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91节

　　丁光耀面无表情，良久道：“没有根据的话别乱说，要拿到真凭实据，工作必须严谨扎实。”

　　乔岩面露赧色，不再作声。

　　又走了一段路程，丁光耀又道：“下周，隆森实业集团的宋总要过来考察，不大张旗鼓，不宣传报道，到时候你陪着他们走走，让他们尽快拿出煤矿整合方案来。”

　　“明白。”

　　丁光耀停止脚步转身道：“我记得你是新闻学专业出身，还能写了稿子吗？”

　　乔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毕业了就没从事新闻工作，不过功底还在，问题不大。”

　　丁光耀颔首道：“这样，你最近思考写一篇新闻调查深度稿件，就以煤企为例，把金安县存在的问题毫不掩饰地反映出来，让众人看到真实面目。最后要契合主题，改革势在必行，整合才是唯一出路。写好后让我看看，可以的话在省报上刊登一下，有认识的人吗？”

　　乔岩点头道：“有同学，省电视台总编是我大学学长，他们应该和省报联系密切。”

　　“嗯，如果你一个人不行，可以请外援，但这事必须保密，只有你我知道。到时候省台也可以邀请过来曝光一下，至于发稿，到时候再说。”

　　童伟的判断果然没错。别的领导是捂着、压着丑事丑闻不让报道，而丁光耀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把金安的家底宣扬出去，通过舆论造势，掀起一场大讨论，让众人来评判金安是否要改革。

　　此外，如此举动比较极端，冒很大风险。一旦过头了，对金安的形象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省领导盯上了，会认为丁光耀的能力不足，说不定会影响仕途。

　　他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认真研判，反复思考过的。再者，背后有高人为其撑腰，就是把金安翻个底朝天，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仕途。而这个高人，仅凭他的老领导，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林福东还不够硬，或许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官场，说到底就是圈子文化。同学、师生、亲戚、朋友之间都有可能形成特定的圈子。确定核心人物后，通过利益的交织，触角的延伸，范围的扩大，确保每个领域都有自己人，以巩固圈子的地位，建立牢不可破的同盟。

　　当今社会，一个官员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没有强大的背景和雄厚的财力是无法实现的。比如蔡小虎，以家族式的利益扩大圈子，在金安县织出一张令人震惊的网络。如果不是丁光耀下定决心弄他，其地位无法撼动。

　　同样，丁光耀也身处圈子。或许早些年是圈子里的小角色，如今主政一方，需要借助圈子的力量来施展手脚。是真正为金安发展谋福利，还是为了巩固圈子来提升自己，真实目的只有他们知道。

　　其实，乔岩也被无形中拉入到丁光耀的圈子。省委组织部长林福东、市委副书记秦川文，南江投资开发集团总经理王江勇，以及宏图集团的关宏志、隆森实业集团宋文琦，不出意外都是这个圈子当中的。

　　丁光耀要整合金安煤企，目的是提高税收，但拉进自己人来实施……乔岩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揣摩，以及多年的纪检经验，已经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不管这么说，只要是为了金安发展，其他的不去过问，更不能过问。低调行事，谦虚做人，毕竟才刚刚起步，需要学得东西很多。最关键的，丁光耀这人还不错，如果能进入他们的圈子，对未来的发展是有极大帮助的。就怕成了别人利用的棋子，用后弃之，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丁光耀继续道：“写完这篇稿件后，最好找一个笔杆子写一篇评论文章，既要有深度广度，还要有高度和力度。可以的话，在网上也发酵一番，让那些大V也参与进来讨论热议。不要怕事大，尽可能地造势，为下一步改革做足铺垫。回头我和童伟说一下，不安排你其他事，安安心心把这件事做好。这仗要是打漂亮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乔岩听着心潮澎湃，仿佛上战场一般，让他放开手脚，驰骋沃野。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干的事业吗，能为家乡发展贡献一点力，不枉此生。

　　“请丁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丁光耀眼神笃定点点头道：“明天调研结束后你就着手这件事，需要用钱我和关宏志说，让他全力配合你。”

　　乔岩有些纳闷，明天市委书记来调研，丁光耀好像并不重视，要不哪有闲心在这里散步，还和他说这些。有没有可能，他没把冯开诚当回事。

第240章 莫大荣耀

　　过了桥，丁光耀突然问道：“我听说你来县委办时，同时接到省纪委的邀请，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丁光耀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主动询问此事。对此，乔岩隐匿了一些真实想法，道：“丁书记，不怕您笑话。高大上一些，留下来为家乡做点贡献。低级诉求，能陪着家人也是一种幸福。再者，我干纪检年限虽不长，已经产生抵抗情绪，看到太多阴暗面的东西，不利于身心健康。换一种活法，挑战新的工作，这样人生才有意义。”

　　丁光耀哈哈大笑起来，频频点头道：“不错，这个解释不做作很真实。张书堂和我说这件事很意外，说明你还是有想法的人。那你这段时间工作还顺心吗？”

　　丁光耀心情好了许多，乔岩跟着放松下来，道：“特别顺心，也特别喜欢。跟着您能学到很多东西，只不过我还比较稚嫩，给您惹了大麻烦，实在对不起。”

　　乔岩顺理成章讲了出来，丁光耀并没有责怪，道：“我详细了解了下情况，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办事，不怪你。当时着急了些，批评了你几句，不会有情绪吧？”

　　乔岩连连摆手道：“怎么会呢，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一定多请示汇报，多思考琢磨，不把好事办成坏事。还希望您给我点成长的时间，绝不会让您失望。”

　　看着乔岩，丁光耀满是喜欢，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儿子，心头涌上阵阵惆怅。他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乔岩不知他在想什么，从情绪判断，似乎埋藏了心事。

　　前面十字路口拐个弯，就到父亲饭店了。乔岩看到父亲站在门口焦急张望，看到他们喜出望外，一路小跑过来，赶忙伸出手激动地道：“哎呀！丁书记，欢迎大驾光临，之前在电视上见过您，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丁光耀不由得笑了起来，语气平和地道：“怎么，和电视上有什么不一样吗？”

　　“比电视上更帅，哈哈。”

　　乔建军扯着大嗓门引来众人侧目，尤其是附近商贩，纷纷跑出来围观。对于普通老百姓，县委书记亲自登门是莫大的荣耀。而这一切，拜赐乔家有个好儿子。

　　乔岩之前在纪委时，人们不知道是干啥的，感觉不到有多大权力。自从到了县委办，尤其是给县委书记当秘书，街坊邻居一下子明白了，伺候金安县最大的官。一时间，见了乔家人分外热情，就连不常走动的亲戚也纷纷登门恭喜祝贺。

　　今天，丁光耀到他家饭店吃饭，用不了多久就都知道了。难以想象的羡慕嫉妒，会让乔家迎来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能让父母亲骄傲和自豪，乔岩无悔当初的选择。

　　按照乔岩嘱咐，乔建军熬了一锅南瓜玉米粥，清炒了木耳土豆丝，凉拌了一盘野菜，精心制作了土豆饼，丁光耀吃后连连叫好，尤其是对土豆饼情有独钟，连吃了两张，比起从前的饭量增加了一倍。

　　回去的路上，丁光耀毫不掩饰夸赞道：“你父亲的手艺确实不错，可能是吃食堂的饭多了，今晚的饭菜格外香。那个土豆饼，我都多少年没吃过了，真美味。”

　　能得到丁光耀的肯定，乔岩自然很高兴，道：“您要喜欢吃就常来，如果不方便，让我爸做好后给您送过去。”

　　丁光耀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就腻了，偶尔尝尝可以。我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还是家常饭合胃口。”

　　俩人步行回到宾馆。进了宿舍，丁光耀一边换衣服一边道：“你把在财政局和地税局调取的资料给我留下，回去早点休息吧。”

　　乔岩拿出资料放到茶几上，烧了壶水倒好，一并把药放到旁边。看着替换下来的衬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下来来到卫生间，放水准备手搓。丁光耀看到这一幕，没说什么，而是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税务报表。

　　之前，乔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从来没进过卧室和卫生间。这次，丁光耀默许他进入私人空间，说明当成了自己人。

　　平时，宾馆的服务员都不敢擅自进入打扫，需要得到对方的允许。毕竟县委书记的房间，存放着太多秘密，他也不希望让外人看到。

　　由于父母亲忙，乔岩从小就很自立，洗衣做饭寻常不过。他小心翼翼地把衬衣洗好，衣架挂起来用手抹平绷直才算满意。他又把卫生间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把镜子马桶擦得锃光瓦亮。他留意到丁光耀在卫生间里还摆放着书籍，不少是关于金安的，还有些经济学的。看来，他平时利用碎片时间也在抓紧学习。

　　打扫完后走出来，乔岩满头大汗，后背已完全湿透。环顾四周，客厅干干净净，本来平时人不多，乱不到哪儿去。今天虽进了卫生间，但还不敢进卧室。尚不明对方的态度，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看到丁光耀依然在蹙眉凝神翻看报表，乔岩低声道：“丁书记，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吗，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丁光耀没有抬头，应了一声道：“你告诉童伟，把市委办那边的人服务好，明天离开时带点礼品，不要太贵重，当地特产就行。”

　　从宿舍出来，乔岩如释负重大口喘气，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伺候领导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实则并非易事。丁光耀还好，要换作其他难伺候的领导，更加痛苦。

　　刚才洗衣服时，乔岩一直思考着一件事，要不要将有人举报财政局马长江的事告诉他，几番酝酿还是咽了下去。他迟早会知道的，说不定已经知道了。涉及到人的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今天擅自去找董敬国，上了生动的一课。

　　尽管深夜，县委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为迎接市委书记调研紧张忙碌着。忙活了一天，乔岩已是心神疲惫，浑身酸痛。即便如此，他还是回到县委办。在关键时刻，他不能特殊化。

第241章 暗藏杀机

　　因为市委书记要来调研，而且来得如此突然，搅动着整个金安县都不得安宁，各级各部门连夜筹备，通宵达旦。县委办的人更是连轴转，秘书科在准备丁光耀发言稿，行政科一部分下去到调研点上蹲守，一部分布置会场，人手不够把信息科、机要室的也抽过来，一直工作到天亮。

　　这一晚，乔岩也没合眼，前半夜帮衬着童伟校对稿件，后半夜和新调来的副主任韩振东聊了会儿，快到天明时才蜷缩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早上7点钟准时出现在宾馆1号楼下等候。

　　吃过早饭，丁光耀来到办公室修改了一通材料，然后率领四套班子领导，乘坐考斯特中巴车到金安县入口处等候。

　　上午10时，挂着“江BA0001”车牌的中巴车出现在视野中，丁光耀下车整理了下衣服，站在路边迎接。

　　到跟前时，车子缓缓停下。丁光耀和江国伟快步走到车门口，市委书记冯开诚从车上下来，满面春风与其握手，叫上俩人上了自己的车，直奔第一个调研点。

　　第一站是玉明山风景区，是上任书记耗资十几个亿打造的旅游景点。出发点是好的，可由于资金断裂停工搁置，成为金安县谁都不愿揭开的伤疤。

　　玉明山，在南江省算得上名山，境内断崖高起，群峰峥嵘，阳刚劲露，台壁交错，苍溪水湍，流瀑四挂，是不可多得、极为罕见的自然风景区。

　　每当雨后，群山被薄雾环绕，瀑布飞流直下，乘船溯河而上，山的雄伟，树的挺拔，水的柔软，风的自由，景的优雅，令人惊叹。如果真正开发出来，不次于临江县的万昌湖风景区。

　　在开发之初，要打造成全国最大的漂流基地。据说要和国家跳水队、游泳队合作建设训练基地。而在半山腰上，还建成了星罗棋布的度假别墅。因为对生态破坏极大，还被环保部紧急叫停，通报批评。这也算是被迫停工的又一大诱因。

　　乔岩小时候放假经常来这里玩，圈地开发后再没来过。这次再来，确实变化很大，一些基本的旅游设施已经安装上，但由于没人管，早已破坏的面目全非。

　　中巴车在风景区门口停下，风景区管委会的人不知从哪弄来了电瓶车，丁光耀陪着冯开诚，还有市委秘书长万宏达乘坐一辆车。江国伟和几个县领导紧随其后，乔岩和童伟他们在最前面带路，后面还跟着记者，七八辆车浩浩荡荡向景区驶去。

　　乔岩第一次见冯开诚，一米八的大高个异常魁梧，这种身材在官场上不多见，丁光耀往跟前一站显得十分瘦弱。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铜铃眼，悬胆鼻，阔嘴巴，嘴唇厚，耳朵大，尤其是两道眉毛，眉端上挑，眉心重压，浓密而有神，像极了古代画师笔下的大将军，威风凛凛，英姿勃勃。

　　有些人是自带官相官威的，或许早些年不是如此，需要日积月累的养成，大浪淘沙的蜕变，烟酒茶的浸泡，万千人的奉承，慢慢地改变言行举止，塑造形象。真正成长为高级干部，往那里一站，气场全开，所向披靡。

　　有时候，他们更像是演员，甚至比演员更懂得扮演什么角色，如何拿捏分寸，表露情感。乔岩参加工作后，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揣摩。揣摩领导的心思，揣摩上级的意图，揣摩谈话对方的心理等等，一开始他不懂得为什么要揣摩，有什么说什么不就行了。时间一长，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领导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不愿意让外人了解他的真实想法。而下属就通过平时讲话，行为习惯来揣摩对方的意图。方向对了，取悦欢心，方向错了，万劫不复。

　　丁光耀选择上任书记的工程作为调研点，自然有他的目的。而冯开诚来之前肯定提前了解相关情况，等着对方解读深层次涵义。

　　冯开诚自然不会表露心声，而是欢欣鼓舞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没想到地处偏远的金安县还保留着风光旖旎的美景。拿着手机不停拍照，嘴里还念念有词：“光耀啊，这里的风景真美啊。我之前来过一次金安，他们也没带我来看过。”

　　丁光耀笑着道：“估计那时候还没开发出来，也充分说明您和这里有缘啊，大山大水大人物，有风有雨有故人，这不是把您给盼来了嘛。”

　　这文雅而又高级的马屁，让冯开诚喜笑颜开。道：“早听说你是大笔杆子，肚里果然装得东西啊，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悦耳，哈哈。”

　　一旁的秘书长万宏达补充道：“冯书记，光耀书记是复旦大学经济学硕士，写材料是他的副业，搞经济才是主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说的就是光耀书记。”

　　这一补充，算是把丁光耀的吹捧还了回来。高手之间较量从来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暗藏杀机，其中个由外人一般听不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丁光耀连忙谦虚地道：“不敢不敢，万秘书长过誉了。虽然学过经济学，但参加工作就没接触过，或者说没有真正实践过，早就全忘了。”

　　万宏达前面是铺垫，冯开诚立马抓住要害道：“如今你主政金安，正好能把忘了的再拾起来，好好实践一下。你这个经济学硕士能不能盘活资源，挖掘市场，提升治理，带动百姓，造福一方，拭目以待啊。我对你，还是充满信心的。”

　　丁光耀顺势下坡道：“请冯书记放心，我争取努力，在我任期内让金安有一个大的改观。”

　　冯开诚收起手机，投来坚定的眼神道：“如果在工作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及时和我说，我竭尽所能拉你一把，市委对金安的发展信心十足。”

　　冯开诚说话嗓门大，且两车的距离不远，他们在那边谈话，乔岩听得一清二楚。从刚才的话语中，能听出冯开诚还是有胸怀格局的，对丁光耀也是肯定的，事实真是如此吗？

第242章 越级上访

　　电瓶车开到山顶，一行人下车后俯瞰群山，颇为豪迈，大有指点江山之气势。就在半山腰上，能清楚地看到人为破坏的痕迹，如同一道伤疤，极其刺眼。冯开诚没有多问，举着手机避开伤疤疯狂拍照。看样子，他对摄影很有研究。

　　按照原计划行程，是要步行走下来的。由于冯开诚来得晚，取消原有计划，在山顶停留了一会儿，乘坐电瓶车返回大门口，又马不停蹄赶往福田镇的福盛集团。

　　冯开诚长期以来从事煤炭行业管理工作，方方面面都懂，算是业内专家。在与福盛集团董事长魏大龙对话时，问得全是专业问题，旁人根本听不懂。

　　此外，为了表现亲民务实的一面，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下矿井。一行人穿好工装，戴上头盔，全副武装准备下井，到作业面慰问视察。

　　来到矿井，冯开诚熟练地爬上猴车，进入深不见底的矿井。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忙前忙后的记者全都捕捉下来，这要报道出去，分值拉满，形象爆棚。

　　借此机会，乔岩有幸第一次下矿井。站在矿井前，呼呼的冷风从里面吹出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口在吞噬，让他双腿发软。

　　所谓“猴车”，就跟缆车差不多。不过很简易，上面是轨道，挂着一个钢管焊接的倒“T”字型物体，左右循环上下。乘坐也比较简单，等过来了抓住铁杆，然后两腿跨上去，就直达作业面了。

　　乔岩坐上去往下走，尽管巷道里有灯光，但深不见底的矿井让他无比震撼。压根不知道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这一刻，他不由得对矿工这一职业肃然起敬。

　　外面酷暑难耐，里面冷风呼啸，吹来的风打在脸上阵阵冰凉。送风机巨大的轰鸣声，上面裸露的石头，渗出来的水滴落在巷道上，与煤炭混合在一起，黢黑冰冷，散发出来的霉味一言难尽。

　　乔岩还以为乘坐猴车就直达开采层了，没想到还得换乘直梯。直梯不像商场里的豪华，像极了民国时期的老式电梯。一条条钢板焊接而成，门可以伸缩，恐怖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类似镜头。

　　站在里面，伸缩门使劲一拉，随着一声刺耳的电铃声，电梯缓缓下降。乔岩望着上空，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或许是受电影情节影响，生怕缆绳断裂掉下去。此外，下降过程中，灯光一闪一闪，扫射在每个人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或许所有人与他想法一致，不约而同选择沉默，紧紧地抓着护栏，煎熬地忍受着无边无尽的惶恐。

　　地下的矿井如同蚂蚁巢穴，总巷道连着各个分支巷道。电梯在2号矿井停了下来，陪同的煤矿工人说，要到作业面，还得步行5公里。众人惊呼，奈何市委书记要作秀，谁都不敢吱声，乖乖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往深处走去。

　　到达作业面，轰鸣的掘进机让耳朵阵阵刺痛，运煤的皮带看多了有些眼晕。乔岩想起前段时间曙龙煤矿的事故，此时此刻能够还原被困工人的场景，在这么深的地底下，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

　　冯开诚与煤矿工人亲切握手，扯着嗓子询问专业问题，记者没有跟下来，但有矿上的工作人员带着特种摄像机进行拍摄。乔岩后来才知道，普通摄像机是不能拿下来的，容易发生爆炸。

　　下来时用了一个多小时，慰问没用五分钟就匆匆收场，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众人如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纷纷大口喘气，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乔岩还好，刚进去时确实害怕，适应了也就没那么紧张了。都说煤炭是带血的乌金，能够切身体会煤矿工人的艰辛和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