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14节
“挺好。”宁哲对别人的家事不多做评价,反正他结婚是请不起云州的国画大师来捧场。
他甚至都不会结婚。
宁哲在站着喜鹊的梅树下抬起头,望着那几只默默蹲在枝头不飞也不叫的安静鸟儿,疑惑的心思油然而生。
他还记得自己在疑似是蛇神记忆的幻觉中看到的那个场景,那个倚在窗边对着濛濛细雨哼着曲儿的姑娘,身上罩着一袭大红的衣裙,因为没有束腰封的缘故显得十分宽松,娇艳欲滴的红唇鲜艳得像是刚抹过胭脂。
“那是琴州传统的嫁衣礼妆?”宁哲不由得想道。
如果单只是看见这一幻觉本身的话,并不能让他产生什么遐想,但一旦在其他地方也发现了与之相对应的线索,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新婚礼妆打扮的女人,没有五官。”
“十字路口的喜上梅梢,不飞不叫。”
这二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么?
将这一疑惑放在心底,宁哲与冯玉漱继续往河流上游走去。
以刚才生长着梅树的十字路口为界,两人前方的街道两旁开始出现粉红的堆彩,那是铺在道路两侧的爆竹纸碎,被昨夜和今早的两场雨浸得湿透了,连路边的积水都是粉红的,散发出淡淡的硝烟味道。
“看来我们没走错路。”冯玉漱小声说:“据张养序说,他和谢思凝就是顺着一条两边铺满了爆竹纸碎的路走到那座宽阔的何府大宅面前的。”
“白天还好,晚上走这条路估计会很压抑。”
宁哲环视四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街道上活动的人越来越少了,直至现在的完全不见,他放眼望去,门楼屋舍尽是空荡荡的,看不到半点有人的影子。
他信步走到一栋二层小楼旁边,伸出手摸了摸砌在墙里的陶土烟囱:“还是热的。”
烟囱还是热的,但厨房里却没有人。
街边的铺子都没有关门,里面的样子清晰可见,药房的秤上放着一小扎甘草,半盆清水放在门前的台阶上,一把竹枝捆扎的扫把倒在街道的正中央。
种种细节无一不表明着直到不久之前这里都还是有人在活动的,而且人还不少,这是一条热闹的集市,然而展现在宁哲面前的却是一片人去楼空的落寞景象。
冯玉漱侧首一看,只见一架摆放在果铺门口的躺椅轻轻摇晃,又慢慢停了下来,就好像原本坐在上面的人刚站起身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奇怪,人都去哪了?”宁哲心中更加警惕,他小心地避过街道两旁粉红的爆竹纸碎粘住鞋底,轻手轻脚地继续往前走去。
忽然,若有若无的,他的耳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第26章 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悠扬的粤语歌声从宁哲的身上传出,让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在冯玉漱好奇的注视下,他摸出手机,一直亮着的屏幕上,来电显示是——顾云清。
“装都不装了啊。”宁哲轻声自语:“直接用死人的手机打电话过来。”
宁哲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但为时已晚,因为站在他身边的冯玉漱已经产生了‘疑惑’。
因为宁哲的手机一直都是静音模式,来电只有振动,没有铃声,刚才传出来电铃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机,而是另一个人的。
林志远的。
“宁哲你……一直都有两只手机吗?”冯玉漱有些疑惑,现代智能机除了苹果普遍支持双卡双待,随身携带两只手机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换作平时,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让她多么注意,但在何家村这个地方,每一个活到现在的人都已经变得格外敏感。
宁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中的手机便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来电人是:叶妙竹。
他毫不犹豫地将电话再次挂断,但是刚挂断就又有新的电话打了进来,这一次是:张养序。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死寂,只有黄家驹的歌声不断响起,听得冯玉漱的脸色煞白:“鬼…鬼,为什么……?”
为什么鬼不断地更换身份,不停地给宁哲的手机打电话?
恐惧之余,冯玉漱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等一等,宁哲……鬼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
鬼窃取了谢思凝、张养序、顾云清、叶妙竹这4人的身份,会知道宁哲的电话号码并不奇怪,然而现在接到电话的根本不是宁哲与众人交换号码的那只手机,而是另一只。
冯玉漱从未见过宁哲将这只手机拿出来,换句话说,宁哲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第二只手机的电话号码。
那么鬼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说……宁哲手里的这只手机,真的是他自己的吗?
看着屏幕上不断颤动的来电显示,宁哲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默默抬起头,看着站姿啊自己面前满是疑惑的冯玉漱。
“鬼在逼我杀你。”宁哲淡淡说道。
“哎?!”冯玉漱本就煞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惨白:“怎么回事?为,为什么?!”
“不要问,不要刨根问底,我要求伱接下来盲目地相信我,保持现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不要试图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否则你会死。”宁哲的声音依然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慌张:“我也会。”
冯玉漱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宁哲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宁哲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将手机调成静音,拉着冯玉漱便往前大步走去。
“鬼在试图揭穿我。”宁哲的脚步很快,脑中转动的思绪更快。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弄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鬼不断更换身份,不断给林志远的手机打电话,是为了揭穿宁哲的谎言,撕碎他的伪装。
宁哲清楚地知道,窃取了蛇神一部分身份的自己,现在的状态看似小有优势,实则却不然,他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说是站在刀尖上起舞也不为过。
偷吃蛇神的供品,窃取蛇神的身份,说来看似简单,实际上的流程却格外复杂,极度脆弱。
这牵扯到游荡在何家村中的,那只鬼的规则。
它的规则是:【当有人将鬼误认成自己认识的某人时,以‘错误的认知’作为媒介,鬼可以窃取对应人物的身份,以及与这一身份相关的所有信息】
当张养序将鬼误认成谢思凝,鬼便获得了‘张养序认识的谢思凝’这一身份,以及张养序记忆中与这身份有关的所有记忆。
宁哲窃取蛇神的身份也正是利用了这一规则,让见到供品被吃的村民,将偷吃供品的他误认成蛇神,以村民错误的认知为媒介,窃取‘村民甲认识的蛇神’这一身份。
但事实真的有那么简单吗?随便谁随便偷吃点供品就能冒充蛇神?
当然不是。
‘以认知为媒介的身份窃取’,这是鬼的规则,能触发这一规则只有鬼。
就像触犯黄历忌讳的人,有资格惩罚他的只有蛇神。
宁哲之所以能够借助该规则窃取蛇神的身份,是因为在冒充蛇神之前,他先冒充了鬼。
——在祠堂屋顶上时,冯玉漱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来电人是:林志远。
“在已知林志远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死者的来电让冯玉漱十分恐慌,我借机用话术诱导,让她产生了‘是鬼在用林志远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想法。”
宁哲大步迈过空荡的街道,手中的手机仍在不停颤动:“但实际上,林志远的手机在我手上,给她打电话的是我。”
【冯玉漱将宁哲误认成了鬼。】
正是借助这一错误的认知,宁哲触发了鬼的规则,窃取了鬼的一部分身份。
在成功拥有‘冯玉漱认知中的鬼’这一身份后,他才开始偷吃供品,冒充蛇神,主动触发规则去窃取蛇神的身份。
【既然能触发鬼规则的只有鬼,那么我干脆冒充成鬼不就好了?】
宁哲的计划周密且精巧,一环套一环就像经过精密计算的多米诺骨牌阵列,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这个计划极度精巧的同时,也极度脆弱,因为宁哲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触发规则窃取蛇神的身份,是因为自己拥有鬼的身份,而之所以他能拥有鬼的身份,是因为冯玉漱对早晨接到的那个电话的错误认知。
因为冯玉漱将宁哲误认成了鬼,所以宁哲才能以鬼的身份去冒充蛇神。
而一旦冯玉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明白了早上给她打电话的‘林志远’不是鬼,而是宁哲,那么……
“就像被抽去地基的高楼大厦瞬间崩塌,一切就都完了。”宁哲微微咬牙,握着冯玉漱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了。
第27章 白芷
想要让这栋摇摇欲坠危楼保持矗立,宁哲便必须保证其地基的稳定,也就是冯玉漱因那一通电话而将宁哲误认成鬼的错误认知。
眼下的一切优势都建立于谎言之上,而一旦让事情的真相被冯玉漱得知,错误的认知被修正,等待着宁哲的便是全线崩溃,满盘皆输。
因此,宁哲清楚地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什么:“绝不能让冯玉漱知道真相,绝不能让她的认知发生改变。”
而要达到这一目的,最便捷的方法就是:
——杀了冯玉漱。
只有死人的想法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一旦冯玉漱死了,她错误的认知便再也无法被纠正,宁哲从此立于不败之地,即使要面对的是诡异莫测的规则之鬼,他依然有得是时间和资源跟它耗。
但……
“阿姨,你想活下去吗?”急促地脚步穿过空荡的街道,宁哲忽然这样问。
“哎?当然想了,没有人会不想活着吧?”冯玉漱不是很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是问你。”宁哲纠正道:“我就直说了,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无论是上层阶级的身份,还是养尊处优的生活,都决定了阿姨伱缺少面对挫折和危险的经历,缺乏承担压力的能力。”
“相比起经历过父亲破产和家庭重组的叶妙竹来说,你的人生几乎没经历过过任何重大的打击,从你迷茫的眼神和怯懦的表现里我看出了这些。”
“换句话说,阿姨你就是恐怖电影里负责哇哇叫的卖肉女主,是英雄救美样板戏里负责被拯救的养眼角色,但我们现在不是在演戏,鬼不是导演,鬼不会因为你长得漂亮身材好而给你安排更多的戏份去拉收视率。”
“在规则的夹缝之间求生,亲眼目睹他人诡秘莫测的死亡,这需要承受非常、非常、非常巨大的心理压力,而我不认为你拥有长时间承受这些压力而不崩溃的抗压能力。换句话说,你早该死了。”
但事实却是在死亡的威胁临近之际,叶妙竹被宁哲轻描淡写的言语轻易破防,心思缜密如张养序也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导致自己的身份被鬼篡夺……冯玉漱远比这两人更加柔弱,更加怯懦,但偏偏是她,偏偏是柔弱的她撑到了现在。
“按理来说最该崩溃的你,反而一直强撑着坚持到了现在,这说明阿姨你比任何人都更想活着……你的求生欲望极其强烈,强烈到为了活着离开这里你可以付出一切,你甚至暗示过你可以委身于我,虽然我没鸟你,但这对你的身份和教养来说显然是不可想象的。”
宁哲说着,被握在掌中的冯玉漱的手腕微微挣扎起来,他接着道:“求生欲是一个人最基础的欲望,但你的求生欲居然强到了影响正常生理极限的程度,这真的很少见。”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的想活着?有什么理由吗?”
冯玉漱低下了头,沉默许久。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因为我是有女儿的人。”
“原来如此。”宁哲大概明白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宁哲没有兴趣继续追问别人的家事,冯玉漱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女儿名字叫做白芷,是个很规矩的姑娘。”
“我丈夫他是工作狂,一心扑在事业上,对家里的事情完全不管,女儿的学习和成长也完全不关心。我不太会带孩子,阿芷她从小就和单亲家庭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很可怜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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