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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279节

  塞迪约心里不痛快:“这小子在干嘛?”

  好在他不会为了一杯咖啡去和下属过不去,只是暗暗吐槽了两句,便把事情抛到了脑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13床二次手术的时机选择,能尽早决定最好,可惜他现在已经没余力继续思考了。

  回家休息成了塞迪约唯一的选项

  直到他离开解剖室,走上了刚才佩昂同样走过的长廊,发现不仅病房灯火通明,门口还多了好些个陌生人:“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是谁???”

  那些男男女女穿着得体,见到塞迪约,都纷纷挤上来问道:“塞迪约教授,是您做手术么?”

  “手术不会已经做完了吧。”

  “我丈夫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儿?我能不能见见他?”

  “哦,上帝啊,马塞利诺每个斋月都要瘦上好几圈,他是您虔诚的信徒,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他,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塞迪约本来就够累的了,被这一通说得头昏脑胀:“你们是谁?马塞利诺又是谁?”

第308章 304开颅

  【没有影像学的神外诊断思路比较硬核,看不懂或者不想看的可以跳过】

  颅脑外伤导致颅内出血的情况很常见,也是现代外科急诊经常会遇到的情况。病人情况严重,医生的接诊时间有限,为了结果的准确性,往往会直接将病人送入ct室或者mri做影像学检查。

  因为即使花费时间做了体检,能明确疾病性质,也依然是医生的主观判断,仍需要影像学检查的客观结果来做为诊断依据。

  于是就给普通民众一种现代医学没有仪器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就和当初给路德维希老元帅做椎间盘突出定位一样,这都是屈从于精确度的一种假象,尤其在ct普及的现代,复杂的体格检查成了低效与不客观的代名词。

  诚然许多体格检查缺乏特异性,仪器的结果更直观,准确性也更高,但即使是最常见的血常规计数,在经过机器判断出现比较明显的异常数值后,也需人工复核才能给出最后结果。

  人类科技离完全脱离人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医学可能比其他学科还要再滞后一些时日。

  时间回溯到半小时前。

  看上去卡维只是站在谢巴斯托的病床边看了看眼睛,脱鞋划了几下脚底板,动作简单得就和什么都没做一样。

  但他的脑子为了明确诊断却一直在高速运转。

  忍着酸臭给谢巴斯托做了脚底巴氏征检查后,卡维其实就能猜到警察局长的脑子里出了点问题。之所以无法断定,原因还在于局长并非单一性的颅脑外伤,还有叠加在一起的酒精中毒。

  临床上,只靠医生经验去判断急性酒精中毒和脑血管意外非常困难。

  要鉴别的除了酒精中毒之外,还有大量摄入酒精后产生的低血糖。它们都有可能产生类似脑血管意外时出现的椎体束损伤,也就是巴氏征阳性(划脚底板)。【1】

  但酒精中毒很少出现双足同时阳性,酒精后低血糖又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2】,所以卡维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外伤导致的硬膜下血肿。

  毕竟后脑撞击桌沿,以及脑后的挫裂伤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左右瞳孔大小有差异。

  但有这些经验依然不能明确诊断,瞳孔大小的差异也非常细微,而开颅风险巨大。术中大出血、术后感染、神经功能损伤、术后脑水肿、术后再次出血任何一项都有可能要了谢巴斯托的命。

  除非明确他的性命不保,不然卡维不会选择开颅。

  他首先排除的就是酒精后低血糖。

  问题的关键在于现代和19世纪酒精饮品的甜度关系,以前的葡萄酒需要大量补糖。补糖并不是因为人的口味出现了变化,而是因为酿酒技术和葡萄培育技术有限,导致葡萄酒酸度过高。

  即使是口味相对清淡的法国,葡萄酒补糖量也有150g/L,而现代葡萄酒中的糖含量基本不超过50g/L。【3】

  穿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卡维尝过不少酒。酒商们很愿意往酒里加糖,反正人类对甜度有着近乎本能般的爱好,多加一些没坏处。

  这是单纯从口感上得出的结论,但卡维终究对酒没什么研究,也没有完整的数据支持。所以考虑再三,他还是选择了为谢巴斯托输了点糖液,以预防(对抗)可能(已经)出现的低血糖。【4】

  去掉低血糖,选项剩下了酒精中毒和脑出血。

  卡维没有很好的鉴别方法,能拿得出手的还是酒商们的糟糕酿酒工艺,当时对于酒精中毒的理解也限于慢性中毒,而非急性中毒。【5】

  其他的.

  “听诊器,你们这儿有听诊器吧?”

  “有。”

  “给我一个。”

  主宫医院的听诊器也和市立总医院一副德性,本身就重、搬运起来麻烦、音质不佳且不隔音。

  卡维对心肺听诊够熟悉了,还是得经过反复确认才能判断出,本该存在的心率失常并没有出现。

  酒精经常影响心脏搏动,严重还会有心机损伤,算是比较特异化的症状了。如果脑出血想要达到相同的程度,就得进一步出现脑疝才行。

  但面对接近100的心率,他还是不能做好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真正让卡维下决定要做手术的在于检查完脚底之后发生的两件事。

  第一件就发生在刚做好巴氏征的时候,也是护士饱受脚臭摧残,正虔诚地向上帝祈祷尽快摆脱这种摧残的时候。从她的视角来看,上帝肯定是存在的,因为才刚祈祷完她就摆脱了脚臭

  然后一不小心陷入到了尿臭之中。

  嗅觉的钝化让她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更怪的气味:“这是.好臭!”

  “看来我们的警察局长失禁了。”卡维看着他身上那条被沾染上淡黄色液体的裤子,反而迎着气味凑上去闻了闻,“找人去给他换身衣服,这么沾着不洗实在说不过去了。”

  失禁是比较特异化的症状标签。

  首先气味正常,没有酮症,就算是是糖尿病,刚才的补糖也不至于把谢巴斯托补成酮症酸中毒。失禁结合细微变化的瞳孔大小,卡维已经能做出判断。

  然而谢巴斯托局长本人似乎还不放心,很快又给出了决定性的一击——呕吐和抽搐。

  因为已经给了糖水,卡维马上就排除掉了低血糖抽搐的可能,将它归结为癫痫发作。而呕吐并没有出现喷射状,只是单纯地吐了一些内容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6】

  巴氏征结束的二十多分钟里,卡维已经把诊断锁定在了颅内出血上。

  但诊断到此并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颅内出血本身仍然需要做鉴别,首先要做的就是出血位置到底是硬膜下还是硬膜外。【7】

  这点很重要,因为硬膜下和硬膜外血肿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

  好在区分两者并不难,单从受伤方式和伤口性质就能做出基本判断。

  谢巴斯托的外伤属于减速伤,同时也没有出现颅骨破裂,这点在做缝合的时候已经确认,所以极有可能是硬膜下血肿。【8】

  明确了出血位置,再反过来看瞳孔就能知道出血量并不小。如果再拖下去,两侧瞳孔大小差进一步拉大,对光发射也会彻底消失。到了那个时候,血肿就演变成了脑疝。

  卡维叹了口气,对护士说道:“去准备手术剧场,局长先生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护士忙到现在,又是脱鞋又是换裤子,还得帮着挖空嘴里的脏东西,以为总算能消停些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你确定?确定现在手术?”

  “当然确定。”卡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很紧,赶紧去准备。”

  半个多小时后,走出解剖室的塞迪约从护士这里得知了整件事的全貌。他一个人独自走进手术剧场的观众席,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观众。他甚至还向手术区域的卡维和佩昂招手致意,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理解范畴的镇定。

  只是在这层镇定之下,没有他的外科主任气概,而全是他的震惊和疯狂问号。

  卡维为什么要做开颅?这都哪门子时候的手术了,他是从文艺复兴的画里走出来的么?

  还有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手术?他是不是疯了?这可是警察局局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撬开局长的脑袋?要是撬坏了怎么办?

  脑子表面有多少血管来着?就记得一个脑膜中动脉,然后呢?这血管好像一碰就破,出血夸张的要死。这可不是什么蹩脚的修辞手法,是真的要死啊!!!

  就算撬对了,血管也没破,面对眼前柔嫩的脑子,接下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作为主宫医院的外科主任,该怎么办?

  叫住他不让他手术?我能叫住他么?我记得爱德华说他归外交部管,我们只能配合

  不对!难道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他钻穿巴黎警察局长的头骨,把他的脑子搅成肉泥?

  玛德,说是找个外科医生来巡回表演,怎么叫来了个疯子!!!

  “塞迪约教授,原来您还在医院啊。”卡维从佩昂手里拿过了一台类似木工夹料夹的工具,一起固定在手术台上,“要是早知道您在就让佩昂找您去了。”【9】

  完完全全的场面话,不过塞迪约现在也听不进去:“嗯,没关系,我在观众席上看着就行。”

  卡维和佩昂一起把谢巴斯托的脑袋垫在枕头上,放在铁夹子中间,两侧卡着两块厚棉布防止擦伤,然后用螺母固定:“塞迪约教授没怎么见过开颅手术吧。”

  “额前些年见人做过一例。”

  “塞迪约教授觉得怎么样?”

  “.嗯?”塞迪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只反应了一半,或许还没到一半,因为他压根没听懂卡维在说什么,就只能笑着说道,“挺好的,呵呵.”

  卡维稍稍调节了谢巴斯托脑袋的摆放角度,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教授也有兴趣啊。”

  “对,我对开颅也挺有兴趣的。”塞迪约笑得更自然了,可脑子里却也更混乱了:我tm到底在说些什么.

  “原来如此。”卡维抄起一把剃刀,问道,“要不教授下来帮帮我?”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兴趣,并不想自己动手。”塞迪约彻底放弃抵抗,靠着本能回答问题,“卡维医生请自便,我当个见证人就行了。”

  “是我欠考虑了,您要是下来确实不妥。”卡维用刀子刮起了谢巴斯托的头发,“想想最早见到的钻颅术还是我父亲做的主刀,那会儿我才七岁,现在一晃十年过去了”

  卡维的忆苦思甜并没有引起塞迪约的共鸣,更没有勾起他对过往的怀念。

  相反,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让他变得更加紧张,理智就像谢巴斯托的褐色卷发,被卡维手里那把剃刀刮得一片片飘落在地上。

  接下去,卡维将以一种近似于老师的口吻,将手术的全过程陈述出来。略显嚣张的语气、稳定精炼的操作手法,以及将一切都归于掌控的自信气场,都让塞迪约想起了他的老师,主宫医院昔日的外科帝王——杜邦·伊特朗。

  这台手术的场面远没有之前在维也纳做的脑室穿刺那么夸张,但对塞迪约的刺激说不定比马西莫夫更大,更深远。

  “首先要明确手术的目的,局长先生之所以要做手术,是因为外伤导致了颅骨内出血。”卡维先指出的是谢巴斯托左侧枕后的外伤,“这类外伤本身只是皮外伤,却会造成反冲,导致出现硬膜下的血肿。”

  比起几乎自闭了的塞迪约,佩昂倒是显得更为活跃:“为什么能确定颅骨里出现了血肿?”

  “先关注手术本身吧。”卡维给谢巴斯托的脑袋做了简单的清洗工作,拿起了颅骨钻,“其他等手术结束了再说.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手术目的不是止血,也不是缝合血管,而是放血。”卡维指着脑壳,说道,“颅骨保护了脑子,但也给了脑子极大的束缚,内部出血会一点点挤压脑子的空间,最后像捏碎煮熟的鸡蛋一样把脑子压爆。”

  当明确了手术目的,也对颅内出血和硬膜下血肿有了认识,接下去的问题也就应运而生。

  出血在哪里?

  血肿在哪里?

  面对谢巴斯托光溜溜的脑壳,卡维的钻头又应该钻哪里?

  这不仅是佩昂和塞迪约想要知道的问题,同时也是大多数现代神经外科医生无从下手的问题。

  体格检查能够做到诊断定性,但无法做到精确定位。卡维能从呕吐和癫痫上判断血肿可能的位置,但颅骨不是肚子,彻底的开颅探查需要去掉所有颅骨,显然是不行的。

  “我接下去选择钻孔来不断探查颅内情况,按照顺序寻找血肿可能出现的位置。”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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