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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259节

  妙芸身子颤了颤,幽幽的道:“我解释过了。”

  苏默哂然一笑,“是的,你解释过了。但是在当时,你我还没见过不是吗。孙大哥战死,上百的兄弟为了保护我死去,我恨发欲狂,哪怕便是一点儿疑点也绝不会放过。”

  妙芸沉默下去。

  苏默顿了顿,又道:“正如你所说,我当时虽然心存了怀疑,但也仅只是怀疑。所以在到了这里后,忽然在湖上又见到了你,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找机会与你相见,总要把心中的疑惑找到答案。”

  妙芸眼皮一跳,“湖上?”

  苏默哂然,点头:“是,湖上。我看到了你和孙景文他们在画舫上。”

  妙芸面色变了变,这才知道,原来打从自己一来就被发现了,她原本还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却是人家早就盯上了自己。也是,否则又如何解释,苏默能那么顺畅的就找到小春园去了?想及此,心下不由的苦涩。

  “后来你知道了,咱们总算见面了。当时我……”苏默的语声继续响起,妙芸却忽然抬头打断道:“当时你见了我很是欢喜,可是为了迷惑我的?”

  苏默一怔,随即苦笑着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我是真心的欢喜。那时,虽然心有所疑,但终究还是把你当朋友的。久未相见,忽然在这千里之外见到老朋友,却是真的很欢喜,很欢喜。”

  他语声有些低沉,妙芸微微阖上双眸,面上虽平静无波,但放在案几下的双手却使劲的攥了起来,用力之下,甚至骨节都带上了青色。

  “之后,芙蓉山上你说了很多,虽然确实天衣无缝,但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也是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感觉到了,你,已不再是昔日的你了。”说到这儿,苏默也微微闭了闭眼睛,脸上露出唏嘘之色。

  妙芸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抬眸看他,“却不知是哪里被讷言看破了?我自信当时处理的很好了。”

  苏默睁开眼,看着她笑了笑,点头赞道:“是,若是让我来评价,你绝对是个好演员。嗯,大抵可以当得起最佳女主角了。”

  妙芸一怔,对于所谓的最佳女主角不甚明了,不过却也听出几分嘲讽之意,面上不由红了红,不觉又羞又恼。但是随即红晕消退,一抹青色一闪而过,急忙垂下的眸子里有痛苦之色划过。

  “你问哪里有破绽,呵呵。”苏默自顾说着,却并没发觉她的异常。“其实打从你能只带着簟儿上山去,这件事儿本身就是个破绽。而后来周才和何凯的出现,便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

  妙芸不言不动,只静静的听着。

  “……一个以侍女身份进入小春园的人,竟然还能带着另一个侍女自由出入,甚至还有车驾使用,这难道不奇怪吗?小春园啊,一镇藩王的宅邸,岂是那么容易进出的?芸娘可是欺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吗?”苏默说着,终于带出了几分情绪。

  妙芸却只是眼皮颤了颤,并不接茬。苏默也不在意,仍继续说道:“或许你会说,你们是客人的身份。但这个客人的身份正如你所言,明面上可是那王九儿的,你,还有簟儿,都只是王九儿的侍女而已。可便是安化王再如何敬重王九儿,你一个侍女在他眼中仍是不足一提。更不用说那小春园里安化王的属下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故意纵容你。可为什么对方要故意纵容一个侍女呢?又有什么目的呢?后来,当周才和何凯出现后,我才终于摸到了一点端倪。”

  听到这里,妙芸终于再次抬眼看向苏默。一直知道这个男人不凡,却不曾想到竟心思细腻至此,只从一点小疑点上,便紧抓不放。

  “……在那园子里,能做到纵容二字,除了安化王本人外,那便只有如周才这样的了。而单只他一人还不行,因为毕竟,你并不是小春园的人,而是王九儿的侍女。若他只是单方面的纵你而走,一旦王九儿问起来,又将如何解释?故而,这其中,必然也有着王九儿的许可了。嗯,至少是默许。”

  “那么问题来了。周才可以说被色所迷,那王九儿呢?如你所说,你们此番来这儿,可是身负使命的。而你又被人暗中操纵监视,若是这么简单的就能摆脱,岂不和之前所言的自相矛盾?你的性子外柔内刚,若有这种机会,岂不早就能摆脱了这种桎梏?所以,我认为,这件事中,你绝对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处在无法置喙的境地。反而,你应当是有着相当的自主权才对。”

  妙芸身子微微颤抖,低声辩道:“我说过的,先父的尸骨被他们…….”

  苏默哈的一声打断她,嘴角微微勾起,浮上一抹冷笑,嘿然道:“是,你说你爹的尸骨被人掌控了,所以才无法离去嘛。只可惜你忘了四个字,过犹不及。你不该诱使我去安吉取你父骸骨,而也正是这一次安吉之行,暴露出了更大的破绽。”

  妙芸咬牙,皱眉道:“什么破绽?”

  苏默眼神有些冷,睇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玉佩!”

  “玉佩?”妙芸明显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不懂。

  “不错,就是那块玉佩。”苏默不屑的撇撇嘴,“按你所说,你爹先是被诬陷进了大狱,然后直到死前都没出来。呵呵,你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概是不知道监狱那种地方,里面的黑暗吧。进了那种地儿,除非是最终能无罪而出,否则的话,别说那么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了,便是连稍好点的衣物都别想留下。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些个狱卒们,靠着的就是发囚犯财的。给你留下块玉佩?做梦呢吧。”

  妙芸恍悟,面色不由的青白变幻,又是羞恼又是不忿。她自问聪明绝顶,却不想竟全是在这些小处上处处露怯,被苏默一一抓住。

  “这只是其一。更让我进一步怀疑的是,你爹的尸骨最终不是在当地的义庄里,反而是从什么越人的祖地中找到的,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你爹因蚕神杀人事件入狱,而最后竟被供奉蚕神的越人埋在祖地。而你又说,你之所以被控制,是因为兴王府的人从中操控。好吧,或许兴王府有人存着诡秘的心思,可也不会去勾结越人吧。即便是,一个藩王竟然和异族有染,这是多大的图谋,又怎么会这般容易被发现?你当人家都是猪吗?还是说我那些朋友真个神通广大到目光如电,只是过去走一趟,就能一眼发现里面的猫腻,然后嘁哩喀喳就把事儿办了?”

  苏默说到这儿,话语中终于带上了愤然。他可以容忍她算计自己,但是却难以接受她算计自己的朋友。这一趟安吉之行,诡谲莫名,若不是阴差阳错,怕是无论是程月仙那边还是自己这边,一个不好,都将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妙芸神色动了动,似是想要辩解什么,但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原本红润的丹唇紧紧抿住,再无半分血色。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恢复冷漠,犹自带着几分不屑之意。

  “这便是你为什么不肯喝我酒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这几处疑点?”她冷然问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讥讽不信之意。

  苏默自己也长长吐出口气来,微微平静了下胸臆,这才又抬眼看着她,叹口气摇头道:“是,也不是。之所以这样,其一是你答应的太快了。唔,我是说你当时答应我事后就从中脱身这事儿。一个**控了数年之久的棋子,又是参与了这等泼天大事其中,单单只是被老父的尸骨钳制?还是那句话,我想除非控制你的人是猪脑子,才会干出这种事儿来。所以,你能那么痛快的答应脱身,并且无意中表现出的笃定,让我再次确认了,你在这其中,绝不是你自己说的那么无用!你,才是真正的主导!至少,在西北这件事中如此。我,说的对不对?”

  妙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抿着嘴不肯答。

  苏默脸上忽的又露出奇异的笑容,低头看向案几上的酒盏,“而不肯喝下这杯酒嘛,固然是刚才说的那些个原因。还有就是……”

  他眼中奇异的光泽一闪而逝,话头却戛然而止,并没继续说下去。那没说出来的话其实就是:他身俱“生命元气”这种奇特的东西,对于任何对他身体有害的东西,都会产生映射。区区毒酒,只一上手便被感应到了,又哪会让他中招?

  只不过,这事儿是他最隐秘的秘密,却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知晓的。

  他突兀的不说了,妙芸也没继续追问。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再纠结原因也没了意义。更何况,只是之前那些,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车厢中,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事。苏默却没发觉,对面的妙芸脸色越来越差,原本的红润早已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灰败。

  直到,直到一声嘤咛响起,晕过去的簟儿,终于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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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真相

  

  小丫头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有些失神,但猛然间又好像记起了什么,急慌慌的四下张望着,直到看到坐在一旁的妙芸,这才如释重负。

  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一时间手足无力,几次三番的又软倒下去。可是就坐在她一旁的妙芸却似没看到似的,扶都没去扶一把。

  簟儿眼中大颗的泪水滚落,脸上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却仍是倔强的试图再次往起爬。

  苏默眼中闪过一抹怒意,重重哼了一声,探身过去,半扶半抱的将小丫头拉了过来,伸手抚了抚她顶上丫髻,微微叹了口气。

  簟儿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苏默怒视着妙芸,妙芸却将头偏转开,眼底有痛苦、有挣扎,但却终于最后化为漠然。

  “嘿,真是好狠的心!”苏默忍不住怒叱道。

  妙芸不言,垂目不理会。

  簟儿心中难过至极,怎么也不愿相信小姐会如此待自己。泪汪汪的偏头看她,泣道:“为什么,小姐,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簟儿,为什么要害苏公子?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说出来啊,说出来啊,簟儿不会怪小姐的,苏公子也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说着,又满眼流泪的仰头去看苏默。

  苏默心中疼惜,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点头。簟儿精神一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急急回头去看妙芸。

  妙芸身子微微颤抖,却努力的平稳着声音,冷然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终要靠自己活下去,难不成我还能管你一辈子?至于他,嘿,为什么?我早发过誓,凡是带给我羞辱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她咬牙说着,及至最后两句,已是有些歇斯底里般的嘶吼着。

  簟儿面色顿时煞白煞白的,痴痴的看着她的有些扭曲的面庞,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般软在了苏默怀中。

  苏默微微蹙眉,小心的揽住她的小身子,让她尽量靠的舒服些,这才抬头看向妙芸,沉声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究竟哪里对你不起,竟然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对我。不知今日,可能给我一个答案?”

  妙芸惨然一笑,尖利的嘿了一声,咬牙道:“也好也好,便索性说个痛快。”

  她嘴上说要说个痛快,但是这句话说完,却又沉默下去。面上忽青忽白,眼神也开始变幻不定,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中去。

  苏默眉头又再蹙了蹙,倒也并不催促。只是紧了紧抱着簟儿的手臂,静静的等着。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吗?”半响,妙芸脸色平静下来,微微仰起头望着虚空,声音有些飘忽的开口道。

  苏默默默的点点头。

  “那些我没骗你,都是真的。我确是伍家女,自幼许了袁家宗皋为妻。只不过后来,呵呵,后来他高中了之后,一切便突然变了,都变了……”

  说到这儿,她顿住了话头,脸上急剧的变化着,最后竟扭曲的有些狰狞起来。

  苏默心下凛然,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他不要我了,嫌弃我了,一个商人之女,怎么可以给他一个进士老爷做正妻?妾,只能最多做个妾。呵呵,妾啊,多慷慨的赐予?也是,一个堂堂进士老爷,出则最少也是个六品大员了,能纳我这种商贾之女为妾,可不是等若恩赐一般?若换一个俗妇身上,怕不是要欢喜的疯了吧,嘿嘿,定然是的……”

  她语声幽幽,时不时的还笑上几声,眉眼间娇媚如昔,偏偏苏默听在耳中,却不由的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惊悚。

  “没办法了,人家是官了,都这般开了口,我爹不过是个小商人,又顾着脸面,左思右想后终于就那么应了。是啊,脸面啊,要是彻底退了婚,怕不是要被人笑死?更何况,那人终是还许了不少的好处,这种安排总也算是里子面子都有了,索性便顺水推了舟。于是,大家便都开心了,都欢喜了。可又有谁问问我欢不欢喜?没有,没有人在乎我是不是欢喜,没有人在意一个区区女子的屈辱…….”

  苏默:“………”

  “是的,没人在乎。不!有的,还有一个人是在乎的!他愿意为了我的尊严去争,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于是,他去了,当面跟袁宗皋吵了起来,骂他不仁不义,背情负喏,不当人子。嘿嘿,痛快!痛快!我当时在暗中听着,看着那袁宗皋难看的脸色,不知有多畅快…….”

  她说到这儿,脸上腾起两片晕红,双眼放光,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显然这件事儿在她心上留下的痕迹极重,直到此刻说起来,仍是忍不住的兴奋。

  “拓哥儿?!他不是……”旁边一直恹恹的簟儿忽的失声惊呼起来。

  妙芸斜眼瞥了她一眼,渐渐平复下来,淡然道:“难为你还记得他,也不枉了相识一场。你是不是要说他失踪了?嘿嘿,是的,失踪了。但确切的说,是消失了,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才对。”

  她淡淡的说着,语气平静如故,便如同说飞走了一只鸟,走失了一只猫儿一般。

  簟儿浑身瑟瑟抖着,使劲的往苏默怀里缩了缩,小脸儿煞白煞白的,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看向妙芸的眼神中,充满了陌生和难以置信之色。

  苏默心中暗叹,轻轻抚着她脊背安慰,这才让小丫头感到一丝心安,渐渐安定下来。

  “他死了,一出门就被袁宗皋的人打死了。”妙芸仍是用那平静不带一丝波动的声音讲述着。

  苏默眼神有些冰冷起来,忽然对眼前这个艳丽如花的女子,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来。

  那个拓哥儿肯不要命的为她去争,最后竟付出生命的代价,再结合之前她的描述,不用问,肯定是对她痴情至极。

  然而,这么一个对她痴情之人为了她而死,此刻提及这事儿,她竟能如此平静,可见其心是何等薄情寡义。要知道,哪怕是那拓哥儿对她只是单相思,可人终归是为她而死啊,她又如何能冷漠至此?

  似是若有所觉,妙芸忽的斜过眼瞅他,讥讽道:“怎么,可是对我的表现不以为然?哼,难道我非要表现的痛哭流涕、悲不欲生才对?虚伪!是了,你也是所谓的读书人,读书人啊,呸!殊不知正是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才是世上最肮脏、最无耻之徒!整日里外表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鲜廉寡耻、无情无义、头顶冒烟,脚底流脓的贼杀才…….”

  苏默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忽然间激动着大骂不绝的妙芸,怎么也想不到她竟还有这么一面儿。

  可是,郁闷个天的,这尼玛又关老子鸟事儿?这无缘无故的,劈头盖脸的就挨上了这么一通。真是日了狗了!自己难道真是天生一张被冤枉的脸?果然是吧。

  那边,妙芸直直骂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多词儿都不知翻来覆去了几回,实在没有新意了,这才终于急喘着停了下来。

  她眼中放着光,脸颊上的红晕愈发明显了起来,显然这一番发泄让她大是畅快。

  “你们这些贼杀胚,我才不会跟你们一般虚伪做作呢。我不需要什么哭泣哀伤,我只要直接报仇就好。对,报仇就好!”她似乎刚才的一番发泄也没了力气,身子向后软软的倚在车壁上,嘿嘿冷笑着说道。

  “他们杀了他,随便找了个由头扔到了乱葬岗埋了。阿拓是越人,地位比汉奴都不如,又死在这边城里,谁会去在意?安吉天高皇帝远的,每日里不知要死多少人,谁会去在乎一个越奴呢?嘿嘿,嘿嘿,他们错了,有人在乎的,至少还有一个人在乎。我,他们忘记了还有我呢,咕咕,哈哈,呵呵,嘿嘿……”

  她喃喃的说着,似乎是说给苏默二人听,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待到最后,却古怪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毛孔痉挛,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却又带着几分得意。

  是的,苏默敏锐的感官再次显现,捕捉到了其中的异常。

  “合该老天开眼,第二天,家里便发生了埋蚕之事。袁宗皋没说谎,他确实没参与,他只是派了两个手下帮着我爹干的。这种事儿毕竟不是好事儿,传出去的话,总是一些麻烦。我爹便是这样,自以为聪明,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殊不知世上事,总是不如意者十之七八,往往是越想压事儿就越是出事儿。他们埋蚕的时候,还是被一个家丁看到了。当然,另一个看到的人,还有我,还有我呢,呵呵呵,嘿嘿嘿,机会啊,上天给了我这么好的良机,我岂能放过?不不不,这不是机会,是报应!报应!是阿拓借着上天的手,让我给他报仇呢!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她说到这儿,两眼中光芒更盛,甚至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按说这个动作,应该是不知多么诱人,但是此刻看在苏默眼中,却唯有深深的寒意,完全兴不起半点旖念。

  “…….当晚,我便找到了那两个埋蚕尸的,只是稍稍给了他们几分颜色,又忍着恶心让他们沾了点便宜,果然,那两个蠢货便如两只发了情的贱狗一般,任我驱使了。那晚,我让他们去把阿拓重新挖了出来,只砍下一条腿来,藏在第二天要派出去的小舟舱底。又将剩下的残尸埋在埋蚕的地方……哈哈哈,一切都完美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第二天放出风去,说是有人偷运违禁品,江上就必定会严查。嘿嘿,我再哄着那两个蠢货吓唬一通,说是袁宗皋知道了他们轻薄我的事儿,哈,两个蠢货当即吓破了胆,根本不用我再多说,连夜便逃的无影无踪了。如此一来,到时候藏尸显露,一查之下,必然会查到这袁宗皋头上。可是他这两个手下却逃了,他要如何自证清白?没了清白,他还凭什么做官?便考中了进士又如何?便进了兴王府又怎样,又怎样?哈哈哈,我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家破人亡,方消我心头之恨!”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两手使劲在空中挥舞着,原本艳丽不可方物的面孔竟狰狞如恶鬼一般。

  簟儿早吓的瑟瑟发抖,使劲埋着小脑袋不敢抬起来。苏默却是浑身冰冷,一股浓郁到了极致的寒冷,将他完全淹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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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殇

  

  苏默两世为人,按说听过的见过的事儿多了去了。如同这种桥段,未婚夫发达了,所以便嫌弃了糟糠之妻,然后悔婚背约了,然后女方报复了,等等等等,真的见太多了。谁让后世那网络太发达、信息传播的太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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