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第835节

得知朱慕云与穆尔沟通后，张百朋将冯梓缘叫到了办公室，对他面授机宜。地下党的案子，二处肯定拿不下来，还是交给情报处比较好。

“处座，我们提前抓人，会不会惹恼朱慕云？”冯梓缘担忧的说，从别人嘴里抢食的事，一个不好，反受其害。

“不用担心，局座也真是的，把这样的案子交给朱慕云，不是存心要让事情搞砸么。”张百朋不以为意的说，朱慕云的行动能力奇差无比，这是有目共睹的。

“好吧。”冯梓缘说，既然张百朋下了决心，他也不便反对。况且，对付共产党，也是他的职责。到时候，不但在政保局能立功，军统方面也能受奖。

“你安排行动人员，随时准备动手。”张百朋说，只要工人恢复生产，马上就能抓人。

朱慕云不是接到任务，明天上午动手么？情报处就提前动手，让二处扑个空。只要抓到了人，不管谁抓到的，李邦藩都不会在意。

“处座，军统的铁道破坏队，什么时候抓捕？”冯梓缘随口问，相比抓捕地下党，他更感兴趣的是铁道破坏队。

冯梓缘是军统的人，邓湘涛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搞清，铁道破坏队情报泄露的原因。作为张百朋得力助手，冯梓缘对铁道破坏队之事，竟然一无所知。宪兵分队在德明饭店，张网以待，准备抓捕铁道破坏队，他都是事后才知道。

“该抓捕的时候。”张百朋缓缓的说。之所以能在铁道破坏队，安插一名内线，其实也有运气成分。不管如何，张百朋还是很得意的。

这支铁道破坏队，给皇军造成很大的损失。此次他们到了古星，一定要将之缉拿。他相信，消灭铁道破坏队，不比破一桩军统大案差。自从到政保局后，张百朋一直觉得，自己的才华，没有机会实施。

此次，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地下党的案子，他要破。军统的案子，他也得破。中统，在古星已经名存实亡，不值一提。只要消灭了地下党和军统，谁也无法撼动他在情报界的地位。

“相信在处座的领导下，铁道破坏队很快就将不复存在。”冯梓缘恭维着说。

“现在说这话还有些早。”张百朋谦逊的说，但他的脸上，难掩得意之情。

为了保护这名内线，他只能不定期与之联系。铁道破坏队是集体行动，想要将情报送出来，也得等待机会。

“处座有线报，铁道破坏队已然是瓮中之鳖，再无逃脱之可能。”冯梓缘奉承着说，张百朋没办几件漂亮的案子，反倒是经常受到挫折，非常渴望能破个大案。

可张百朋不想想，他的身边有军统这么一个卧底，还是他特别信任之人，他就算有再珍贵的情报，也难以发挥作用。

朱慕云在回法租界的路上，收到了胡梦北传来的情报。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已经同意他的建议：给九头山派一名同志。至于袁旺财和罗泉，因为他们还不是党的同志，所以组织上也只是建议。在袁旺财和罗泉加入九头山之后，尽快让他们成为组织的一员。

对组织的建议，前半部分，朱慕云是同意的。可是，让袁旺财和罗泉，尽快加入党组织，他还要考虑。袁旺财和罗泉，如果让自己发展入党，确实水到渠成。可是，自己的身份是潜伏，而且已经潜伏在敌人内部。发展同志，意味着要冒巨大的危险。

朱慕云觉得，如果派到九头山的同志，能影响杨世英投奔新四军，也一定能让袁旺财和罗泉，加入中国共产党。到时候，自己再推波助澜一番，相信以他们三人的觉悟，肯定会选择正确的道路。

根据与袁旺财的约定，朱慕云找了部公用电话，用暗语沟通后，从暗道进入了实惠饭馆的地下室。看到地下室满满当当的物资，朱慕云也很意外。这年头，粮食不仅仅是钱，还是命！

朱慕云也接触过一些难民，他听说过一件事，有一位逃难的富户，花了一根金条，才买到十个馒头。而且，还是加了野菜的那种。人要是饿极了，为了一口吃的，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

“我知道你跟杨世英感情深厚，就算他到了九头山，想必你们也愿意跟随的吧。”朱慕云说，罗泉在上面应付，进地下室的，只是袁旺财。

第九百二十五章 激动

朱慕云的话，算是说到袁旺财心坎里了。他与杨世英、罗泉是结义兄弟，他之所以会来古星，也是跟着杨世英来的。杨世英上了九头山，如果说他没有想法那是假的。只不过，他考虑到朱慕云的安排，这才没有马上答应杨世英。

“是的。但如果朱先生反对，我们愿意留在古星。”袁旺财点了点头，他相信朱慕云对自己的安排是有深意的。

况且，加入中统，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没进入中统之前，他只知道每个月领钱干活。时不时的盯着对面的杂货铺，记着有什么人出入就行。加入中统后，反而受到组织的制约。同时，他也明白中统是个什么性质的机构。这种情报机构，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就难了。

他想上九头山，就算朱慕云同意，如果中统不点头，也是不行的。当然，只要朱慕云支持，他随时可以抛弃中统的身份。当时他跟着杨世英来古星，就已经作好了一起赴死的准备。

“兄弟之情要顾，但国家民族也要救。我们不能只考虑个人利益，还得从大局出发。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上’九头山，也可以向中统汇报。但是，你们只是名义上加入九头山，实际还得留在古星。”朱慕云缓缓的说。

“朱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成为九头山在古星的耳目？”袁旺财很快明白了朱慕云的意思。九头山也确实需要在古星有一个据点，以前的好相聚，不就是给九头山打探消息的么？

“不错，九头山也需要耳目。要不然，他们以后进城，就成了睁眼瞎。”朱慕云说。

如果九头山在古星没有一个稳妥的情报站，很容易出问题。当然，实惠饭馆的位置，还不是最好。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在法租界，甚至是原来的日租界搞一个掩护商店。

“这样很好，我想罗泉和大哥，也会同意的。”袁旺财笑着说，既加入了九头山，与杨世英并肩战斗，又给维护与中统的关系，一举多得。

“你可以向中统汇报，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支援点武器弹药、药品什么的。据我所知，中统对九头山，应该很感兴趣。”朱慕云微笑着说。

当程吉路或者林景伊，知道袁旺财竟然可以打入九头山，甚至能成为九头山的三当家时，想必会很兴奋吧。军统对九头山也一直在争取，可军统没有任何进展。

“朱先生……”袁旺财看了朱慕云一眼，迟疑的说。朱慕云这样做，他其实很是不解。

从朱慕云的行为来说，这是一个只图钱财，不问政治之人。他虽然是政保局的特务，但更像一个生意人。可是，朱慕云救下杨世英，又与钱财无关。甚至，朱慕云为了救杨世英，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

而且，朱慕云让自己加入中统，这也让他很不解。难道说，朱慕云也是中统之人？可听他的意思，似乎又想坑中统一把。算了，政治上的事自己也不懂。正如杨世英所说，他们的命，以后就卖给朱慕云了。怎么安排，都听朱慕云的吧。

“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跟你说，以后也不能跟你解释。但有一条，我们是相通的。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良心。”朱慕云说，良心这个词很空泛，但却是很多人行事的原则。

“朱先生说得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对得起良心。”袁旺财虽然没有听到答案，但他从朱慕云眼里，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层深意。

“有些事情，你要特别注意……”朱慕云对一些事情的安排，特意向袁旺财强调了一遍。

之前的袁旺财，是朱慕云发展的情报员，算是一个双重间谍。现在，他加入九头山，就有三层身份了。如果以后加入共产党，身份就更复杂。有些事情，必须要叮嘱他。朱慕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都可以传授给他。

既然袁旺财要向中统汇报，当然得编一个完整的故事。还有杨世英那边，朱慕云暂时不希望，袁旺财和罗泉的身份，让杨世英知道。这种事情，最好永远不要告诉杨世英。要不然，以杨世英的性格，很快就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虽然袁旺财有些不理解，但只要是朱慕云提及的事情，他都会认真记下来。在朱慕云离开之前，他都复述了一遍，以保证没有错误。

细节决定成败，真是一点也不假。特别是在情报工作中，一个细微的失误，就有可能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甚至，是一场战争的失败。

朱慕云希望，袁旺财和罗泉，依然保留中统的身份。而这层身份，除了他之外，不能告诉杨世英。这既是为了袁旺财和罗泉安全考虑，也是为了保护杨世英。

朱慕云走后，袁旺财迅速联系程吉路。杨世英到了实惠饭馆，他一直没有详细汇报。今天朱慕云有明确答复，终于可以“如实”报告了。

程吉路听说，杨世英准备拉袁旺财入伙，很是兴奋，急匆匆的赶到了青岛路33号林景伊的住所，向他禀报此事。

当初，发展袁旺财加入中统，只是为了方便监视宋记茶馆，以及盯着情报处的那家杂货铺。杨世英上了九头山后，他也想过，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没想到，杨世英主动找上门了。

九头山的这股土匪，一直是国共日三方争取的对象，因为九头山坚决抗日，日本人已经死了心。在国共双方的争取过程中，一直进新四军和忠义救国军在竞争。中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把手伸进九头山。

“杨世英、袁旺财和罗泉，是结义兄弟？”林景伊也很意外。他对袁旺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袁旺财的档案里，也没有特别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