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第219节
又出现了?又出现了什么了?自家老爷子这没头没脑的,让何大少完全懵圈了。?? ≠
“爹爹,什么又出现了?那个金什么的…….”
“金风未动蝉先觉!”何晋绅下意识的纠正道。
“对对,就是这个金风未动蝉先觉,究竟怎么个意思?有什么不对吗?”何言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他犹记得当时苏默在听完这句话后,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然后就忽然怒了,再然后那黑衣人就走了。
后来他也问过苏默同样的问题,但是苏默的回答是,那个黑衣人是跳大神的,那句话是戏文,是前伪元朝时的一个戏子编出来的。只不过这句话的下一句牵扯到鬼神,拿出来吓人很讨厌……
好吧,何大公子对这种用脚趾头想都明白的胡话很是不屑一顾。不过苏默能用这么轻松的态度戏谑,他便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之前跟老爹何晋绅说起这些事儿时,竟忽略了某些细节。但是现在从老爹的反应来看,那句话代表的含义,只怕绝不会是什么小事儿。
被骗了!肯定是被那个混账小子给骗了!何大公子暗暗咬牙,决定日后见面了,定要讨回这个场子才是。敢欺骗舅兄的感情,还要不要混了?
他这里如何去想,又或者怎么咬牙切齿,何晋绅根本没顾得上去注意半分。
听到儿子问起有什么不对,沉默半响,忽然抬起头看着何言,缓缓的道:“若为父没说错的话,那夜说出这话的黑衣人,应该是在这句话之前,还有些别的举动吧。”
何言大惊,越痛恨起苏默来,点头道:“是,他跟跳舞似的,又好似祈祭。总之,很古怪的一些动作。苏默说,那是在跳大神。”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道。
何晋绅微微一鄂,“跳大神?”
何言面孔微微涨红,羞愧的点头道:“嗯,就是装神弄鬼的意思。苏默是这样说的,我知道是被这混蛋骗了。”
何晋绅呆了呆,不由的莞尔,倒是让沉重的心绪一松。“装神弄鬼吗?嘿,倒也不算是骗你。真要说起来,他们可不就是鬼吗。而且,还都是些经年老鬼了。”
何言这个晕哦,两只眼睛里都全是圈儿了。太深奥了有没有?这完全听不明白啊。
抓了抓脑袋想了想,赶紧从旁斟了一杯热茶,殷勤的递给老爹。这事儿必须得整明白!妈蛋,不然总是不明不白的,以后还是要被苏默那小混蛋整蛊,那可太丢面子了。
何晋绅接过茶盏,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何言坐下。等他坐好后,又目光悠远的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轻声一叹,喃喃道:“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这是宋末《名贤集》里的句子,多是收集自民间的一些传说、谚语、格言之类的。却又谁能知里面隐含的莫大隐秘呢。”
何言就只觉得天雷滚滚,脸上的肌肉一个劲的抽抽。我屮!又被骗了,又被骗了!什么前伪元的戏子所编,尼玛,竟然是宋朝时就有的东西。该死的混蛋,这般耍人好有意思吗!
其实这却是何言错怪苏默了。苏默还真就只知道这句子出自元?尚仲贤的一出戏剧《三夺槊》,至于什么《名贤集》,他那半瓶水的古文知识,真心是没听说啊。
何言心中恨恨,不过这会儿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多说了。这被骗的太狠了,捂着都来不及,再多说一些出来,老爹会不会认为自己的智商有问题?算了,这些不重要,不必理会了,还是关注下重点吧。
两手扶膝,做乖宝宝状,认真倾听。
何晋绅唏嘘一阵儿,神情似仍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继续道:“世人都知道是这样,但却没人能清楚的说出,这句子究竟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更不消说,这句子前半句没错,只不过后半句却全然不对。只因这前半句其实乃是一句暗语切口,牵扯到的,也是一个极久远的大势力。”
何言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刻着“八卦”两个字。极久远的大势力?果然是大隐秘啊。
“这句话真正的全句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影无常夜不收。而这后半句,便是指的那个大势力下的三股力量;暗影、黑无常、夜不收。”何晋绅语声低沉,但是说到那三股力量时,却不由的语声中带出几分颤音。
何言喃喃的念叨了几声这三股力量,又急问道:“那这个大势力又叫什么名字?”
何晋绅窒了窒,似乎身子也微微震了震。沉默了一会儿,才低沉的一字一顿道:“裁决者!他们自称为裁决者。”
“裁决者?!嘶,好大的口气!”何言倒抽口凉气,面露震惊的失声道。
何晋绅放下手中的茶盏,长长的吐出口气,似乎这一口长气也将心中的沉重吐了出去。人站了起来,在屋中踱了几步,脸色慢慢放松下来。
“好大的口气?嘿,你若是知道他们做下的那些事儿,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何晋绅停下步子,微微侧头看了儿子一眼,淡淡的说道。
何言一愣,“做下的事儿?什么事儿?”
何晋绅张嘴欲言,但想了想却又轻轻摇摇头,最终才道:“别的就不说了,你只要知道,百年前那场争霸之战,里面便有他们的存在就行了。能参与那种争战的存在,你说他们当不当得起那名号?嘿,若无他们,又哪来的这大明天下?”
何言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张着嘴讷讷了半天,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化作了一声吐气。
何晋绅却不理他,自顾自的接着道:“裁决者,华夏自古以来多少征伐角逐,最后都少不了他们的干预。否则,真不知今日今时,又将是何等模样。嘿,裁决者,果然是裁决者!”
他喃喃自语着,似叹似诉,说到最后忽然顿住,眉头又不禁的紧紧蹙起。
“又出现了,出现在这个时候,又是为了什么?莫非……不对不对,不应该啊…….”
何言听不明白,不由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问道:“爹,你究竟在说什么?”
何晋绅一愣,这才省悟,不由摇摇头失声一笑。自己却不是有些神经紧张了?这些人又何曾真个消失过,只不过每次大动荡时,才出没的频繁些罢了。如今大明中兴,怎么看也没有亡国之兆,倒是自己过于着相了。
想到这儿,微微摆摆手,又回身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这事儿你要上心些,多派些人手盯紧点。唔,不要去招惹他们,无论生什么,看着就好,千万别插手。切记,切记!”
何言闻言皱眉,沉声道:“爹,若是他们对妹妹和苏默不利呢?难不成咱们也要视而不见?”
何晋绅手一顿,随即摇头,叹气道:“你个痴儿,难道还看不出苏默与他们大有关联?有苏默在,他们又怎会与你妹子为难?我不让你插手,是怕你们不知轻重之下,一旦介入到他们和另一拨势力的角逐中,那可真就麻烦大了。”
何言怔住,另一拨势力?难道还能有比这裁决者更牛叉的?那又会是何等样的存在?想到就问,今个儿既然说到了这里,怎么也得彻底搞清楚才是。
何晋绅听他问起这个,面色不由的古怪起来。沉默了半响,这才抬头微微一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先问道:“言儿,你可还记的咱们何家的身份?”
何言一愣,但随即面容一肃,端容起身,正色道:“护我炎黄之种,万世长存不灭!”
何晋绅欣慰的点点头,又道:“那何谓炎黄之种?便只是今日这大明朱氏吗?”
何言大惊,猛的看向父亲,心中瞬时狂跳起来。老爹这是在说什么?这话一旦传出去,怕是立即就是泼天大祸啊。
看着他惊慌的神色,何晋绅却是面色沉了下来,重重的哼了声,怒道:“一直以来,为父虽不曾明言与你,但你自己就不会好好想想?真的以为咱们何家是什么隐龙卫?是他们姓朱的安排的?嘿,如今这世上,又有何人有那资格安排咱们这一脉?”
何言心下愈震颤,忽然不知怎的,脱口道:“那裁决者呢?他们也没资格吗?”
何晋绅一愣,面色变换了几下,渐渐的却变成傲然之色,冷冷的道:“孽子!你以为呢?哼,裁决者又如何!自古以来,三大隐脉各有使命,又有谁真个胜出过?裁决者,哼!便是观察者也休想管道咱们守护者头上!”
何言听得双目放光,心中不由的狂跳,只觉的今日所闻,怕是定要全面颠覆以往的观点了。便只老爹不经意间透露的冰山一角,又哪里是一朝一姓所能比的?先前自己的担忧惊恐,在这亘古悠久的历史面前,完全就是个笑话。
“守护者?咱们……咱们何家……”他霍的站了起来,脸现潮红的颤声道。只是这话终究没彻底问出口,又急急的道:“那观察者又是什么?何谓三大隐脉?”
何晋绅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脸上神情变幻,忽而追忆、忽而迷茫,忽而嗔目、忽而怆然。直到老半响,才长长叹口气。
“三大隐脉…….”
第328章:守护者之秘
“三大隐脉,三大隐脉,唉……”何晋绅听儿子问起这个,不由的喃喃低声念叨着,脸上又是迷茫又是激动,但至最后,却渐渐有些落寞。??
“所谓三大隐脉,便是说观察者、裁决者还有守护者。其中守护者便是指的咱们这一脉了,只不过与前两者比起来,咱们确实是最幼的一支。不,确切的说,咱们其实不过就是一帮子孤臣孽子,拼却一切的苟延残喘罢了……”何晋绅说到这儿,不由的老泪纵横起来。
何言大惊,霍的站起身来失声道:“爹!”
何晋绅摆摆手,以袖擦拭了下泪水,叹口气道:“无妨,有所思而已。你今日既然问了起来这些,也是该让你知晓的时候了。更何况,他们既然出现了,怕是咱们想安稳也不可得了。”
何言心跳如鼓,有股不安的感觉升起。隐隐觉得,老父即将要说的事儿,怕是和自己还有苏默都将有所关联。而且,只怕这种关联,对他和苏默二人的影响,很可能不是他二人愿意见到的。
这种感觉极其古怪,也毫无来由,但却就是那么固执的突然泛起,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他的神情有些挣扎,慢慢的也沉默起来。
“要说这三大隐脉,便要从上古三皇五帝时说起了。嗯,至少对于咱们和裁决者是这样的。”何晋绅看着儿子沉默下来,心中也是纠结,但却仍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了开来。
何言心中的担忧和挣扎,他作为父亲的又岂能不知?甚至他比何言此时的心情更加复杂。毕竟,自己的女儿现在可是认准了苏默了,如果真是如传承下来的那样,可怜的女儿又将何以自处?
何言纠结与可能的与朋友敌对,他却更要做好承担失去女儿的痛苦。这种如诅咒般的注定,又让他这做父亲的如何承受?
只是他没的选,祖祖辈辈传承的烙印,让他只能无奈而坚定的走下去。看着一切生,看着一切湮灭,直到一切平复,再进入下一个轮回。
守护者,听上去是那么的高大上,却不知从建立伊始,便充满了悲情的色彩。而这种悲情也将从始至终贯穿其中,身为何家子弟,也只能一代又一代的背负着这种悲情,看不到希望。
除非……
他的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隐隐有某种情绪一闪而逝。
“何以只有裁决者和咱们守护者?爹的意思,莫非是说那观察者与咱们两家有什么不同?”何言很是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父亲话中的含混,不由的问了出来。
何晋绅目光缩了缩,将万千思绪收了回来,欣慰的看看儿子,点点头叹道:“不错,观察者确实与咱们不同。要说裁决者和咱们守护者总算是有据可考,那观察者却自古至今,从无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从什么时候而来。他们行踪诡秘,却又掌控着莫大的威能,这世间九成以上的更替变迁,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何言听的眼底闪过一抹骇然,失声道:“怎么可能?爹不是说咱们都从……从上古三皇五帝时,就……就开始的吗?难不成他们还能……还能……”
上古三皇五帝啊,那已经是遥远的难以想象的年代了。对于自家这所谓的守护者,还有那个裁决者竟是出于那个时候的事儿,对何言已是莫大的冲击了。但是从老父口中流露出的意思,最神秘的观察者,似乎竟还有更久远,这实在让何言无法淡定,根本就难以置信了。
上古三皇五帝再之前,那将会是什么时代?真的会像传闻野记中的那样,是仙人时代、神话时代?这太颠覆了,完全出了何言的认知。
何晋绅苦笑着看了看儿子,想想当初自己初次听闻这些,又何尝不是跟儿子一个模样?
“守护者,据咱们祖辈相传,乃是成立于五帝末期。当时正值天地倒覆、群贼纷立之时,曾经有大功于世的各位始祖后裔,凋敝零落,始祖之嗣眼见得便要因此而绝。万般无奈之下,当时各位始祖家臣以大牺牲护着仅存的几位少主逃了出来。再往后,便相约结为誓盟,永葆主嗣不灭。而我何家先祖,便是当时为者。今日咱们何家秘卫中许多人,也都是当时众家臣的后裔。一代传一代的,就这么延续了下来,直到今日,总算是有了些底气。但归根究底,终不过是一群拼死挣命的孤魂罢了。”
何晋绅就那么平静的讲述着,淡淡的语气中,却满满的充斥着一股悲郁和愤懑,还有无尽的落寞和无奈。
何言呆呆的听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何家竟有这种高贵的背景来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何家是隶属与皇家密布的暗手。虽然明面上身份不如那些个阁臣王公,但实则却毫不逊色与任何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骄傲的依仗。
可今日才知,自己自以为的那种依仗,在何家真正的背景面前,简直连个玩笑都算不上。
“爹爹,你说的各位始祖……是......是……”震惊中,忽然想到那番话中的一个关键词,不由的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划过,登时呼吸急促起来,结巴着向何晋绅求证。
何晋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可是想问,为父说的始祖是不是三皇五帝?”
何言脸上潮红,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三皇五帝啊,光只是想想就让人热血贲张。对于华夏后辈来说,那都是俨然如同神话传说般的存在。自己何幸,竟能成为守护他们后嗣的卫士。
不过,这三皇五帝究竟是哪三皇,又是哪五帝呢?何大少武艺高强、江湖经验丰富,但是这书读的终归是少的可怜,实在是闹不清楚啊。
何晋绅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水准,见他双眼放光的模样,不由微微摇头,叹道:“往日让你多读些书总是不肯,今日可知其拙了?嘿,三皇五帝,你道真是指的只是帝王吗?天家愚民,世人无知,何其谬也!可怜,可叹!”
何言一愣,这话怎么听着画风不对啊?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何家守护的不是帝王之胄?那又会是谁?
“爹,那个……”他讷讷的道,脸上满是迷茫。
何晋绅甩了他一眼,这才脸上露出崇敬之色,语声有些飘忽的道:“今时世人所谓的三皇五帝,殆始于秦汉之时。如《礼记》、《春秋》、《战国策》,又或者太史公与其后人的《史》、《资治通鉴》等。然,其无论哪一种,皆不过弄权者之伎俩耳。虽不能说尽错,却也算得不尽不实、有失偏颇。
所谓三皇五帝,实际上并不特指那几个人,而是代表了整个上古时代所有的始祖。比如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又比如女娲、少昊、颛顼、帝喾、唐尧、虞舜;再如句芒、祝融、蓐收等等。
诸始祖横跨一纪,纵横千载,又岂只区区八位之数?其时,诸始祖皆以部落为基,王以天下,何曾有过什么皇、帝之号?
所谓皇帝,实则出自秦嬴政始。据我何家祖上所记,古之皇者,实为神祇之意。而帝,才是王天下的意思。但也仅只是意思,列为始祖从无一人以帝自称。三皇五帝,不过后人狂悖谮越罢了。
而我何家所守护者,便是囊括所有始祖子嗣后裔,不刻意偏转改变其经历,只暗中最大限度保障其生存,不使始祖绝嗣。这,便是咱们守护者存在的意义。”
何晋绅这一大通说下来,至此何言才恍然大悟。只是转念一想,不由又迷惑起来。
“若按爹如此说来,这几千年下来,那些……嗯,那些始祖后裔们一代代传承下来,其数目不知千万计。单凭咱们守护者,如何守护的过来?又如何甄别确认其身份?这……这……”
何晋绅微微一笑,指着他叱道:“愚!怎的却又忘了咱们明面上还有个称呼。”
何言一愣,随即试探着道:“隐龙卫?!”
何晋绅点点头,坦然道:“不错,正是隐龙卫。”
何言瞠然,讷讷的道:“可爹不是说……不是说……”
何晋绅蔚然一笑:“不是说什么?你当始祖们是何等样存在?那些个拨弄心思的后人虽然立意不正,但见识终还是有的。当年众始祖后裔分散融入各处,但其身上血统毕竟不凡,岂会尽然默默无闻?千百年来,无数王朝更替,诸姓轮番登临,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出自哪里?便有些个别的,但咱们守护者又是做什么的?正本清源这下,哪个又能长的了?秦如是,隋亦如是!便是蒙元,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