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第260节
实话说,在当时,苏默看过听过后,未尝不也发出几声感叹唏嘘之类的。但其实并没太大的触动,毕竟嘛,离着自己太远了,没有切身感受。
可是今天,当这种事儿忽然就发生在眼前,事件的主角还跟自己有着极深的联系时,他才终于真正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冷,不,不是冷,而是寒。彻骨的寒!
为了报复,竟尔无视老父的性命,全家的生存,只是为了出气;为了报复,竟尔残忍的将一个对自己满心爱意的无辜之人害死,甚而死后还要利用其是尸体来布局……
这是何等的刻薄寡情?!何等的天性凉薄啊!饶是苏默早已猜到了一些内情,但在此刻,亲耳听了妙芸的讲述后,还是不由的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所以说,其实你并没有什么被控制,所有事儿,其实都是你主动挑起来的?”趁着妙芸还在回气儿的空挡,苏默沉默了良久,这才冷声问道。
“这很重要吗?”听苏默问起这个问题,妙芸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撇嘴不屑道。
“不过既然是你问了,我便说与你知晓便是。这事儿,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如同打机锋似的,妙芸说起这个,脸上显出浓浓的讥讽之色。
“我没有骗你,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其实我也没成想,当时的一时快意,竟而落得这么个下场。呵呵,这算是报应吗?大概算是吧。可就算是报应,那又如何?一直以来,我谨守本分、乖巧聪慧,从小到大,便什么事儿不是都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我七岁便学女训,十岁便能通读经史子集,待到及笄,已可出口成章,诗词歌赋手到拈来;针织女红样样精通……”
她说到这儿,又再激动起来,两眼放光,脸上又是自矜又是骄傲,如同一只艳丽的小母鸡一般。
苏默看的暗暗叹气,心中隐隐觉得,怕是后面所有的悲剧,源头便尽是自此而来。
“再说相貌,我不美吗?我比什么人差吗?便不敢说艳冠群芳,却也当得绝世佳人四个字吧。可即便这样,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我苦苦等待的人,我一心想要服侍一生,终其一生的人,却将我弃如敝履,毫不顾惜我的尊严,将我的一颗心狠狠的踩在脚下,践踏、羞辱,便连最低贱的野草也不如!凭什么?凭什么?!”
说到这儿,因为太过激动,她呼吸急促的喘息着,一时难以为继。直到这股竭嘶底里稍稍平复,这才又继续说道:
“你问我后面是谁主使的,哈,我告诉你,是他,是他们!合该他们作死。当日之事,我原以为能让那个畜生彻底完蛋,可谁成想,他的势力竟原来已经那般强大。不过只是轻飘飘的几句推脱,便让这事儿很快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只我伍家落得家破人亡,我堂堂伍家小姐,竟然沦落到青楼为妓。嘿嘿,嘿嘿,这世上可还有公理?这苍天可还有眼?咯咯咯,好吧好吧,既然上天不公,世无公理,那我便索性自己来。世若不公,我便乱世!天若不公,我便刑天!我发誓,今生再不受任何屈辱!但凡辱我、羞我、弃我的,我必将一一报之,让你们全都下地狱!下地狱!”
她嘶吼着,狰狞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尤其最后几句时,目光已是凶狠的瞪着苏默,里面说不出的憎恶和怨毒。
苏默有些懵,忍不住怒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曾辱你羞你了不成?你便忘恩负义,不肯认我对你的恩情,大家最多就是两不相关就是。”
“哈!好一个两不相关,好一个你不曾辱我!莫非你忘记了,当年在武清,你因为那徐鹏举的缘故,弃我是何等决绝?!枉我当时还对你抱有莫大的幻想,只当这世上,终还是有人肯真心待我的;还是有人不轻视与我。嘿嘿,我好天真,好傻,却忘了你们这些男人,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又哪有什么情义可言?在你们眼中,女子不过皆都是贱如狗,都不过只是可以随时抛却的玩物而已。从那一天起,我便告诉自己,绝不再相信任何人!绝不!你苏默给予我的屈辱,我也必定有一天百倍报之!我会让你后悔终生,后悔曾那么的对过我!”
她口中说着,身上似乎因此又迸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竟尔挣扎着坐起身子,挥舞着两手向苏默扑来。红唇之中,森白的牙齿也带着血丝,直如恶鬼也似。
簟儿吓的尖叫一声,浑身哆嗦的如筛糠一般,先是要往后缩,但随即却又鼓起勇气,颤颤的往苏默身前挡着,一边大哭道:“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苏公子很好的,很好的,他是好人,是好人啊。”
好吧,苏默真心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刻得到了好人卡。只是此时此刻,心中却又是悲哀又是感动。
悲哀的是,自己果然就是个天生的冤大头,果然来到这大明就是为了给人冤枉的;
郁闷个天的,当时那情况,自己又没跟徐鹏举那混球产生交情,以自己那小身板儿,真要留下妙芸来才是害了她。
天知道,当时自己还真有过那么股冲动,想要大包大揽下来来着。可是终还是顾念着她们主仆的安危,这才硬着心肠让她们二人走了。这可好,如今倒成了自个儿的罪证了。
此时此刻,他这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说是悲哀,却又不全是。或许还有愤怒、有怜惜、有哀叹、有委屈,总之是复杂至极,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绪亘着,憋得胸口闷闷的,直没个发泄处。
而感动,则是被小丫头感动到了。明明怕的要死,但还想着为自己挡灾、为自己申辩。虽然那言语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苍白和软弱,但其中的感情却是如此的真、如此的纯,让他一颗心都要化了。
啪!
车厢中一声脆响,疯了一般的妙芸猛的头往后仰,呯的倒回撞到了车壁上,怒骂声戛然而止,两眼显出茫然之色,不敢置信苏默竟动手打她;
簟儿也傻了眼,张开的两臂僵在原地,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只瞪大了眼睛,甚至这一刻连恐惧都似乎忘记了。心中只唯一个念头不断翻腾:小姐竟被打了,自己最珍惜的小姐被打了,是被苏公子打的。他……他怎么舍得?
“想发疯,可以,但不要吓着我妹子。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好好冷静一下。”苏默冷冷的说道,眼中猛然暴起的冷意,让妙芸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不由自主的露出惧怕之色。
她终归只是个女子,一直以来,虽然经历了无数世事,但赖于她的美貌,却是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也正是这一巴掌,让她忽然升起一股自省,隐隐感觉到,似乎这个世界并不是全以她为中心而转。一直以来心中的诸多怨念,似乎也并不全是那么真的正确的……
很古怪的念头,甚至可以说是极其诡异的明悟,竟在这一刻产生。进而,也让她忽然对眼前这个男子生出了莫名的惧意。
她呆呆的看着,看着苏默转过身去,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其我温柔,如同呵护着一见稀世珍宝一般,轻轻将簟儿仍微微颤抖的小身子揽进怀中,低声细语的安慰着…….
猛然间,她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愤懑,又有种强烈到极致的情绪迸发。是嫉妒,极致的嫉妒!那本应是自己这种绝世佳人才该得到的温柔和呵护,为什么突然就落到了簟儿那小丫头身上了?
她凶狠的瞪向簟儿,但在迎上簟儿清澈的眼眸后,猛的又是一愣。那双眼眸中,虽然仍是满带着惧意和不解,但更多的却是痛苦、担忧和疼惜,除此外,还有着无尽的依恋和不舍。
便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她激灵灵打个寒颤,霎时间清醒过来。下意识的躲开簟儿的眸子,竟觉得那眸子直如世上最锋利的尖刀一般,让她不敢直视、避无可避。心下无尽的懊悔和疼痛交替升腾着,生疼生疼的。
毋庸讳言,一直以来,便算她再如何凉薄,哪怕是恨尽了天下人,但唯有对这个情同姊妹的小丫头,却是莫名的发直最内心的疼爱。没有原因,不知其由……
“公……公子,簟儿求你,求你别再在打她,她她……她好疼的。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小姐只是生病了,对,只是生病了。等她病好了就好了,你……你别再恼她了好不好?”
耳中,传来小丫头低声的哀求声,那一声声满是祈求和慌张,让妙芸心如针扎,百味杂陈。忽然间,只觉的世上事全没了意义,什么仇恨怨恼,尽皆如浮云虚雾一般,竟是那么的可笑可叹。
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这一刻,她只觉的无尽的疲惫和倦意袭来,所有的一切似都在旋转着、拉伸着,然后渐渐远去……
“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簟儿,别吓簟儿啊,呜呜呜,簟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忤逆你了,呜呜呜…….”
耳边响起簟儿的哭声,杜鹃啼血一般,似乎将越来越黑的世界撑开一丝光亮。
这个世界上,终还是有一个人念着我的,还是有一个人的。簟儿,簟儿…….
妙芸努力的睁大眼睛,似乎看清了簟儿的面庞,笑的那么甜、那么的清澈…….
于是,她也笑了。那笑容纯如稚子、清如山泉,最终凝固在唇边定格,一如曾经阳光明媚的那个午后,两个稚嫩的孩子扑蝶而戏,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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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锦衣卫驾到
草原的黄昏鎏金溢彩,大片的火烧云如排浪横亘。只剩下半个血红色的太阳,在秋风中瑟瑟的。所谓的长河落日圆的壮阔苏默却没有感觉到,倒是那份苍凉和孤寂更多一些。
几个人默默的奔行着,在寥廓的天地中,似乎如同蚂蚁一般渺小。苏默回首望去,隐约间,似乎能看到远处朦胧的山影中,那个茕茕孤立的小身影。
那个山影中有着一处小小的道观,就在这个秋日的下午,道观的后面多出一个孤坟,妙芸便葬在了那里。
簟儿最终留下了,说是要一直陪着她的小姐。或许在小丫头的心里,小姐的死终是与苏默有些关系的。又或许,甚至是认为正是苏默的那一巴掌把她的小姐打死的?
簟儿没有说,什么都没说,但却终不肯随苏默走。好在那个道观中有两个女尼,倒也不至于没人照顾。苏默只能尽量留下些银钱,许了日后定会再来的话儿,想来那两个姑子多少心里也有些思量的。
妙芸的死有些突兀,甚至有许多谜团尚未来得及解开。酒是有毒的,但并不是如苏默猜测的那样,那个女子早已服下了解药什么的。
看到妙芸最后忽然不行了的那一瞬间,苏默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凉薄狠毒的女子,压根一开始就没想活着。至于原因,他猜测了几个原因,却始终无法确定。但有一点他却隐约有些感觉,似乎妙芸想要毒死他的念头,并不是如她自己说的那么坚定。
以当时的情景,她完全可以再进一步逼迫苏默喝下那杯酒。又或者换一个更妥当的方式来进行,虽然苏默还是能在举起杯的那一刻察觉到,但是妙芸并不知道他这个能力不是。
可是没有,那女子用了一种最粗糙的方法,而且也只是应景似的催促了两句就算完了,整个过程看上去似乎就是一种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的样子。
以妙芸表现出来的智慧,这很有些不符,当时她又是如何想的?苏默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答案。对于这个女子,他的感觉极其复杂,很难真的把握到她的心态。
或许是哥的魅力太高,让她最终沉迷于哥的美色,故而最终关头不忍下手了?
苏默下意识的臭屁的想着,但随即很遗憾的摇摇头。自恋归自恋,但自恋到瞪着眼胡说八道这种境界,显然他还是有些小小的差距,并没有修炼到圆满。
以妙芸自己所言的那些事儿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果断狠辣,凉薄无情。连自己老父以及阖家上下老小性命都不在乎,连肯为她白白死去的无辜者都不在乎,又哪里去说情之一字。
唔,或许她的情只是对一个人?比如那个袁宗皋?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正是爱到了极深处,这才导致了最终刺激太深,从而性情大变,做出一系列狠毒决绝之事来?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妙芸死了。随着她的死,许多事儿都再也寻不到头绪了。
只是对自己的这个猜测,苏默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心头堵堵的,看什么都不顺眼。用胖子的话说那就是:欲求不满……
好吧,苏默不得不承认,似乎还真有那么点儿味道。也算是男人的天性使然吧,总巴望着天下的女子都对自己如痴如迷、倾心爱慕,恨不得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给自己生猴子啥啥啥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梦,没有谁会真的这么去想,除非他疯魔了。苏默疯魔了吗?没有,所以也仅是郁闷了一小会儿,便也就抛开了心思。
实则比起来,他更担心小丫头簟儿一些。嗯,别误会,对簟儿小丫头,他真心是如对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的心态:疼爱、宠溺、怜惜等等。
但愿她能真的获得平静,从此远离苦难哀伤,如此一生平安喜乐,或许也是一个最好的归宿吧,他如是想着。
深深的最后又眺望了一眼,回过头去。“驾!”猛的大喝一声,手中马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儿,催促坐骑冲了出去。
胖子等人纷纷呼喝着,齐齐甩鞭跟上。苍茫的草原上,顿时拉出一道长长的黑线,仿若刹那的伤痕,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无痕迹。
宁夏城中。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面色阴沉的如要下雨一般,端坐堂上,听着手下一一禀报着。两边厢,宁夏城的一干大家世族或坐或立,虽然个个面色淡定,却能从某些人眼中看到隐隐的不安。
锦衣卫啊,虽然经过了几次的起落,但历史遗留下来的名声,仍是让这个衙门凶名赫赫、闻之色变。至少,他还是代表着天子不是?
此刻坐在牟斌右手边的杨一清脸色也不好看,阴沉沉的,对牟斌也颇有些爱答不理的。但是对此,牟斌只能苦笑。
也是,换谁也不会脸色好了。人家这嫁侄女呢,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那脸色能好了才叫怪呢。
是的,这场匆促而起的比武招婿再次中断了,以至于最后杨一清也恼了,愤然宣布此次招婿之事作罢,容后再议。
妈蛋,太欺负人了,老子不玩了!
老头掀桌了,可一众宁夏城的权贵谁都说不出啥来。最多怪也就是私底下埋怨锦衣卫几句,若不是这帮杀才煞风景,又怎会如此?却是不知,杨一清这份恼怒又有几分真。要知道,从一开始,这场所谓的招婿就是迫不得已胡闹整出来的。
所以,老头儿这会儿心里不定怎么乐呢。但是面上却是做戏做全套,半点也不能露出来。
对于牟斌,其实杨一清并没什么恶感。毕竟,跟历代锦衣卫指挥使比起来,牟斌是难得的一个忠厚之人,颇受文官集团的青睐。这也是杨一清这个时候,还肯坐在一旁的原因。
可牟斌不知道啊,这会儿这心里简直憋屈的个叫啊,真是那啥啥啥了。
打从京里领了皇帝的圣旨后,他亲自分派手下,参与此次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竟还真给他查出了一些端倪。至少,那个延河渡口的事儿,就查了七七八八。那个姓刘的偏将,还有那个周重,都进入了牟斌的眼帘。兴县伏击一案,隐隐绰绰的,都能看到这两个人的影子。
而后又一路追踪,几拨势力相继显露。比如魏国公府魏壹那帮人,比如武清何家,又比如洪县初五几个……
即便是钰公子,这次也终于显现出来。毕竟这丫也被何言埋伏了一回,那次伏杀双方都是狠角色,纵然再如何掩饰,但在牟斌这种行家眼里,仍是留下许多破绽。
如同何家一样,对于上古三大隐脉一事儿,以皇室的势力和底蕴,自然不会察觉不到。那作为一个皇帝的家奴,又掌握着天下稽查的差事,当然也是多有了解的。
田钰,当年武清一个小家族的继承人,竟然在这里出现,又是牵扯到隐脉的事儿中,立即就让牟斌将警惕提高了无数个级别。
顺着这几条线查下去,结果让牟斌大吃一惊。不但观察者和守护者出现了,甚至裁决者竟也现身了。杨家城那一夜,从种种迹象中被发掘出来。由此,最终让牟斌一路追到了宁夏。
果然,一进入宁夏城,马上就得到了关于钦差副使苏默的消息。有人刚刚在杨家的招婿擂台上,认出了扮作蒙家侄少爷的那人就是苏默苏讷言。
牟斌当场就嘬牙花子了。郁闷个天的,又蹦出个蒙家来。这尼玛各路神仙都登台了啊,要出事儿了,怕是要出大事儿了啊。
这么提溜着心,才不过走出几步又是接连两个消息传来。第一个就是那位苏钦差被人叫破了行踪后,立即便又匿了,不知所踪;第二个消息则是,就在他们刚进城那会儿,城东那边似乎有人打斗,数十个蒙着头面的黑衣人,追杀三个。有人隐约听到其中呼喊,似是保护苏大人什么的。
牟斌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苏默又被追杀了?这尼玛得多遭人恨啊,才能被人这般不依不饶的追杀到这个地步?
可尼玛,你们杀就杀吧,但别在这个关头杀啊。这边他亲自带着锦衣卫刚进城,那边就把个钦差咔嚓了,丢不丢人先不说,重要的是回去后他牟斌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天子亲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把代表皇帝的钦差摘了瓢……
牟斌一想到弘治那张脸,当场汗就下来了。啥也不顾了,带着人就先冲到城东的事发地。
所谓打斗当然此时已经结束了,现场别说人,连根毛都没有。可是再仔细一查遗留的痕迹,牟斌忽然不急了,只是脸色颇有些古怪起来。
怎么说呢,就是有些恼怒,又有些苦笑,似乎还有些不屑,然后又有些委屈……嗯,就是委屈。
能不委屈吗?他是什么人啊,现场虽然留下的痕迹不多,但落在他这种方家眼里,又有什么隐秘看不透?
假的!尼玛,全是假的!这完全就是一场作秀,甚至连点血都不带见的。怕是主要目的就是喊出那句“保护苏大人”吧?果然是吧。
这尼玛你苏默为了摆脱追杀玩花活,可别把咱老牟牵扯进来啊。可眼下这算怎么回事儿?传到皇帝耳朵中,无论真假,他牟斌是摘吧不清了。
罢了,既然是假的,此刻再追也追不到什么了。若想日后少吃点挂落,自然是要把某钦差在宁夏的行踪搞清楚为第一要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