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306节

　　曹政军给出的理由是，化肥厂作为工信局的监管单位，履职不到位，没有及时处置历史遗留问题。

　　谁也没想到，因为这起事故受害的人居然是李茂荣。他没有参会，如果在现场的话肯定跪地喊冤。反观范志明却成了最大赢家，从副局长一下子跃升局长，捞了个大便宜。身为国投集团的乔岩，本应该承担很大责任，结果毫发无损。

　　透过现象看本质，免李茂荣只是个由头，真实目的还是在打压政府，说直接点就是针对王江勇，让他知道谁是老大。工信局作为政府组成部门，作为县委书记压根不用征求县长的同意，直接可以调整人事，他完全说了算。

　　李茂荣成了该事件的牺牲品，为他人做了嫁衣。至于范志明，后来才听说当晚筹措赔偿款时出了很大力。一下子拿出三百万现金，这不是小数目，何况是晚上，银行都关了门。就算白天，也不可能立马拿出来，但范志明做到了。至于怎么拿出来的，他有他的本事，正因为这一件事，给曹政军留下深刻印象，捞了个局长位置。

　　机会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范志明把握住了这次机会。

　　接下来，谈及国投集团中层以上领导任命事情后，曹政军同样大发雷霆，直言不讳某些领导不作为，这件小事都落实不下去，还指望其他事情如何推进。他当场宣布了名单，要求会后童伟亲自到国投集团传达会议精神。

　　常委会结束后，紧接着召开国企改革第二次会议。乔岩不想把矛盾激化，简单汇报了工作进展，还说各有关领导高度重视，各部门积极配合，是自己工作不到位，导致进展缓慢。

　　曹政军没给乔岩留面子，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道：“乔岩，我信任你才让你担任国投集团董事长，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到现在才配齐班子，公司还没运转起来，简直让我失望至极……”

　　乔岩低着头不说话不反驳，他心里清楚，曹政军这是在借题发挥。不能直接骂别人，只能骂他让其他人听。

　　骂了一通后，曹政军立马转换口吻道：“我在这里重申一点，国企改革这是县委明年的重点工作之一，既然定下了目标，提上了日程，就不可能改变。哪怕有再大困难，也要坚定不移走下去。县委定下的事情，不管涉及谁，涉及哪个单位部门，都要不折不扣贯彻落实，要是因为哪个环节导致该工作进展迟缓，就地免职，毫不手软。”

　　“国投集团作为推动国企改革的牵头部门，赋予一定权力加快推进。凡是涉及公司内部人事调整和任免的，不需要经过县里层层审批，直接可根据公司法行使权力，事后报备即可。凡是涉及资金支出或进账的，同样不需要有关部门或领导批准，按照公司财务流程运转即可。凡是涉及公司重大决策的事项，公司内部严格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就行，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干预和插手。”

　　曹政军如此安排，赋予了乔岩天大的权力，如同独立王国，完全可以高度自治。如此做，直接把县政府绕开，成为县委领导下的国有企业，其目的不言而喻。

　　乔岩总算痛快了一把，但无形中加剧了他和王江勇的矛盾，今后免不了给他穿小鞋。

第839章 仕途闪耀

　　会议结束后，乔岩按照指示精神立马召集各企业负责人开会，童伟和付兴海到会参加，宣读了任命名单。在不懈努力之下，一个空壳公司终于有了人马，这一步，走得异常艰难。

　　化肥厂的事还没处理完，国企改革的事也不能停，乔岩抓紧时间召开了中层以上领导会议，明确了职责和分工，要求各分管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各把一关，迅速进入角色，按照县委的指示精神加快推进步伐。

　　忙活完已是中午，乔岩本想着在公司对付一口，结果母亲打来电话说包了饺子，他才想起今天是冬至。一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迎来了一年最漫长的寒夜，完全没有察觉。

　　三天后，市里传来了重大消息，十几个人进行了人事调整。其他人乔岩不关心，张书堂任临江县县委书记，潘志刚任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张书堂自从出了车祸，人生如同开了挂，从纪委书记到县长，再到县委书记，不到两年时间，如此大踏步前进，比较少见。人要顺起来，好运气挡都挡不住，上赶着往上扑。他的年纪不算大，照此下去未来势不可挡。

　　反观丁光耀，如同流星般一闪而过，还不等绽放就陨落，背后牵扯到林福东，估计将来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更不会像张书堂一样大放异彩，仕途闪耀。

　　潘志刚如愿以偿当上了副部长，这个位置不是很耀眼，但手中的权力非同小可。官场上，本质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掌握了人的命脉，就等同掌握了一切。

　　乔岩第一时间给潘志刚打去了电话：“老哥，恭喜啊。”

　　潘志刚笑得合不拢嘴，道：“感谢老弟第一时间送来祝福，我能走到这一步，你出了不少力。”

　　乔岩装傻充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您奋斗努力的结果，工作出色，能力出众，得到领导的认可和赏识，理所应当给您进步的空间。”

　　乔岩很聪明，只字不提钱的事。就算他付出了，也不能挂在嘴边，更不能居功自傲，让别人领情。如今，潘志刚身份不同了，不再是当初的小科长，有些话不能张口就来，需要深思熟虑点到为止。

　　潘志刚哈哈大笑，道：“你呀，真会说话，老哥我心领了，过两天不忙了咱们好好喝一顿。”

　　乔岩知道他的爱好，压低声音道：“上次去大宁市没玩好，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一趟上海，好好玩一玩。”

　　潘志刚心动了，道：“你安排时间，到时候商量，只要我走得开，咱就去。”

　　“好，那我就安排了啊。”

　　“哈哈……你小子，够意思。”

　　挂了电话，乔岩琢磨着要不要给张书堂打个电话祝贺，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的关系还达不到和潘志刚的程度，毕竟曾经是上下属关系，说话不能随心所欲。再者，他现在的层次不一样了，肯定不能和从前那样了，还是谨慎小心为好。

　　不给张书堂打，乔岩变通打给了王淑琴。

　　“嫂子，哦不，阿姨，忙呢？”

　　王淑琴声音轻柔地道：“不忙，刚从单位出来办了点事。”

　　“哦，本来想给张书记打电话的，想着他比较忙，不如给您打。另外，我还有些怕他，远不如和您随意。”

　　电话里传来轻盈的笑声道：“他有什么好怕的，没事，他对你挺好的，只不过比较严肃严苛，就那样的人，对萌萌都如此。心意收到了，回头我替你转达。”

　　该话题适可而止，乔岩随即转移问道：“房子开始装修了吗？”

　　“嗯，开始了，我让他一个月装修完毕，争取过年前住进去。你呢，最近挺忙的吧，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你们县出了那档子事，猜到你很忙。”

　　乔岩道：“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保准随叫随到。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王淑琴听了这话很欣慰，道：“别那么客气，我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每次有事就麻烦你，还得大老远从县里跑过来，主要是用你踏实，别人我还看不上。书堂现在那个秘书，看着挺机灵的，比起你差远了，我不喜欢他。”

　　能得到领导太太的肯定和认可，看来这条线没白培养。小事绝对不求张书堂，遇到无法处理的大事，或者人生路上关键抉择的一步，就需要强有力的关系支持一把。

　　乔岩谦虚地道：“谢谢您的赏识，有事您吩咐。”

　　挂了电话，乔岩心情舒畅不少。对于一个毫无根基的农家子弟，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着实不容易。别人给了他平台，就要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用好用活。如果当初还是纪委的小科员，哪能接触到上层关系，更不可能挺进县里的核心中心。

　　如今，县内把几个县领导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为自己所用。县外，也逐步培育了一些关系网，这就是他的政治资本。随着将来位置的变化或升迁，还能触及到更顶层的稀缺资源，这是后话，先把眼前的一摊子事处理好。

　　一年很快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马上来临。白雪在元旦放假前的最后一天，离开了金安县。她谁也没说，就连乔岩都没告诉，独自一人默默离开。

　　上次白雪提出后，乔岩一直盘算着时间，打算离开时送送她，没想到就这样悄无声息走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却永久停留在记忆里。

　　白雪还是选择了辞职回京，将来的路怎么选，她还没最终作出选择。回去的路上，她给乔岩发来很长很长的微信，回忆了她这近两年的点点滴滴，表达了诸多不舍和眷恋。

　　乔岩看到微信后，立马拿起手机打过去。一开始她没有接听，直到第五个电话才接了起来。

　　“为什么走得时候不告诉我？好歹送送你吧。”

　　白雪努力克制情绪道：“送什么啊，没必要，我悄悄地来的，就让我悄悄地走吧，不想弄得那么伤感。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以后想见随时可以见到。”

　　“你现在到哪了？”

　　“啊？怎么了？”

　　乔岩又重复问了一遍，白雪依旧没有回答。

第840章 送别白雪

　　在乔岩的再三追问下，白雪还是破防了。从内心讲，非常期待乔岩来送她。见到他，也算南江之行画上了圆满句号。

　　得知白雪在前往夏州市火车站的路上，他立马起身，叫上王天泽，奋不顾身往省城赶。

　　“给我把速度提上来，不要管违章，一个半小时务必到夏州火车站。”

　　王天泽看着乔岩心急如焚的样子，没有多问，直接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奔。

　　路上，乔岩给吴凯打了个电话，让订一束鲜花，又买了些烟花，去火车站等他。

　　天黑之前赶到了火车站，乔岩快速下车，顾不上和吴凯说话，接过手中的花冲进了候车厅。站在大厅里，望着快速流动的人群，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白雪的身影。

　　来来回回跑了两三趟，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乔岩慢慢走过去，走到跟前停止脚步。

　　白雪正低头发着微信，突然看到眼前多了双脚，愣怔了下，顺着缓慢抬头，看到乔岩面带微笑手捧鲜花站在面前时，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白雪是很理性坚强的女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流眼泪。但没想到乔岩会追赶过来送她，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一下子爆发出来。

　　乔岩第一次见她哭，一时间手无举措，正思考如何安抚她时，白雪突然把手中的手机丢掉，站起来扑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放声大哭起来。

　　白雪的举动引起周边人侧目，她全然不顾，尽情地释放着言语无法表达的不舍和叹惋。

　　乔岩没有阻止，手悬在空中许久，缓缓地落到后背上，拍了拍道：“别哭了，妆都哭花了，待会儿人脸识别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白雪噗嗤一笑，松开手推了一把，拿着纸巾掖着眼角，深情地望着他道：“都怪你，都说了不想弄得这么伤感，还让我哭了一通。”

　　乔岩灿烂一笑，双手捧着花递过去道：“送给你，我们是朋友，别人可以不说，不告我就说不过去了，幸亏赶上了，要不就留下遗憾了。”

　　女人毕竟是女人，口是心非，既不愿意说，又期待对方读懂她的心思。但没想到乔岩真的会出现，确实给了她很大惊喜。接过花嗅了嗅，露出开心的笑容道：“谢谢了，还是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为什么不早送我？”

　　“呃……现在也不晚，我希望你就像这向日葵一样，永久灿烂明媚，开心快乐。”

　　白雪眼眶再次湿润，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极力克制情绪，转过头喃喃地道：“今天不知怎么了，泪点这么低，心意我收到了，希望你也每天开心快乐，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旅客朋友们，前往京城的Z122次列车开始检票了……”

　　候车厅音响里传来分别的催促，周边的旅客纷纷起身，提着大包小包往检票口涌动。乔岩看了看时间，还好赶上了，再晚一点就真成遗憾了。

　　涌动的人群将俩人冲散，乔岩双手插兜，眼神里写满复杂的情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检票了，上车吧，等我去了京城找你。”

　　白雪眼眶红润，眼睛不眨地盯着他，咬了咬嘴唇，突然把花放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吊坠，塞到他手里道：“这个送给你。”

　　乔岩看到是一块树叶形状的玉质吊坠，没有拒绝，当着她的面戴到脖子上。白雪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突然踮起脚尖，在脸颊上深情一吻，提起包，抱着鲜花，头也不回向检票口飞奔而去。

　　当她再回头时，已不见乔岩的踪影。还以为出现错觉了，焦急地到处寻找，最终也没发现他的身影，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上了火车，白雪找到位置坐了下来，依旧手捧着鲜花不停地向车窗外张望，期待有奇迹发生。可直至火车开动，乔岩再没出现过。他为什么跑这么快，难道刚才的真诚都是假的吗。

　　就在情绪波澜时，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来打开微信，是乔岩发来的，让她往外看。

　　她赶忙隔窗张望，除了向后移动的高楼灯影，什么也没看到。忽然间，不远处的天空绽放出美丽的烟花。对面的小女生顿时激动起来，指着外面大呼小叫道：“快看！烟花！好浪漫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涌向窗前观看，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一精彩瞬间。

　　白雪安静地看着，升腾绽放的烟花晕染在泪流如注的脸颊上，定格的笑容与最美的瞬间相遇，错失了一段这辈子难以释怀的爱情。

　　烟花如同他们之间的暗语，还记得上一次是在金沙河畔边，乔岩给他制造了别样的浪漫。而今天，用这种方式送别，更让她无语凝噎。

　　白雪飞快地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我征求你意见的时候，为什么不挽留我？”

　　站在寒风里的乔岩看到这段扎心的文字，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回道：“你本不属于这里，这里也留不住你，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就把这里当作美好的回忆吧。”

　　乔岩当然明白白雪那晚的小心思，只要挽留，她肯定不会离开，但他不能这么做。一个是站在象牙塔上的金凤凰，一个是生长在大山里的狗尾巴草，如何挽留？曾经有狂热的梦去追逐，但清醒过后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多么遥远。

　　不能为了私利葬送了别人的梦想，即便当下留住，将来未必能控制住她的驰骋天空的野心。

　　白雪不停地擦着眼泪，旁边的小女生见状，赶忙递过纸巾关心地道：“姐姐，你没事吧。”

　　白雪努力微笑摇了摇头，看到最后一束烟花绽放结束，缕缕青烟飘散，她的梦也就此结束了。调整情绪后回道：“乔岩，你要好好的，有时间我会来看你。”

　　乔岩回了个微笑的表情，不等浪漫结束，一辆警车停在面前，将其带回了派出所。一番批评教育，罚了五百元才放了出去。

第841章 改革方案

　　新年钟声敲响后，金安县没有受化肥厂爆炸案太大影响，照常生活在平静而又平淡的小城里。元旦虽没春节隆重，但两个节日距离不远，对传统节日十分看重的百姓，已经开始为过年准备了。

　　白近山在火葬场停放了七八天，经过了两轮尸检，终于在新年的第一天下葬了。他儿子举办了追悼会，现场去悼念的人很少，就连生前那些老伙计老朋友选择了回避，都嫌弃他是异常死亡的。

　　乔岩作为国投集团领导，应当体面地送他一程。他率领公司中层以上领导参加了追悼会，并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他家五万元的抚恤金。尽管公司日子过得紧巴巴，这点钱也得从牙缝里挤出来。

　　本来县里想息事宁人，用三百万摆平，防止家属闹事。谁都以为是安全事故，结果来了个大反转，最后鉴定为人为事故。县里不仅分文不给，公安局还要追究白近山的刑事责任。尽管已经躺在那里，还是做出了鉴定意见。鉴于人已死亡，检察院免于诉讼。

　　三百万，对于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来说不算多。据乔岩所知，煤矿上死亡一个人，已经水涨船高涨到了七八百万。貌似很多，但相比停工停产整顿，九牛一毛。用钱封堵家属的嘴，似乎已成了惯例，最大限度降低安全责任带来的后果。

　　对于公安做出的鉴定意见，白家人坚决不从，分明是冤假错案，白近山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极端方式自杀，誓要通过上访渠道为其翻供。但在专家的鉴定下，翻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