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80节

　　“这事我自会考虑，姜经理来了没？”

　　“来了，在办公室呢。”

　　“哦，让他来我办公室。”

　　乔岩上了楼，见自己办公室一片狼藉，回头对鲁达道：“鲁主任，没人帮我收拾办公室吗？”

　　鲁达一愣，立马道：“我这就安排人。”

　　“算了，你作为办公室主任，这些小事不要让我说。”

　　从县委办出来的乔岩，对这些不懂规矩没有眼力见的人很是恼火，但又不能说得太重，需要慢慢调教。

　　不一会儿，姜泽成过来了，看到乔岩在亲自收拾房间，连忙上前拦着道：“乔董，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亲自上手呢，都是我的失误。您坐着，我来。”

　　“没事，我有手有脚的，刘建林没来吗？”

　　姜泽成面露赧色，摇了摇头。

　　乔岩没再言语，简单收拾后坐下道：“不等他了，咱们今天主要讨论下公司的内设机构和人员配置，你是老领导了，比我经验丰富，说说你的想法吧。”

　　姜泽成将手中的文件递到面前道：“我倒是起草了个草案，不太成熟，你过目一下。”

　　乔岩接过来翻看了下，初步设立了七个科室。综合科，财务科，人事科，采购科，资产管理科，融资科以及后勤科。后勤占了四个，业务才占了三个，还是老一套的管理模式，完全没理解成立国投集团的意义。

　　乔岩也草拟了一份，他采用的是扁平化结构，大部制管理模式。初步设立综合处，战略处、产业处、金融处和法务处五大板块，另外根据监委会职责专设审计和纪检组。这些不是他凭空想出来的，参照其他国企以及金安实际谋划出来的。

　　综合处，顾名思义，把办公，人事、财务、后勤、安保等全都装到一个篮子里，服务于整个集团的正常运转。战略处，属于集团的决策机构，公司如何发展，全靠这个部门运作。

　　产业处，属于执行机构，按照战略处制定的发展计划，对产业板块进行细分运作。金融处，同样是执行机构，融资，投资，资产管理等都在这个部门。法务处，乔岩将其单列出来，这个部门太重要了，在接下来的改革中将发挥重要作用。

第763章 高明之处

　　如此大部制设立，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乔岩只需抓住这几个部门负责人即可，不用事无巨细地过问每件事。最大的难题是，谁来当这个部门主任，金安县有这样出色的人物吗。

　　另外，他计划在集团旗下暂时成立三个子公司。投资管理公司、经营管理公司和综合服务公司。集团内部的科室成了管理部门，具体事务由子公司去承担。这是后话了，他还没精力走那么远，先把集团运转起来再说。

　　乔岩没急于把自己的设想端出来，让姜泽成先说。之前，和他没有深入交流过，只知道他是那个年代的天之骄子，酷爱读书，也只接受了姜甜父亲的角色，其他的蜻蜓点水点过，今天倒要听听他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模式。

　　姜泽成侃侃而谈，一通说下来还是老一套的思路和办法，怪不得厂子会倒闭，完全跟不上形势。和这帮人一起玩，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他临时改变了想法，必须把新鲜血液引进来，才有可能激活这潭死水。聘请职业经理人，或者找一个团队入驻国投集团，等全部结束了再撤出去。

　　乔岩想到了丁光耀身边的团队，很快又否决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曹政军肯定有他的团队，把上任领导的团队带进来算怎么回事。可到现在对方没透露底牌，公司可等不到那时候啊。

　　名义上他是国投集团的负责人，实则是曹政军的代言人，把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合法化，这样，即便将来有人追查，也找不到任何破绽和漏洞。这正是此人的高明之处，顶级的权谋高手。

　　姜泽成滔滔不绝说完，自以为很满意，见乔岩无动于衷，有些失落地道：“乔董，你觉得不合适吗？”

　　乔岩把思绪拉回来，坐起来道：“挺好，讨论嘛，畅所欲言，先把这个搁一边，人怎么解决？”

　　姜泽成同样发愁，从下面各公司抽调，绝大多数都是老同志，就算年轻的，也在四十往上了。而这批人大部分又是接班的职工子弟，不懂业务和经营，就算懂，早就自谋职业了，怎么可能守着千百块的工资苦熬。

　　“乔董，这事我思考了，想进来的大有人在，可确实没几个合适的。实在不行，公开招聘吧。”

　　乔岩立马否决，道：“不行，招聘时间太长，等不到那时候。还得从现有人员里挑，哪怕业务和能力差点，慢慢培养吧。我也是个二把刀，不照样赶鸭子上架。这样吧，咱们先确定组织架构，再定岗位，回头我请示下付县长，不行的话内部组织一次公开竞聘，谁都可以报名参加，这样选出来，总比我们大海捞针强，同时也避免了有人打招呼。”

　　姜泽成频频点头道：“这个办法好，不过能来得及吗？”

　　“差不多，只要今天定岗，三天后定人。”

　　正聊着，手机响了，乔岩侧头一看，政协主席李海平。他俩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突然打电话干什么。

　　到了人大和政协，相当于退居二线。手里没权，但是县领导，再怎么也得给面子。当着姜泽成的面，有些不方便。正准备起身去外面，对方倒也有眼色，主动先行离开。

　　李海平的开场白和诸多领导一样，一番恭喜，又一通猛夸，还不忘带上自己两句，生拉硬扯把功劳扯到他头上，时刻提醒着乔岩，他还是县领导，不要不当回事。

　　乔岩礼貌回应，扯了几分钟，李海平话锋一转道：“小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乔岩实话实说道：“李主席，本应我该请您吃饭的，但刚刚上任，有些不太方便。过两天，我专门邀请您过来指导工作。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好歹在您身下干过，没必要那么客气。”

　　被乔岩拒绝，李海平没有多心，直截了当道：“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副食品加工厂经理李安明，是我亲侄儿，我大哥死的早，就留下这么个独苗。这些年我没怎么帮过他，现在想帮也有心无力了。”

　　“听说马上要启动国企改革，也不知道要怎么改，你看在你的职权范围内，帮衬一下，如果能进入国投集团在你手下干，那最好不过了。”

　　怕什么来什么，乔岩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金安县城毕竟太小了，而且都是亲戚叠亲戚的关系，只要想找关系，是个人就能找到县领导那里。李海平这是第一个，后面只会更多。如果答应了，其他领导再打招呼怎么办，哪个都得罪不起。

　　另外，这次改革涉及八百多人的利益，是否公平公正关乎改革成败。但凡天平倾斜，极易引发不稳定因素。

　　乔岩再犹豫，李海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道：“小岩，如果为难就不要了，刚上来，不要让其他人抓住把柄，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就随口一说，量力而行。”

　　李海平这种老油条，说话艺术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表面上是关心乔岩，实则是在暗示，这事你必须得办，还得办好。其他人打招呼不管，把我的事办妥就行。

　　乔岩不想得罪他，但也不能给办。就算办，也得让他知道这事非常艰难，这个人情，将来要加倍奉还。

　　这世上，哪有绝对公平的事。只要人为操作，肯定有人情在。乔岩想要用个人，上面是不会拒绝的。就看怎么操作了，既要体现公平公正，还得把事办好。

　　乔岩道：“老领导，我这刚来，确实还不熟悉情况，既然您开口了，我来想办法。这样吧，回头把他的个人情况发到手机上。”

　　听到此，李海平心情大悦，连忙道：“还是自家人用的踏实，当初我没白疼你。你在单位吗，我让他现在过去。”

　　“别！不太合适，最好不要见面，把资料发我就行。”

　　李海平瞬间明白，道：“好，还是你考虑得周全。后天是周五，周五晚上吧，一起吃个饭，把你的事情提前安顿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除了这件事，还要和你说说黄正昆的事。”

第764章 罪恶深渊

　　提及黄正昆，乔岩脑子里早已将其剔除了，突然提起来，依稀记得这个人存在过。

　　想当年，黄正昆在金安县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贫困县坐拥上亿资产，何等的风光。人一旦有了钱，就容易膨胀，觉得天下老子第一，县委书记来了都得低头。狂妄的背后，是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不到两年时间，从耀武扬威的煤老板，成为被人遗忘的阶下囚。正印了那句古话，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当权的，再有钱也别挑战统治阶级的底线，想要弄你，分分钟的事。

　　黄正昆因身上背负命案，加上其他犯罪行为，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没收全部个人财产，剥夺终身权利。即便如此，在他身上隐藏着诸多疑点和悬案。

　　张书堂的车祸，到底是谁指使的？截至目前，依然是个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黄正昆，但他死不承认，包括制造车祸的肇事者也矢口否认，坚称就是一起普通的车祸。没有完整的证据，再加上上面已经定性，这起案子沉入海底。

　　乔岩坚信是黄正昆所为，而且背后有人指使。他已经拿到了所谓的证据，可递交到法院，法官并没有采纳，他的证据不足以支撑整个案件。

　　张书堂心知肚明，却没有追查。倒不是选择了隐忍，估计是等合适时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破天只能是怀疑。

　　还有，黄正昆的上亿资产去哪了？法院判决没收全部个人财产，最后只查抄了不到两百万。还记得黄正昆上次主动见乔岩的时候，说出了惊天秘密，说有人通过非法手段向境外转移他的资产。这点，监狱里的蔡小虎也证实，这条产业链确实存在，而且还点名道姓讲出骇人听闻的内幕。

　　乔岩听后，直接颠覆三观。没想到小小的金安县，竟这般藏龙卧虎，远比一些夸张的电视剧更加精彩。他很想揭开背后的秘密，但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只能作罢。就算有职权，以他的能力很难撬动如此庞大的利益集团。这背后，绝不仅仅是金安县的几个小官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伤害到他的利益，乔岩不会去出手多管闲事。尽管很同情，仅此而已。再说了，黄正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赚的钱都沾满了污垢和鲜血。

　　如果将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跳入这罪恶深渊一探究竟。

　　又一阵手机振动打断了他的思路。看到是陶磊，满是疑惑接了起来。

　　“喂，乔董事长，忙呢？”

　　听到陶磊阴阳怪气的声调，乔岩懒得和他废话，声音低沉地道：“有何指示？”

　　“王县长请你过来一趟。”

　　“真的假的？”

　　“这还骗你不成，赶紧过来吧。”

　　自从曹政军上任后，王江勇几乎淡出了视线，听不到他的声音。

　　乔岩很少和别人在背后议论县里的政局，但书记和县长这对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出现裂痕，产生矛盾是迟早的事。毕竟，谁都想说了算，理念的不同带来思路的差别，利益的冲突演变权力的争夺，不管是谁，似乎很难逃脱这个怪圈。

　　从顶层设计看，权力制衡是最有效的管理方式。上面不怕两者之间有矛盾，就怕两人站在一条战线上，这样很容易失控。这和古代皇帝的帝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帝喜欢重用奸臣，有意无意培养所谓的忠臣。这两股势力相互制衡，才能保全他的江山永固。一旦失衡，会另外制造出新的势力搅局。换句话说，下面越乱越好，关键时刻拉出个奸臣杀掉，不仅能平息民愤，还能树立亲民爱子的良好形象，驭人术玩得炉火纯青。

　　到了现代，没了皇权，但从宏观统治看，依然需要这样的模式。相互制衡，互相牵制，力求达到平衡稳定。如此管理，对统治有利的，遭殃却是普通百姓。

　　斗争的结果是内耗，会造成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资源浪费。但为了稳定，必须这么做。

　　乔岩没发现曹政军和王江勇有什么矛盾，但外界已经有传闻，说俩人因为某项工作发生过争论。仅仅是传闻而已，或许是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让自以为是的官员选择站队。

　　乔岩和他们的观察手法不同，知道曹政军喜欢宣传，很顾及自己的形象。他每天看金安电视台的《金安新闻》，看着报道风格和篇幅发生了很大转变，曹政军的新闻占据一大半，王江勇的新闻仅仅几十秒，要在以前肯定是一半一半，势均力敌。很显然，这是曹的意图，故意放大自己的形象，压低县长的存在。

　　再好比国企改革和旧城改造，这是政府的工作，曹政军直接接管过来，从县委的层面一竿子插到底，直接跳过县政府。但完全抛开也不合适，把付兴海和魏季秋拉进来，亲自指挥推动这两项工作。

　　曹政军找他谈话时，乔岩已经察觉到这一微妙动态，并意识到将来面临的困难和处境。他不管这些，谁是书记听谁的，王江勇要当了书记，照样听他的。

　　乔岩来到县政府楼层，只见走廊里站满了人。马上要年底，不出意外，都是等着见县长要钱的。

　　陶磊看到他，上前拉了一把对众人道：“王县长急得见乔董，插个队，要不你们下午再来吧，一会儿还要开会呢。”

　　众人不悦，敢怒不敢言。这时候，付兴海从王江勇办公室出来，看到乔岩愣了一下，拍了拍肩膀道：“一会儿来我办公室。”说完，黑着脸离开了。

　　看付兴海的表情，估计是挨训了。乔岩反而很平静，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怕他干什么。

　　乔岩进去后，只见王江勇慢悠悠地翻着文件，将其晾了四五分钟才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批阅文件。过了好长时间突然来了句：“王雅结婚你没去吗？”

　　乔岩没想到对方以此开场白，异常平静地回答道：“去或者没去，有何意义吗？”

第765章 摆正位置

　　王江勇故意这么问的，乔岩那天出现在婚礼现场，他看到了。当时心头提到嗓子眼，生怕王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正准备思考对策，人不见了，才算松了口气。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王江勇都搞不清。不过，王雅真心喜欢乔岩，他心知肚明。自己女儿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好在俩人没走到一起，要不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乔岩当然不知道王江勇哪天看到了他，但这个问题明显是陷阱，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合适。

　　王江勇合上文件，盖上笔帽，点燃烟靠在转椅上，目不转睛盯着他道：“小雅已经结婚，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再有什么，即便是朋友，也要把握好度，最好再也不见，省的她……”

　　王江勇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乔岩明白他要说什么，眼神变得犀利，道：“王县长，您是以父亲的角色和我交流吗？”

　　王江勇愣怔，坐起来弹弹烟灰道：“算是吧，怎么？”

　　乔岩立马道：“如果以父亲的角色，那我就要说道说道。王雅是嫁给了爱情，还是赋予了她太多可能？”

　　王江勇脸色骤变，阴沉着脸道：“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好，那我不说了，有何指示？”

　　王江勇眉毛一挑，三角眼不停地眨着，良久道：“你和曹政军什么关系？”

　　乔岩没想到对方会问如此浮现的问题，淡然一笑道：“我不明白您想表达什么，有话直接说吧。”

　　乔岩始终与王江勇保持平等交流，并非不尊重，只觉得他做的那些烂事，确实德行不配。

　　另外，乔岩被贬到广安乡，不正是他的所作所为吗。要不是另辟蹊径找到出路，很难再跳出来。要是当了书记，恐怕在他任期内看不到黎明的太阳。

　　下狠手的，往往是自以为的“自己人”。好歹曾经帮过他，却做出大跌眼镜的事情。

　　乔岩知道王江勇在怕什么，除了王雅，知道了他太多秘密，怕将来以此要挟他。所以，主持工作第一件事先把压在心口的石头搬掉。断然没想到，曹政军会重新起用，而且事前没有商量，本来心情就不爽，还抢走了他的饭碗，无处发泄情绪，只能抓过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