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男儿行 第277节
唐城七人开着物资架势吉普车和三轮摩托车疾驰出营地的时候，马大海也正在集合他手下的士兵准备离开，此时已经有些后悔的马大海倒是喊了唐城，可吉普车和摩托车的动静太大，亲自驾驶吉普车的唐城根本就没有听到马大海的呼喊声。
第三十章 溃散
远征军原本的撤退计划是准备在越过伊洛瓦底江之后向北进入密支那稍事休整补充物资之后，再继续寻找机会撤退。可顺着伊洛瓦底江北上突击的日军部队却气势如虹如疯虎一般一路疾行，不等混乱中的远征军部队撤至密支那，北上的日军前锋部队就已经连续攻占密支那，并控制了八莫一线大片区域。
混入大部队里北上的唐城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在消耗干净吉普车和木头车的油料之后，唐城他们只能和其他撤退中的远征军士兵一样徒步而行。唐城计划好的几条路线中，有一条是走八莫和南坎之间横穿过去，利用自己这边人数较小的便利避开日军的搜索直插边境回国。可实际上唐城的这个计划已经无法实施，因为日军的前锋部队已经成功控制住了密支那和腊戍之间的地区，这中间就包括唐城计划中必须越过的密瓦公路。
现在才越过伊洛瓦底江不久，唐城还没想着要脱离大部队，可越是向北靠近密支那方向，唐城心里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直到在他们的侧翼开始出现日军的斥候，唐城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安是什么。日军的出现让本就已经慌乱的后撤部队更加乱起来，再加之作为远征军指挥官的史迪威和罗卓英已经早就离开曼德勒，目前后撤的远征军部队几乎就是群龙无数的局面，在连续遭遇日军斥候部队袭击之后，原本还能集结后撤的远征军部队终于分崩离析分成了数股。
唐城等人始终跟着第五军军部和新22师的一部，倒不是唐城觉得跟着第五军军部就能沾光，而是因为新22师里有很多老兵，真正遭遇日军的时候，还是这些看似油滑的老兵管用。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撤退部队，唐城恍惚又回到了当时在南京下关码头撤退过江的时候，拿回的**也是为了能撤退过江便丢弃了很多的武器装备，结果那些东西全都便宜了攻占南京的日军。
过了中午，天色开始阴沉起来还下起了滴滴沥沥的细雨，下雨致使路面湿滑难走，为了防止人员掉队，陆续开始有军官命令手下的士兵用背包带和绑腿连成长绳，让士兵抓着长绳行军，这样就不会出现有人员掉队的事情。可即使如此，仍然有不少士兵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泥泞的公路和复杂的地形，加上连日不停的行军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
唐城他们跟着先头部队赶到一处山口的时候，天色已经见黑，山口的两侧都是遮天避日的参天大树，一阵山风处来，林涛阵阵甚是好看。可浑身上下早已经被雨水淋湿的唐城等人却无心欣赏这些，尤其唐城的视线早已经被别的物事过去，在这处山口的边缘地带，在不宽的道路上停放着各种数不清的军用车辆，炸毁的轻型坦克和重装备武器比比皆是。
望着似乎一眼看不到头的车辆和武器、战车的残骸，唐城感觉心好象是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一样，这些都是远征军的真正实力啊，这些珍贵的武器装备是用四年来的浴血鏖战换回来的啊。“这些老爷们也真能下得去手，这么好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真他娘的败家。”侯三摸着一门美国m1a1式75毫米山炮已经破损弯曲的炮管泣不成声，唐城过去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这门标尺座上的泡沫还没拆除的山炮竟然是全新的，这门已经被炸坏了炮管的大炮根本就是一炮未发啊。
想起自己在南京城里的那些日日夜夜，大批**士兵只能用步枪顶着日军雨点一般密集的炮火，用血肉之躯和日军反复争夺每一寸阵地。抚摸这身边的这门大炮，唐城就想不明白，武器是让人使用的，而不是留起来保存实力的。如果当初把这些火炮、战车都配给守卫南京的部队，那么南京会战很可能是另一个局面，国内的战局也定然不会糜烂到现在这个程度。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这些被抽掉了内胎的车辆，拿走了炮镜的火炮，炸毁了的战车，仿佛在述说它们那悲惨的命运。停留在这里的就只有唐城他们几个人，后续通过山口的远征军士兵大多只会木然的向这边看上几眼，却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唐城已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恐慌的东西，就像当初争抢着过江的南京溃散那**。
陆续有后续赶到的部队越过山口，唐城他们几人却穿行于这些被先头部队丢弃的物资当中，过惯了苦日子的唐城他们试图从这些已经毁坏的东西上找到些还能用得上的东西。只要用心就一定会有收获，第一个找到可用物资的是谭飞，这个和唐城一样阴沉着脸的家伙在一辆翻到的吉普车下面找到了一箱子**，而后又扒拉出一箱手榴弹来。
“看吧，我说的吧，这些老爷们就都是败家子，这么好的东西就白白的给扔了。”骰子一边大声嘟囔着，一边接过谭飞递来的**和手榴弹塞进自己的背囊里。莫约一个小时的寻找，让唐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多了几公斤的重量，路过山口的士兵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唐城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减负的时候，这几个憨货却在往背囊里塞那些用不上的东西。
看到路过士兵们的反应，唐城不禁长叹一声，远征军中多是北方人，缺乏丛林生存经验和必备装备的北方士兵轻装贸然穿越原始森林，可怕的后果让唐城连想一下都不敢。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缅甸丛林的危险，向他们这样的状态想要安全的返回国内，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宁可走的慢些也不能丢掉可以保命的物资，这就是唐城的态度，在缅甸这样的地方长途行军，如果没有了必备的物资，那么下场就只有成为一具葬身野地的路倒尸。
在淅沥的小雨中，唐城他们这支人数超过4000的北上部队再次幸运的摆脱了日军斥候的包抄袭击，尾随其后的日军斥候们却不敢放胆追击，只能实施频频骚扰试图拖慢这支北上远征军的行进速度，好给后续赶来的日军大部队创造出围歼的机会。试图摆脱日军斥候的远征军自然片刻也不敢停留，沿着泥泞的公路昼夜前进，就连吃饭都是在行军途中完成的。眼见部队就要累垮了，同样挺着两只熊猫眼的军官们开始聚集在一起，研究让部队停下休整几个小时。
唐城也把侯三他们几个集合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从谭飞手里接过一支已经发潮的烟卷，唐城点燃后若有所思道：“大家都看见了，这几天我们的道是越走越窄，越走道况越复杂艰难，从昨晚开始路边就不时的发现倾翻的车辆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前面也就没有路了。”
唐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一下精神了起来，他们几个早就不想跟着这些已经成为丧家犬一样的家伙了，若是和这些新22师和军部的家伙分开行军，说不定他们几个早就赶到密瓦公路了。谭飞瞪着眼睛，用不可思意的目光望着唐城，“长官，军部的人不是说就快要到密支那了嘛，咱们这时候和他们分开，会不会很麻烦？”
实际上唐城也没法证明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所以只能沉声道：“你们难道没有注意林子越来越密，吗？翻下路边的车辆还有驾驶员尸体上的弹孔，这说明了什么？那些弹孔和我们陆续发现的弹壳都是日军有阪步枪弹留下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前面的军部已经遭遇过日军，一定还和日军发生过交火，”众人被唐城说得心里咯噔一下，带着弹孔的尸体从昨天午后便开始多起来，如果真像是唐城推测的这样，就说明越是靠近密支那，日军出现的可能就越多。
向军部靠拢一直是众人心中的期待，侯三他们的心里都都清楚，此刻慌乱撤退的部队就好象是暴风骤雨中的一叶孤舟一样，军部和大部队才是他们避风的港湾，但是现在来看港湾恐怕已经自身难保了。大家都沉默着，实际是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落荒而逃罢了，所谓的布置无非是怎么才能逃得在快些而已。
简单休整之后，部队在一次整队出发，经过了半天的休养，部队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根据断后的侦察小队报告，日军的先头部队似乎停止了追击。“日军，日来了，我们被包围了。”正当所有人为身后的日军斥候不再追击高兴的时候，从前面突然传来了呼喊声，接着唐城他们便听到了日军九二式重机枪那熟悉的扫射声。
本就已经快要成为惊弓之鸟的士兵们彻底慌乱起来，为了不被溃兵们裹挟，唐城他们只能向路边的林地里转移。“轰”的一声炸响，随着日军掷弹筒的出现，蜂拥而至奔进林地里的溃兵们彻底把唐城等人淹没。
第三十一章 孤独的小兵
终于是下雨了，隐在草丛里的赵亮冻的牙齿直打颤，可他却不敢从草丛里出去，刚刚经历过的那一幕还如同就在眼前一般，令赵亮两腿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今年才19岁的赵亮是远征军第五军军部医院的一个警卫护兵，在武汉陷落中亲人尽数死于劫难之后，17岁就偷偷的进了军队，要不是他学过日语，怕是也不会被挑选进了挺进缅甸的远征军第五军。
赵亮现在身处的地方是缅甸的八莫公路，自从远征军在缅甸失利开始撤退，他就和军部医院的一些护士伤员与大部队打散了，一路上跟着一帮新22师的老兵痞们跑到了这里。可是就在半小时前，一支日军的追击部队拦截了他们，那十几个新22 的老兵和一部分护士伤兵尽数被击杀，一直糊糊涂涂的赵亮倒是躲过了一劫，藏身在了这草丛里。
赵亮永远也忘不了刚才的遭遇，忘不了那些死在日军枪口下的女兵、伤员和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些川军老兵。雨越下越大，蜷缩在草丛里的赵亮不敢出声也不敢贸贸然的走出草丛，他只好耐着性子忍着身上的伤痛，等着天亮，只有天亮了，他才能辨别出方向，才不至于走错方向。藏身草丛的赵亮倒也不至于手无寸铁，遇见新22师溃散的那些老兵之后，赵亮就被塞了一支中正步枪和10发子弹，刚才顾着逃命的时候，赵亮的步枪和子弹居然一直带在了身边。
年仅19岁的赵亮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懵懂少年，已经参军两年的他不仅射击成绩不错，而且还能操作日军配置的50掷弹筒和60毫米的迫击炮，一心想着给家人报仇的赵亮自从进了军队，就经常缠着那些来医院的老兵学习一些战场经验，部队打靶的时候，赵亮更是经常会厚着脸皮偷偷的混在新兵队列里打靶。两年时间下来，赵亮虽说比起那些百战老兵是差了些战场经验，但是单单就单兵素质来讲，已经比军中的同年兵强了很多。
“报仇、回家，报仇、回家”浑身湿透又饿又冷的赵亮默念着这两个词昏沉沉的在瓢泼大雨中趴伏在草丛里，周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缺少战场经验的他更是不敢探头去看周围的情况，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着那些该死的日军赶紧离开这里。从早上到现在，赵亮就只吃了一小把野菜和半块压缩饼干，到这会已经是一天了，他的胃一阵阵的抽搐着，在医院里待了两年的赵亮知道这是因为饥饿引起的胃痉挛。
“不管了，就是死也要出去，死在日军的枪口下也总好过饿死在这草丛里”下定决心的赵亮慢慢的把抱在怀里的步枪端在了手中，准备悄悄的起身朝着记忆力中的那片树林潜过去。“卡啦”赵亮这边还没有起身，就听得自己右侧不过几米外传来了一声好像是拉动枪栓的声音，被吓的手脚冰凉的赵亮立马就不敢动了，如果刚才那声音真是日军在拉动枪栓，说不定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了，或者是正在瞄准自己。
两眼紧闭的赵亮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除了雨声之外的声响，可是除了刷刷的雨声，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难道刚才是自己听差了？赵亮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了。他知道因为饥饿减弱味觉和视觉的，可没有听说过因为饥饿影响听觉的。“卡”一丝微小的断裂声进入了赵亮的耳朵里，这次他不再怀疑自己的听觉，那就是断裂声，应该是什么东西踩断了细小树枝发出的声响。
赵亮的背上有一种如针扎一般的感觉，令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死命的用满是泥水的手捂住了嘴，赵亮听见自己的两侧都响起了踩踏泥水的声音。有人，是日军，漆黑的夜让赵亮什么也看不清楚，但那踩踏泥水的脚步声却听的很清楚，一定是日军在搜索这里，心中的这个想法让赵亮骇的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落入日军手中的远征军士兵是个什么下场，赵亮听那些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兵们说过，尤其是落入日军手里的女兵更是不堪。
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我还有家仇没有报，活下去的**像雨后的野草一般在赵亮的心里疯狂的滋生着。有了强烈的求生**，被吓的手脚发软的他反而是静下了心，脑子也不像刚才那样发懵了，好像视线也清晰了不少，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是自己已经适应了黑夜之后的正常反应。
悄悄的把身体从趴伏调整成了半蹲，赵亮缓慢的把头探出草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那支满是泥水的中正步枪也被他端在了手里，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这支早已经上了膛的步枪随时可以击发打响。那些来医院的老兵教过赵亮，遇敌时不能惊慌，一定要沉着冷静，抢先开枪并且首发命中，就能给对手以极大的压力，使自己有机会从不利的局面中找到机会，从而保住性命活下来。
半蹲着的赵亮强忍着不适，扭头向自己的两侧看去，除了漆黑就还是漆黑，他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咔”的一道闪电出现在半空中，赵亮一直东张西望的小脑袋嗖的缩回到了草丛里，刚才闪电出现的时候，赵亮已经看见就在距离他左侧不过十几米的地方正站着四个身穿雨衣的日军，右侧几米远的地方也有三个同样打扮的日军。
又趴伏在草丛中的赵亮拼命的抓起地上的泥浆往自己的身上抹，就连那支中正步枪上也被他涂抹了厚厚的一层泥浆。草丛中腐烂的草枝和腐土的气味非常的难闻，但是为了能够活命，赵亮不得不这样做，只要能留住性命，哪怕是往自己的身上涂抹粪便，赵亮也绝不迟疑。
泥水被踩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刚才出现在唐霜右侧的那三个日军和左侧的日军汇合到了一起，几个家伙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将身体抹满了泥浆的赵亮死死的趴伏在草丛里，竖起耳朵听着自己周围的动静，雨还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意思，全神贯注防备日军的赵亮却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耳朵和脑袋。
走了，日军走了，不知道自己在草丛里趴伏了多久的赵亮偷着探头张望了一会，连着几次闪电出现，他都没有再看见那些穿着雨衣的日军，看来他们是真的走了。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的赵亮从泥水里抠出步枪，借着雨水清洗着枪身上的泥浆，总算是躲过了一劫。筋疲力尽的赵亮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层层油纸包裹着的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了嘴里，这是他今天早上省下来的，为了积攒体力逃进那片树林，他不得不把明天的食物提前吃掉。
半块压缩饼干下肚，赵亮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身上也没有刚才那会冷了，手脚好像也有了些气力。小心的揉搓着自己的双腿，草丛中的赵亮在做着逃命前的准备，那些被打散的同伴们，赵亮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现在一片漆黑，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那里还有心思和余力去顾及其他的人，还是各安天命靠自己的运气吧。打仗就是这样，谁的命大命硬谁就活，这是来医院的老兵们告诉赵亮的原话，他原本一直不相信，但现在他信了。
仰起头灌了几口雨水，浑身泥浆的赵亮慢慢的蹲起身，清洗干净的步枪也端在了手里，他准备要开始了。被赵亮一直念念不忘的那片树林就在他正前方大约50米外，也就是说，赵亮要在不确定是否还有日军的情况跑过50米的距离，才能进入那片树林，而且前提条件是他没有在中途摔倒滑倒或是跑错了方向。
可能是老话常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赵亮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跑不过这50米的草地，即便是端着手中的步枪，他也照样能跑的飞快。再次确定自己的周围没有日军出现，深深吸了口气的赵亮半蹲在草丛里闭眼默念了几遍心经，突然猛的发力冲出草丛朝着自己记忆力的那片树林奔了过去。赵亮虽说是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可是这一整天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和一把野菜的他还是跑的有些踉踉跄跄，要不是那求生的念头支撑着他，怕是他早就不知道会摔倒多少次了。
下了雨的草丛是湿滑的，随着踩踏泥水的声音响起，跑动中的赵亮觉得身体里的气力正一点点的消失，两条腿又酸又麻的都要迈不动了。“唔”赵亮的嘴里出现了一丝腥热，那是他情急之下咬破了舌头，果然，舌尖上的刺痛让赵亮的精神为之一振，脚下也快了许多。伤痛刺激，这也是老兵们交给赵亮的保命绝招，人在体力消耗一空的时候，来自身体的疼痛刺激，会激发出人体的潜能，虽说不能持久，但短时间内确实可以激发体能。
第三十二章 获救
“啊”赵亮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一个前扑摔倒在地上。“妈的，可是真疼。”摔的生疼的赵亮学着那些老兵痞的样说了一句粗话，两只手掌上都刺痛刺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被划破了。现在还不是照顾手的时候，忍着刺痛的赵亮在地上拼命摸索着，步枪不知道被甩去了哪里，要是没有防身的武器，万一这个时候出现日军那可怎么办？
赵亮是绝对的幸运之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居然找到了自己的步枪，而且他的手上也只是轻微的擦伤，并不影响端枪射击。找到了步枪，原本心中慌乱的赵亮随即心中大定，刚才在找枪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好几次灌木丛，这就是说他已经到了树林边缘的灌木丛中，刚才的摔倒也是因为他被灌木丛长出地表的根系给绊倒的。
树林，我要进树林，扶着步枪，赵亮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50米的跑动加上刚才的摔跤，彻底的耗尽了他的体力，所以赵亮只有拄着步枪摸着灌木丛向前一点点的蹭。虽说是下了雨，可灌木丛里的枯枝和荆刺依旧尖锐，赵亮的手上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身上的军装也破了好几处，可他还是忍着疼继续向前走。
脚下突然踩着的松软让又冷又饿的赵亮差点哭了出来，跟着新22师的老兵们一路溃逃的他知道脚下踩着的是树林中厚厚的腐叶，自己这是已经进入树林了。扶着一棵大树歇了一会，赵亮又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只有向里面走的深了，才有机会躲过日军的追击，赵亮这会还记得那些新22师的老兵在被日军打散之前说过的话。
刚绕过几棵大树和一大片藤蔓，想要停下休息的赵亮突然听见了一阵日语的说话声，顺着那日语的方向潜行了不过十几米，赵亮就看见在一棵巨大榕树的下面有一堆篝火，俩个日军士兵正围着那篝火在喝酒说笑，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还蹲着个日军士兵在用刺刀清理两只山鸡，看那样子是要一会就着篝火烤山鸡肉的。
此时的赵亮满脑子满眼都是那日军士兵正在清理的山鸡，又饿又冷的赵亮渴望和那几个日军士兵一样能围坐在篝火旁吃山鸡肉，可他知道不行。赵亮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万一自己贸贸然的开了枪，万一在自己与这三个日军交火的时候，他们其他的人回来了怎么办？赵亮的心里满是矛盾。
缅甸的丛林里多有旱蚂蝗、毒蜘蛛、花脚蚊子这样的毒虫，一个不小心，在丛林里行军的士兵们就会遭到它们的袭击，但赵亮有办法，自幼跟着爷爷学过几年草药知识的他，知道用哪些草药能配出驱防毒虫的药粉，而且还是无色无味的药粉。这一路的溃逃，赵亮居然还没有把他在曼德勒闲暇时配置的驱虫药丢掉，这会子正好就派上了用场。从怀里掏出装在扁铁盒的药粉洒在了身上和周围的地上，赵亮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趴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枪托要顶紧，目标和准星、眼睛成一条直线，射击时要调整好呼吸，以免影响射击时的准头，赵亮默念着射击教官讲过的话，把自己的中正步枪顶在了肩膀上。篝火旁那两个喝酒的日军不是赵亮的第一目标，赵亮把第一目标定在了那清理野鸡的日军身上。教过他的老兵们说过，遇见超过一个以上敌人的时候，要先打掉那个对自己威胁对大的家伙，篝火边的那俩日军已经差不多喝了半瓶酒了，所以赵亮把自己的第一目标定为那个保持清醒的日军。
在赵亮的喃喃自语中，那俩围坐在篝火旁的日军士兵很快就喝光了那瓶酒，看他们的样子怕是有些醉了。赵亮期盼中的山鸡也架在了篝火上，此时的篝火多是烧的红红的炭段，这样的火烤野鸡是再好不过的。大滴大滴的油脂滴进了火炭中，发出滋滋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传过来的还有烤肉的香气，处于下风口位置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赵亮不由得吞咽着口水，把手中的步枪端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