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第1215节

“处座英明。”周志坚笑着说，还是朱慕云老练。

“杜矶的尸体送回去了没有？”朱慕云问，他之所以让六师挑选照片，也是为了麻痹对方。其实，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快让周志坚去调查。至少，要等自己离开古昌，才让周志坚调查。

这样，就算周志坚被六师干掉，至少自己是安全的。朱慕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迅速回去了。要不然，一旦被汪清海发现，周志坚派人查到了真相，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下杀手。别看汪清海当面很是亲热，可撕破脸后，一点情面也不会讲。

“已经送回去了。”周志坚说。

“我们也准备回去。”朱慕云马上说，此时电话线路已经恢复，朱慕云借宪兵队的电话，向李邦藩汇报了自己在古昌的发现：六师是真心与新四军作战的。

私自与新四军停战，只是新四军的反间之计。

这个结论，朱慕云也通报了六师。中午，汪清海要亲自设宴招待朱慕云，但被朱慕云拒绝了。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古星。只有解除了六师的嫌疑，各路援军才会迅速赶来增援。

至于周志坚的证人，朱慕云让他们暂时不要动。等自己回到古星后，才让他们私自离开部队。以逃兵的形式离开，不会引起六师的怀疑。朱慕云让周志坚转告他们，回到古星后，每人给两百元的安家费。

正当朱慕云要离开宪兵队时，他突然在宪兵队门口外的墙壁上，看到了组织上与自己的联络暗号：用粉笔画的一个长方形加一个三角形。这是他与许值之间的暗号，许值已经到了古昌，并且要求与他见面。

朱慕云借机出去了一趟，他在古昌，也有自己的线人呢。当初发现邓湘涛在古昌的线索，就是这个线人提供的情报。虽然这是个子虚乌有的线人，但事后，邓湘涛确实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人。

一旦朱慕云需要，可以随时启用此人。但是，到目前为止，朱慕云暂时还没有启用此人。他只是借着与线人联络的机会，与许值见了面。今天的许值，就担任了线人的角色。

三角形背对长方形的方向，就是许值要与朱慕云见面的方向。朱慕云没有去擦这个暗号，他知道，许值以后会安排人来擦的。这是宪兵队的门口，如果朱慕云去擦掉暗号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根据暗号的指引，朱慕云很快在一家茶楼，见到了等候已久的许值。能在古昌见到自己的同志，朱慕云也很兴奋。

“是不是组织又有了新的任务？”朱慕云来不及与许值寒暄，低声问。他的时间有限，马上就要离开古昌。这个时候，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让六师翻脸。

“还是原来的任务，组织上只想知道，你协助六师洗清嫌疑是何用意。”许值说。

“看似是替他们洗清嫌疑，实际上是越描越黑，如果日本人知道六师弄虚作假，还可能会相信汪清海么？况且，我已经找到六师自编自导的证据，待我回到古星，马上就会交上去。”朱慕云说。

“原来如此，需要组织配合么？”许值问。

“当然，这件事如果有新四军配合，汪清海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朱慕云微笑着说，新四军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调动一下部队，再发布几条命令，再让敌人知道，就能坐实六师与新四军沆瀣一气。

“你说，我记。”许值说。

“好。另外，我还拿到六师最新的布防图，你给我笔，我只能将简单的示意图画出来。”朱慕云说，虽然他有照片，但这个时候，只能给许值简单的示意图。

“太好了，六师这次真要倒大霉了。”许值高兴的说，朱慕云看似是帮六师洗清嫌疑。可实际上，六师已经被他拖进泥潭，再也别想出来了。

“他们死有余辜。”朱慕云冷冷的说，肖钢是死在六师之手，仅凭这一点，六师就有一百个被消灭的理由。

朱慕云与许值只谈了十分钟左右，但朱慕云传递的情报，却是巨量的。他口述，许值能记住的，则记在脑子里。记不住的，两人同时用笔记下来。比如朱慕云的简易示意图，许值可能看不懂。但只要交给前线的指战员，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次情报的重要性。

“这些情报，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前线指战员手里。”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我会亲自跑一趟的。”许值坚定的点了点头，哪怕就是牺牲，他也不会丢失这些情报。

“如果你能见到部队的首长，请转告他们，一定要干净、彻底的消灭六师。”朱慕云握着许值的手，眼里满是悲痛的说。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退回

朱慕云回到古星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李邦藩汇报。他在古昌时，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在电报中，都认定六师与新四军私自签订停战，虽然确有其事，但实属无奈之举。

“现在看来，六师与新四军还是拼命的。”李邦藩听了朱慕云的汇报，微微颌首。

除了朱慕云外，古昌还有其他机构提供情报。比如说古昌宪兵队、古昌维持会、警察局等部门。综合来看，大家的结果都比较一致。

“那可未必。”朱慕云说，刚才他的汇报，只是例行汇报。但是，周志坚的调查结果，还没有说呢。

朱慕云来的时候，把那个装着二十根金条的盒子带了来。他将盒子摆到李邦藩的桌子上，当着面打开。这个盒子是特制的，正好能装得下二十根大的金条。所有的金条整整齐齐摆在那里，满满当当的。

“这是汪清海送给你的？”李邦藩看了一眼，也被晃瞎了眼。法币也好，中储券也罢，甚至于是军票，都只是临时货币。中国的金条、银元，才是永远的硬通货。

“不错，这是他贿赂我的钱。可是，这礼太重了，我不敢收。”朱慕云摇了摇头，大义凛然的说。金条他当然想收，但是，这钱他是不能拿的。至少，不能全部拿。

“你做的对。”李邦藩点了点头，朱慕云对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一点，才是最值得欣赏的。朱慕云贪财不假，可只要他不隐瞒，哪怕贪得再多，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甚至，李邦藩也知道，朱慕云在古昌，肯定不止收了这么些钱。可李邦藩并不在想，朱慕云要是不贪财，那就不是朱慕云了。

“这钱你准备怎么处理？”李邦藩问。

“老规矩，局座拿一半，剩下的，其他人平分。”朱慕云说，尹有海、聂俊卿这些人，虽然都不出外勤，可只要有捞钱的机会，朱慕云从来不会忘了他们。

“钱可以收，但事情一定要办好。黄金是个好东西，但如果被黄金迷住了双眼，那就要成为钱的奴隶了。”李邦藩提醒着说。

“局座说得太对了，汪清海送的钱越多，他就越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我到古昌的第二天晚上，西流河就发生了遭遇战，这是不是太巧了？巧得完全就像，是特意做给我看的一样。因此，我暗中让周志坚去调查，果然发现了不对劲。据悉，六师参战的部队，接到命令，枪口全部朝上，炮弹和手榴弹，全部扔到没人的空地。”朱慕云缓缓的说。

这就是典型的背后捅刀子，跟汪清海这样的人，可不能讲什么义气。朱慕云得知肖钢死在六师手里，就已经与六师结下了雪海深仇。

“什么？！你在古昌的时候怎么不报告？”李邦藩惊得跳了起来，古昌宪兵队在西流河，可是死了六位士兵，还有八人受伤。而这一切，竟然是为了配合六师的一场闹剧？

“我也是没办法，孙明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要是在古昌汇报了，还能逃出来么？”朱慕云哭丧着脸，他之所以不报告，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这件事太意外了，可不能信口雌黄。”李邦藩很快冷静下来了，六师敢这么做么？目的何在？难道说，六师已经全面倒向了新四军？

“有证人。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要过几天才会来古星。”朱慕云说，倒不是怕打草惊蛇，而是怕惹火了六师，对自己痛下杀手罢了。

“此事非同寻常，你随我马上去宪兵队，当面向本清课长汇报。”李邦藩说，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六师与投敌无异。

当着本清正雄的面，朱慕云又绘声绘色的，汇报了自己的古昌之行。特别是西流河的战斗，他拍的照片显示，六师阵地并没有经受什么袭击，而六师参战部队的精神，也不像是大战之后才有的。

本清正雄越听，脸色越难看。如果说六师的所谓伤亡，全部是假的，那真是太讥讽了。草岛信夫可是向他汇报，六师与新四军英勇作战，之前对六师，可能有误解呢。

中国人真是卑鄙无耻，为了骗取皇军的信任，竟然自欺欺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行为一旦查知，对六师将是一场灾难吗？

朱慕云的任务，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当然，他才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是绝对不会告诉李邦藩和本清正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