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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452节

  王守仁眼神有些呆滞,脑子里忽然浑浑噩噩的。似乎这家伙说的有些道理,但又似乎哪里不对,他有些懵圈了……

  想太多?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知行合一……唔,这个说法……貌似很有道理啊。学术家要纯粹点……嗯,这个也对……咦?不对不对,等等,刚刚咱们说的是这些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王守仁脸上怒色渐渐消散,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茫然。他之所以后来终于成为一代大家,开创心学一脉,便是因他喜欢思考、擅于思考。尤其是关联哲学方面的,一旦听到更是如痴如醉,不知不觉的便陷了进去。

  要知道他这时毕竟还远未成为大思想家,甚至连思想雏形都没成,正是竭尽全力汲取各种思想,从中提取凝练的阶段。如今乍一听到苏默来自后世的一些警言名句,简直如老饕闻到了肉香,哪还顾得别的?甚至连之前的怒火起因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满脑子里便是这些新奇思维的冲击。

  于是,大明紫禁城中的广场上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大队衣紫着朱、或青或绿的官员们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的默默前行着,整个队伍都充斥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但是吊在最尾,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拉着一个面目呆滞的小官儿,却在喁喁低语,时不时的还要手误足踏一番,简直与前行大队完全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叫一个诡异。

  直到不知不觉中,大队踏上金水桥,有太监挥舞着静鞭打出一声声脆响,王守仁才猛的回过神来。再抬头看时,不由的豁然色变……

  

第737章:闹大朝(一)

  

  前文说了,这大朝会那是有规矩的,不是赶大集。这文臣武将,依照各自等级都是有规定站位的。譬如三公九卿、六部衙门、两道御史等等等等,绝对来不得半点错儿。

  而又如那些低级官员,还有专门等候陛见的外地官员,则是在殿外规定的地方候职待宣。

  当皇帝升座开朝之后,所有人等不得任意走动。无论行、走、跪、立,皆有定制可依,但有犯者,轻则罚奉驱逐,重者甚至可以以大不敬之罪治之。

  如王守仁这样的官员,等级虽低,站位只能在大殿最边缘,但那也是应该在大殿内,专属于六部的位置。

  大殿殿门一门之隔,内外分明。待到里面该站位的站好后,外面候职的人便会很快按一定的位置顺序排好,将所有空位补齐。

  而这些外面候职的官员,虽不能一开始进入大殿,但那并不表示其人的官阶身份就低于殿内的官员。有些甚至还是一省大员、封疆重臣,这些人都绝对是站在最前排的。

  那么一旦站好位后,即便没有特别的规矩下,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官员,会去挤他们的位置?那不是平白无故得罪人吗?华夏之所以为华夏,便是自古以来最重礼仪。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所以,中国自古便是讲究个等级上下、场合脸面。

  是以,这种情形下,若是忽然一个人跑出来把你挤到一边,你说说,换成谁那心里会怎么想?怕是立时就会被传为笑柄。

  得罪人倒也罢了,问题是如此重大严肃的场合,负责巡视警戒的禁卫们会放任哪个胡来吗?脑袋不想要了?

  而王守仁此刻被苏默一通忽悠,早忘了身在何方,待到警醒后,一抬头这才发现,进入大殿的队伍已基本就位了。此时正时外面各级官员正在依次排序,开始补位了。但是他这个本该也进入大殿的工部观政士,此刻却还在后面发懵了,这如何不惊的他惶遽无措?

  也顾不上说别的了,什么这学那学的,统统抛诸脑后。王守仁当下就一提袍襟,撒腿就往前跑去。

  只是那脚才刚抬起来,还不等一步迈出去呢,一只魔爪便再次扯住他衣襟。是的,就是魔爪,至少王守仁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叵耐奸贼,还不放手!”王守仁是真急了,再没有什么君子风范了,一张口就骂了出来。

  “你看你,急慌个什么劲儿嘛。已经已经了,你现在能跑的过去?索性不过一个芝麻官儿,皇帝哪有空看你到没到的,不如便留在这儿,趁着功夫咱们继续聊聊呗。”苏默笑嘻嘻毫不在意,那手却是坚定的不放开,抓的死死的。

  留在这儿?聊聊?聊你妹啊!

  王守仁简直要哭出来了,提着袍子抖啊抖的,却哪里又甩得脱?慌忙挣乱之际,已然是衣也斜了帽也歪了,这叫一个狼狈啊。

  再挣的片刻,刺啦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响起,王守仁焦急惶遽的脸色登时一僵,目光一点一点的转过来,最后定定的望着开裂的衣襟,如同忽然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了。整张脸也由青转白,眼中全是一片绝望。

  苏默也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手中仍自揪着的半片衣衫,干笑一声,连忙松开,讪讪的道:“这个……哈,真是……唉我说老王啊,你这谁家做的衣服啊,这质量太不过关了,这不是坑害消费者嘛,回头我帮你去找他理论,太不像话了……。”

  王守仁满面灰败的看向他,连半点回骂的*都提不起来了。这人是自己的魔星吧,果然是吧。要不怎么今个儿才一相见,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自己早上那会儿究竟是中了什么魔咒,才能干出那种脑残的事儿,主动上去跟他搭话?

  疯了,自己那会儿一定是中了诅咒了,绝对是!王守仁这一刻,悔的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这是大朝会欸,没按规矩站位不说,这还衣衫不整的……这叫什么?这完全够的上一个藐视朝廷、不敬君上的大不敬之罪了。而且,这个罪过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眼下这功夫这场合,根本没地儿给他去换衣服了。

  可怜自己十年寒窗,一朝得中,正全心梦想着施展抱负、建功立业,成就一代名臣的大志,却因得一时的头脑发热,终要尽数化为泡影了。

  想到自己被皇帝震怒之下,逐出宫外,割去功名后的凄惨未来,王守仁再也矜持不住,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儿,潸然泪下。

  苏默在旁边也挠头了,这把戏玩的有点脱了啊。看看,人家一个堂堂的未来大宗师,竟被他给欺负哭了都,哎呀,这事儿要是能传回后世去,可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了。头条,必须是头条啊。估计成就个大V也是等闲事儿了。

  好吧,这货一贯的不着调,又歪楼了……

  这里闹腾到这个地步,早引得四下瞩目了。负责秩序的朝仪郎也终于被惊动了,满面铁青的带着一队大汉将军大步走来。

  这位朝仪郎也是有种哔了二哈的赶脚,这尼玛做了这么久的礼仪官儿,今个儿这种情形还真是头回遇上了。扰乱大朝之仪,固然这俩始作俑者肯定要倒霉,可他这个朝仪郎又岂不是也有失职之责?

  两个混账王八蛋,便老子倒霉之前,你们也休想捞到好!朝仪郎心中恨恨的想着。

  “来啊,给本官拿下!”他停步在二人面前,一张脸黑的如要滴下水来,狠狠的瞪了还在上下打量他的苏默一眼,挥手低声怒喝道。

  王守仁脸色灰败,毫无半分反抗的任由禁卫拿住,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儿也似;

  但是到了苏默这儿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老老实实的把脖子伸出去,等着让人来砍,那还是苏老师吗?哪还能被称作“灾星”吗?

  好吧,且不说这面子不面子的,单就是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去跟皇帝讨价还价?完全没有气势了嘛。放在双方谈判的场合下,那就等着签订城下之盟吧。

  咳咳,你没看错,就是跟皇帝讨价还价。苏老师可不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套对他不管用。对于皇权的敬畏,也是压根没有。呃,也不能说是没有,但绝对也没说多么大就是了。

  苏老师信奉的是没理也要争三分,后世无数的案列早就教给他一个道理: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坦白从严,牢底坐穿……。咳咳,和谐,和谐,这个不能乱说,心里明白就行了。

  所以,在两个禁军卫士过来之际,苏老师毫不犹豫的向后闪开,扬眉睁目斥道:“大胆!知道我谁吗,竟敢拿我!不想要脑袋了吗?还有,赶紧放开老王啊,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唉哟我去!这尼玛可是真开了眼了,打从开天辟地以来,能在如此场合下犯了事儿,还敢理直气壮的威胁禁卫的,这位得是第一个吧?这得是傻大胆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出来的事儿?特么别说是你了,就是当朝首辅、王公贵人也不敢这么跳吧。

  两禁军卫士愣住了,朝仪郎也愣了。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这尼玛是要上天啊。

  包括王守仁也傻眼了,甚至这一刻,连之前心中的恐惧着慌都忘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苏默,心中只一个念头涌上来:特么原来竟是个疯子,竟真是个疯子。不,不是疯子,完全就是痴人嘛。不然的话,怎么这个时候还敢跟朝仪郎炸刺儿?这绝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自己竟然被一个神经病祸害了,这真真是要被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王大宗师这一刻的心情哟,简直精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呃,你……你究竟是何人?扰乱朝会,肆意妄为,此乱国家法度,是为欺君罔上之重罪也!某家身为朝仪郎,如何拿不得你!”

  短暂的惊怔过后,朝仪郎气的浑身发抖,戟指着苏默沉声喝道。只是他终还是心中有些发毛,一声断喝后,并没立即再次让下手拿人,却先是试探着摸起苏默的底细来,同时将罪名先扣了下来。

  苏默哈的一声,斜着眼曳他,冷笑道:“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就告诉你一点,今个儿此来,可是天子钦点来见的,实有涉及国家社稷的大事要说。你冒冒然拿了我,回头天子宣召不得人,耽误了国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嘿,言尽于此,若不信邪,大可来拿我试试!”说着,目光又扫向那两个禁卫,眼神中全是一副不怀好意之色。

  俩禁卫也作难了,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这尼玛关咱们什么事儿啊,你们神仙打架,咱这可不是凡人遭殃嘛。得嘞,你们还是自个儿掰扯清楚先吧。

  两人这么想着,齐齐把目光看向朝仪郎,自己却是不肯再往前半步了。

  朝仪郎也傻眼了,面上青白不定的,心中这叫个纠结啊。拿人吧,听这货说的有模有样的,他还真不敢这么赌下去;这要不拿吧,可特么回头问起罪来,自己又如何交差啊。

  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竟就此僵在了原地。旁边一大票的大小官员,目光全被吸引了过来。看着这罕闻罕见的一幕,议论声如同浪潮起伏一般,波纹荡漾开去。

  大殿内,弘治帝早已高坐龙椅之上,正等着众臣工列队行礼陛见,便要开始流程了,却忽听得外面隐隐喧闹之声传来,登时就是一怔,随即面色便阴沉下来。

  

第738章:闹大朝(二)

  

  皇帝面色阴郁,沉着眼一言不发。前排一众大佬们也是纷纷皱眉,殿上众朝臣不由的面面相觑,阵阵低声的议论嗡嗡嗡的响起来。

  老太监杜甫面色难看至极,冲旁边一个小监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值殿官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噗通跪倒殿前,叩头颤声道:“臣失职,臣万死。”

  弘治帝眼皮都没撩一下,仍是不言不语。班前大学士刘健铁青着脸站出来,先是对上面的弘治帝施了一礼,在皇帝摆摆手之后,这才转过身来,怒声道:“还不快说,究竟怎么回事!何人大胆,敢扰乱大朝!”

  值殿官这个委屈啊,哭丧着脸回道:“回禀阁老,是今日奉诏觐见的原出使蒙古钦差副使,苏默苏公子,在殿外与人起了争执。后来朝仪郎带侍卫过去,又与其对峙起来,这才……这才……。臣万死,臣万死……。”

  嘶,殿上一众大臣不约而同的吸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旋即都将眼皮抹搭下不说话了。心中却俱都隐隐兴奋起来,等着看一出好戏上演。

  这个苏默近来好大的名头,据闻其人之圣宠,俨然如英宗朝时的汪直之辈。最多不同的,大抵就只有一个是阉宦太监,另一个却是个白身的读书人罢了。

  而且,听闻前阵子此人出使归来,内阁次辅、大学士李东阳之所以忽然被连降三级,也是隐隐与此人有关。

  还有前几日,更是此人在街市上,公然辱骂皇室宗亲,与山东来的鲁王世子大打出手,竟使得堂堂鲁王颜面尽丧,随身护卫一死一伤,胆大包天一至于此。

  而这种事儿,若是换个人身上,怕是早死的骨头都不剩了。但诡异的是,偏偏这事儿之后,自皇帝往下,竟没人站出来对此事有片言只语流出。不得不说,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了。

  今日,这个苏默第一次上朝,竟尔就来了这么一出大闹大朝会的戏码。嘿嘿,却不知皇帝陛下又将如何置喙?而李阁老,还有诸位王爷宗室,又将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真是很让人期待啊。

  所有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兴起这个念头,不少人都暗暗瞄向最前面那个消瘦的身影。

  刘健也是一阵的错愕,万万想不到,外面闹腾的人竟然是苏默那厮。比之其他不明情况的大臣们而言,他对这里面的蹊跷却是知晓的更多更详尽。

  下意识的,他不由的微微皱眉,偷眼看向上首的弘治天子。老友李东阳和苏默的纠葛,认真说起来其实并不如外间猜测的那样。李兆先之死,或许与苏默有着间接的关系,李东阳也确实可能因此迁怒苏默。

  但是,以他与李东阳同朝相交这么久的了解,李宾之恨则恨矣,却尚不至于达到外间猜测的那么失了身份。

  而真正的麻烦不是别个,正是现在上面那位一脸面无表情的天子才对。

  作为当朝首辅,天子最倚重的老臣,刘健哪会不知道,太康公主的病情实在再也拖不得了?今日的召见,固然是因着公事,实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和名头,天子这分明是几番试探之后,已决心要苏默出手的意思。

  可估计天子也没想到吧,那小子胆大包天一至于此,竟敢连这种大朝会都敢闹腾,结果却是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简直让人无语之至了。

  “简直混账!”刘健看了皇帝仍不出声,没奈何之下,不由的恨恨一甩袍袖骂出声来。也不知道他说的混账,究竟是说的是哪一个。是骂那苏默胆大混账呢,还是骂这值殿官和朝议郎失职混账了。

  值殿官心里这个苦啊,这尼玛真是祸从天降啊。这躺枪中的简直莫名其妙,便神仙也想不到不是?

  耳听的刘阁老怒骂,却哪敢起半点心思,只能一再的叩头认罪,只盼着好歹能过了这一关才好。

  “他……那苏默是与何人争执?所为何来?”刘健左右不得法,不由的又想起牵扯里面的另一个人来。大爷的,那小子不好理会,说不得只能拿另一个作法了。

  朝廷法度,国家威严,却是不容亵渎!至于其中究竟谁有理谁没理,却不是眼下顾得上去分辨的。不过在刘健心中,大抵早有了些料定。那混账小子无法无天的事儿干的还少了?多半根子还是出在他身上才是。

  放眼天下,怕是再没一人敢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在这种场合下还不肯安分的。

  果然,在他问出这一问后,值殿官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偷眼看看上首的皇帝,这才嗫嚅着回道:“回阁老,另一人乃是……是今科新进进士,职司工部观政的王守仁。”

  什么?!王守仁?竟然是他?!

  这个答案一出,不惟刘健愣住,殿上众人也是一阵的低呼起来。甚至连上面一直面无表情的弘治帝,也是有那么一刻微微蹙起了眉头来。

  这个王守仁此番高中二甲第七名,乃是他钦点的进士。其人的殿试答卷,很是有些见解,深合他心中后续一系列的治国理念。原本想着只要再琢磨一番,必将大用之。甚至是将其留给太子,以为日后臂助良辅的。却不料,就是这么良才,却陷到今日之事里面了。

  弘治帝心中想着,不由的对那个始作俑者的小混蛋恨恨不已。那个臭小子这是恃宠而骄吗?还是说他料定了自己对其有所求,便不敢真拿他怎么样了?大胆!简直是大胆狂妄至极!看来自己前阵子对其,是有些放纵的太过了!

  只不过虽是这么想,但终还是爱女之心情切,不能真个就杀了这小混蛋。至少在女儿太康被治愈之前不行。罢了罢了,且便先放过这小子,若其能治好太康便罢,否则,二罪并论,真当朕斩不得他吗?

  还有那个王守仁,也不能就此因而废了吧。那可是他看好的新血,是要充入朝中有大用的!无论如何,也得先保了下来再说。

  想到这儿,瞅着下面刘健似是准备发作了,终是轻轻哼了一声,抬起眼皮,目光冷冷的扫了下去。

  下面刘健一直在暗暗留意着,听的这一声冷哼,立即将待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微微半转身子,躬身以待君王发话。

  殿上瞬间一静,一直对此事恍如充耳不闻的李东阳,也是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再次归于寂寂,继续扮演木头人。

  “朕向以仁孝治天下,不施大狱,少用严刑,但望百官臣工、天下万民皆能善知朕意,克躬奉法,则天下大同,善之善也。而今看来,却是朕真是太过宽仁了些,以至于越发的不成体统了!”

  弘治缓缓的说着,面上虽仍无任何表情,但所有人都从这话中听出了皇帝的震怒。

  一时间,在刘健、李东阳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拜倒下去,同声说道:“陛下息怒,臣等万死。”

  弘治帝又再怒哼一声,一挥手令众人起身,目光森冷的扫视了一圈,淡然道:“宣!着令殿前卫,将涉事之人尽数带往乾清门,严加看管,以候发落。大朝继续流程,再有喧闹者,斩!”

  旁边杜甫躬身领旨,踏前一步大声明宣一遍,早有相关职司跑了出去。

  下面众朝臣山呼谢恩,起身之际却相顾暗暗打个眼色,面上谁也动声色,心中却均暗暗骇然不已。这般大罪,皇帝竟然高高抬起,却又轻轻放下,只一个乾清门严加看管候旨便罢了,甚至连个申斥都没有。这个苏默,果然如传言那般,其人之圣宠一至于此,看来日后也好好斟酌一番,究竟该如何与之相处了。

  众朝臣各自肚量,无数人转着念头,大都是暗暗盘算着回头如何与苏默拉上交情。但也有一些清正之人暗暗皱眉忧虑,如此圣宠,一个不好,怕是汪直、万氏之祸不远矣。大明好不容易才见中兴之兆,可万万不要因而前功尽弃才好。

  不过无论众人究竟此刻是何心思,却都暂时默认了皇帝的处置。毕竟,大朝会自有一套流程,积累了半月之久的朝务,不能因这些小事中断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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