关键是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不良影响，给别人带来麻烦。踟躇道：“那有没有第三种呢？”

　　乔岩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把这件事抹平，绝大多数人都抱有侥幸心理。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万一哪天被其他事牵扯出来，能逃脱得了吗。处理的越早越果断，对你越有利。如果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到头来倒霉的就是你。”

　　乔岩这么一说，王江勇坚定了决心，点头道：“行，我听你的，具体该怎么做？”

　　“这样……市里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回头我打听一下，随后给你答复。”

　　“好的，那……我会背处分吗？”

　　乔岩盯着他看了半天，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很重要也非常关键。通过你的渠道打听一下，摸清这起案子背后的来龙去脉，看是否有人在操控，又到了哪个层别，如果针对的不是你前任，这就难办了。”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查到你，不要遮掩，更不想逃责，大大方方承认，轻一点行政撤职，留党察看，重一点双开，行政降级。”

　　听到此，王江勇脑袋嗡嗡直响，欲言又止，良久道：“这么严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乔岩很严肃地道：“王叔，有些事你比我更清楚，政治斗争往往是残酷的。如果单单针对你好说，就怕不是。退一万步讲，今天你保住了，把事摆平了，就不怕以后出问题吗，或者说别人出事你一定不会受到牵连吗？”

　　“如果现在给你做出处分，将来即便出事，已经受过处分了，不会二次追究责任。相对于进入司法程序，最起码能保住公职，全身而退。真要到了那一天，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王江勇显然在激烈斗争，不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道：“如果找人摆平，也就没有后面什么事，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但你确信真能摆平吗？”

　　“试试吧，毕竟我也是为别人办事的。”

　　所谓“别人”，不出意外是林福东。

　　林福东现在如日中天，混得风生水起，想要摆平这件事，应该问题不大。但乔岩总觉得此人有些狂妄，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有些事仅仅是猜测，不能信口开河，万一直觉判断错误，且不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行，那你试试吧。”

　　乔岩该说的都说了，至于王江勇怎么做，只能他自己选择了。

第427章 给你处分

　　正聊着，乔岩手机响了。看到是田文斌的，躲到一边接了起来。

　　张书堂找他，让现在过去。乔岩只好道别，准备返回金安县。

　　王江勇匆忙将资料收拾好道：“小岩，今天的事务必替我保密，原本今晚一起吃顿饭的，既然有事就不留你了，改天咱们再聚。”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临走时，王江勇突然叫住道：“小岩，有些事我一直不知该怎么说，你和小雅……”

　　“哦，我们是朋友。”

　　上次见面，王雅谎称乔岩是男朋友，王江勇当时就看出来了，没有戳穿。之前对他不了解，今日一番谈话加深了印象，多了份好感，感觉家里有这么个人多重要。道：“我看着小雅对你挺好的，就没想法往前走一步？”

　　乔岩驻足笑道：“叔，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事，小雅现在到了省城，而我还在小县城，从您的期望，也不愿意看到如此悬殊吧？”

　　王江勇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婚姻大事，我们尊重小雅的意见……”

　　乔岩没再说话，下了楼刚好碰见提着西瓜回来的王雅。看到这一幕，王雅一脸茫然道：“怎么，要走？”

　　“嗯，张书记找我有急事。”

　　王雅是明事理的人，立马道：“我送你。”

　　“不必了，我打个车回去吧，你留下来陪陪你爸。”

　　王江勇在后面附和道：“要不我让司机送你？”

　　“不需要，打车也方便。”

　　王雅把东西放下，追着乔岩来到门外，小心翼翼问道：“我爸的问题很严重吗？”

　　乔岩不想让她过于担心，拍着肩膀道：“有时间多和你爸聊聊，其实他也很不容易。不管过去如何，有些事总得坦然面对。敞开心扉了，有些事就游刃而解了。”

　　乔岩没有明说，而是委婉地提醒她。回去的路上，他翻来覆去寻思着，很多人和事，就这么很奇妙地串联起来。而背后站着的，正是林福东。

　　林福东身居高位，乔岩这等小角色沾了丁光耀的光才能接触到，仅仅两三次见面，无法判定一个人的好与坏，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坏人。

　　从王江勇所讲的一些事看，景阳的水很深，深不见底，如果有人故意搅浑，每漂亮政绩的背后，都隐藏着肮脏的交易。谁是搅局者，无法看透。

　　假如林福东出手，王江勇的事估计能暂时盖过去，将来会不会再出现问题，无从得知。

　　光顾着考虑别人的事了，自己的事还一塌糊涂。张书堂找他，肯定和此事有关。既然做好被处分的心理准备，反而看得很淡。

　　回到金安县已是天黑，乔岩回到县委大院，上了楼敲开张书堂办公室，只见房间里烟雾缭绕，张书堂和田文斌对面而坐，正面无表情谈事。

　　乔岩进去后，关切地道：“张书记，医生不让您抽烟，还是少抽点吧。”说着，为俩人填满茶水，又把烟灰缸里的烟头清理干净。

　　张书堂没有理会，指了指沙发道：“别忙活了，不是你干的事。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举报你的正是那件事。纪委冯书记已经批了，估计后天一上班就转下来了。乔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岩面不改色心不跳，处变不惊道：“张书记，我已经预感到了。您也别太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背个处分就是了。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张书堂掐灭烟头，看看田文斌，过了片刻道：“这件事确实很棘手，不办不行。我和田书记已经商量了，给你个党内警告、行政记大过能接受吗？”

　　乔岩淡然一笑，点头道：“比我想象得轻多了，完全接受。”

　　“行，回头我请示丁书记，他要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办。老田，你看谁可靠，就安排谁办吧。”

　　田文斌眼神恍惚，不敢看乔岩，毕竟这事他办的，现在让乔岩背锅，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道：“好的，我来安排。”

　　“你先去吧，我和乔岩单独聊会儿。”

　　田文斌走后，张书堂忍不住又抽出一支烟点燃，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良久道：“乔岩，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平，但只能你承担起一切责任，要是牵扯到其他人，问题就复杂了。”

　　乔岩点头道：“张书记，您不说我也明白，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好了，只是这个处分，举报人能接受吗？”

　　张书堂霸气地道：“那不用管，有什么事我来应对。这件事，本来就办得糊涂，如果当时我在，断然不会让这么做的。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背个处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年半载就过去了，反正你刚刚提拔，一眨眼就过去了。吃了饭没？”

　　“没，您想吃什么，我陪您去。”

　　张书堂起身，乔岩赶紧把外套拿过来给披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回家吃吧。”

　　回到7号院，王淑琴闻到张书堂身上的烟味，眉头紧蹙埋怨道：“医生不让你抽烟，偏不听，真不要命了？”

　　面对妻子的关心和训斥，张书堂没有昔日的威风霸气，声音轻柔地道：“应酬嘛，抽了几根而已。”

　　王淑琴狠狠瞪了一眼，转向乔岩道：“小岩，以后帮我监督他，只要抽烟就立即执法掐灭。”

　　乔岩挠头憨笑道：“我哪敢呢，借我十个豹子胆也不敢啊。”

　　“我现在赋予你这个权力了，他要敢反抗就告我。”

　　和张书堂相处时间长了，乔岩也敢开玩笑了，道：“张书记，听到了吧，我可有执法权了，以后专门监督您抽烟。”

　　张书堂哈哈大笑，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倒在手里十几颗药，脖子一仰，用水送了下去。道：“看到了吧，这辈子是离不开了，身体是革命本钱，年纪轻轻的别不当回事，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都来不及了。”

　　张书堂之前身体很好，自从车祸后身材发福，身子大了一圈，就连脸都胖的变形了，整个脸蛋挤了出来，本来高挺的鼻梁陷了进去，眼睛也变小了，头发变得稀疏。后来才知道，和用的激素药有关。

第428章 安心工作

　　车祸后，张书堂整个人都变了，不光是外型上，性格都有所改变。以前很急躁，做事雷厉风行，现在变得很温和，没有之前那么激进了。看来，经历过生死后，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很大的。

　　他家的晚饭很清淡，凉拌土豆丝，小米稀饭，外加蒸红薯萝卜馒头，连点油星都看不到。王淑琴舞蹈家出身，注重养生，加上张书堂身体原因，粗茶淡饭，偶尔吃一顿还行，要是长期这样吃，乔岩肯定受不了。

　　张书堂拿起一块红薯细嚼慢咽道：“张洪凯的事，田文斌和我说了，了解了下，此人还行，考虑让他去三室。”

　　乔岩赶忙放下筷子道：“张书记，谢谢您。”

　　张书堂指了指道：“别放筷子，接着吃。你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了，想要打开工作局面是对的，别的忙我也帮不上，做个顺水人情还行。明天我要去一趟京城，单位的事和你的事，得亲自和丁书记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