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第492节

史希侠向武尚天汇报，被骂得狗血淋头。一说到朱慕云，武尚天想起了阿大。现在阿大依然在雅仁医院治疗，阿大的受伤，正是拜朱慕云所赐。所以，他对朱慕云是恨之入骨。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机会。只要让他抓到朱慕云的把柄，一定会把朱慕云弄下台。

“只要史处长尽力了，我也无话可说。”朱慕云淡淡的说。他已经拿到了资料，史希侠能否帮忙，他已经不关心了。

“不但尽了力，也尽了心。”史希侠忙不迭的说。虽然没有办成事，但他还是希望，朱慕云不要怪罪自己。

“我知道。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了。”朱慕云淡淡的说。

史希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他的几句话，已经让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的朱慕云，掌握到了很多信息。史希侠向武尚天汇报，应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他为何还要汇报呢？恐怕还是因为，心里并不想帮这个忙。

“朱处长能谅解好，兄弟能力不足，让你失望了。”史希侠不好意思的说。

“史处长能力还是很强的，要不然，武副局长也不会让你主政三处。统那边，也不会对你委以重任。”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朱处长说笑了。”史希侠尴尬的说，幸好是隔着电话，否则的话，他都无脸见朱慕云了。这件事，他确实没有尽力，更加没有尽心。

随后，朱慕云安排其他三个缉查科长一起开会。他已经拟定了一个突然检查名单，重点查处那些出现过三名以嫌犯，从正规渠道进货又不多的药店。

这个计划，在朱慕云看到余国辉整理的材料后，已经在酝酿。虽然他与史希侠在交谈，但他脑子里，一点也没有闲着。将通知发下去后，朱慕云才向李邦藩电话汇报。

这样的计划，不但可以打击古星的药材走私，更能为古星的财政添砖加瓦。另外，借着这样的行动，朱慕云也能捞一把。这样的事情，李邦藩自然不会拒绝。

朱慕云为了以绝后患，特意将自己让史希侠帮忙，拿到三处的监视记录，也向李邦藩汇报了。对史希侠的态度，李邦藩并不感到意外。

“这事你怎么不提前汇报？”李邦藩说，他是政保局的局长，如果亲自给三处下命令，他不相信，武尚天还敢拒绝。

“我想，如果能通过私人关系，把问题解决，不用麻烦局座了。”朱慕云懊悔的说。

“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办个手续较好。”李邦藩提醒着说，如果有了局里的公函，朱慕云既不用欠人情，史希侠也不敢不办。

“我记住了。”朱慕云说。

朱慕云手下有人，他早拟定好了计划，有具体的目标。只需要各科带着警卫班，去指定的药店检查可以了。每个缉查科有三个警卫班，由各个科长带队，率领两名科员加两个警卫班，对全市十二家药店，进行突击检查。

事实证明，朱慕云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十二家药店，除了两家，是因为用的是两年前的存货外，其他十家，都发现了问题。既然发现了问题，自然不会客气，老板和伙计，全部带回经济处。而药店，全部查封。

朱慕云也不对他们用刑，让他们在码头卸货。经济问题，当然要用经济手段来解决。只要把关税补齐，再缴清罚款，所有人自然能回去。而且，朱慕云也不限制家属来探望，只是交谈可以，但活可不能落下。

那些药店老板，不是郎出身，是富贵之家，几十年都没干过体力活。一个下午的时候，累倒了好几个。

在码头做事，每个人都是有任务的。算累倒了，也必须完成任务才能休息。可是，有几个实在不行，朱慕云只好换个办法，让亲属代劳，但只限老婆和儿女。当然，还有另外的办法，那是把钱交清。

只要把钱交清，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还能免除劳役之苦。那些药店，家境都很殷实，还没到晚，让家人把钱全部交清。

要知道，如果晚之前，没有把钱交清，晚，得在码头过夜。现在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水边的蚊子特别多。晚，也不会给他们床铺，在码头的木板地，将一夜。地板又硬又脏，岂是他们能受得住的？

再说晚饭，码头可是不提供的。缉查科，自然也不会提供。家人可以送饭，但每份一百元。收了钱，可以吃到家人送来的，热气腾腾、又香又辣的佳肴。甚至，有些人家里，还给烫了一壶小酒。

可是，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借酒浇愁倒是可以。但更多的，都是催促家人，赶紧交钱。是他们走私、偷税漏税在先，没有送进牢房，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虽然一顿饭要一百元，但也让他们每一口饭，都觉得像是在喝自己的血。

虽然这一百元，他们可以用军票支付，但这也是用法币兑换的，也是钱啊。况且，罚款需要用大洋支付。据说，三天之内不交清的话，要算利息了。

每家药店，最少要出一千大洋，最多的要补四千大洋。十家药店，算起来，正好两万大洋。除了按照规定，缴八千外，剩下一万二千块大洋，全部落到朱慕云手里。

这种事情，朱慕云向来不会出独食的。每个缉查科，都分到了一千大洋，出任务的十块大洋，没出任务的，两块大洋。剩下的钱，由科长自行安排。

其他八千大洋，朱慕云得两千大洋，李邦藩两千大洋，其他一处、情报处、行动队、电讯处、总务处、机要室、警卫队，再加曾山，各分得五百大洋。这像一场盛宴，几乎所有人都能利益均沾。

唯独武尚天和三处，好像被遗忘了。这种事，本来不得台面，况且，武尚天百般阻挠，史希侠又不配合，没有分到钱，也无话可说。况且，这本是朱慕云刻意为之，他还没有贱到这种地步。

只要拉拢了大部分人，武尚天、史希侠之流，得罪一下也是没关系的。给他们钱，那是情份。不给他们钱，是本份。

经济处的行动，自然瞒不过三处的史希侠。他得到消息后，暗暗苦笑。朱慕云还是得到了消息，自己不但没能做个顺水人情，反而让朱慕云记恨。而且，所有人都分到了五百大洋，只有三处，好像被遗忘了。

这种事，史希侠也不好主动问起。算他再眼红，也只能把话留在肚子里。一旦他问起，恐怕不但分不了一杯羹，还会被朱慕云奚落。

朱慕云拿到钱，马花了九成。这种钱，越早发下去越好。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九点多了。虽然赚了钱，但却是满身的疲惫。他只想快点躺到床，好好休息。

把车停好后，见到家里的灯光，竟然亮着。朱慕云一愣，猛然想起，家里多了一个人。才走到门口，玉梅听到声响，来开门了。

“先生，您回来啦。”玉梅伸手要来接朱慕云的包。今天在房子里待了一天，她已经熟悉了这套房子，完全融入进来。

“今天加了个班。”朱慕云把包缩了缩，虽然他包里没什么机密，但是他还是不习惯，将自己随身的东西，交给别人。

昨天晚，朱慕云对玉梅大起怜悯之心，也没有细想，将她招为佣人。可是现在想来，家里多了个生人，实在不便。朱慕云的很多机密，虽然都放在最下面的密室内。可是，他的暗道，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如果被玉梅发现了呢？

再巧妙的机关，也总会有破绽。毕竟，他自己要经常出入呢。只是，袁旺财在设计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用了些罩眼法，一般人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几乎是下意识的，朱慕云想调查玉梅的背景。作为一名潜伏在敌方特务机关的卧底，朱慕云的神经，时刻都绷得紧紧的。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都保持着警惕和怀疑。

昨天晚出现的玉梅，虽然没有让朱慕云起疑心。可是，他还是决定，要对玉梅做一个摸底调查。哪怕只是白费功夫，至少能让自己安心。虽然朱慕云相信，像玉梅这样的普通妇女，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先生还没吃饭吧？菜都凉了，我去热热。”玉梅没有在意，退后一步，躬了躬身说。

“你吃了没有？”朱慕云坐到餐桌不久，玉梅开始端着热好的菜来了。

“先生没回来，我哪能先吃？”玉梅笑了笑，她是做工的，主人没用餐之前，她是不能吃饭的。

“以后不要这样了，如果我没打电话回来，你可以不用做我的饭。”朱慕云看了玉梅一眼，今天的玉梅收拾了一番，脸洋溢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

“是。”玉梅欠了欠身，恭敬的说。

“玉梅，你结婚了没有？”朱慕云边吃边问，玉梅做的几道菜，一个辣椒炒肉、家常豆腐、红烧鱼，都是湘菜做法。虽然重新热过，但味道还是很正宗。

“结过，但我丈夫和孩子，都已经……”玉梅哽咽着说，她曾经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丈夫有儿子，可现在，只剩下她孑然一身。

“你婆家是哪里的？”朱慕云随口问。

“乡下的。”玉梅似乎不愿意多说。女人都是虚荣的，她当下人，已经很卑微了。再将乡下的事情扒出来，会更加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