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第437节
然而很快孙四海就发觉不对了。今个儿来的这帮衙役,显然并不是简单的打秋风来的。在封了五两银子的红包奉上后,带头的那个捕头钱倒是照收不误,可收了钱还仍不算完。
不但如此,旁边还有几个一身华服的公子哥儿也在阴阳怪气的起哄。孙四海久历江湖,那眼神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今个儿这出戏,那个当先的公子哥才是主角。至于这帮子捕快衙役,不过只是面上站出来挑事儿的罢了。
孙四海心下既然有数了,自然也不会客气。要知道,他的身后站的可不仅仅是苏默,还有几乎是当今处在权利最巅峰的几位国公爷呢。这帮子无赖给脸不要脸,想死那就成全他们就是。
所以,他立即让人通知了后面的石悦。在这京城里,若说还有人比孙四海更算地头蛇,那么石悦就是当之无愧的。因为他本就是英国公府上的侍卫统领,京中上至各家权贵,下至三教九流,几乎就没有不认得的。
在没去武清跟着苏默之前,可以说,在这京城之地,石悦便俨然代表着英国公府的脸面,便是各卫指挥使、顺天府尹见了他,都要给上三分薄面。有他出面,这些个小丑还不是横扫一片?
然而结果却是大出众人意外,石悦出来了后,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领头的公子哥儿的身份:户部给事中华旭的公子,华龙。
按说这个华龙昔日在武清时也露过面,只不过当时他是以小弟的身份,跟在已经死了的李兆先屁股后面的走狗而已。孙四海当初的心思都放在苏默和李兆先的身上,哪会注意到他。
说起来,华龙他们这帮人虽然也算的京城有名的公子哥,但是在整个层面上来说,完全不能和张悦、李兆先这些人比,最多就算是第二阶梯的。
但是随着李兆先死去,张悦、徐光祚等人大半年来又都离京,远赴塞外,这才让华龙这帮人冒了头。
尤其是最近因为科举舞弊案一事儿,他爹华旭便是首先站出来弹劾的人,这使得他在科道言官之中的威望大涨,隐隐竟有领头羊的趋势。
而华龙则是子凭父贵,当即也跟着水涨船高。在眼下京中一干公子哥里,大有一骑当先、独领风骚的苗头。
在这种情势下,已经离开了国公府的石悦,又哪里还会被他放在眼里?
所以,当石悦出面后,华龙便当仁不让的从幕后站到了台前,毫不把石悦当回事儿。
石悦知道苏默现在面临的局面艰难,不欲给他惹麻烦,所以虽然看着这小子那嚣张的样子,很想暴揍其一顿,最后却仍是隐忍下来。只是点明了这里是英国公府上的买卖,那意思自然是希望他们知难而退。
但是没想到的是,华龙却毫不在乎,当场指着石悦不屑的道:“什么英国公府的买卖,既然是英国公府的买卖,那便请英国公出来说话证明一下。不然的话,分明就是你这奴才打着英国公的旗号,私下里不知干什么勾当呢。”
这话一出,石悦当场就爆了。你华龙特么的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想要让咱们公爷出面,你特么好大的脸啊。别说你个瘪三,就算你老子爹当面,看看他敢是不敢这般不敬?
正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石悦虽然现在划归给了苏默,但在他心中,老主人张懋始终都是主上,都是他最崇敬的存在。这不单单是他的认识,即便是公子苏默,也是同样的要求。
而今这个泼才居然敢在言语中冒犯老主人,简直就是找死!所以,石悦当即便要上前动手,幸得孙四海在发现不妙后,及时把楚玉山也找了过来,这才在最后关头拦住了石悦。
而两下里,也便就此对峙起来。华龙固然开始被石悦吓了一跳,但看到他最终被人劝开,当即愈发恼怒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险些被吓尿了,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堂堂华大公子,如今在京里可谓炙手可热,丢了这么大个人,岂肯善罢甘休?更何况,他华某人背后也是有人的,身份背景可并不比英国公差多少,又怕他何来!
“我认得你,四海楼的东家孙四海嘛。本公子今个儿跟你明说了吧,这事儿你管不了。识相的赶紧让开,免得给自个儿招祸。”
华龙一脸不屑的打断孙四海的赔笑,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随即又怨毒的看着后面盯着他的石悦,阴鹜的狞笑道:“姓石的,你此番事儿大了我跟你说。一个奴才而已,竟然敢对本公子无礼,还公然妨碍搜捕江洋大盗,嘿,咱倒要看看,到时候英国公能不能护得住你。我明着跟你说吧,这回你死定了,死定了!小爷要是不整死你,特么就跟你姓了这回!”
石悦气的胸膛急剧起伏,脸上一阵青气闪过,使劲的挣着楚玉山的拉扯,气急大笑道:“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口出狂言!来,看看是你先整死石爷,还是石爷先弄死你!”
旁边楚玉山等人赶紧拦着,孙四海再次拦到众衙役身前,沉声道:“这位差大哥,这是咱们两家的私怨,您又何必趟这浑水呢?想来差大哥是不知吧,咱家公子跟顺天府的庞经历乃是故交,差大哥今日此来,怕是庞经历知道了,须面皮上不太好看吧。”
他这话说的却是看都没看华龙一眼,事到如今,两下里已等若撕破了脸皮,自然不用再虚与委蛇了。
那捕头听了这番话,果然眼中露出忌惮之色,面上不由的犹豫起来。
一个顺天府的区区六品经历并没什么,放在这京城之中,随便抓个官儿过来,怕是都要远比六品经历要大。但是架不住这个经历却是他的直接顶头上司,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若真如这孙掌柜的所言,那庞经历在旁人眼中或许屁也不是,但是让其记恨上了,自己这个直系属下却是捞不着好去。
他今个儿过来,不外就是收了对方二十两银子罢了。过来闹点事儿,找个茬儿什么的也就罢了。可要是真个参与到这两家的争斗中,那可就完全没必要了。
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要是早知道这边是英国公的底子,别说二十两银子,就是再多十倍的数儿,他也不会出这个头的。更不要说眼看着这都要刺刀见红了,这场面可不是他这种小人物有资格参与的。
这般想着,心中去意更甚,脸上神色便不免流露出来。
那边华龙看的分明,心中暗暗大骂。当即冷笑道:“孙掌柜的倒是还一张利口,如此说来,孙掌柜的想必腰杆子硬的很,顺天府的捕头衙役不敢插手的事儿,你孙掌柜的却是敢。好啊好啊,小爷今个儿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依仗。去,给王档头那边通报一声儿,就说人家这儿背景大了去了,连顺天府的差役都不敢动弹,还要请王档头亲自走一趟才行。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东厂的面儿够不够大,人家该不是连东厂也不放在眼里呢。”
旁边一个跟班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众人闻听这话,顿时不由的都变了脸色。
东厂?这事儿竟然跟东厂也有牵连?特么的,老子就知道这是个坑!妈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走,必须要赶紧走啊。那顺天府的捕头心中大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对左右暗暗使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出几步,跟两帮人都拉开一段距离。
华龙看在眼里,面上却只是冷笑,并不阻拦。只是又把目光看向石悦,狞笑道:“姓石的,你倒是再蹦啊。小爷说了,今个儿说整死你就整死你。王八蛋,敢跟小爷叫板,吃屎迷了心了吧。”
石悦气的须发戟张,两眼直欲要冒出火来。楚玉山却死死的拉住他不放,低声劝道:“石头,莫要中计。且由得他嚣张,我已使人去通报少爷了,一切等少爷示下。”
石悦这才勉强点点头,使劲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怒火压下。只是若眼光能杀人的话,华龙此刻怕不是早已千疮百孔了。
此时会所门口,早已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京城人好热闹,忽然碰上这么一出有趣的事儿,哪还有肯放过的?好在是听到刚才爆出来竟然牵扯上了东厂,围观的大多百姓们心中多有忌惮,却也不过是将围的圈子向后推移了几圈,便在离着十几步开外,将中间空出一片场地来。
无数人对着场中如同打擂台的两帮人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落,嗡嗡嗡的如同闹市一般。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以怜悯的目光看向孙四海等人,在他们心中,厂卫那是最可怕的存在。任你再好的人落入了他们手中,也等若先去了半条命了。
华龙带着一帮小弟,得意洋洋的站在场中,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议论声,顾盼自雄,那叫一个不可一世啊。
正想着再讥讽几句找点乐子,却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人未到声先至:“妈的,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咱哥儿地盘上找茬?活腻了不成?!”
第710章:痞中名宿张二爷
随着呼喝声传,但见外围的人群忽如浪分潮裂一般向两边倒去,同时伴随的还有无数的惊呼咒骂之声。
华龙得意的心情顿时大坏,这是哪个瘪犊子啊,在这会儿败自己的兴。循声扭头去看,目光所及之处,却不由的猛然色变,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若问京中谁最狂,张家兄弟逞威豪!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京中最神憎鬼厌的二位。纨绔界的名宿,地痞辈的祖宗,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伯张延龄。
要说这二位怎么来了,无他,利益耳。那日苏默为了城外那处宅子的事儿宴请二张,最后让二张乖乖低头,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拿出了名人会所的买卖份子,以利相诱。
眼下这名人会所中,二张兄弟白得两成份子。两成份子啊,按照苏默的预算,那可是每年至少数万两收成的大肥肉啊。
可眼下,居然有人敢来这里闹事,二张兄弟岂能不急?喵了个咪的,他张家兄弟往日里不去找旁人的麻烦,旁人已是烧高香了。可现在居然有人把黑手伸到自个儿兄弟头上了,这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所以,在一得到这边的传讯后,兄弟两个就炸了毛了。当即点起一干爪牙,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两人这般手下,俱皆是京都地面上的泼皮,依仗着俩皇亲国戚的威风,素日里便嚣张跋扈惯了。而今个儿难得的是,居然还是自个儿这边占着理儿,可想而知,此时此刻这帮人的气焰得是多么的高涨了。
连踢带踹的将围观的人推开,二张如同众星捧月般闪亮登场。一进到圈子里便看到了正站在最前面的华龙。
张延龄当即怪叫一声,斜着肩膀歪着脑袋,如同只螃蟹一般踱到了华龙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嘿然道:“啧啧,咱还当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杂碎敢来咱兄弟的地头折腾,感情是小华你啊。是了,你小华如今风水看涨了,攀上高枝儿了,想必是觉得有本事可以骑到你二爷我的头上拉屎了,对不?”
华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什么会所咋就跟这俩混不吝扯上关系了。
前阵子,不还听说这两兄弟帮着这边办事来着吗?既然如此那就是自己人啊。可为啥明知道是自己人,今个儿怎么还让自己来这儿闹腾?这尼玛不是坑人嘛。
他如今身份看涨是不错,身后也确实靠上了硬扎的靠儿了也不错。但那也仅仅只是靠上了而已,真要比身份,他跟这二位的地位,那可绝对是天差地远了去。别说是他了,就是他身后的主子,真要跟这二位掰扯掰扯,最后的结果也是尤未可知呢。
“咳咳,这个,二哥……”他心中暗骂着,脸上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微微躬身叫道。
“二尼玛的哥!瞎了你的狗眼!”不待他一句话说出,刚刚还一脸玩味的张延龄陡然便翻了脸,手指头都快戳到他脸上了,指着他大骂起来:
“你特么配吗?你特么也配跟二爷称兄道弟?你算哪根葱!狗娘养的东西,打秋风居然打到爷爷的头上来了,真真是好胆!你大爷的,你特么是不是觉得你爹现在大发了,就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嗯?蛆了心的玩意儿,遭了瘟的逼货,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来来来,咱们这便一起去面君,去陛下和娘娘面前理论理论,且看看你那当个狗屁给事中的爹老子,究竟有多大能耐?走,走啊!”说着,一把薅住华龙的脖领子,拖着就往外走。
他本就是个泼赖性子,整日介跟一帮地痞无赖厮混,这一发了性儿,那口中什么酸的辣的,可着劲儿这通喷啊,哪还有半分皇亲国戚的范儿。
华龙满脸通红,心中又是暴怒又是憋屈,偏偏真不敢拿他怎么样。别说动手了,就算还口都不敢。他可是太明白不过了,自家老子再怎么牛逼,也还远达不到跟这俩货掰腕子的地步。
别说自家老爹了,不见当初三位内阁大学士,还有一大帮御史朝臣一起弹劾这哥儿俩,最终都被皇帝给支吾过去了?到最后也没能将这哥俩儿怎么着,一个轻轻巧巧的“闭门思过”,就算把事儿给平了。
和当时那场面比起来,正如张二爷叫嚣的那样,就他爹那小小的给事中的芝麻官儿,又能把这哥俩儿如何了?
更别说这事儿他真心不占理,摆明了是来闹事儿的。嘞了个擦的,这要是闹到御前,且不说皇帝会如何,单就让后宫那位娘娘知道了,怕是就能活撕了他父子。
那位娘娘对这俩胞弟的袒护宠溺,国朝内外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若不是如此,就凭这哥儿俩作死的德性,早不知死过八百回了。
这次好嘛,难得的让这哥俩儿占了理儿,那要闹上去还能得了好?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这么想着,华龙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死命的挣扎着不走,一边满头大汗的告饶道:“二爷,二爷,您这误会了,真的是误会了。别,别拉,别拉……好好好,我说,我跟您说,这事儿不是我……哎哎,唉哟我说二爷,这真不是我,是……。是鲁王世子让我来的,你有本事找他去啊,欺负咱们算什么本事……唉哟……”
好嘛,这叫个一通乱啊。张延龄那混不吝的德性,拉不动人岂肯干休,那必然是拳脚与咒骂齐飞啊。可怜华龙打不敢还手,左右又遮挡不住,身上是连连中招,惨叫哀嚎不已。
旁观众人这个兴奋啊,这种大戏平日里哪能看到?那人是越聚越多,眼看着刚刚还趾张气昂的华公子,转眼间就发髻也散了,鼻青眼肿的那叫个狼狈的样子,不由的爆发出阵阵的哄笑之声。
华龙简直羞愤欲死,尤其是不经意间看到名人会所一干人,这会儿哪还有半分害怕的模样,都抄着手看他热闹看的那叫一个欢乐,这羞愤就愈加重了起来。
再有那个石悦,先前还被自己骂的嘴都还不了。可是此刻呢,特么的瞅瞅丫笑的,尼玛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
妈蛋的,自己被坑了!这绝对是被坑了!华龙终于是想明白了,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天灵盖了。再也忍不住之下,终是将幕后之人就那么喊了出来。
“咳咳,老二,且住手吧。”听到华龙爆出来的幕后之人,一直没出声的张鹤龄终于轻咳两声,开口制止道。
旁边几个伴当便假意上去拉扯,却在暗中又让华龙很是挨了几下。华龙气的要吐血,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恨恨的咬牙,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边被拉开的张延龄兀自不肯干休,跳着脚儿的指划着他大骂。只不过看样子实在是累的不轻,那骂声都断断续续的,光剩下在那儿捯气儿了。
天可怜见的,张二爷一直养尊处优的,打架这种体力活儿一般可都是手下们干的。今个儿自己这么亲身上阵,可是把张二爷累坏了。
另一边,华龙的几个伴当也赶忙扶住他,手忙脚乱的帮他整理着衣服发髻。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华公子发髻也散了,衣服也撕破了,连鞋都掉了一只,那个凄惨哟,哪还有先前半分华贵的样子,都跟街头的乞丐差不多了。
张家兄弟凶焰冲天,这些伴当对付一般二般的人可以,但是对上这俩瘟神,真心是不敢往上靠啊。尼玛,这要是被这哥俩儿虐一顿,连理儿都没地儿去讲,谁特么傻啊还往上凑?也就是这会儿张二爷被拉开了,这才敢过来扶住华龙。
“小华啊,你说你……唉,这是何苦呢?”制止了自家二弟的暴行,张鹤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打量华龙的惨样,一脸悲天悯人的叹息道。
华龙咬牙望天,脸色如同死灰一般,一言不发。今个儿这脸丢的实在是大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张鹤龄看似温和,但谁不知道他比他那个弟弟更加阴毒?
他弟弟张延龄也就是暴躁些,不讲究些。可这丫的却是蔫儿坏,最喜装模作样,背地后里下死手。且不说今个儿这仇结大了,就算没这档子事儿,华龙也是绝不会信他半个字的。
“啧啧,你啊,说起来大伙儿都是有脸面的,你小华要真是缺了使唤,直接来跟哥哥言语声就是。就算不谈咱们之间的交情,单就看在令尊面上,哥哥也断不会不打发你一些。可你这么搞,实在是坏了规矩啊,这与令尊面上也须不好看吧。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世子的……咳咳,我觉得吧,这人啊,要有担当,自个儿做的事儿便自个儿抗着,迁延别个就太过了,于己于人都不太好啊。小华你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哥哥我多说了吧。”
张鹤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华龙的冷淡,仍是慢条斯理的说着。只是那盯在华龙脸上的眼神中,满透着莫名的深邃。
华龙猛然省悟过来,顿时间后背就淌下汗来。是啊,今个儿这事儿自己面子是丢定了,以华家眼下的势力,想要找回场子来那是半点希望也无。
而这事儿要是再把鲁王世子那帮人得罪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华家还能得了好去?自个儿被人坑了就坑了,这个锅再不想抗也得抗到底。若能扛下来,后面说不定还能得到些补偿。可要是真个彻底秃噜了,怕是先要弄死自己的,就是那帮人了。真到那时,可就是彻底的完蛋了。
这么想着,脸上忽然血色尽去,变得煞白煞白的。惊惧之下,便连先前的羞愤都忘到了脑后。嘴唇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挽回来,不意外面又是一阵混乱传来。
又来人了。
第711章:被坑死的王档头
“东厂办事,闲人散开!”随着一阵阵呼喝,一帮皂袍尖帽的番子一拥而入,手中木棍哨棒一通乱打,顿时让围观的众人狼奔豕突。
如今虽然说厂卫远不如开朝之初那些年酷戾残暴,但也仅仅是指的对待朝臣的态度。真正在民间面对普通大众时,却依然还是如狼似虎,并未有什么改变。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盖因厂卫上层对士大夫们留了余地,士大夫们自然也要有所表示,这本是官场中有来有往的一种潜规则。
要知道厂卫们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的。如今没了通过迫害士大夫们发财的路,再要把搜刮民间的路给堵上,那可就是不留余地了。
至于说因此让普通百姓们苦了些,谁在乎?和士大夫们的利益比起来,一些低贱的下层贱民牺牲也就牺牲了。
更何况,厂卫一般针对的,也大都是些小商贾之类的。大明朝对商贾们可没多少好感,商人逐利忘义,最是奸猾不过。有时候为了利益,没少做些违法犯忌的事儿。遍观那些个稍有点实力的商贾,哪一个背后也不会少了血腥和罪恶。
士大夫们可都是儒门子弟,无论背地后如何,可面上最讲究个重义轻利,以天下为己任,这便天然的和商人的本性对立。所以,能有人打压商人集团,士大夫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再加上和厂卫之间的默契,厂卫下层在普通人中的嚣张跋扈,便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