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17节
念及此处,冯玉漱连忙低头在自己洁白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剧痛驱散了多余的想法,她连忙再次蜷缩起身体,努力遵照宁哲的吩咐什么都不去管不去想。
或是因为幸运,她这头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的时机正好,双手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的冯玉漱没有看到街道上那些被雕像底座压破肠肚的小厮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请神的队伍将四分五裂的蛇神雕像捡拾起来盛放在底座的莲花台上,走调的唢呐声再次响了起来。
扛着蛇神的尸块,他们继续走向何家大宅的方向。
一路红花一路血,请神队伍的路走得磕磕绊绊,他们仍是时常跌倒,身上的皮肉被锋利的石板边缘摩擦得越来越薄,有时避让不及,一名小厮被街边掉下的牌匾砸了个正着。
沉重的牌匾将他的脖子从中间切断,圆滚滚的头颅拖着血管和淋巴组织骨碌碌滚到了墙角,但这头颅的主人仍在摇头晃脑地吹着唢呐往前走,只是这下他吹不出什么声音了。
待那催命般的唢呐声终于远去,冯玉漱才战战兢兢地瑟缩着肩膀抬起头,圆润的鹅蛋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
“结束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想道。
确认那诡异的请神队伍真的走远了以后,冯玉漱才敢略微松弛身体靠在墙上,放空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想,静静等待着宁哲将这一切都结束。
冯玉漱抬起头,仰望着碧蓝如洗的澄澈天空。
但是忽然,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了她与天空之间:“夫人,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冯玉漱惨叫着摔倒在地,瘫软的身体使不上半分力气,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身旁的身影,她再清楚不过了。
“张养序……”难言的恐惧爬上冯玉漱的脸颊,将她心脏浸泡在了一滩粘稠的沼泽中,愤恨,挣扎,难以自拔。
张养序上前一步,神色恳切:“夫人,我知道你怀疑我,所以我不奢求你能够立刻相信我。我想要说的是,宁哲也许向伱警告过一些事情,但他说的话也未必完全正确。”
“不,不,不……我不会听你说话的,我不会听你说话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我……”冯玉漱的嘴唇颤抖着,她一边摇头一边挣扎着往外面爬去,身后,张养序正一步步越走越近。
他似乎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生怕吓坏了她,张养序用温和的神情,不断说出诚恳的话语:“我不要求你相信我,夫人,我只想要你听一听我说的话,不需要你相信,只要听一听,好吗?”
“不…不……你不要过来……”冯玉漱的精神濒临崩溃,她眼神涣散,肩膀颤抖不已:“我绝不信你,我绝对不会相信你……”
“不需要你相信,夫人,你只需要听完我说的话就行了。”张养序放缓声音说道:“今天早上,你和宁哲在祠堂的时候,你们——”
话音未落,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打断了张养序的诉说,那是几片从屋顶上滑脱掉落下来的瓦片,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了张养序的头上。
更加巧合的是,瓦片掉落在他头上时刚刚好是尖角朝下的,就像一张旋转的扑克牌插进泡沫版,锋利的瓦片直接插进了张养序毫不设防的后脑,刺穿了他的脑干。
他死了。
被瓦片砸死的张养序就这样倒在了濒临崩溃的冯玉漱面前,但死去的他并没有留下尸体,模糊的人形变成了一缕缕虚幻的烟,让冯玉漱无比清晰地认清了它是谁。
“鬼……”冯玉漱的肩膀仍在颤抖着,但心中的恐惧却消减了大半:“是宁哲,一定是他做的,宁哲用了什么办法,让鬼也倒霉了……”
尽管宁哲并不在身边,但他仍在通过某种无法解释的方式干涉着鬼的行动,他仍在保护着自己,这久违的安心感觉让冯玉漱的心神逐渐安定了下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规则平等地惩罚所有触犯它的存在,不论是人是鬼还是神。
第32章 召又
何家大宅中。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摆放在窗沿上的陶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谁?!”
端着餐盘的厨娘猛然回过身,刚准备开口斥责,却不见打翻陶罐的人。只有一双黑白相间的翅膀扑棱棱从窗户中窜出,飞过屋檐,落在了栽于院墙边的梅树上。
“原是一只喜鹊……”厨娘无奈摇头,陶罐既不是人打翻的,也就无谁可怪了,只能自认倒霉。
她放下手中的方木餐盘,弯下腰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陶罐碎片。这样式的罐子在宅子里有许多,一般被用来装些苦笋、豆角、酸菜等腌制品。
今天婚宴上的一道菜便是客家传统的酸菜苦笋炒腊肉,几十桌子做下来,大大小小的空菜罐在后厨摆了一排又一排,被野猫野鸟打翻一罐也不出奇。
更何况,厨娘她其实也没多生气,婚宴的日子有只喜鹊飞进墙来,怎么说都是一个好兆头。
她用簸箕扫了陶片,直起腰来,看着那落在院墙边梅树枝头上的喜鹊,被黄纸遮住的脸上有笑容浮现:“喜上梅梢,念君小姐可真是好命,我当初嫁人的时候怎没这好兆头呢?”
也难怪自己婚后的日子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厨娘摇了摇头,转身将簸箕里的陶片倒在灶台边,身后传来婉转的鸟鸣,还有翅膀扇动的扑棱声响,想来那只喜鹊已经飞走了吧……
“也不知道顺生那娃哪去了,后边都快忙疯了,也不晓得来帮忙……”收拾好一地碎瓦之后,厨娘端起餐盘,一边嘟囔着,麻利地接着上菜去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个蹒跚的身影,从茂密的花丛中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或是见血的皮肉伤,或是磕碰造成的淤青,左肩脱臼,一只脚也一瘸一拐疑似已经骨折,下颌骨更是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半,只剩皮肉相连。
正是倒霉透顶的宁哲。
宁哲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抬头望向了那只站在梅树枝头的喜鹊,忽然笑了。
他微微挑唇,婉转的鸟鸣声便从牙齿都掉了几颗的口中悠悠传出。
现代的城里孩子已经很少有能吹鸟哨的了,所幸宁哲并不是城里人,他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如假包换的农村户口,小时候还和外公一起去放过牛。
鸟鸣声悠悠醒转,下一刻,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又一只喜鹊飞上了枝头。
当那名厨娘以为发出鸟鸣声于翅膀拍打声的宁哲是喜鹊时,他就真的是了。
宁哲拍打着黑白相间的翅膀飞上天空,遥望南方,只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有一队鲜血斑驳的白衣家仆敲锣打鼓,吹着欢快的唢呐正往这边走。
队伍中央抬着的,赫然是曾供奉着蛇神的莲花台。
“还好赶上了……”宁哲松了一口气,他就不信了飞在天上还能接着倒霉。
下一刻,一只小巧迅捷的黑色影子便离开了梅树的梢头,气势汹汹地朝他飞扑过来。
“蛇神我操你妈。”
宁哲竖起中指。如果他现在有中指的话。
如果说世上存在天赋异禀的天人的话,那么说的就是宁哲这种人,即使变成了一只飞鸟,他也远比一只普通的喜鹊更加好勇斗狠。在短暂熟悉了鸟类的视野与身体构造后,他便毫不迟疑地倾斜身体,拍打翅膀,与扑飞过来的喜鹊缠斗起来。
付出被啄瞎一只眼睛的代价,宁哲成功弄死了那只发癫的喜鹊,他一边滴血一边落在了何家大宅的院墙上,侧着头用完好的一只眼睛注视着越走越近的请神队伍。
他并不担心冯玉漱的安危,在她真正明白‘宁哲冒充成鬼用林志远的手机给她打电话’的真相之前,在她错误的认知被纠正之前,鬼绝不会杀死她,否则便只会让它被宁哲窃走的那一部分身份变得永远无法找回。
冯玉漱绝对不会死,除非她知道了真相。
宁哲站在墙头,默默注视着浑身血迹斑斑的请神队伍抬着莲花台走近何府大宅的正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有人腹腔爆裂,有人一瘸一拐,领头那个吹唢呐的干脆就没了头。
看来他们这群人在来的路上一直都很倒霉,连蛇神也不例外,腐朽的木质身躯被摔得四分五裂,头上的两只长角也断了,但好在头还是完好的,黄历依然挂在它的舌头上面。
黄历上,今日吉凶依稀可见:
【宜:杀生】
【忌:出行、安葬、行丧、祭祀】
瞎了一只眼的喜鹊,受损的视觉并不支持宁哲在这个距离和角度准确辨认出黄历上多出的字,他的胸腔扑通扑通,心脏在里面砰砰直跳: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成功破坏这个世界,就看现在了……”
宁哲扑棱起黑白相间的翅膀,飞到了大宅正门的屋檐下。
趁着伙计们抬着沉重的木质莲花台穿过正门之际,一只喜鹊灵巧地贴着边沿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蛇神破碎的尸块之中。
宁哲抱拢翅膀,悄咪咪钻进了蛇神大张着的嘴巴里,将油光水滑的小巧身体蜷缩在祂的喉咙深处,一动不动,任凭请神队伍将支离破碎的蛇神抬到了何府大宅主楼的正门前。
“蛇——神——姥——姥——到——”
洪亮的吆喝声与刺耳的唢呐声在一桌桌丰盛的宴席菜上空回荡,锣鼓与丝竹的乐曲随之响了起来,打着富有节律的拍子,满身是血的白衣小厮门抬着蛇神的尸块走进了何府大堂。
躲在蛇神喉中的宁哲并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形,只从伙计的吆喝里听出了一些可能有用又可能没用的信息:
“他们将蛇神称作‘姥姥’?”
“蛇神是女性神?”
还未等宁哲从这一信息中琢磨出些什么,随着重重的莲花台被轻轻放下在大堂正中央,主楼四周便传来了高声的叫喊,一桌桌的宾客仿佛没有发现眼前的蛇神已经支离破碎,他们满面红光地朝着大堂的方向举起酒杯,一句句的吉祥话便像连珠炮似的溜了出来。
“一杯敬皇天!”
“二杯敬后土!”
“三杯敬咱们的蛇神姥姥万寿无疆!”
米酒下肚,祝福入耳,蜷缩在蛇神口中的宁哲两眼一黑。
他不知道在这一刻共祝蛇神的究竟有多少人,只觉庞杂的信息量像是满载着砂石土方的泥头车,踩死的油门横冲直撞地操进了自己的脑壳。
“我操……”
从令他头痛欲裂的信息洪流中,宁哲艰难地提取出了第一条有用的信息:
“今天是何家三小姐,何念君的婚宴,她要嫁的是……【召又】。”
现在的宁哲已经知晓,【召又】便是蛇神的真名。
可是蛇神姥姥不是母的吗?
第33章 谁家少年踏春归
米酒清甜的香气弥漫在桌椅林立的何家大院中,琴瑟相和的乐器声由远及近,仿佛一柄重锤不断敲击着宁哲的脑壳。
被宴请到这里的宾客自以为举杯敬蛇神,实则敬的是他,在这顷刻之间,鬼的规则便被重复触发了数百次,错误的认知搭建出窃取身份的媒介,来自蛇神的庞杂记忆涌入了宁哲的脑中。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慢慢梳理这些信息了,如此大的动静,鬼不可能没注意到。
“不,或许早在我对林志远的死坐视不管的时候,它就已经注意到了……”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鬼就是蛇神。
宁哲在何家村一共找到了2个谜题:
【1:蛇神为什么会疯?】
【2:鬼如何窃取他人的身份?】
其中关于鬼的谜题早已被宁哲解开,而随着他将蛇神的身份窃取到一定程度,他终于得以确定,这两个谜题的答案其实是同一个。
“蛇神之所以会疯,是因为早在我动手之前,祂的身份就已经被鬼窃取了。”
宁哲蜷缩在蛇神的喉中,小巧的身躯微微颤抖。
感受着蛇神记忆那庞大信息量对自己意识的冲刷,恍惚间,宁哲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条头生长角的青玉大蛇,长长的身躯化作水脉蜿蜒,匍匐在这片宁静的小乡村里静静度过无从计量的漫长时光,然后某一天,无名的游鬼悠悠而来,将平静的日子逐渐崩坏。
无形的鬼游荡在何家村的房前屋后,将人们的认知一丝一缕渐渐弯曲,把蛇神的身份一点一滴慢慢偷走,祂悠长的身躯在被取代的过程中逐渐衰朽,直到所有知晓蛇神存在的人都将鬼当作成了蛇神……真正的蛇神就这样疯了。
蛇神漫长的记忆逐渐褪去,最终如一场大梦悠悠醒来。
宁哲在蛇神记忆中经历的时光是如此漫长,漫长到,就好像他作为‘宁哲’经历的这短短18年人生,才是一场梦。
“好危险……”宁哲猛然睁开眼,如梦初醒。
利用鬼的规则来窃取他人的身份与人生经历,说来看似有趣,实则却危险至极,之前的几次尝试不过是小打小闹,而蛇神却非同一般,祂那庞杂的记忆与漫长的生命如滚滚洪流奔涌下来,冲刷着宁哲本身的记忆与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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