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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专列 第30节

  “你走了快一个小时,看见那么大的房子和铜雕,见到同行那么多奇怪的人,心中总会侥幸地考量着,这下可好,有人和你一样,来到了这座车站。一定会有更厉害的人来帮你,至少也会安静下来,不会惊扰到五王议会里办事的哥哥姐姐们,也不会像个医闹一样要死要活的。”

  “我们换上侍者的服饰,正式与你们乘客见的第一面,就是要告诉你们——当你走完这条路就会发现,[走路]这个仪式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重要的是你自己,你的目标,还有你达成目标的方式方法,破除你心里的迷信吧。我们走进车站时是自然人,走出车站时依然是自然人。”

  江雪明点点头:“挺有趣的。我开始喜欢BOSS了。”

  小七跟着念叨:“原来你是个爱猫人士,回头我也养一头可可爱爱的猫咪用来魅惑你,嘿嘿。”

  这个时候,江雪明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漆黑夜幕中的田野。

  他心中记下几个特征。

  犰狳猎手:碳基生物。

  保底方案:使用二十毫米口径的机载火炮可以杀死,同种口径的单兵武器可以考虑反器械步枪,炮弹动能与使用14.5毫米弹药的防空机枪相近,对人体的杀伤效率也相近,但是想要搞到这些东西应该很难,

  可以尝试的方案:泥头车居合术,一台货运十六轮大卡车带牌照的价格在二十万以内,按照国三标准,大部分城市晚上十点之后可以上路,以现在的财力来看,至少能支撑三十次居合术的释放,车载的内容物可以选择质量密度较高的土立方或者砂石,入手简单,只是对地形的要求比较苛刻。

  到了平阳县城的卫生所,两人刚下车,还没站稳脚跟——车门都没关紧。

  司机一脚猛油带着风声冲回了无边的黑暗道路中。

  小七猛挠头,搔头的动静在卫生所的水泥坪里传出去好远。

  “咋回事呀?订单怎么取消了?司机信息也查不到了。我还没付款呢.”

第25章 过于混沌

  时隔四年,江雪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难用言语去描述。那是一种心酸又悲切的苦涩味道。

  老家没有多少变化,时光似乎在这些道路和房屋上留不下更多的痕迹。

  乡野的黄泥路,路边的小水渠,水渠里的大荷叶,大荷叶更远方的野红莓。

  这一切都没变,只是江雪明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带着七哥在县城里找到一家小旅馆,两人交了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在办入住手续的时候,七哥心里贼他妈紧张,因为只开一间房,两张床。

  江雪明像是猜透了七哥心里的小九九,到了旅馆的双人间里,他开诚布公云淡风轻地说:“和你分开住,我心里不踏实。”

  随后他把平阳大学城外边淘来的衣服扔在床上,走出门去,把门带上了,“你把衣服换好,手脚麻利点。”

  小七坐在床沿抿着嘴,等江雪明出门去,她才回过神来,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双手抓着红礼服的裙摆,像是想了好久好久。一手捏着头发,嘴里咬着指甲。

  在对付这种事情时,她好像没有那么勇敢了,没有那种真的捅破窗户纸的勇气了,和江雪明共处一室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敢说了。

  门外响起江雪明的敲门声。

  “七哥,你好了吗?之前我看你换衣服的速度挺快的呀。”

  “哦哦哦哦!马上马上!”

  小七干净利落地换上便服,脱下鱼尾裙,卸了妆,又被自己的美腿迷了一会,乐呵呵的套上牛仔裤和T恤衫。

  她把头发捋顺了,重新扎做爽利的马尾辫,从鸭舌帽的卡口穿过去。

  她打理好自己的穿戴,又觉得不够,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往眉毛上补了几笔才满意,终于心满意足地做好了表情管理。

  小七刚推开门,就看见江雪明已经换好了衣服。

  雪明多看了一眼七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把手里的旧衣服丢到脏衣篓里。

  “你刚才”七哥挑弄着手指,有点摸不着头脑:“在过道换了衣服?”

  江雪明取下门卡,带上锦盒与背包,把门给带上了。

  他随口答道:“不然呢?和你坦诚相见吗?”

  “哼哼哼哼.”七哥偷着乐,又改口:“不是不是,你也不怕别人看见?”

  江雪明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跳过了这个问题:“走吧。”

  小七跟在雪明先生身后,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这么着急啊?”

  “时间赶得上,我们回家吃顿饭。把事情办好了就回来。”江雪明走得很快,顺手在前台要了两条烟一瓶酒,准备带回家。

  这个当口,七哥突然怂起来了:“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我是第一次到男孩子家里去。我觉得会不会太快了?”

  “托你演场戏,不必太当真,你不想演的话,我能一个人也能搞定。”雪明走出旅店,踏上县城通往乡下的水泥路,“只是要麻烦你在房外多看几眼,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

  小七连忙追上去:“噢不不不!导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没说过,我演我演!”

  江雪明突然说:“谢谢你,九五二七。”

  听见这句郑重其事直呼大名的道谢时,小七愣了那么一下。

  她和雪明肩并肩走着,两侧的田野传出的蟋蟀声热闹非凡,月光晒在他们的肩上,田野里的蛙声衬着天上澄明通透的星星。远处农家的炊烟升起来,门前的家犬狼狗在低沉吠叫。

  一点点人间烟火和一点点静谧祥和。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浪漫极了。

  “雪明.”小七低下头,不敢看身边人的脸:“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俩能一直一直这么走着。我是说每天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都一起走,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就这样肩并肩走一会。”

  雪明不清楚小七的言外之意:“每天都要走吗?”

  小七慌乱地改口:“不用每天,就选个你喜欢的时间。”

  江雪明随口答道:“没问题。”

  小七开心地跳起来了:“那行!说好了哦!”

  小七这股子兴奋的劲头,饶是江雪明再怎么像木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对于江雪明来说,九五二七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非常多。

  他的印象中——

  ——小七只有一个代号,年龄不详,身世不明,甚至是不是人类都尚且要打一个问号。

  按照日志上的说明,侍者对乘客而言非常重要。但是也没有明确提出乘客必须与侍者保持友谊关系,甚至超友谊关系的必要性。

  每次想到七哥那种古怪诡异的笑容,都会让江雪明寝食难安,那种笑容是他的知识盲区。

  对于不理解的事物,江雪明一般都会敬而远之。不过关于“在一起走走路”这种要求,他会答应的。

  两人走过狭长的水泥道,踏上小鱼塘旁的石子小路,一路跋涉来到雪明的老屋前。

  门口的泥坪木架上晾着干萝卜,两层的自建小楼旁边,是荒废了十几年的猪圈。

  柴火房自从通了天然气之后,也变成了看门犬的窝棚。那只狗崽现在长大了,浑身的黑毛,见着陌生人立刻冲出来一阵狂吠。

  江雪明只是一抬手,一佝腰。

  大黑狗像是见了克星,尾巴立刻摇起来,和电风扇似的,两只耳朵也背在脑后,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它一路呜嘤嘤地跳跃疾行,爪子搭在雪明的大腿上,探着脑袋伸舌头,一个劲的猛哈气。

  “回来了。”雪明挠着大黑狗的脑袋和脖颈。

  小七看得手痒,又不敢去摸,在一旁好奇地问:“它叫什么?有名字吗?我喊它名字,它认我吗?”

  “没有名字。”江雪明答道:“爹妈都是乡下人,字都不认识几个。他们说给我和白露起名,还花了不少钱请的算命先生批字,我们就喊它‘狗’,没有名字的。”

  “狗!”小七努着身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狗!狗!”

  她喊一句,大黑狗就汪一声。

  她开心地蹲下来,顺着雪明的手去挠黑狗的脖子。大黑狗也爬下,冲着她猛点头。

  小七的声音很亮堂,像是悠扬的提琴,在乡野山地传出去很远很远。

  门外的动静很快就把老屋的主人家请出来了。

  江老头拄着拐棍走到门前,胡子花白眼神也不太好了。头上没几根头发,也要留着一个潇洒的发型。

  等这位老人看清泥坪子里的江雪明,看清他离家出走四年多的儿子时。

  江雪明刚好打了个招呼。

  “爸,我回来了。”

  小七小声说:“看起来老人家腿脚不太好了.”

  江老头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脸色从寡淡清白变成怒火中烧。

  他提起拐棍,健步如飞冲到江雪明面前,一边喊一边骂:“小畜牲!你好大胆!今天我打死你!”

  雪明眼疾手快拿住那根龙头杖,稳稳的抓在手里。

  小七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又是咋舌称奇:“咱爸这腿脚不是挺利索的嘛.身子骨硬朗啊。怎么拄起拐了?”

  江雪明制住老爹那股子狠厉打骂的劲头,抽空和小七答了一句。

  “他造作,喜欢装模作样,拄着拐就觉得是个贵人了。”

  “你说甚么!畜牲!?”江老头眼睛瞪得滚圆,十分吓人,脖颈的动脉带着太阳穴的血管一起鼓动。猛的扯动拐杖,怎么也抽不出来。

  那种压抑的氛围,让小七觉得透不过气来。

  就像是两头野兽在领地里角力,谁都不服谁。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江老头像是斗败的公鸡,又开始耍赖求饶,“你放开我!你放开你放开拐棍我是你爹!”

  江雪明应着那股子力,慢慢松开了手。

  可是他刚松手,江老头又冷不丁提起棍子抽了过来。

  于是局势梅开二度,重新来到第一回合。

  依然是熟悉的叫骂声。

  “小畜牲我打死你!”

  江雪明没有任何话说了。

  他只是抓住红木棍杆,一手提起香烟和酒水,好声好气地说:“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东西,我还把媳妇儿带回来了。”

  “你让我打几下!”江老头不依不饶:“在外人面前别要我丢脸!你让我打你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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