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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95节

  就连赢了反法同盟的拿破仑一世,在迎娶奥地利公主玛丽·路易莎时,也得先在这里举办婚礼。

  当然拿破仑本人太忙没来,婚礼是新娘的叔叔代劳的。

  奥地利皇家的婚丧大事都在这里举行,皇室成员的心脏更是被保存在奥古斯丁教堂的银杯中【2】。在这里完婚有非常重要的身份意义,表叔的辈分并不能给莫拉索带来太多的尊敬,但现在有了玛丽安娜,情况就不同了。

  “玛丽安娜是伊丽莎白的妹妹,有了妹妹,或许这位喜欢旅游的皇后会安分些。”

  伊格纳茨和卡维以朋友的身份,坐在了教堂靠后的位置。他们对婚礼本身没兴趣,闲来无聊就小声交谈了起来:“你不会不知道伊丽莎白对我们的国王陛下意味着什么吧?”

  卡维依稀记得以前有电影说过这对夫妻,当初还有感于两人坚贞的爱情故事。但现在看来,伊丽莎白好像和弗朗茨的关系只能算一般。

  因为自从进了教堂后伊丽莎白就坐在弗朗茨的左手边,但她开口交谈更多的反而是自己左手边的拉斯洛。

  在面对这位匈牙利跨国富商时,她表情更自然,笑容也更多。

  “又是拉斯洛,这位大富豪真是手眼通天,和谁都能聊上话。我总感觉最近会有大事发生,我们和匈牙利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了。”伊格纳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变化,忍不住叹气道,“希望我们的国王能控制住局势吧。”

  卡维对自家医学黑历史都不怎么了解,对奥地利的历史更是一窍不通:“我只在乎什么时候能和拉斯洛先生搭上话,催产素要上生产线,器械也得靠他来弄,最好再认识几个学化学的专家”

  “忙了大半个月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现在的工作强度远比不上穿越前,病人数量少,手术也少,甚至不需要参与危重抢救。对比从前,卡维的压力约等于0。再加上最近伙食有了明显改善,身体状况也不错,只要保证睡眠就不会觉得累。

  当然卖惨和累不累没关系。

  “理论上我现在还在上班。”卡维手边放着自己的手术器械箱和一些“急救药品”,“说起来老师您才是伯爵的朋友,我只是伯爵的私人医生,就那几位一样。”

  伊格纳茨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一边,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两位内科医生坐在座位的另一侧。内外两大科被中间的过道一分为二,就像他们的行医风格一样迥然不同。

  “等婚礼结束后给伱放两天假吧。”

  “算了,产妇里有个前置胎盘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有那个麻烦的李本,伤口不知道能不能长好,这几天都需要好好关照。”

  卡维只要表现得足够辛苦就行了,当初一把年纪了他也没怎么休息,现在怎么肯闲下来:“休息的话还是等外科人多点再说吧,老师倒不如帮我想想,那些新器械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这时教堂响起钟声,管风琴的音乐从远处飘荡而来。

  莫拉索伯爵穿着他最喜爱的军装,腰间配着细剑,大步走入教堂。他和教堂神父也是老相识了,莫拉索只是稍稍致意一下,便催促着婚礼快点进行。

  [现在有请新娘入场]

  按照惯例,玛丽安娜应该由父亲带入教堂,亲手把女儿交给莫拉索。可惜婚礼来得太突然,父亲根本没时间从巴伐利亚赶来,这件事就由玛丽安娜自己代劳了。

  这位伯爵夫人身穿一件雪白的长袍婚纱,头戴纱冠,缓步跨过门槛,笑着向莫拉索走去。

  比起失去了大女儿并且一直被皇室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姐姐,刚结束了一段婚姻的玛丽安娜现在更有一份洒脱。而这份洒脱不仅仅在于她所展现出的动作和神态,还在于她怀里抱着那个小家伙。

  喵~~~

  猫可不是值得教堂欢迎的动物,至少现在还不是。

  “别诧异,神父大人,只是条没了右眼和左前腿的可怜小猫而已。”莫拉索及时帮自己的夫人圆了场,“它陪伴了玛丽安娜整整五年,完全称得上是我的家人。”

  夫妻二人都沾亲带故的,神父看座位上的国王皇后都没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让我们为这对新人祈祷,宣誓吧(赶紧的)!”

  [我莫拉索请你玛丽安娜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我唯一的爱人.]

  此时教堂后方,两位敬业的外科医生还在小声讨论着手术器械的改良方向。

  伊格纳茨一大早就看过了卡维给的器械简图,虽然画得很不标准,但从语言解释上他能理解这些新工具带来的方便。可真要给外科医生配上那么多器具,普通的工具箱肯定放不下。

  难道上路还得带上提着器械箱的仆人不成?

  “箱子里就放最常用的。”卡维拍了拍带在身边的器械箱,“我要的这些新器械就放在医院,用来应对剧场里的复杂手术。”

  “器械造型确实挺够简约。”伊格纳茨试着做了几个钳夹的动作,“我就想问问,鸦喙钳尾端的螺母锁扣没了,怎么做钳夹固定?”

  卡维解释道:“我在中间做了个简单的卡扣,不妨碍固定。”

  “去掉了螺母,用起来确实方便许多。钳子我没什么意见,真要是能做出来用着顺手,我说不定也得来一套新的。”

  伊格纳茨建议道:“你刚才提到的缝合线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以前做过一类经过金属化物浸泡后的羊肠线,用来增加强度。但我没正式尝试过,就是觉得吸收会变差,对病人不太有利。”

  卡维倒是马上想起了以前听同事聊过缝合线的制作方法,就是把线浸入铬化物溶液中:“这种做法,强度肯定有提升,吸收时间会被拉长,不过就是溶液使用的量和浓度不太好掌握。”

  “这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

  “可以让拉斯洛先生尝试做做看。”卡维开始慢慢往近现代的缝合线上靠,“最好在制作过程中再浸泡石炭酸来消毒,这样只要拿出来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伊格纳茨远没有他那么热情,现在更多考虑的还是自己的手术技术,器械只要够用就行:“过几天实习生要来,我没时间也没耐心去应付他们,就交给你和赫曼了。”

  卡维也是一路从住院带教做到主任的,对待教学方面也算老本行了。

  只是他对19世纪的医学教学没什么概念:“是要严格点还是轻松些?”

  “当然要严格!”

  伊格纳茨侧过身,向他再次阐明了市立总医院外科在全奥地利的重要地位:“你是没见过其他几家医院的手术,那混乱程度根本没法细看。就连希尔斯那小子,离开之后去了格雷兹已经是半个主任了。”

  卡维知道他的意思:“其实希尔斯老师挺厉害的。”

  “算了吧。”伊格纳茨笑着摇摇头,“你现在都是男爵了还维护他?当初在剧院直接离场,这是一位成熟外科医生能做出来的事儿?他不仅置全场观众于不顾,置我们这些同台医生于不顾,更是置病人于不顾,简直丢脸!”

  “好吧好吧,我懂了。”

  卡维嘴上说着懂,但心里根本没懂。他只来了大半个月么,什么叫轻松,什么叫严格?而且自己当带教就会产生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过伊格纳茨老师,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按照瓦特曼院长提供的入学时间,我似乎马上要开学了。”

  “嗯,开学就去呗。”伊格纳茨还没反应过来,脑回路还在调整上班上学时间的配比上,“反正你解剖早就学完了,那些解剖课你可以回来帮忙。”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维笑着说道,“那时候我当带教不就显得很奇怪么。”

  “怎么了?”

  “都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我才刚进医学院,而他们已经快毕业了。”卡维总觉得身份关系有些乱,“这不太好吧。”

  伊格纳茨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有点怪,不过没事,这样安排也挺好的。”

  “挺好?”

  “早点让他们认识到天赋带来的巨大差距,要不然肯定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希尔斯.”

  [主啊,请帮助这对新人并且祝福他们的爱是纯洁的,他们的誓言是真诚的。让我们祝福他们,并见证他们的爱情,愿他们的婚姻美满幸福。

  我主耶稣,阿门。]

  [阿门]

  座位上所有人都跟着在胸前画了十字,并且默默为新人祈祷。唯有卡维做得很随意,因为除了自己的身份错乱之外,他觉得这场婚姻也很乱:“伊格纳茨老师~”

  “嗯?怎么了?”伊格纳茨侧过脑袋看向他。

  “伯爵真是国王的表叔?”

  “是啊,怎么了?”

  “伯爵夫人是皇后的妹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国王是叫伯爵表叔呢,还是妹夫呢?”

  伊格纳茨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

  “我换个说法。”卡维想了想,说道,“伯爵夫人到底是国王的妹妹,还是表叔母?皇后是伯爵的姐姐,还是表侄媳?”

  伊格纳茨的脑子彻底乱了。

第107章 104警钟长鸣

  莫拉索是弗朗茨奶奶妹妹的儿子,和皇室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他年纪和弗朗茨相仿,又在军队中立了许多战功,再加上不错的性格和世袭的伯爵爵位,让他成了国王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朋友。

  现在有了玛丽安娜,莫拉索的地位又进一步提升,已经到了和国王无话不聊的地步。

  这种变化直观地体现在了婚礼结束后的回程路上。

  普通的敞篷婚礼马车只坐两人,一般是新人共乘一辆,国王皇后有自己的专驾,其他人随意。临上马车前,伊丽莎白忽然提议要和自己妹妹单独叙旧。弗朗茨知道她心情不好,直接就答应了。

  按照平时的人际关系,莫拉索肯定和伊格纳茨走得更近,而勤于政务的国王会和在议院占有席位的克里希子爵单独聊聊。

  可事实上,弗朗茨一反常态地拉着莫拉索上了自己的车。

  这是一辆足以坐上六人的大马车,除了弗朗茨、莫拉索之外,还有一位负责国王安全的宫廷侍卫长和两名随行侍卫:“侍卫长,请你务必跟在皇后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是。”

  “对了,把拉斯洛先生请上车。”

  “好的,国王陛下。”

  这种奇怪的分配方式并没有告一段落,而是进一步影响到了卡维。作为与莫拉索同行来此的“私人医生”,他原本应该和伊格纳茨一起同行,但最后却被莫拉索一把拉了上去。

  莫拉索把卡维的手杖和手术器械箱递给了车后的两名侍卫:“走,回家~”

  除开车尾的两名侍卫,中央四人座位上坐着的是四位性格迥异的男性。

  莫拉索穿的是白色军官装,胸前挂着七八枚勋章,但举止间却没有军人的样子。拉斯洛是套传统的富商打扮,一件褐色马甲、一件黑色外套和贴身的马裤,身上的装饰不多但各个精致。

  而那位不满40岁的年轻国王则穿着一身深蓝色军装,虽然身材普通但英气逼人,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国之君才有的威严气场。

  卡维没时间去学他们那些贵族礼仪,也懒得学,就算让伯爵帮忙垫了数百克朗,也依然盖不住他的平民气质。

  好在国王并不看重这些,没有表现出不屑,当然也不会像莫拉索那样热情豪爽。他只是把卡维当成了一个普通人,唯一感兴趣的还是莫拉索邀请他上车的理由。

  “弗朗茨,他就是卡维。”

  莫拉索笑着向国王介绍道:“你一直说是我让你见到了伊丽莎白,可要是追根究底的话,其实是这位年轻医生亲手把伱那位美丽迷人的妻子带回了维也纳。”

  卡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稀里糊涂就和弗朗茨握了个手。

  “原来你就是卡维·海因斯先生。”弗朗茨脸上露出了笑意,“听说是你治好了伯爵的病。”

  卡维不敢乱邀功:“这一切都是天主降福,我只是在旁协助而已。”

  “哈哈~”弗朗茨笑了,“天主恨不得把他关进告解厅里好好忏悔,怎么可能降福给他。卡维先生太谦虚了,治疗过程莫拉索可都写在了日记上,前几天还拿来给我看过,确实非常大胆。”

  “让您见笑了。”

  “没有你伯爵就活不下来,没有伯爵,玛丽安娜也不会来维也纳完婚。”国王帮忙捋清了其中的关系,“而没有玛丽安娜.”

  忽然,弗朗茨看向了一旁的拉斯洛:“对了拉斯洛先生,我记得你的喉咙也是一个叫卡维的医生治好的。该不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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