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81节

　　乔岩本想婉拒，却抵挡不住对方的热情，姜甜拉着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姜母则拿杯子倒茶水，这时，从卧室走出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他赶忙站了起来恭敬打招呼。

　　或许是乔岩的到来，让姜甜焕发了生机，有些兴奋地搂着男子的手臂窃窃私语道：“爸，这就是和你说过的县委办乔主任。”

　　姜父同样热情，主动伸过手客气地道：“年纪轻轻就是县委办主任了，后生可畏啊。快坐，家里小，别嫌弃啊。”

　　姜甜家的确不大，顶多七十多平，客厅尤为小，摆上沙发茶几电视就满满当当了。四个人都在客厅，显得局促拥挤。

　　她家的户型结构是老式的，在有限的空间里还分割出三间卧室，还有卫生间和厨房。曾经让人羡慕的楼房，现在看来已是该淘汰的产物。

　　也难怪，乔岩记忆中就有该家属院了，应该修建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当时的建筑风格还是仿苏式的，不像后来的包豪斯风格。包括装修风格，还停留在土黄色，包括家具都是如此，这在当年也是极致豪华，普通人家能住就行，哪舍得花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姜父斯文儒雅，沉稳干练，梳着精干的背头，戴着黑框眼镜，皮肤白皙，长相帅气，仔细对比，姜甜和她长得很像。身上穿着白衬衣，外面套着灰色羊毛背心，举手投足间有知识分子的气质和做派，尤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明他不是金安本地人，应该是当年的大学生。

　　姜甜主动介绍，她父亲叫姜泽成，红星机械厂副厂长。她母亲叫尹晚霞，具体职业没说。

　　先不说其他的，她爸妈的名字真好听，应该是知识家庭出身。那时候普通家庭起名字，建国建军卫国之类的，带有时代的气息和烙印。

　　第一次见面多少有些拘束，问东问西闲扯了一会儿，乔岩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走了。今天真的怪不好意思的，是我没照顾好姜甜，受了风寒，晚上又没吃东西，让她吃点药早点休息。”

　　乔岩的谈吐和形象给姜家人留下深刻印象，姜泽成通情达理道：“年轻人嘛，且又刚上班，吃点苦应该的，给你添麻烦了。”

　　乔岩要走，姜甜执意要送，穿上衣服跟在身后走了出来。看着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心里宽松了许多，道：“你别出来了，外面冷。”

　　姜甜没理会，道：“我送你到楼下。”

　　乔岩赶忙制止道：“你送我下去，待会儿我还得送你上来，来来回回，有完没完啊。就在这里，别下来，我走了啊。”

　　楼梯转角，乔岩抬头，看着姜甜双手插兜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甜美可爱的笑容。她的笑容很治愈，也很摄魂，看到她仿佛没有烦恼，无比轻松快乐。

　　她的笑容和性格，打动了乔岩。

　　在乔岩的世界里，认为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可以天真单纯，可以撒娇卖萌，可以没心没肺，可以无比依赖，这样，才能激起男人强大的保护欲，给她强大的力量和后盾，撑起伞遮风挡雨，扛起肩无所不能，成为她崇拜的对象，这样才有男人的尊严和成就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吧。

　　当初，叶婷也是这样的女人，对他无比崇拜和信任，哪怕丁点事也要求助于他，乔岩也乐意为她付出一切。或许正因为如此宠她，才使她没了主见，对父母言听计从，不敢反抗。但凡有一点坚持，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王雅，恰恰相反，性格大大咧咧，却太有主见，认定的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这种一根筋的女人太过于强势，再加上从小家庭缺爱，性子刚烈，很容易走极端。

　　她是个好女人，但乔岩无法降服。

　　还有白雪，乔岩承认当初追她，是为了填补心中缺失的爱，甚至有些带有和叶婷置气的想法，等后来冷静下来，尤其是被她拒绝后，才慢慢醒悟过来。他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回到家中，父母亲带着佳佳早已睡去。乔岩蹑手蹑脚上了楼，疲惫地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点燃一支烟，正准备给姜甜发微信时，没想到她先发过来了：回去了吗？

　　“嗯，回来了，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下乡我多穿点衣服，保证不会有下次。”

　　乔岩见她还在纠结此事，回道：“这个话题计划无限循环下去吗？”

　　“哈哈，那不说了，你走了我爸妈还在议论你，对你印象挺好的。”

　　乔岩笑了笑故意道：“这是要我当你男朋友了？”

　　姜甜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没有下文。乔岩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聊，过了好长时间道：“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姜甜没有回应，乔岩还以为刚才的那句话有些玩笑过头了，舒了口气准备起身洗澡，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发来一张照片，今天在山顶偷拍的他，只见动作妖娆，表情滑稽，很是搞笑。照片后面，跟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幼稚的她笑点如此低，乔岩给回了个抓狂的表情。很快，又发过一张照片，这次正常了许多。还别说，她的拍照技术真不错，把他拍得玉树临风，很有感觉。

　　“很遗憾，今天特别想和你拍一张合影，不敢和你说。”

　　“下次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天早上你还跑步吗？”

　　“嗯，要不一起？”

　　“算了，我没时间，那早点休息吧。”

　　姜甜懂得把握节奏，没再继续聊下去，最后道：“认识你，很开心，晚安。”

第483章 失控状态

　　一周后，丁光耀结束了中央党校培训。

　　回金安县的前一天，安排了两件事，一件是安排纪委对各个单位进行了查岗，重点看一把手在岗履职情况。纪委一出动，全县立马紧张起来，纷纷回到工作岗位假装工作。即便如此，仍然有胆子大的，喝酒打麻将的，外出不请假的，被纪委抓了现行。

　　另一件事，安排县委办筹备全县干部大会，他要传达中央省市近期会议精神，以及此次党校培训收获感悟，并安排部署当前重点工作。

　　短短一周时间，县里发生了好多事，有大事，有小事，件件比较糟心，有的事甚至处于失控状态。

　　回来的路上，乔岩如实向丁光耀进行了汇报。

　　第一件事，县里上个月没发工资，财政前所未有紧张，公职人员怨声载道，群起激愤，通过各种渠道发泄情绪。微信群，朋友圈，都是辱骂谩骂的，上级的举报电话一个接一个，都引起省委领导的重视，责令让尽快妥善解决。

　　按理说，财政由县长分管，发不了工资和丁光耀关系不大，但毕竟是县委书记，出了这么大的事能坐视不管吗。

　　财政之所以紧张到如此地步，人们把矛头纷纷对准了丁光耀，再加上带节奏的，逐渐演变成性质恶劣的群体性事件。

　　八月份因曙龙煤矿透水事故，被上级督办要求全县煤企停产整顿一个月。对于日进斗金的煤企来说，停产一个月损失巨大，煤矿赚不到钱，自然无法上缴税收。

　　紧接着，丁光耀又用霹雳手段关停了一部分非法煤矿，旨在彻底封堵偷税漏税源头。

　　随后，又引入华安公司对部分煤矿进行兼并重组，收购了四个煤矿。按照最新政策，华安公司对收购煤矿进行技改升级，实施智能化矿井改造，也就是说，这几个月一直处于基建状态，没有生产，税费自然无法征收。

　　具备生产条件的煤矿虽然生产，但因为国际形势原因，煤价起伏较大，一直在持续下跌。煤矿赚不到钱，税费上缴减少。

　　财政局和税务局统计，十月份完成税收不足两千万，十一月到现在，才区区四百多万。金安县财政供养人员将近一万多人，每个月工资保底五千万。其他方面也要开支，已经无法正常运行。

　　财政吃紧，与县里的重大决策有关系，也受国际国内大环境冲击。即便丁光耀不实施改革，国际市场煤矿价格跌宕起伏，对于严重依赖能源的金安县来说，抵御风险和对抗能力严重不足，直接影响全县经济环境。

　　所以说，当领导也存在一定运气成分，丁光耀本来接手的就是烂摊子，又遇上煤炭寒冬，更是雪上加霜。

　　公职人员才不管国际啥形势，只要工资到手就行。更不管县里如何改制煤企，碗里有粮就说好，手中没钱就放碗骂娘。由于有人带节奏，故意释放烟雾弹，人们把发不出工资归结于丁光耀的改革新政，关停了煤企，引来了外企，导致县里没钱。

　　网上骂的话极其难听，说丁光耀是大汉奸，来了金安县啥事也没干，卖了企业不说，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有的说他是大贪官，至少贪了五六个亿，卖煤矿的钱全都流入他腰包了。扬言让他滚出金安县，还要让纪委对其进行彻查。

　　乔岩向丁光耀汇报之前，财政局局长马长江专门跑到京城当面汇报过了，事情远比想象得更为糟糕。

　　其实，丁光耀对今年的经济形势和推行改革早有预判，华安公司进来时专门给县里捐赠了两个亿，说是捐赠，实则抵消风险冲击，就是用于保工资的。这笔钱，还叮嘱过江国伟，一定要开源节流，务必挺过三个月，只要华安公司旗下的煤矿一开，一切步入正轨。

　　然而，江国伟完全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知道自己快要离开金安县了，以前他手底下的工程得有个了结，这笔钱绝大部分用于支付工程款了，才造成这样的被动局面。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江国伟造成的。

　　丁光耀了解实情后什么话也没说，说了也没用，毕竟江国伟将走之人，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但是他谜一般的骚操作，直接断送了前途。

　　第二件事，福田镇丰乐村村民组织闹事，对华安公司进驻福田镇强烈不满。征地无理取闹，补偿漫天要价，镇政府门口每天聚集大量村民讨要说法，还把华安公司的保安打了，砸了公司大楼的玻璃。

　　刘志民组织镇政府人员全部出面调停解决，甚至把公安队伍调过来也于事无补。如果再不妥善解决，极有可能演变成更大的事件。

　　这起事件，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组织村民抵制华安公司，至于是谁，如同秃子头顶的虱子，一目了然，这是邓氏兄弟的疯狂反扑。

　　第三件事，黄正昆疯了。

　　乔岩在汇报时，丁光耀始终没有表态，显然早已掌握实情。

　　人人羡慕当官，又卖了命地往上爬，殊不知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干不完的事，担不完的责，操不完的心。尤其作为一把手，事事要拍板定夺，决策正确还好，一旦失误，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更要命的，丁光耀没有基层经验，一下子给他一个县管理，难度可想而知。即使有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学历，面对基层琐碎事务不堪一击。再加上没有得力的助手，换做谁，都不一定能干好。

　　事情再多，需要一件一件去落实，当务之急先把公职人员的工资给发了。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事都别想干。

　　丁光耀不说话，脸上写满了愁容和焦灼，大脑在快速运转着思考对策。

　　见此模样，乔岩替他担忧，却不知该如何分担。真金白银，不是说句话就能解决了的事。

　　原本当天要返回金安县，丁光耀临时改变了行程，要在省城停留一晚，让乔岩在新湾大厦安排了一桌饭，说今晚约海丰集团董事长李海丰吃饭。

第484章 理想组合

　　下午五点多，南投公司总经理王江勇突然给乔岩打电话，说已经到了新湾大厦。

　　他的出现，既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上周，王江勇和张书堂一同进行了考察，而且通过官网发布了考察公示，拟任县长人选。

　　从国企到地方任职，在南江省不算稀奇，孔景龙还能直接从国企一把手上副省长呢。看似简单，操作起来难上加难，雄厚的财力，过硬的关系，缺一不可。要是普通人，这辈子想都别想。

　　相对于地方官员的提拔，国企官员是最令人羡慕的。国企领导执行年薪制，还能绩效，像王江勇这种处级领导，一年少说七八十万，再往上年入百万不成问题。

　　前半程在国企赚足了钱，后半程到地方实现理想抱负，啥都不耽误。

　　这两天，外界已经传出来了，张书堂到临江县担任县长，而王江勇到金安县。如此安排，一看就是丁光耀老领导林福东的大手笔。作为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部下，自然会格外关照。当然，也少不了丁光耀在背后出力。

　　前阵子纪委还在调查王江勇，这会儿就提拔当县长，不得不说，权力的能量是惊人的，不仅能左右时局，还能干预程序。从另一方面讲，作为省委组织部长的林福东，权倾朝野，所向披靡。

　　今晚的饭局，王江勇突然出现，也证实了传闻，已经提前进入状态，为金安县奔波操劳。

　　他俩共同主政金安县，是最理想的组合，毕竟师出同门，沟通起来相对方便。如果不出意外，丁光耀干两年离开金安县，王江勇顺理成章接任。

　　只要他俩精诚团结，合力干事，金安县未来可期。

　　乔岩在大厅接上王江勇，上电梯时笑着道：“恭喜王县长，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王江勇并没反驳，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道：“谁在丁书记房间？”

　　“我们也是刚到，就他一个人。”

　　到了房间，丁光耀已经换上运动服正在跑步机上跑步，看到王江勇，气喘吁吁道：“你先坐着喝茶，我跑上十分钟。”

　　王江勇开怀大笑道：“很自律嘛，忙里偷闲还要锻炼。”

　　“哎！不锻炼不行了，身体明显扛不住了，要不你也来跑两圈？”

　　王江勇赶忙摆手道：“拉倒吧，我可比不上你……”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乔岩沏好茶退出了房间，到大厅等候客人。

　　说话间，秦河市三明区副区长陆茜进了门，乔岩猜到她会到场，主动迎上前带到丁光耀房间。

　　再次折返回大厅，王雅突然出现在门口，依旧风光靓丽，光彩耀人。见了面，用她特有的方式打招呼，抡起包砸了过来，瞪了一眼道：“来了夏州也不说打电话，故意躲着我了？”

　　乔岩回头四周张望，低声道：“能不能稍微矜持点，公众场合，还是纪检干部呢。”

　　王雅才不管那些，手指向上指了指道：“我爸来了？”

　　“嗯，刚上去一会儿，在丁书记房间呢，你也参加今晚的饭局？”

　　王雅撇嘴道：“才不参加这些无聊的饭局呢，给我打电话说过来了，要见一面。”

　　“我带你上去？”

　　王雅把包扔到沙发上，往那一坐道：“不急，见了也没话说。我不给你打电话，也不说主动联系我，谈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