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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492节

  “……泥奏凯!”

  “唉,别啊,说说,快说说。这样我才能决定到时候帮哪边嘛。要是一边太强,打起来就不热闹了……”小萝莉锲而不舍,双眼放光的追问着。

  苏默脚下一溜儿趔趄出去,挥袖甩泪:“泥凑凯啊……”

  “诶诶,好吧好吧,就回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好不好……等下啦……。”

  等你妹哟!苏默拼了,展开瞬移,踢起一路烟尘,滚滚而去。

  ………………………。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怎样,没事儿吧?”刚进了门,不待喘口气儿,衣袖已是被人一把扯住,唬的苏默一个激灵,差点吓的坐地上去。

  抬头看去,正迎上张悦、徐光祚和胖爷三人焦虑的眼神,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才是兄弟哇。

  苏默心中温暖,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含着泪,牙咬着下唇使劲摇头,又重重点头,一时间哽咽不能语。

  张悦和徐光祚还有胖爷齐齐面色大变,相互对望一眼:这模样,这架势,怎的如此熟悉,似若有闻……。

  张悦脸色难看,低声迟疑道:“失……身?”

  徐光祚酷酷的补充:“被强了!”

  胖爷瞬间睁大了眼睛,转身就往外走。

  张悦、徐光祚连忙扯住:“胖兄,哪里去?”

  胖爷咬牙怒吼:“杀昏君,为少爷清白而战!”

  扑通!扑通!

  门里门外,次第响起两声摔倒之声。门里的是被失身的苏默,门外的是刚跟过来的朱厚照……。

  “少爷——”

  “哥哥诶!”

  “小贼……。。”

  几个声音同时惊呼起来,喊少爷的当然是胖爷,喊哥哥的是张、徐二人,最后的小贼,自然是符宝小真人了。这通叫个乱啊……。

  七手八脚的将人扶起来,好歹等搞明白情况安静下来,除了苏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外,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噗嗤一声先笑了出来。

  随即,便如传染一般,再也憋不住劲儿,俱皆抱着肚子狂笑不止。朱厚照甚至出溜到了地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苏默面无表情的木然低头乜他一眼,又再了无生趣的继续抬头望天……。

  好一会儿,众人才算止住了笑声。这才想起多了个符宝还没认识,当下两下里互相介绍一番,至于苏默……好吧,很显然苏老大在思索人生呢,不能被打扰,由他去吧。

  有了这么一出,两下里出奇的融洽了起来。不但符宝诡异的自来熟的如同多年好基友似的,便是小太子也被暂时的忽略了特殊的身份,开始真正有了几分融入的样子。

  两边厢正热烈的议论着某人的种种,猛不丁张悦一拍脑门,失声惊呼道:“哎呦坏了!差点忘了正事儿。”

  众人齐齐看过来,张悦却看向苏默,凝重的道:“哥哥,几位嫂夫人相约五日后于香山一会,今有宁王等一干藩王世子,借此大肆邀约京中各家子弟同去,道是不如发起香山诗会,聚天下俊杰共谋一醉、襄成盛举……。”

  

第806章:程家危机

  

  “胡闹!”

  程府后房中,程李氏脸色难看的将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桌子上,对着低头坐在一旁扮乖宝宝的程月仙呵斥道。

  “你一个女儿家,素日里由着你的性子,偷摸的出去撒撒风也就罢了。可如今竟大张旗鼓的抛头露面,搞什么集会,这……这成何体统?若叫汝父知晓,可不要气死他?我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程李氏越说越气,待说到自家丈夫时,不由的下意识的低下声音,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程敏政打从被救回来之后,经了苏默和刘太医的合力救治,总算是没如历史上那样,不到两月就一命呜呼了。只不过老头儿受了诺大的委屈,又从背上剜了那么老大块肉去,这伤筋动骨的元气大伤,即便有着苏默留下的那点生命元气滋养,却也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老头儿的脾气太倔,心里那股子气儿难以排遣。虽然天子已经下旨,为此次科举舞弊案正了名,然则这不清不楚的结果,老头儿却是一点也不满意。

  他一生清正,临了却倒不清楚了,老头儿想不通。所以,精神加肉体上的双重打击,这好的自然也就慢了。

  程李氏现在一颗心便全都系在丈夫身上,哪还精力去顾及其他?是以,直到这事儿发酵到现在,传的全城皆知了,这才惊悉,顿时不由又惊又怒,转身便直往后面来找女儿算账。

  程月仙一脸的委屈,嘟嘴道:“娘啊,这哪里怪的女儿?原本不过是几个相好的姊妹,邀着往清净处走走,谁知道那些登徒子竟借此传出些有的没的?您这可是冤煞女儿了。”

  程李氏怒哼一声,冷笑道:“还冤了你?相好的姊妹?且说来给为娘听听,都是那些个好姊妹啊?”

  程月仙眼珠儿急转,心中暗暗叫苦。听母亲这般口气,哪里还不知道把戏早被拆穿了?看样今天这一关不太好过了呢。

  这般想着,脸上又露出娇憨乖巧的模样,嘟着嘴凑过去,两手抱住程李氏的胳膊轻摇着道:“哎呀,娘啊,都是些好人家的女儿,也是刚结识不久的,便说来娘亲也不一定识得啊。莫非娘亲还不信女儿吗?呜呜呜,人家好难过……”

  程李氏眼底闪过一抹宠溺,但随即又转为坚定。自己的女儿自己岂能不知,这一套撒娇装委屈往日好使,那不过是夫妻二人宠着她罢了,又哪里会真被她瞒哄过去?

  只不过这次的事儿,实在是太大了。这堂堂侍郎之女,和人去争风吃醋不说,偏偏还是自家女儿名义上的未婚夫婿,这要真个发生了,程家还有何脸面在京中立足?以自家老爷那矜持骄傲的性子,怕是立时就能活活气死……。

  想到这儿,不由的她激灵灵打个冷颤,那颗刚刚软下来的心立刻又再坚硬起来。

  “恩娘,休要再瞒哄娘亲了。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个关头,你可有想过汝父若知晓了此事,后果将是什么?行了,此事到此作罢!那苏家子浪荡无形,到处招蜂引蝶,德性实在非我儿良配,这门亲事,不提也罢!为娘这就使人往英国公府上说明,想必以英国公之明鉴,也当明了这其中的厉害。还有,你这些日子也好好在家呆着,不许再踏出府门一步!那劳什子的香山集会,勿须再去理会便是。”

  程李氏轻轻揽住女儿身子,宠溺的轻抚着女儿的鸦发,嘴上却是越说越是严厉,再无半点回转余地。

  程月仙伏在母亲怀中,只是静静听着,长长的睫毛垂下,一言不发。

  旁边小丫鬟钏儿一脸的焦急,两只小手使劲的绞着,张口欲言,却猛见小姐严厉的眼神看过来,顿时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心中不由大是着急,这可如何是好?怎的事儿竟是到了这个地步,这可和原本几位姑娘商量的不一样啊……

  小丫头这里暗地里着急,程李氏那儿却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自家这个女儿别看往日里乖巧温顺,但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岂会不了解?

  这女儿性子可是硬的很,认准了的事儿,便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当日不过是为了一句戏言,便偷偷央着她舅父帮她,愣是在短短数年之间,整出诺大个恩盟来。

  这事儿程府上下都以为他老两口不知,但实则老两口早就查察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真当程敏政堂堂三品大员是假的啊,要知道礼部虽然清贵,但却掌着无数文人学子的前程,这股力量或许在入朝堂之前不起眼,然则只是传递个消息,查访个商会之类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更不要说,那边还有着杨一清这样一个老友,那恩盟又需要经营,并不是什么隐秘团体,有着程家和杨一清这样的封疆大吏联手共查之下,哪还能瞒得住?

  只不过见女儿竟搞的有声有色,又藏身幕后,并不出格,而且通过恩盟也实实在在的为家里带来了利益,在杨一清的劝说下,老两口这才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罢了。

  而且,便是表面上与丈夫不和的妻弟那边,实则在每次女儿偷偷出门之时,也会暗暗通知这边。然后总会有些人手,从后暗中护持着。便如上次宁夏之行,安叔那些人是明面上的。但是暗中,也是另有人手一路护持的。

  当年女儿弄这个恩盟才不过多大?这种性子,若说只是几句话就能让她屈服,程李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信的。

  尤其是对于和苏家的婚事,她可是记得清楚,当日自己问及女儿时的情景。女儿那淡然中却无比坚定的说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这般情形,此时女儿的沉默,会是默认?

  程李氏便是相信世上有鬼,也绝不相信是这个答案。

  “我儿,你要听话!这次的事儿……”她伸手将女儿扯起来,郑重的看着女儿的脸庞说道。

  程月仙这才慢慢抬起眼眸,迎着母亲的目光,轻轻的叹口气,道:“娘亲,此中厉害,女儿岂会不知?只是若母亲真个去那般做了,才是真个万劫不复了啊。”

  程李氏一呆,心道果然。这妮子哪会是个肯低头的?却不知她又有何话说。

  “我儿,你……你你……”她两手颤颤的捧起女儿的脸庞,看着这张清丽如仙的娇靥,原本满肚子的话,忽然竟无法出口,就那么无语凝噎起来。

  程月仙微微侧脸,用小脸儿轻轻摩挲着母亲的手掌,又把自己的手附上,感受着母亲手掌心的温度,微微眯起了眼睛。

  “娘亲啊,这次的事儿,早已不是表面上的事儿了。这是有人在算计他,算计我程家。我程家早已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除了应战,再无半分转圜余地了啊。”她轻轻的说着,似解释又是自语。

  程李氏初时听的不解,但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问道:“我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何人要算计我程家?又哪里……哪里……”

  程月仙叹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母亲,两手紧紧的握住程李氏的手,轻声道:“娘,此次爹爹陷身所谓的舞弊案,便是一切的源头。不,其实也不算,真的说起来,倒应该是其中的一环罢了。只是女儿现在还有几处疑点没弄清楚,不好确认。但女儿已经可以确认的是,从……他……当日被追出武清,一直到回归京中的种种,背后莫不是有人在暗暗推动的结果。明面上看似是两件事,实则其中暗藏联系,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暗中之人,所谋之大,所谋之深,可畏可怖。只不过苏……他的忽然失踪,又忽然出现在西北,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才使得整个计划出现了破绽。说起来,咱们却是承了他的情分呢。甚至于爹爹竟然也被他救了回来,对于暗中那人来说,也是一个意外。如此接二连三之下,这才能勉强拖延至今。所以说,娘亲啊,此事已经不是脸面不脸面的事儿了,而是生死角斗,一步踏错便是……”

  她说到这儿,就此顿住,没有再往下说。但是那话里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

  程李氏听的要晕了,心中又是惊疑又是颤颤,不由的反手握紧女儿的手,颤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不对,这些事儿怎的从没人跟我说起?你一个小小女儿家,又怎会知道这些?莫不是……莫不是吓唬为娘来着?”

  程月仙摇摇头,苦涩一笑,诚恳的道:“娘亲,难道在娘亲心中,孩儿便是这般不懂事、不孝之女吗?只为了一己私情,竟陷双亲于不顾?”

  程李氏听着不喜反惊,心下更是颤颤,不由手足无措起来。她虽出身大家,但终不过是个妇人,持家相夫教子绝对是把好手,但若涉及到这般大事儿,却是远远不足了。

  到了此时,原本还想着的如何解除婚约,保住程府颜面的想法,此刻早已忘诸脑后,哪还顾得上?只是想着女儿的一番说词,又想及丈夫若是得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神恍惚之下,也听不到女儿又说了什么,便心惊胆颤的去了。

  这边厢,程月仙目送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丹唇紧抿,目光清冷,遥遥望向某个方向。心中暗道:冤家啊,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若再不出声,我可真要撑不住了啊…….

  

第807章:欲仗倚天斩奸佞

  

  “泌姐姐,如今奈之若何?要不然,不若我去斩了那什么狗屁的宁王的狗头,看他们还有何招数。”

  大宗师府邸,后花园中,何二小姐何莹眼中煞气森然,咬牙说道。

  小亭中,王泌微蹙蛾眉,凝然而立,旁边小丫头鹿亭也是满面愁容,一对蚕宝宝眉毛都快打成一个结儿了。

  此时闻听这话,王泌吓了一跳,急忙回头阻拦道:“莹妹妹休要莽撞!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杀王刺驾,传出去岂不要惹来大祸。”

  何二小姐冷冷一哂,撇嘴道:“泌姐姐,你小觑妹妹了。这其中的厉害,妹妹岂有不知?只不过此时此刻,怕是千方百计,都不如我这来的利索。我何家本是江湖中人,如今我父兄皆不在家中,出了事儿也牵连不到他们,便我一人,大不了就此……就此远走高飞就是。反正……。反正那个狠心人也没将我放在心上。左右不过一死,倒省的活着劳心费神,自苦则个。”这般切齿说着,眼圈儿却是不由的红了。

  王泌轻叹一声,走下亭来,轻轻揽住她,叹道:“傻妹子,咱们不都说开了吗?怎的还如此想不开?”

  旁边鹿亭也插嘴道:“是呢是呢,何姐姐,默哥哥很好的,他不会不要你的。”

  小丫头最听不得旁人说苏默坏话,小手急急的摆着,努力想要帮她的默哥哥正名儿。

  何莹看的有趣,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随即却又黯然摇摇头,反手抱住王泌,凄然道:“姐姐,我知道自己笨,但却不傻。说起来,我只是个江湖野丫头,既没有你们这般学识,又没有大家闺秀的礼仪。整日介便只会打打杀杀,对他最是无用。”

  王泌微微皱眉,张口要说,何莹却忽的松开她,伸手堵住她嘴摇摇头,然后退开来半步,负手在后笑道:“此番咱们相聚,本是想要帮那位一把,谁让那呆子总是拖拖拉拉呢。却不料兜来转去,却被人利用,反生出这许多事端来。殆始由来,却实是因着小妹而起,这其中关窍,便旁人不说,日后妹子心里这坎儿也是过不去的。”

  她缓缓的低沉的说着,嘴角虽是含着笑,眼泪却不由的滚滚而下。王泌心疼至极,上前一步握住她手,欲言又止。

  何莹反手抹了把泪水,笑道:“姐姐不必如此,你我都知道的,眼下这局面看似平和,内里却大是凶险。退则正落人口实,进则怕是恩娘那边恐有变故,到的最后逃不脱一个不忍言的结果。偏生眼下没那么多时间给咱们筹谋,若不当机立断,后果堪舆。倒不如让我行那所谓的鲁莽一击,反倒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破了他们的设计。如此,只牺牲了我一人,姐妹们便也都解脱了。”

  王泌也落下泪来,使劲的摇着头泣道:“胡说!胡说!且不说你这法子成不成,便单就你一个女孩儿家,再如何武艺厉害,又如何近的那宁王的身?更不消说去刺王杀驾了。你当堂堂王爷身边的侍卫是吃素的吗?你莫乱来,且容我好好想想,总是有法子的。”

  何莹带泪含笑,凝望着她,抬手为她轻轻擦去泪水,轻声道:“姐姐啊,你我当日武清一见如故,你不曾嫌我粗鄙,以姐妹待我,莹儿不知有多感谢你。眼下,为了那小贼的事儿,连累的姐姐清誉受损,若能帮的姐姐一二,小妹不知有多欢喜呢。再者说了,我这般做,固然是为了姐姐,又何尝不是为了那小贼?妹子不懂那些大道理,便只知道,这一生既认准了那个人,那便生也好、死也罢,都是要为了他去的。

  那宁王无耻卑鄙,此番竟利用我辈女儿家的清白,行此苟且,正是死有余辜。

  姐姐也不必为小妹担心,若无把握,小妹亦不会蠢到冒然而动。总要是寻得合适的时机才会发动,一击中或不中,都自当远飒而去。想天下之大,凭小妹的本事,最多不过漂泊些时日,你我姐妹总会有相见之时的。”

  王泌听的脸色苍白,使劲的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一时急的说不出话来,却只拼命的摇着头不允。

  何莹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却又转为坚定。只微微一挣,便挣脱开来。将手轻轻一推,王泌哪能站的住,蹬蹬蹬趔趄几步,恰恰跌入身后跟来的鹿亭怀中。

  惊呼声中,那边何莹深深望了这边一眼,转身便往院外走去,眼看几步便要出了园子去。

  身后王泌简直要昏厥了去,勉强稳住身子,疾呼道:“不可!莹儿,快回来!”

  何莹即下定了决心,哪里肯听,脚下愈发加快起来。只是刚要踏出角门,却似有所感,猛抬头看去,当即不由呆住。

  角门外,大宗师王懋负手而立,面上满是复杂的神情交汇。虽不发一言,眼中却又是欣慰又是疼惜,还带着三分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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