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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349节

  “黑夜中看……看不太清。但是从火把的数量上看,大约总在千人上下……”斥候牙齿打颤的回答着。

  千人?!又是千人!后面有千人在追,前面又出来千人围堵。那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千人呢?若在平时,便是再多几个千人,自己手掌一万悍骑又有何惧?可是现在……现在……

  年罕帖木儿死命的抓住鞍辔,下意识的转头看看身后的残兵,不由的心下一片悲凉。别说这两个千人了,单就随便一个千人,就不是此刻自己这些残兵所能对抗的。

  怎么办?难道要投降祈活吗?这个念头不其然的浮上心头,但随即被一股猛烈的羞耻打消。不!怎么可以屈膝投降!怯薛军的荣耀不容玷污!他是堂堂的云都赤,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战!唯死战耳!

  想到这儿,他猛地挺直了身躯,锵的一声拔出战刀,目光在众人身上一转,随即举刀大喝道:“长生天见证,苍狼不死!我等……”

  一句话刚说了一半,猛然一口气堵住,随即眼前一黑,身子在马上晃了两晃,噗通一头往马下栽倒……

  

第554章:完败

  

  粘罕帖木儿*一声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一点力气也无。

  “那颜,那颜!那颜醒来了,那颜醒来了!”身旁有人高声大叫道,声音中充满了欢喜之意。

  粘罕帖木儿努力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正处身一个爬犁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几层毛毡,一左一右两个亲卫紧紧的将他护在中间。

  此时听到他的声响,两个护卫一边俯下身子察看,一边大声欢呼着,勒停了爬犁。

  “这是……哪儿?”就着皮囊饮了几口,竟是酒?他眉头微微一蹙,摇摇头推开皮囊,开口问道。只是话方出口,却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那声音暗哑低沉,如同生锈的铁器互摩,简直不似人声。

  “那颜,咱们……”亲卫听他问话,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又是羞愧又是黯然之色,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爬犁已经停了下来,陆陆续续有士卒围了过来,虽都是满脸关切之色,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粘罕帖木儿目光转动,在这些士兵身上扫视了一圈儿,脸上浮上一层不健康的潮红,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想起来了,那突然而至的冰河之水,那狼奔豕突的亡命逃亡,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惨嚎哀叫之声……

  败了,彻彻底底的完败!因为自己的大意,自己的轻视,终于中了明人钦差的奸计,导致整整一万大军几乎尽数葬送。

  这一切简直如同一场噩梦。

  不对,等等,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啊,是了,伏兵!他记得最后一刻,斥候发现了对方的伏兵。自己当时怒血攻心,不顾一切的想要拼命来着,结果却忽然晕了过去。那么后来呢?

  他忽然想到了刚才亲卫支吾着说不下去的样子,一颗心猛的沉到了谷底。将不可因怒兴兵,莫非因为自己的不冷静,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想到这儿,他猛的又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身旁的亲卫,沉声道:“说!现在……现在什么情况?”

  那亲卫沉默了下,终是拗不过,低下头小声的道:“那颜,小人们当时只顾着夺路而走,不知……不知现在在哪里……”

  粘罕帖木儿悚然一惊,迷路了?!竟然迷路了!在草原上迷路,几乎等同于陷入了死境。别看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蒙古人,相对于广大无垠的草原来说,便是他们也有许多未知的所在。

  不过眼下倒也不必太过惊慌,对于普通人来说,在草原上迷路就几乎等于死亡,可对于牧民们来说,重新找到方向的概率总是要比普通人大的多。

  他稍稍定了下神,使劲闭了下眼旋即又再睁开,咬牙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眼下情势危急,也不知具体损失的情况,作为主将,他必须马上起来主持军务,安抚军心,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和将士们的生命。

  可是他接连尝试了两次,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似乎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往日那弥漫旺盛的精力,此刻竟如同干涸的大河一般,再也不见了丝毫。

  这是怎么回事?他愤怒的推开试图来搀扶的亲卫,又再次努力尝试……

  一次,两次,三次……最终,他绝望的仰面躺着,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吼——”他闭上双眼,喉咙中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两道泪水不可自抑的顺颊流了下来。

  废了,竟然废了!他刚刚察觉到了,这次的创伤完全是发自内里。这种内伤外表看不出什么,却是以根基彻底崩溃殆尽为代价,换取自身机能的修复。

  换句话说,就是他日后只能像个普通人那样,孱弱的活着。再也不能横刀跃马,沙场争锋了。

  “那颜……”亲卫们脸上都露出哀伤之意,低声呼唤着。同样作为一个武人,他们最能深刻的体悟到粘罕帖木儿的痛苦。

  风声呜咽着从原野上刮过,如同为英雄凋零的挽歌。

  良久,粘罕帖木儿缓缓睁开眼睛,微带着颤音却又坚定的道:“扶我…..起来。”

  亲卫们赶忙上前,小心的将他扶着坐好,又细心的将一层层的厚毡给他盖好。内里大损的伤体,眼下已经再承受不住草原的风寒了。

  看着粘罕帖木儿苍白却坚强如刀刻般的面颊、强自坚持沉静的眼神,亲卫们忍不住热泪盈眶,有人已经在低声啜泣起来。

  粘罕帖木儿心如刀绞,微微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这才睁开眼淡淡的道:“我昏过去后如何了?可与明军伏兵对上了吗?我们的损失如何?”

  他语调平淡无波,虽然透出些许无力,但那种平静却给了众士卒难言的信心,便放佛那个曾经无畏的将军,再次回到了眼前。

  “没有,那颜昏过去后,咱们不敢再冒失的硬抗,提前改变了方向脱出了堵截。所以,战损倒也没有,只是连续赶路,好多人跟不上,最终失散了……”亲卫越说声音越小,有些不安的偷眼觑他。

  粘罕帖木儿面容平静无波,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发作,只是稍稍顿了顿后继续问道:“损失如何?”

  亲卫下意识的抬头扫视了一圈,这才黯然道:“眼下,大约……大约还有两千人左右……”

  粘罕帖木儿眼角猛的一抽,面上虽仍是没有表情,藏在毡毯中的手却遽尔紧紧握起。

  不到两千人,竟然只有不到两千人了。整整一万大军啊,活活葬送了八成!粘罕帖木儿心中如同被毒蛇噬咬一般。

  他使劲咬着牙,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寒风中如同一座雕塑。

  众士卒们俱皆感到一阵无形的压抑,上千人都默默的看着他们的统帅,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丁点儿声音。

  许久许久,粘罕帖木儿终于再次抬起眼皮,开始下达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让人重新统计伤损,分派所剩不多的马匹物资,按照战力划分行伍。又使人烧水煮食,并派出几路斥候往四下探路,争取尽快定位方向。

  众蒙古兵纷纷忙碌起来,虽然整个队伍仍沉浸在大败的沮丧中,但之前颓丧的氛围却清之一空。他们的统帅仍在,也开始了再次发号施令,这便让大家都有了希望。

  他曾经带领着大伙儿取得了无数的胜利,这一次,必当也是如此。他们坚信这一点。

  半天后,队伍重新上路开拔,一路往东而行。经过初步的探查,终于大致搞清了方向。相信只要再寻到一些标志物,便能真正找到回去的路。

  粘罕帖木儿仍是坐在爬犁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毡毯,半倚着犁辕,目光悠远而空洞。

  那个大明钦差现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安排?他会就这么放过自己吗?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粘罕帖木儿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此时的他,再也不会对苏默有一点轻视了。这个对手不但奸似狐,更是狠如狼。

  是的,粘罕帖木儿觉得,苏默甚至比他们这些自诩为苍狼子孙的人更像狼。而狼,是不会轻易放弃猎物的……

  “先生,大胜啊!咱们足足收了鞑子两千多颗狗头,俘虏了的更是有三千多人,这般战功,若是回的京城,怕不是要直接封侯了?哈哈,痛快,痛快啊!”

  江彬抹了一把脸上也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的,兴奋的在苏默的身前大叫着。整个人从上到下都赤红一片,如同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苏默抄着手,笑吟吟的端坐在汤圆背上,脸上假假的掩不住得意之色。口中却不屑的道:“君雅,这便满足了?那粘罕帖木儿可抓到了?贼酋未得,战火未息,有什么可兴奋的?所谓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这才是某之愿也。”

  江彬噎住,旁边众人齐齐将头转过一边。这逼装的,真假。

  常豹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目中异彩一闪,失声道:“默哥儿,莫非你还安排了后手去抓那粘罕帖木儿了?是了,你那些罗刹兵呢?他们去哪儿了?”

  他这一嚷嚷,众人这才悚然一惊,察觉到向来跟在苏默身边的奥利塞斯等人不在这里,顿时纷纷看向苏默。

  苏默老神在在的笑而不语,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徐鹏举急的上蹿下跳,蹦过来抱住苏默的肩膀:“老大啊,说说嘛,快说说嘛。”

  苏默顿时一个激灵,奋力甩开。我日,一个大爷们发出这么嗲的声音,让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常豹目光闪烁,尝试着分析复盘:“先是轻慢其心,拖延时间让君雅带本部往上游蓄水。而后,在最后一刻顺水冲杀。而我们这些人,却早在一开始就截断了蒙古大营,将其分割成数段。那么,那些罗刹兵就应该…...他们应该提前到更前方埋伏了对不对?咦?不对不对,便是咱们这么两下里截杀一通,虽说收获极丰,但那终归是一万大军。粘罕帖木儿又是蒙古有数的悍将,加上这水其实并不大,再不济也能收拢个三千两千的。奥利塞斯他们不过五六十人,即便提前埋伏在前,也根本无法挡住粘罕帖木儿。尤其是生死关头,困兽犹斗,蒙古人怕是要比平常更加疯狂三分……默哥儿,不,将军,你定然还有后手对不对?!”

  众人听的都是惊讶,两下汇合以来,所有人都在眼前了,所谓后手又从何而来?难道常豹说的是真的?心下好奇愈发强烈起来,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围过来发问。

  苏默脸带微笑,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很是享受够了高人的待遇,这才嘿嘿一笑,揭开了谜底。

  

第555章:谜底

  

  “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到了那里,一切自然明晓。”苏默笑眯眯的拍拍汤圆的大脑袋,对众人说道。

  常家兄弟等人哪会有意见,连声应好,个个翻身上马。江彬急道:“等下,先生,咱们都去了,那这些俘虏咋办?”

  这一战所获极丰,不单单抓了近三千人,还有马一万七千多匹,牛羊无数。其实若不是为了这些牲口,他们的战果还要更大些才是。如此牺牲了战果得来的庞大物资,由不得江彬不捉急。

  “笨!”苏默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摇头道:“咱们现在有的是马匹,你让人扎一些爬犁,每个爬犁上安置一些拉着走不就行了。这样他们即没了武器吃食,又再高速行驶的爬犁上,便是不绑都没人敢逃。”

  江彬恍悟,连忙跑去安排,他可不想错过接下来的热闹。而且对他来说,这也不是单纯的热闹,只要留心看,总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魏壹魏四也帮着去安置,一通大乱后,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总算是扎好了数百个爬犁。这些爬犁上不单是安置俘虏用,还要装载小山一般的物资。幸亏他们俘获的马匹够多,否则还真是个大难题。

  一行人逶迤离了大营,延绵出足有数里长的队伍如同一条大蛇。被赶到爬犁上的蒙古败兵果然老实的很,垂头丧气的挤做一堆,每个爬犁上或十个或七八个,但却都被绑着双手双脚。江彬才不会让他们好过呢。

  战马足够多,又没了拖累,队伍行进速度很快。顺着水流所淹痕迹而走,小半天后便到了之前粘罕帖木儿停下的地方。

  前方人影闪动,一骑已是飞奔而至。待到近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倒迎候,正是瑟雷斯战士的首领奥利塞斯。

  苏默传下令去,大队扎住,这才带着众人近前,伸手将奥利塞斯扶起,急问道:“如何?”

  旁边常豹目光一闪,眼中有笑意露出,还有一抹轻松一闪而过。从苏默急不可耐的发问就知道,什么运筹帷幄都不过是这货装逼罢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结果究竟是怎样的。

  不过这才符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少年人,苏默的年纪更是比他们兄弟还要小着几岁,更没有他们常家这样的背景家世,若真是能做到事事在握、胸有成竹,那便真是妖孽了。

  话说跟妖孽整天混在一起,滋味儿实在不怎么好受呢。

  奥利塞斯被苏默扶起,脸上却满是惭愧之色,低头颓丧道:“主人,奥利塞斯无能,未能抓住对方的头领,他们也没有中计来战,而是直接跑掉了。”

  苏默啊了一声,不由的大失所望。不过旋即反应过来,拍拍奥利塞斯肩膀叹道:“没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你家少爷我太英明神武,竟然把粘罕帖木儿吓到了这种地步。唉,失策,失策啊。”

  他顿足叹气,旁边众人不由的齐齐猛翻白眼。这货的无耻自夸加臭美,也真是没谁了。都这个份儿上了,还不忘给自己大唱赞歌。

  常豹苦笑着摇头,上前一步打量了下奥利塞斯,又眺目看了看他出来的那片林子,疑惑道:“奥利塞斯将军,你们就埋伏在那片林子里?你们有多少人?当时蒙古溃兵又有多少?具体情况又是如何?”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苏默这才猛省,可不是嘛,眼下先了解清楚情况才是首要的,哪有空儿在这儿瞎逼逼啊。军伍世家就是军伍世家,在行伍之事上果然不是自己这个二半吊子能比的。

  “对对对,说说,说说具体情况。”见奥利塞斯请示的目光看过来,他也赶紧点头道。

  常豹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之间目光的交流,心下又是一动。这罗刹人一切皆以苏讷言马首是瞻,忠心耿耿一至于此,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两下相比之际,不由的又是感叹又是颓然。

  别看他们哥儿几个整日里呼朋引伴的,但那大都是因为自己兄弟头上顶着先祖的名头罢了。如眼前奥利塞斯这样的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铁血战士,却是半个也不曾有过的。

  即为武人,那个为将者不希望能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战队?看着眼前的奥利塞斯,自然由不得他不羡慕嫉妒恨了。不过这种心思也就是在心头一闪而过,很快的注意力就被奥利塞斯的讲述吸引了过去。

  等到奥利塞斯连比划带说的讲完,苏默只是砸吧砸吧嘴儿表示遗憾,常豹等人却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老三常熊失声叫道:“你说那林子里就你们五六十号人?就你们五六十号人就敢埋伏蒙古人好几千的溃兵?你……你们疯了!”

  老四常罴也是紧着点头,一脸的赞同之色。便是连常虎也颇有戚戚焉,只不过他向来最是稳重,这才没露出什么明显的异色来。但是下意识的微微摇头的动作,却将他的心思表露无遗。

  其他诸如魏壹魏四等人也都是面面相觑,脑门上有大汗滴下。这得是多大的心啊,竟妄想以区区数十人伏击数千人的溃兵?要知道溃兵固然是士气大跌,没什么战力可言。但那是在伏兵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说的。可这五六十对数千……好吧,那大多都是话本小说里的故事好吧。

  真实情况是,溃兵正因为是溃兵,当生死关头之际,他们的危险性将会更比往常大的多。

  人的潜力无穷,尤其是在生死关头,在求生的欲望下,甚至能让人往往爆发出超出平常几倍的力量。这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完全可以抵消掉士气低落的弊端,形成可怕的反击力度。这也是所谓穷寇莫追、哀兵必胜等说法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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