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第393节
“每个人都有名有姓的,我能不认识?”邓阳春随口说出了几个政保局的人名,昨天晚,邓湘涛把政保局的档案,特别是情报处和行动队的人员档案,让他再仔细的看了一遍。
一名优秀的特工,记忆力也是经过强化训练的。特别是瞬间记忆,都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政保局是军统的主动对手,了解对手的情况,也是邓阳春的必修课。
“你辛苦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晚再见面。”邓湘涛说,按照军统的做法,发现叛徒,马要执行家法。重庆的锄奸小组,正好在古星,由他们出面,再好不过。
但是,这件事,他得先向重庆汇报。另外,他也想听听朱慕云的意见。从滕昊祖刚投诚,朱慕云对他起了疑心。可直到昨天晚,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朱慕云的话。一直以为,他都觉得,朱慕云是捕风捉影,无风起浪。
但是,今天巴黎饭店外面的特务,让他清醒的认识到,朱慕云的怀疑是准确的。朱慕云这种抽丝剥茧的能力,让他都有些佩服。滕昊祖只需要走错一步,哪怕是微小的一步,都能让朱慕云抓到破绽。
“站长,这么放他走?”邓阳春惊讶的说,他是行动队长,最擅长的是爆破、射击、搏击。像滕昊祖这样的人,只要邓湘涛一声令下,他保证滕昊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么急干什么?”邓湘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经常会将手下相互较,邓阳春是一名很好的行动人员,但如果让他去政保局潜伏,不用三天,得露馅。
“我不是想抢在锄奸小组的前面动手么?”邓阳春笑了笑,杀一个内奸,那也是大功一件。
“想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政保局那边,有什么动静?”邓湘涛问,他让邓阳春放了两个人在镇南五金厂,所有人员的进出,全部拍照。
朱慕云建立的政保局档案,当时他还觉得,只是些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但现在看来,这些档案,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只是,政保局的人员照片,朱慕云无法全部提供,只能靠军统拍照了。
朱慕云能认出政保局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扫地的后勤人员,朱慕云也能背得出他们的档案。所有的照片洗出来后,让朱慕云一看,军统这边的档案,能完善一次。
“早出来了三辆车,应该是情报处和行动队的人。从八点开始,只见人进去,没见人出来了。”邓阳春说。
“看来姜天明是在配合阳金曲的行动。”邓湘涛说,不知道晚,朱慕云能否出来。但自己延期一天与滕昊祖见面,政保局在行动没成功之前,恐怕是不会让朱慕云离开的。
“那是当然,否则的话,也不用这么辛苦了。”邓阳春说,他知道杜华山现在已经投诚过来,政保局有什么动静,军统很快能知道。
邓湘涛在邓阳春走后,去了江岸街和丰公寓三一八房。这个地方,除了徐慧莹外,任何人都不知道。除了与徐慧莹见面,也是邓湘涛给自己找的一个隐秘据点。他住在这里,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虽然王家港那处房子,也能让他晚睡得踏实。但那是睡在地下室,环境与这里不可同日而语。甚至,邓湘涛将一本二类密码本,也放在这里。等他将电编译好后,徐慧莹也下班回来了。如果朱慕云不来找她,徐慧莹的生活还是较固定的。
徐慧莹每次回来,都会瞥一眼对面的三一八,门边的下面,如果夹着一根细小的绒毛,说明邓湘涛不在。但如果绒毛到了面,说明邓湘涛在里面。特工的这点伎俩,对专业人士来说,不算高明。但是,稍一变动,很难应对了。
如果有特务发现了三一八,算他们发现了绒毛,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拿掉吧,肯定不行,不动吧,又不会有人来接头。
今天的绒毛在面,徐慧莹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后,敲了敲门。敲门也是有讲究的,单日子三重两轻,双日子两重一轻。而且,还是按农历算的。今天是初八,徐慧莹按照两重一轻敲了敲门。邓湘涛很快开了门,将徐慧莹迎了进去。
“你赶紧把这个发出去。”邓湘涛将编好码的电稿,递给了徐慧莹。
“是。”徐慧莹接过电稿,仔细的折叠起来,放到了随身的小包里。
晚,邓湘涛一直待在克勒满沙街163号的地下室里。但直到天亮,朱慕云也没有来。倒是重庆的回电,已经到了。重庆的意见很明确,由邓湘涛安排,重庆锄奸小组动手,近期内对滕昊祖动手。
对重庆的回应,早在邓湘涛的意料之。但是,他觉得,还应该听听朱慕云的想法。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朱慕云的有些想法,看似幼稚,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干掉滕昊祖很简单,但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邓湘涛对政保局的情况,毕竟没有朱慕云熟悉。算是杜华山、冯梓缘等人,因为级别的原因,眼界也不朱慕云。如说余志,只是让戴晓阳露了两回脸,让政保局成功的枪杀了他。还有贾晓天,很有可能也是个冤死鬼。
第二天午,邓湘涛去见了唐新。在六水洲,唐新的表现,让邓湘涛对他很敬重。能经受住政保局的酷刑,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唐新在六水洲,还把柏小毛顺手干掉。当时的唐新,应该是抱定了必死之心。
唐新是在政保局考验过来的,在滕昊祖的事,邓湘涛没有对他隐瞒。将自己对滕昊祖的考验,以及昨天的发展,还有邓阳春拍到的照片,都拿给唐新看了。
“昨天的会议,是滕昊祖的一次诱捕行动。所以,我也没有通知你。”邓湘涛说,今天,或许滕昊祖会来看望唐新,他必须提前做好唐新的工作。
“站长,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唐新郑重其事的说,他原本对滕昊祖确实很感激,但得知滕昊祖是政保局的卧底后,马改变了态度。
朱慕云在政保局打了个通宵的麻将,天刚亮才散场。回到办公室后,倒头便睡。直到午,余国辉才去叫醒他。
“朱长官,吃过饭可以回去了。”余国辉告诉朱慕云一个消息,办公室刚下通知,下午一点,学习正式结束。
“不开总结会议了?”朱慕云问,这样的学习,虽然只是形式,但最后,一般都还会有一个总结报告。
“好像没说。”余国辉说。
“走,吃饭去。”朱慕云微笑着说。连这样的仪式都省掉了,可见这次政保局的行动,并没有成功。
政保局的行动,确实没有成功,今天午,邓湘涛突然找到滕昊祖,告诉他,因为唐新伤势恶化,无法工作,会议只能取消。但是,邓湘涛把重庆发来的电报内容,告诉了滕昊祖。有一位姓邹的少校军官,突然离开重庆,据说到了古星。总部让古星站马查明此事,如果确有其事,马将此人押回重庆。
邓湘涛还让滕昊祖,利用政保局的关系,打探这位邹姓军官,是否落入政保局之手。滕昊祖经过昨天之事,变得特别敏感。在邓湘涛走后,他特意去见了趟唐新。他救过唐新,对唐新的话,还是较相信的。
唐新的病情确实“恶化”,唐新告诉滕昊祖,他已经向总部请示,回重庆治伤。滕昊祖见唐新不像伪装,心里很是失落。如果唐新回了重庆,他再想钳制邓湘涛,变得异常困难。作为一名伪装者,自身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滕昊祖觉得,与其冒险抓捕邓湘涛,不如维持现状。滕昊祖随后,便与阳金曲取得联系,通报了这个情况。政保局的行动,是以滕昊祖为心的。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得取消。幸好,除了姜天明、阳金曲和滕昊祖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详情。
“处座,看样子情报处没得手。”朱慕云吃过饭后,到了李邦藩的办公室。情报处行动失败,对李邦藩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抗日分子这么好抓的话,还轮得到他们么?”李邦藩嗤之以鼻的说。
“处座,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朱慕云突然说,自从陆冠峰和吴国盛任后,朱慕云对三科和四科的业务,基本不怎么管了。以前收来的印章,也还给了他们。
吴国盛到任后,每天总要抽个时间,来码头汇报一下工作。但陆冠峰却像独立于经济处之外,对三科的工作,从来不主动汇报。这次通知他来局里开会,都是很不情愿。而且,到了局里后,也总喜欢往姜天明的办公室跑。
“说说看。”李邦藩沉吟着说,朱慕云身为经济处的处长,对经济处的工作非常熟悉,应该没有什么工作,是他处理不好的。
“关于三科的陆冠峰。据悉,自从他任科长以来,大肆收受贿赂,城东的违禁物品泛滥成灾,城东货物检查场,更是如同虚设。”朱慕云“苦恼”的说。
“有证据吗?”李邦藩问,自从陆冠峰和吴基滔到任后,朱慕云每个月的孝敬,一下子减半了。
他心里明白,这跟三科和四科有关。但是,陆冠峰和吴国盛,也没有月月进贡。吴国盛倒是过年的时候,送了点东西,但跟朱慕云相,简直不值一提,他只是看了一眼,将吴国盛赶出了办公室。
“证据确凿,据说,这几天会有一批猪鬃要运出古星。”朱慕云笃定的说。
这件事,在陆冠峰刚任时,他与邓湘涛计划好了的。之前,一直由军统在暗操作。陆冠峰既然要敛财,自然只能对一些违禁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三科的警卫,已经全部调换,但是,陆冠峰的贪婪,战胜了违法的恐惧。
“猪鬃?”李邦藩惊讶的说,国的猪鬃,绝对称得了军用物资。战前,古星有不少从事猪鬃出口商家,但日军占领古星后,所有的猪鬃,必须全部由东棉株式会社统销。国商人,绝对不能碰。
猪鬃是猪后背的那一排硬毛,很多人都不理解,这种很常见的东西,怎么成了军用物资呢?其实不然,国的猪鬃因为品质独特,特别适用于制作火炮刷,清理炮膛内的异物切不损伤膛线,所以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军事物资。
国的猪鬃质地偏软而富有弹性,而且不沾油。非常适合做成清洗枪膛、或炮膛的清膛刷。是一般的塑料刷、草刷或别的动物的毛做成的刷子无法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