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笔记中不许夹带情书 第300节

　　“洋人不在乎钱多钱少，地方偏不偏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文书上面必须加盖传国玉玺的印鉴。”

　　“按照规矩应该用玉玺吗？”

　　“按照规矩自然是不应该用的，皇帝玺印有好几十种，我当年因为这档子事，专门请教过宫里的老先生。”

　　苏瞎子摇头道：“大家都知道的那方传国玉玺，重在传国，是为了彰显天子的正统神圣地位。而平时册封蛮夷，只用‘天子行宝’印，意思大概就是用来证明这是天子发出的命令。”

　　吴老四咂舌道：“老苏啊老苏，你藏得挺深啊，这些事我可都没听你说过。”

　　苏瞎子冷哼道：“我跟你说有用吗？你那个癞痢脑袋除了裤裆里那点事儿还能记住什么？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印，你现在给我复述一遍！”

　　吴老四欲言又止。

　　他真没记住。

　　“老苏说得没错。”

　　金不换插嘴道：“这个事我也知道，皇家规矩多，尤其是在行文这方面的规矩最复杂，那些老翰林天天正经事不干，就专门研究这个。当年之所以闹出这档子事，就是那帮洋人宁可多花钱，也要用传国玉玺盖章。消息传开之后，有人就感觉蹊跷，才会深入调查，后来才爆出阴阳文书的秘密。”

　　“什么阴阳文书？”

　　“当时江湖上谣传……也不知道这个信儿是怎么传出来的，反正就是说，那些洋人暗中贿赂了经办官员，搞了一明一暗两份文书。明面上的文书给他们封了一州之地，暗地里的文书却封了三个州。而且还不是像后来扶桑那种归化的形式，暗地里那份文书把什么土地啊，法权啊，税收啊，全都给他们了，相当于是自成一国。”

　　吴老四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那时候关外本就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土著部落，不懂耕种，全靠打猎维生。从黑水河再往北面走，那就是洪荒之地了，一年四季积雪不化，林子里面的老虎比人还多。”

　　金不换撇嘴道：“你不知道朝廷上那帮大老爷的想法，只要是不能种地，那就一点用都没用。边关爷们儿拼死打下来的疆土，在大老爷眼里都不如他家里养的狗啃的骨头值钱。洋人只要舍得花钱上下打点，想要办成这种事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里面的门道，就连咱们自己家里人都未必能研究明白。想要成事，那必然得有人在中间牵线搭桥，老苏你说是不是？”

　　金不换转过头，再看向苏瞎子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如同刀子一般锋锐。

　　“隔了这么多年，那些事儿都快忘光了，刚才经伱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贺白洋为啥要盗玉玺，不就是因为这事已经谈成了，就差最后盖印章那一步，对吧？”

　　苏瞎子沉默了一下，反问道：“这个事咱们当年不是没讨论过，当时我就问了你们一句话，像咱们这种层次的人，给个官都未必能做明白。涉及到国家层面的问题，孰是孰非，咱们真的有资格去参与吗？”

　　他一句话就把金不换的嘴给堵上了。

　　苏瞎子端起酒杯，遥遥敬向贺老爷子，口中说道：“老爷子，我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们当年为乾王府抢玉玺，那是受了老王爷的恩惠，至于老王爷拿到玉玺要做什么，那是人家里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您甭拿大帽子扣我。反倒是您的好徒儿，我得反问您一句，他算是哪一路的？”

　　“您要说他就是个贼偷儿，那他盗了传国玉玺，就已经可以证明自己了。您要说他是大总统的人，可大总统也没得着玉玺啊！您在这儿又提杨家，又说洋人的，杂七杂八往我们脑袋上扣屎盆子，就没好好想想您那个徒弟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把玉玺私藏起来这么些年，究竟有个什么说法？”

　　贺老爷子笑道：“他就是个明国人，还能是什么？”

　　苏瞎子喝光杯中酒，双手一摊：“您老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还聊什么？合着就他是人，我们都不是？”

　　“都是人，都是人，行了吧！”

　　贺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江湖不就是这样么，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谁能说得清楚。我这次出来也不是跟你们抬杠的，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不遮掩什么，就直接问一问各位，如果能找到传国玉玺，你们打算怎么办？真的就像苏瞎子说的那样，交给乾王府？”

　　“那要不然呢？”

　　吴老四不解道：“老爷子，你是啥意思？是想让我们跟你徒弟一起把这传国玉玺送回京城，到大总统那里讨点彩头？咱们要是有后，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老哥几个都生不出娃娃，只有小兰子这一根独苗，以后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实在没什么意思。还是说……”

　　他看了一眼王云霄：“您想给您这小徒弟谋个前程？可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大总统啊，她可不喜欢这套。”

第460章 你有真情，我有苦衷

　　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机能退化，再加上没有后代，那也就没有了什么世俗的欲念。尤其是他们这些老江湖，基本上可以说是多活一天赚一天，路上有钱都懒得捡。

　　所以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酒聊天。

　　“跟他没关系。”

　　贺老爷子摆手道：“我为这块玉玺顶罪蹲了十几年大牢，也没别的想法，找到玉玺就直接拿回去上交给警察局了。你们要是想向乾王府交差那也行，我跟着你们一起回去，再看老王爷一眼。”

　　吴老四咬牙道：“我们可进不了天门，当初大总统……”

　　“那我给你们转交？”

　　贺老爷子笑道：“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你们就说行不行吧？”

　　苏瞎子皱眉道：“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大可不必在这里等我们，拿了玉玺直接回天门，我们也拿你没辙。又何必浪费我们一番感情……”

　　“行，或者不行！”

　　贺老爷子把脸一板，沉声喝问道：“一句话的事，有那么难吗？还是说我真的高看你们这帮玩意儿了，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行！”

　　吴老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赶紧把这事儿给了了，咱们动筷子吧，我一大早接着信儿从石门那边赶过来，饿得前心贴后背，你们不吃我可吃了啊！”

　　金不换看向苏瞎子：“老苏，伱怎么说？”

　　苏瞎子点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请贺家兄弟出来喝杯酒吧，老爷子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贺家兄弟今天应该也已经来了吧？”

　　“不用管他。”

　　贺老爷子伸手从自己屁股后面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袱，随手扔到桌上：“玉玺我已经拿过来了。”

　　全场寂静。

　　吴老四都看傻了：“老爷子你……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你甭管！”

　　贺老爷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驴肉：“吃完这顿饭，我坐火车回天门，等我把东西送到乾王府，咱们这些年的恩怨就算了结！”

　　“这是真的？”

　　苏瞎子还有些不敢相信。

　　贺老爷子冷哼道：“我吃饱了撑的弄块假货逗你玩？有意思吗？真货我留着自己当皇上？”

　　金不换伸出手拿过包袱，打开来瞄了一眼，脸色微变，低声说道：“是真的！”

　　“传国玉玺当年磕坏了一个角，用黄金补上，所以又叫做金镶玉。上面刻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贺老爷子一边嚼着驴肉一边说道：“这枚印玺的象征意义大于使用价值，放在普通人手里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还是那句话，传国玉玺，重在传国。不是说得到它就能得天下，而是得天下之后，拿到这枚印玺，才能证明自己是正统传承。这个先后顺序，很多人都不懂。”

　　金不换点点头，正要把包袱放回去，却被苏瞎子一把按住。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老苏，你啥意思？”

　　金不换厉声质问道：“老爷子已经给足咱兄弟脸面了，你特么现在反水？”

　　贺老爷子笑了笑，也不理他们，只自顾自地低头喝酒吃肉。

　　“您还真把这东西给拿出来了呀。”

　　苏瞎子叹气道：“直到刚才为止，我还以为您是在试探我们……这东西都已经藏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天下平定，国泰民安，您老又何苦把他拿出来招惹风波？”

　　吴老四无奈道：“老苏，大家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你想要玉玺，直说就是了。可现在你玩这么一出，兄弟们这老脸皮，怕是要给你赔光咯！”

　　“你们不知道这背后的事。”

　　苏瞎子抓起包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贺老爷子拱了拱手：“您老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每一句都是在点我，我听出来了。你们当我狼心狗肺也好，无情无义也罢。看在多年兄弟的份儿上，就信我一次行不行？”

　　“不行！”

　　金不换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咱们混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到老来什么都没剩下，就只剩一张老脸，这张脸还被你踩脚底下当鞋垫了。刚才你要开口，我不说什么。现在你这样，不行！”

　　苏瞎子苦笑道：“我哪知道老爷子这回玩真的……”

　　“那是两码事，今天你踏出这个门，咱们可就不是兄弟了。”

　　“好。”

　　没想到苏瞎子会这样说，金不换当场愣住：“你特么……”

　　他话说到一半，脑袋突然晃了晃，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炕上。

　　“姓柳的！你特么跟姓苏的一伙……”

　　吴老四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再看看坐在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柳大娘子，不由得皱眉道：“柳大娘子，兄弟们这些年来拿你当亲妹子一样护着，你就这么对我们？”

　　“就为了这块玉玺？值得吗？”

　　柳大娘子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饭菜里没毒，放心吃你的吧！”

　　苏瞎子朝着柳大娘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照顾他们，我先走一步。”

　　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吴老四可怜巴巴地看看门外，又转过头来看看胡吃海塞的贺老爷子，不由得怒骂道：“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闭嘴吧！”

　　柳大娘子没好气道：“你以为这玉玺找出来是什么好事？当年那帮洋人连文书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最后拿玉玺盖这一下。可你觉得，大总统能容他们如此作为？”

　　吴老四摇头。

　　“所以他们要想把这锅生米煮成熟饭，除了要传国玉玺之外，也不能把消息泄露出来。这些年过去，别人早就把这事给忘了，也就咱们几个老家伙心里一直念念不忘……”

　　“他们还想灭口？”

　　吴老四目瞪口呆：“那老苏他是……”

　　“他是个屁！”

　　金不换睁开眼睛，盯着柳大娘子闷声道：“他们说灭口就灭口？还当这是几十年前那个世道呢？真以为老子上了岁数，什么玩意都能来捋虎须吗？解药给我，我去会会他们！”

　　柳大娘子犹豫了一下，抬手递出一包药粉。

　　吴老四见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金不换解了毒，俩人跳下炕就往外走。柳大娘子一边叹气一边追了出去。

　　转眼之间，屋里就只剩下王云霄与贺兰两个小辈面面相觑。

　　贺老爷子转头问王云霄：“你看他们演的怎么样？”

第461章 现在是比拼演技环节

　　演的？

　　王云霄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您是觉得他们刚才这出戏都是演给咱们看的？”

　　“不是刚才这出，从头到尾都是演的。”

　　贺老爷子拿筷子指了指坐在旁边同样一脸懵逼的贺兰：“包括这小丫头，也在演咱爷儿俩。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这孩子确实是你师兄的骨血。让他们这七绕八绕的一顿忽悠，你是不是也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