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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464节

  朱厚照愣住,怔怔的看看他不语。半响,忽的大松口气儿,抬脚就踹了过去,笑骂道:“好你个苏讷言,竟这般戏弄我,且看本将军饶的你不!来来来,贼子休走,且战个三百回合。”

  苏默哈哈大笑着躲开,转身就跑。朱厚照大呼小叫的从后面追上,撕扯着叫骂不绝。

  后面跟着的俩禁军面面相觑,彼此对望一眼,似乎想说点啥,但却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前面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跑到目的地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这里是类似书房一类的所在,往日里朱厚照犯了错,便多是被拘到这里关着。

  两人奔到房外,里面早有太监迎了出来,却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弥勒佛似的家伙。老远的便笑的狗尾巴花似的尖声叫道:“殿下,殿下你可终于来了,这好几日不见得,可想死老奴了,老奴给您问安了。”说着,就台阶前跪了下去。

  朱厚照狠狠翻了个白眼,上前两步一脚踹了过去,笑骂道:“你这心肝坏了的,就这么巴望着本太子被罚吗?你想我作甚,没的这回就是被你想的所累。滚滚滚,赶紧给咱们倒两杯茶来,这可渴死我了。”

  那太监也不躲,任着朱厚照实落落的落了脚,这才笑嘻嘻的爬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去了。便好似能被朱厚照这般揣上两脚,简直是天大的福气一般。

  苏默看的惊奇,朱厚照也不进屋,拉着他就台阶上坐了,笑道:“这货叫谷大用,也是跟着我的老人儿了,平日里便打发这边伺候着。你知道的,我时不时的总要来这边呆些时辰的。”说着,自己也有些讪讪的起来。

  这家伙就是谷大用吗?唔,正德八虎之一,加上之前见过的刘瑾、钱宁,苏默忽然有种感觉,似乎自己身边邪恶的气息越发浓厚了起来,在不远的将来,很快就会在脑门顶上聚起两个大字:奸佞!

  想到这些,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场面:自己一身大内总管套装,左右钱宁、江彬分立,在后面刘瑾、谷大用等八虎雁翅排开,腆胸迭肚、睥睨嚣狂。

  下面,一大票各种朝臣大佬怒目而视,口诛笔伐,声声血泪控诉……。

  苏默猛然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晃晃头将那场景驱逐出去。妈蛋,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不敢想啊……

  

第759章:风起

  

  两个没心没肺的夯货此刻正嘻嘻哈哈没事人一样,全然不知道因着今天的事儿,整个京城中正风云激荡、暗流涌动。

  夕阳最后一丝余烬将将落下之际,天色开始有些昏暗。便在这昏暗之中,数条人影开始在京中流窜,不时的出入一些高宅大院之中。

  大学士李东阳的府邸中,李东阳面无表情的接过老管家呈递上来的一张纸条,抖开里面的石子,就着烛火眯着眼看了看,瞳孔猛的一缩,随后一言不发,若有所思起来;

  与此同时,六科给事中、左右都察院、十三道都御史、五寺六部二十四衙,均不时可见人影出没。

  鸿胪寺馆驿中,今日未能得见苏默的图鲁勒图,正闷闷不乐的望着烛火发呆,却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一个金帐卫正大步而来,待到了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图鲁勒图顿时面色大变,霍然站了起来。

  片刻后,整个蒙古馆驿忽然喧闹起来,三百金帐卫全副武装、挎弓带箭,牵马而立。

  图鲁勒图一身大红戎装,按着腰间一把银饰弯刀大步走出,目光在众卫士身上扫过一圈,猛地一挥手,叱道:“上马,出发!”

  众卫士齐齐应喝,轰然声中纷纷翻身上马。领头的统领满脸苦涩,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但却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最终化为一声暗叹,也翻身上马跟着大队冲出门去。

  蒙古驿馆这边的动静,使得其他各国驿馆中的各国使臣面面相觑,纷纷使人打探不绝。待到见大队人马竟全副武装的冲出馆驿,不由都是面色狂变起来。

  鞑靼人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疯了不成?这里可是大明京畿重地啊,这般明火执仗的武装而出,难不成是要造反吗?可就只凭借这区区三百人马,怕是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那交好的相互低声议论打探着,却谁也说不出个二五六来。倒是有那机灵的,暗暗叮嘱自己这边的人,紧闭门户,小心戒备,但决不许任何人踏出馆驿半步。今晚,怕是有大乱子要出啊……。

  蒙古馆驿这边的动静,早被厂卫看在眼里。消息报到牟斌处,牟斌刚坐下准备用饭。听的这个消息,哪还有半点胃口,霍然起身急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可知道是出了何事?”

  魏敞苦笑着摇摇头:“督帅,那位主儿身份特殊,又有着您吩咐的关照一二,所以大伙儿便没进去,只在外面立了常哨,此事发生的太过突兀,实在来不及摸清状况。至于他们去的方向,应是往皇宫那边去了。属下已经调集人手前去阻拦了,也派了人往京营那边传了信。他们不过区区三百人,倒是闹不起什么大动静来。但这事儿太过骇人听闻,还需督帅赶紧入宫,向天子禀报一声才好。”

  牟斌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怒道:“连情况都没搞清,你让我如何向天子禀报?这帮蛮子当真大胆,若不是看在……。咦,对了,有没有给英国公府上那边传个信儿?”

  为什么单单给英国公府传信,魏敞丝毫没有意外。这位蒙古公主与苏默之间的香艳传闻,早已传的天下尽知,都不知有多少个版本了。

  此刻听闻牟斌问起,魏敞再次苦笑,叹道:“督帅,苏公子今早入宫,大闹大朝会,被天子羁押后便一直再未露面。直到午时后,和他一起的那位工部观政王守仁一个人出来了,却是满脸忧虑之色。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谁敢去多问。所以……不过以英国公府的能量,这事儿怕是早就得知的。哦,对了,一个多时辰前,英国公便独自出府去了定国公那边,而后两人结伴出了城,此时并不在城中。”

  牟斌猛的停住步,沉声道:“慢,你说他们出了城?可知是去了何处?”

  魏敞摇摇头,“督帅,咱们锦衣卫监察百官不错,但却也只是坐探各家府中而已。一旦出了府,尤其是到了国公这个等级,实在力有不逮。这个……”

  牟斌眉头皱的更紧,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魏敞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刚才发问,不过也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而已。

  自打他接手锦衣卫之后,励精图治、严加约束,一举扭转了锦衣卫往日的形象。其中最直接的表现,便在这个坐探制度上。

  锦衣卫坐探各家,督察百官,已然是大明朝野内外,上下皆知的事儿了。然则知道归知道,毕竟谁也不乐意自己家中时刻被人盯着,一点隐私都没有不是。

  如昔日太祖、成祖时,负责坐探的锦衣卫简直便等若将各家朝臣的家当做牢狱,而他们便是名符其实的牢头儿。哪家但凡稍有不顺,只要他们歪一歪嘴,顷刻间便是拿入诏狱,家破人亡的下场。

  后世一说锦衣卫人皆变色,似乎最出名的便是驾贴诏狱什么的,但是实在若是没有这些个坐探,驾贴什么的哪来的由头?

  而再往后,到了正统景泰年间,英宗宠信汪直,厂卫权势直追建国之初,更是有时候连驾贴的程序都省了,只要随便寻个由头,便可将人拿下。

  当其时,那才真叫人命贱如草,朝臣不如狗。

  而等弘治帝登基,确立以仁治国的纲领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牟斌深明上意,首先从坐探制度上做出了改善。

  终弘治一朝,锦衣卫坐探制度便成为了一种形式。各家坐探甚至不再刻意掩饰身份,对督察之责,也仅仅限于表层,除了按时回报一些往来信息外,再没了之前黑暗时代的特务属性。

  由此,锦衣卫的形象开始大为改观。也正是因此,牟斌虽然得到了众多大臣们的接纳,但凡事有利有弊,信息不再那么精准及时,便是所谓的弊端之一了。

  所以此时听魏敞有些苦涩的回答后,牟斌只是叹口气,倒也并没有什么怪罪。

  又在屋里踱了几步,正要准备派人再去打探,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随后一个锦衣卫小旗快步跑了进来,见了二人单膝点地报道:“启禀督帅、千户大人,咱们派在各家的探子回报,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各家朝臣门前,均有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走动。但大多都只是转了一圈就不见了,唯有两道御史,还有六科给事中是进了门的。每家大约都呆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又匆匆离开。咱们的人有暗中跟着的,但最后那些人去的地方却是……。却是……。”

  小旗说到这儿,忽然迟疑起来,讷讷的不肯说出。牟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面现不愉。

  魏敞怒道:“混账东西,在咱自己地头上,有什么不好说的,还不速速讲来!”

  那小旗身子一颤,低头喏了一声,这才一咬牙大声道:“据跟踪的兄弟回报,那些人最终消失的地点,全是入了皇宫大内。”

  “什么?!”

  这话一出,牟斌和魏敞二人同时面色大变,失声惊呼起来。

  那小旗不敢抬头,继续又道:“据回报,其时各部衙门、司务之处,也都发现类似情况。蒙古驿馆异动之前,也曾发现可疑人物出现过。只是当时其人并没进入,而且很快便消失了,所以咱们兄弟便也没有在意。”

  牟斌和魏敞听到这里,脸上神色愈发凝重了三分。相互对望一眼,才由魏敞摆摆手,将那小旗打发了下去。

  待到那小旗下去,魏敞看向牟斌沉声道:“督帅,这事儿怕是有些蹊跷了。既然和宫中牵扯上了关系,那么只有两个可能。”

  说到这儿,他微微顿了顿,看着牟斌没再继续。

  牟斌负手站在窗前,他当然明白魏敞为什么忽然打住。也明白魏敞所说的两个可能是什么。

  其一,便是宫中有宵小之辈作祟,暗中推波助澜,打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谓阴谋,不过争权夺利之事耳。这一二年来,天子精力渐渐不足,已然不似登基之初那般勤政,颇有倦怠之意。

  而由此也使得下面人各自生出了些小心思,拉帮结派,互相攻讦,手段越来越是阴谲狠戾,党争苗头已然浮出水面。

  而更可虑的是,文官集团随着昔日土木堡事件后,开始大肆抬头膨胀,如今竟有了和皇权相争的苗头,便连天子都深为忧虑震怒,偏偏却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今日之事,怕不又是一场乱由之始;

  而其二,那便是今日之事,根本就是天子发动的。至于目的为何,却不是臣子所能揣测的。

  这两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牟斌,都不适宜冒然参与进去。

  前者,政治斗争最是残酷,在没彻底搞清状况时就冒然出头,绝非明智之士所为。

  而且到了这个层次的斗争,往往其中牵扯的利益、背景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各方大佬也不会在初时就暴露出自己的诉求,唯有到了最后关头,才会出面行雷霆一击,锁定胜局。

  所以,以牟斌的身份而言,此时最好的对策便是谨守本分,决不可轻易表现出任何倾向。当然,第一时间向皇帝禀报,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否则,不用等到战队,首先皇帝就要取了他脑袋去。

  厂卫乃是皇家鹰犬,天子的私奴,若是知情不报,那不是找死是什么?所以,若是前者,牟斌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也不必魏敞多做赘言了;

  但是若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这里面的意味就大不同了。正如之前所言,锦衣卫是天子家奴,天子若要行此隐秘之事,何以作为家奴首领的牟斌竟然不用?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得到?

  此中种种,细思恐极!

  故而,若是真如后者的话,魏敞未尽之意,便是恰到好处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效忠之意不言而喻。

  那么,如今是进是退,如何应对,便都在牟斌的一念之间。

  

第760章:佳人有计

  

  “进宫!”

  不过片刻之间,牟斌脸上先是犹疑,但随即便转为坚定之色,沉声说道。

  “督帅!”魏敞猛的抬头看他,下意识的叫道。

  牟斌看了看他,缓缓的道:“义夫,我等乃家臣!”

  魏敞抿嘴不语,想了想又道:“属下去调一旗亲卫,随督帅一起。”

  牟斌微微摇头不言,只大步往外走去。魏敞急道:“督帅……”

  牟斌脚步一顿,回头淡然笑道:“东厂那边可有异动?”说罢,再不理他,转身大步去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魏敞不由的一愣。但微一凝思,不由顿时恍悟。抬手拍拍自己额头,低声嘟囔道:“却是自己吓自己了……”口中念叨着,脚下却是不慢,三步两步追了上去。

  是呀,厂卫皆是天子家奴,便真是如后者猜测那样,锦衣卫这边不动,那东厂那边就必然有所动静。

  但是从传回来的消息看,东厂那边却并无任何异常消息回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东厂也跟自己这边一样,并没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总不可能天子要同时对付厂卫两家吧,那才是叫胡闹呢。

  这事儿开始便透着诡异,又来的太过突兀,以至于连他都忽略了这一点,这才有些失措。如今被牟斌这么一点,顿时反应过来。同时,也不由的兴奋起来。

  有人要搞事儿好啊,若不搞事,自己这些人如何能挣到功劳?眼下必须要紧跟督帅,却是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与此同时,忠义坊东厂之中,此时的东厂督公萧敬负手站在窗前,微微仰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脸上满是沉思之色。

  身后,东厂几大档头一列排开,个个满面紧张之色,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都是下意识的屏气凝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半响,萧敬转回身来,看到下面这些人的神情,先是一鄂,随即笑骂道:“一帮子猴儿崽子,该干嘛干嘛去,又来咱家这儿做的什么戏。咱家一向对爷爷忠心耿耿,用心办差,那些腌臜事儿却扯不到咱家身上。滚,滚,都给咱家滚。”

  他尖声笑着赶人,众档头这才纷纷大喘了口气,脸上神情放松下来。王义等几人级别不够,得了离开的话儿,连忙躬身应诺,依次出门去了。

  独几个平日里的大佬自动留下,佥事李清待人都走空了,这才上前一步皱眉道:“督公,真的便什么都不做?”

  萧敬横了他一眼,淡然道:“做什么?你想怎么做?眼下这会儿多做多错,稳住待命才是上上之策。”

  李清眉头一片阴云,叹气道:“督公说的怕不有理,然则那李广毕竟是咱们内侍中人,杂家只怕会有人跳出来说嘴。”

  萧敬听闻李广的名字,眼底倏地闪过一道寒芒,冷声哼道:“大内二十四监,内侍多了去了,还能事事都扯到咱们头上不成?勿须多虑,只消派人给咱家盯牢了那厮,莫使其走脱了。一待有变,莫问其他,立即拿下。到时三头六面,爷爷乃是圣明天子,自有分辨。”

  李清点头应下,但又迟疑道:“那……苏……那边就这样了?要不是不是派人去拦阻一下那蒙古公主,也算表个态?”

  萧敬闻言一瞪眼,挥袖斥道:“糊涂!”

  李清身子一颤,躬身道:“是。”

  萧敬这才神色稍缓,哼了声道:“此时去拦,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咱们又以什么立场去拦?嘿,怕不有人唯恐咱们不去呢。你信不信,只要咱们这边露了头,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立即就会有个天大的屎盆子扣下来,届时便是百口也莫辩了。嘿嘿,嘿嘿,倒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李清愕然,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出了一头一身的汗,眼中露出惊震骇的神色。

  萧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挥挥手不耐道:“行了行了,便按照咱家的吩咐去做事吧,其他勿要多想。”

  李清这才颤颤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手颤足抖的去了。

  屋里,萧敬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轻松的神色渐渐敛去,代之而起的满是凝重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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