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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99节

  站在县衙门口,沈松笑吟吟的礼送苏默。看着苏默渐渐远去的身影,待到转身往县衙中走去的一瞬,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失误,结果不但没能试探出什么来,反而被苏默提高了警惕,还隐隐的威胁了一下,这让沈松心中又羞又怒。

  一个小小的童生,蝼蚁般的存在,居然敢威胁他堂堂一县之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在这一刻,沈松甚至都将没能试探出想要知道的消息的事儿抛到了一边。

  方才那番试探,其实两人都知道,并不代表什么,也不会真的引发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毕竟,那只是两人私下里的交谈而已,无凭无据的,无论是说苏默狂悖蔑视皇权也好,还是说苏默威胁要宣扬他刚来就打压苏默也罢,最多都只会是让人心中存疑罢了。

  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默不过一个没有功名的童生,年纪又小,别说那蔑视皇权的谣言没人肯信。就算有些相信,但随着时间推移,也终会渐渐消散。

  可他沈松则不同了。他身居高位,又是刚来,本就有无数的猜测。一举一动莫不吸引着无数人的注意。若是传出他欺凌一个小童生的话来,必定会让他很难堪。尤其是苏默在武清还颇有才名的情况下,只会让他落下个嫉贤妒能的名头。

  就算他不怕这些,但如今好歹苏默也算是直达天听的人物了,这话无论真假,一旦传到天子耳朵中,天子会怎么看他?更不用说他所谋者大,他身后的主子又会怎么想?

  想想那后果,沈松便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寒颤。这个苏默奸狡贼滑,完全不能用一个正常的少年人去看待。今日这个教训,必要引以为戒才是!

  想着这些,又想起苏默临走之际说的话。这小子竟要做一场大文事,还邀请自己参加。

  倘若今日没见苏默,没发生刚才的事儿,又或者这不是苏默而是别人这么来说,他说不定也就是听过就算,不会当做一回事儿了。

  可是现在,他绝不会再轻视苏默。这个小子面上看似轻佻,但实则心机深沉,一言一行都谋而后动。既然如此,那在自己刚来接任的关头,忽然搞出这么一出来,真的只是巧合吗?嘿,怕是想要给自己造势,以此让人生出忌惮多些依仗吧。

  沈松心中默默的想着,嘴角不由绽出一丝冷笑。想在沈某人面前耍手段?做梦吧!我管你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谋划,只要本官这里不准,让这个文事盛会办不成,看你还能耍出花来?

  想到这里,他心中大定。吩咐下人,叫将这几日送来报批的公文呈上来。

  下人应着转身去了,在那下人出门的时候,却见一个差役快步走了进来,见到沈松便躬身施礼禀道:“大人,外面有本县张府管家张宇求见。”

  沈松一怔,张府?他当然知道。当今娘娘的本家,算是这武清县第一家族了。而且,据说还是京里那两个混不吝捞钱的耙子。在他来武清之前,上面就特意叮嘱过他,不要轻易招惹这个武清张家。

  按理说,自己这个新任县令上任,一县的大户豪绅都要来恭贺迎请也是常理。其间,自然也会有些呈仪奉上,这都是不成文的惯例。

  只不过这种事儿,应当是这帮人联合起来一起搞才是,除非特殊情况,绝不会是单独弄出来的。要知道各家势力虽然有大有小,却也不是差的太大。你张家是第一大户,可要想一家独自结交了县令大人,莫不是想要独霸吗?这却是其他家决不能接受的。

  既非如此,那么,难道是代表其他家邀请自己的?唔,这也不无可能。毕竟这样也能体现出张家武清第一世家的身份来。

  想到这儿,沈松面色稍松,点点头,让差役请张宇前堂奉茶。自己则更衣之后,这才踱着方步走了出来。

  “老奴张宇,叩见明府大人。”客厅中,老管家张宇一见沈松走出,当即起身,上前两步,便要作势跪拜下去。

  单论身份,他只是张家的奴仆,见了沈松这个父母官,自然是要行大礼参见的。

  沈松却哪里敢真个受他的礼?且不说他代表了张家,张家后面又是皇后娘娘。便单单那两个国舅爷的尿性,他也不会因这点小礼数去恶了印象。

  “嗳,老人家,这又不是公堂之上,勿须这般,快快请起,请起。”他抢上一步,两手用力挽住张宇胳膊,不让他拜下去。

  张宇倒也不矫情,顺势站直身子,拱手笑道:“这怎么可以,礼不可废。否则回去,老爷会责怪老奴的。”

  沈松微微皱眉,嗳了一声,佯作不悦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圣人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本县虽不才,却也是深受儒门教诲,自问这一点还是做的合格的。若张老家主责怪,自有本县承担便是。老人家坐吧,且坐下说话。”说着,又唤下人上茶。

  张宇这才不再多说,却也没真的去坐,只微微欠身,在下首恭敬的站着。这份规矩还是要守的,张家再大,却也不是他一个老仆可以在一县之令面前跋扈的。至于那茶,自然也只是个客套,可不会真的给他上来,让他四平八稳的坐下品尝。若是换了张越老爷子来了还差不多。

  待见沈松坐定,便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一张帖子双手递上,微笑着道:“谢明府大人坐。老奴今日来,是代我家老爷送帖子的。明府初来,我家老爷与县里诸位家主,欲要为明府接风洗尘,还望明府大人恩允莫辞。”

  沈松心道果然。伸手接过帖子打开,大体浏览一下,随即点头笑道:“本县初来,正当与各位名宿耆老见一见,共议我武清发展大计。老人家便请回告张老家主,本县定当准时赴宴,却是让诸位家主费心了。”

  张宇笑着躬身应了是,却并没马上告退,而是从怀中又摸出几张票据,上前两步,轻轻放在桌上,笑道:“是,老奴定将明府的话转禀老爷。”说到这儿便顿住,仍退后两步侍立。

  沈松眉头一挑,目光落在桌案上。这几张票据乃是广进钱庄的银票,也叫通票。可以在大明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之地,但凡有广进钱庄的地方随意兑换相符的银两。

  他只大体扫了一眼,便心中有数。估摸着,应该是五百两差不多。目光又转到垂首不语的张宇身上,面上笑容少敛,淡然道:“老人家,这是何意?”

  张宇面上波澜不起,拱手道:“也没什么,只是我家老爷觉得我家侄少爷给明府大人添了麻烦,还请明府大人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多多包涵关照一下。”

  皇后娘娘?!

  沈松这下子再无法淡定了,霍的站起身来,沉声道:“什么事,竟然牵扯到娘娘身上?你家侄少爷又是哪个?”

  张宇又施一礼,恭声道:“我家侄少爷叫文墨,在这武清县城中开了一家小小的书房,叫做墨韵书坊。听闻年前小公主诞世,皇后娘娘甚是辛苦,便想要做一场盛事文会,为娘娘和小公主祈福,想来这会儿报批的公文应是递到县衙这边了。”

  “什么?!为娘娘和小公主祈福?不是说只是一场普通的文会吗?怎的本县之前没听说还有这个缘由?”张宇一说张文墨和墨韵书坊,沈松便登时反应过来。

  那个苏默要参加的,不就是这个什么墨韵书坊要搞的文会盛事吗?刚才还在想着要否了这个申请,怎么一转眼就跟娘娘和小公主牵扯上了?

  沈松这一刻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额头上青筋都崩了起来。

  张宇不慌不忙的拱拱手,笑道:“明府大人,您应该知道的,当今天子勤政爱民,不施奢华,律己极严。娘娘贤淑有德,自然也是如此,当然不会同意官员们去搞什么祈福之类的劳民伤财。

  然而我张家不同,我张家乃是娘娘母族,族中多有娘娘的晚辈。这晚辈在力所能及的范畴下,主动想要尽一份孝心却是不碍的,只不过这名头总归是不好明言。

  唉,说起来,就为了此事,我家老爷也是又是震怒又是欣慰。震怒的是文墨少爷如此做有些给娘娘抹黑的可能;但同时却也欣慰,欣慰一个晚辈至孝的心思。

  只是家与国之间,终还是国为重。所以,老爷将文墨少爷逐出了张家,以为惩戒,却也不再去阻拦文墨少爷办这一场盛会。

  可后来又一想,这场文会办下来,怕是要给明府大人带来一些影响,或许到时候还需要衙门出面维持秩序什么的,可不能让众位差大哥白忙活不是?呵呵,所以嘛,这点银钱也算是略表心思而已。”

  老张宇啰啰嗦嗦的说完了,又是叹气又是点头的,完全是一副长辈看着小辈的慈爱又无奈的模样。可是沈松听完了,却是差点就当场一口老血喷出去了。

  好个奸猾的老匹夫!一脚把张文墨踢出张家,把自个儿和整个张家摘把的干干净净。事儿照做,还不用担丁点儿风险,却把所有的压力都转嫁到自个儿这个新任县令头上了。偏偏那话说的叫一个漂亮,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无耻!太无耻了!真真老贼也!

  是啊,官员们不能搞,可是人家自家晚辈尽孝不能说错吧;如果你非要挑这毛病,那成,人家现在把人都赶出家门了,你还要怎样?总不至于杀头吧。

  这且不说,就算你真管了,就是不准搞。好吧,娘娘那儿面上或许不会说什么,可心里却实打实的要恨上。沈松敢去出这个头吗?

  更不用说宫里那位娘娘,虽然确实是贤良淑德,可那是对陛下一个人好不好。对上别人,嘿嘿,当年上帖子请天子纳妃的人的下场,所有人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被那位娘娘恨上,啧啧,沈松想想都头皮发麻。

  原本还想着通过禁止这次文会的举办阻击苏默,眼下看来已然完全不可能了。不但不行,他沈松沈明府还要陪着笑脸,全心全意的帮着去搞,并且还要亲自帮着找个伟光正的名头冠上才行。

  这岂是郁闷二字说得?沈松这一刻只觉得无限憋屈,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

  

第129章:牟都使

  

  武清城忽然热闹起来了。武清外面几条通向别处的大道上,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队队车马粼粼驶过。不唯如此,那凤水之上更是舟楫不绝,使得整个凤水新城也被带动的愈红火。

  所有往武清集中而来的人都有一个特色,那就是都是文人士子。武清城城门处的卒子,一天下来腰都快断了,脸上却满是兴奋之色。

  士农工商,士这一个阶层,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之高,绝对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而如果再有些名望的士子,那身价更是了不得。他们往往都是各自守着一片,或教书育人,或埋头攻读学问,寻常哪里能见到?别说这些个守门的城卒了,便是一县之令、一府知州这般大人物见到的机会也不多。

  可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几日来武清不知来了多少。这如何不让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城门卒们兴奋?日后说出去,我曾见过某某某大儒、某某某先生,可不知多有面儿。说不定还能沾上点文气儿,让自己或自家后辈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就算这些都不说,单张家那边大把撒下的赏钱,就是摆在眼前的利益不是。

  赏钱不多,每日每人不过就是一二十文。可是放在这些每月例钱不过几钱银子的城门卒身上,那可绝对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这让谁能不眼红?哪个能不兴奋?

  这般又有面子又能得利的好事儿,平日里哪能遇着?为了这个营生,往日里最不受待见的城门守卫的岗位,破天荒的成了香饽饽,很是引起众军卒们的一番争抢,却也算的一桩咄咄怪事了。

  若说这事儿显着怪异,那么,据说是那位无情才子苏默苏公子的要求就更怪了。

  “文明执法、热情待客。无分男女老幼,不论贫富贵贱。创建精神文明新武清!”

  这就是苏公子的原话。前面总是能明白个大概,可那精神文明是啥东东?城卒们实在搞不懂。别说城卒们不懂,便是某些大人物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武清城外一处小岗上,此刻正有几人驻马而望。望着周围一片喧嚣热闹的场景,都是面面相觑。

  从武清城门起,一直延绵到大道的两旁,全是一排排的各色锦旗。旗子上便都印着刚才那些字不说,武清城门两侧,更是竖着挂下两条长幅。

  左边一条:喜迎四海高士,建精神文明之城;右边一条:共会八方贤达,凝最宜居住之都。

  这般雅俗共萃、半文不文的文联,着实让几人看的满眼都是圈圈。

  “沈明府果然大才,竟是如此……嗯,别出心裁。佩服,佩服啊。”当先一个略显粗壮的汉子歪头看看旁边马上的沈松,脸上露出满满的假笑,抱拳说道。

  沈松嘴角狠狠一抽抽,努力压下满心的郁闷,勉强挤出几分笑脸,嘿然道:“牟都使说笑了,这般奇才岂是下官能有。嘿,这可是咱们武清大才子苏公子的手笔呢。”

  他在奇才两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牟斌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赞道:“哦?原来如此。某在京中,便常闻此子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有些不凡啊。”

  沈松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淡然道:“岂止是不凡,牟都使此番来,想必也看到听到了不少吧。若只是不凡的话,可能一呼百应,随随便便就搞出偌大的场面?其才之高,下官却是自叹弗如的。”

  这话一出,牟斌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着点头,却是并未多言。旁边另一匹马上的武将也是微微侧目,眼神在沈松身上一转,随即垂下。

  沈松这话看似平淡的随口称赞,实则内里却是阴险至极。而苏默这次被弹劾的罪名是什么?是装神弄鬼、愚弄百姓;是居心诡谲、意图叵测!

  而不凡那是什么?不凡的那叫神、叫仙!这岂不正是装神弄鬼的写照?至于一呼百应,诺大场面之语,简直就差直白的说是愚弄百姓、意图叵测了。

  大明得朝自大小明王手中,本就是源自于佛教。而后大明建立,老朱深感信仰的力量之大,为保大明的长久,于是狠施展种种手段镇而压之。

  于是,除了佛道两派根深蒂固、势力实在太大外,其他教派包括老朱自己出身的明教,都几乎遭了灭顶之灾。由此,贯穿整个大明一朝,教徒的起义造反便几乎没断绝过。尤其是白莲教、佛爷会等组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使得大明自上而下,从皇帝到大臣,都对这些装神弄鬼的极度警惕,一直以来的打击也是不予余力。

  此刻沈松话里言外的将苏默挥手就送到了这个高度,又特意点出牟斌来武清看到听到什么的话,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牟斌方才其实也只是随意打个哈哈,哪成想这位刚上任的县令大人,竟如此表露出怂恿推动的意图,这让牟斌惊讶之余,也不由的立刻心中打了个突儿。

  他是什么人?大明密谍的头子,数十万锦衣亲军的都指挥使,每日里弄的便是这些把戏。沈松这点小心机,他岂会看不出?

  但正是因为看出来了,他却反而不能真个去上当了。这次下武清查案,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个苏默是被人阴了。

  与之前出京时的猜测不同,牟斌隐隐察觉到,这次的事件似乎别有蹊跷。

  田家旧宅下面的密室,当日武清城头上的打斗,还有那长长的直达城西的密道,都显示出其中的诡异。种种迹象显示,似乎曾经明报上的与白莲教有关,倒还真有点真实了。

  至于这个苏默,牟斌百分百的确定,这小子得罪人了。而且还是得罪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才设下眼前这个危局。

  若是按照原先的猜测,用个不恰当的词比喻的话,就是四个字:指桑骂槐。

  那个桑自然就是苏默,而槐却是皇权。那么,此刻牟斌认为正好相反,那个槐才是苏默,而之前猜测的皇权之争,反倒是桑了。

  不过这也只是初步调查后的估量,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却是一时间难以判定。田家的目的什么,田家背后的人又是哪一方,为什么田家隐忍了这么久,忽然就一下子冒出头来,以至惹来这灭门之灾?种种种种,查到最后,都随着那晚死去的那个黑衣人而截断了,这让牟斌委实是苦恼无比。

  他查察了这几天后,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件事儿。一就是苏默是个倒霉蛋儿;二就是苏默却是跟那个叫天机的道人有些瓜葛。但若这就说苏默勾结道门、愚弄百姓,又叵测之心,却真是有些冤枉了。

  案子查到这儿似乎便卡住了,但若就这样回去交差,牟斌觉得脑袋应该保得住,官帽儿嘛也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就要缩水太多了。

  在朝为官,尤其还是做的天子家奴这样的官儿,牟斌知道,官帽儿大小其实不重要,在天子心中的分量才是最最重要的。若是失了圣宠,让天子觉得能力不足,那这官儿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所以,哪怕是案子查不下去了,牟斌也没马上离开。一来,再多查访一下,仔细斟酌一番,或许又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也说不定;二来嘛,对于这个苏默他也想试着接触一下。毕竟这个苏默是此事的引者,回去后,天子必然会问到的。多接触下,多了解下,对天子也能有个应答,这样多少能做到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再者说,他离京之前,京里两位国公都先后有过话递过来,倒也没明说什么,但其中让他手下留情的意思却是明显的。

  若所只是两位国公打招呼,国公代表的是朝中勋贵的话,那么牟斌虽然惊讶这个苏默的背景,却也不会太过如何。

  但是,就在他离京的当天,那位礼部侍郎程敏政竟当面来见自己,希望自己能真正的公正处理苏默一案,勿要造成冤假错案的一幕,真正的让牟斌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了。

  礼部侍郎,那不是什么六七品的小人物,也不是什么六部、六科给事中的小官儿,那可真真的是够资格代表文官集团的正三品大员了啊。

  一个小小的县童生,不但能有两家国公府的背景,竟然还能得到文官集团中人出来求情,这份能量不可谓不惊人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牟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下驾贴拿人,然后先来一番大刑后再问话。而是下达了先找到较明显的证据后,再酌情拿人的命令。

  这也是苏默能在事情闹得沸反盈天的时候,还能平安的留在家中的原因。而同时,也是牟斌今天次正式出现在人前的缘故。

  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了沈松对苏默流露出的敌意,心中一动,脑中似乎忽然有种念头闪过,想要抓住时却又一时想不起什么。

  所以借着打个哈哈之际演示过去,转头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在不经意之间,猛的眸子一缩,目光紧紧的盯向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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