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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军团 第179节

天亮以来,山下少将都是这样忙碌,不是跑到前沿阵地去指导部队抢修工事就是在指挥部里根据版本各项情报下达一道道指令,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了。应该说他的指挥并没有什么错误,在此之前他跟安南将领深入接触过,在安南将领那里获取了大量关于华军战斗力的情报,反复研读,整理,判断,归纳,现在下达的每一道命令反制性都很强,一道坚固的防线正在形成,只要华军那恼人的机降步兵旅不给他添乱,他有信心给予华军重大杀伤。还有一点时间,他可以从容部署,唯一让他感到不快的是师团长把安南首都师给拿走了,少了这些百战余生的安南老兵,旅团里那些还只能算是菜鸟的士兵多少都有些心里没底,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柳维平就说过了:“东瀛军队拥有当婊子的一切潜质,但是就实战经验而言,目前还是个处女。”是啊,实战经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有在危急关头才知道它的重要性,东瀛和平得太久了,士兵们已经快要遗忘了自己骨髓内的血性与疯狂,不经过几场血战很难进入状态,只是华军会给时间他们去慢慢适应战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正忙着,船越秀夫走了进来,直接了当的问:“山下君,情况怎么样了?”

山下三男少将对师团长的到来多少有点意外,但是没有表现出来,飞快的回答:“还在控制之中,水流太过湍急,直到现在华军也没有能够渡河,我们还有时间从容部署。”

“没有渡河?”船越秀夫皱着眉头走出指挥部,用望远镜观察远处那条曾经将他的胜利希望冲得无影无踪的大河,他看到的只有浑黄的激流,哪里的桥的影子?

没有桥,就算你有千军万马也过不来。

一位中佐参谋同样用望远镜搜索着远方每一个可疑地带,说:“也许我们得留意一下那些水流比较缓慢的地方,要知道华军可是有两栖坦克的。”他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从地图来看,那里的河床足足有两百米宽,水深也就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浅了,华军要是在那里强行泅渡······”

“长官————”一声生硬的问候打断了中佐的长篇大论。

中佐很不爽的回过头去,瞪着那个扫兴的家伙。哦,原来是一名安南老兵。旅长团坚持留下几十名安南老兵协同作战,很多工事都是这些老兵在指导着修的,他们人数虽少,但是他们的经验不容忽视。中佐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安南老兵说:“你站的那个位置

很有问题。”

中佐来了兴趣:“会有什么问题?”

安南老兵说:“站在那里很容易成为华军狙击手的靶子。”

什······什么?狙击手!?

不等中佐大人反应过来,八百米外一声枪响,一发白银子弹拉出一道近乎笔直的流光残影,只用了一秒多一点的时间就一头撞上了目标的身体。华军狙击手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在远程狙杀时很少会向目标的头部开枪,死在他们枪下至少不会死得太难看,不像有些狙击手,枪枪都打头,被他们打中那叫一个面目全非,死的人也就算了,问题是帮他们收尸的少说也要吓傻一半。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华军狙击手就是仁慈的了,相反,胸部比脑袋披弹面要大上一倍,狙击成功的几率可就大上十倍不止了,这不,八百米外飞来的白银子弹就无情地撕裂了中佐还算发达的胸肌,射进体内,比较软的白银弹头在高温和阻力之力扭曲变形,在中佐体力烦躁不安的旋转打滚,将他的内脏绞成一团烂泥,直到最后动能耗尽才慢慢停了下来,没有造成贯穿伤。中佐倒退好几步,捂着鲜血狂喷的胸口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手脚乱蹬,大口大口的吐血,连带一起吐出来的,是褐色的内脏碎块。这样的伤,神仙也救不了。在临死之前,这位中佐最后一个念头是:该死的安南猴子!

是啊,要不是那小子说话吞吞吐吐的,他会中弹?只要他提醒得早一点,语速加快一点,他就有机会隐蔽,躲过死神的邀请啊!可恶的安南猴子!

山下三男少将叹了口气,身边的人分明听到他自言自语:“又一个!”挥挥手,两名医务兵上来把渐渐停止抽搐的中佐抬了下去,用睡袋裹起来电话线一扎,找个地方埋了。

船越秀夫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露出暴怒的目光,活像一头被小屁孩用小石头砸了一下头的公熊,怒吼:“开炮!开炮!把可恶的支那人给我轰成碎片!”

山下三男少将低声说:“师团长阁下你冷静点,我们的炮兵一开火马上就会被华军的炮兵雷达锁定,然后被激光制导炮弹摧毁,现在我们处境艰难,每一门炮每一发炮弹都是宝贵的战斗力,不能拿来冒险!”

船越秀夫狠狠的喘了一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都······回指挥部去吧。”

山下三男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指挥部,山下三男迫不及待的问:“师团长阁下,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船越秀夫呷了一口勤务兵递过来的纯净水,沉默片刻,问:“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山下三男说:“先说假话吧。”

船越秀夫说:“假话就是我军已经彻底歼灭了快速反应旅,所向披靡,横扫安南席卷华东完全不在话下。”

山下三男说:“这假话还是挺提气的。真话呢?”

船越秀夫说:“真话就是,我们输定了,现在唯一还不能确定的就是我们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

山下三男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船越秀夫苦笑:“可不是么。昨晚那场暴雨不仅使我们丧失了歼灭快速反应旅的良机,还使绝大部分导弹受潮,很多电子仪器里都难倒出一升水来,用不了啦,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连六十年代的苏联都不如,而华军,他们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山下三男久久无语,船越秀夫也没有心情再去发表什么长篇大论,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船越秀夫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将瓶子使劲丢出去,血红着眼睛,说:“帝国根本就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东京那帮官僚老爷们,为了讨好双头鹰,不切实际的制订出这么一个疯狂而脑残的计划,把我们一万多名将士丢进了这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坟墓!那帮政治家,都应该下地狱!”

山下三男深有同感。战争关系着国家的生死存亡,必须慎之又慎,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在国家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与一个强大的敌人暗地里开战,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当然了,政治家们会告诉他们说这是为了东瀛的利益而战,是为了大和民族的生存空间而战,是为了遏制那个千年宿敌而战,但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掩盖一切了吗?谁来为他们一万多名士兵的生死负责?他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发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现在可怎么办?就算我们能成功突围,回国后也得有人为这一切负责的。谁来为这一切负责?”

船越秀夫说:“替死鬼我已经找好了,池田中佐粗心大意过早地暴露目标,导致我军战略企图暴露,他必须为止付出代价······放心吧,山下君,我已经下令让安南首都师去清理华军机降步兵建立的敌后堡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个小时,我们就能撤回河内,然后······然后回国,我们都会没事的。”

山下三男说:“但愿如此吧。”

电话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山下三男接过电话,喂喂两声,那头叽里呱

啦的吐起苦水来。山下三男神情一僵,恶狠狠的说:“务必死守,援兵马上就到!要是放弃阵地,军法从事!”不等对方叫苦就狠狠的挂了电话。

船越秀夫感觉不妙,问:“出了什么事?”

山下三男说:“高桥君(也就是刚刚被击毙的那个倒霉鬼)不幸言中了,华军真的绕过大桥,利用两栖坦克从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段泅渡过河,目前至少已经有一个重装步兵营成功上岸,守卫那里的一个中队正在顽强抵抗,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船越秀夫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现在只有祈祷天照大神保佑,让安南首都师尽快打通退路了,否则我们通通都得被华军坦克辗碎,变成这片土地上的服料!”

山下少将打了个冷战。

第一五八章决战(七)

这是一个只有用安南鸟语才叫得出名字的村庄,傍在大河边,风景还是挺不错的,是个散心的好去处。当然,现在在打仗,一切都无从谈起。从地形来看,这个村庄无险可守,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用重兵去防守这样一个鬼地方简直就是疯了,但是从水文来看,这可是整条大河水流最浅最缓慢的河段,甚至可以徒涉,敌军如果要进攻的话,肯定会优先考虑把这里作为重点突破的方向,因此这样一个鸟地方非守不可。

倒霉的池田大队最后一个还算完整的中队就守在这里。池田大队现在出名了,他们可是头一次跟华军交手的东瀛部队,更是头一支被华军打得落花流水的部队。被快速反应旅一顿暴打,他们死伤惨重,除去死的伤的病的残的被打傻的,整个大队还能作战的士兵不过三百来人而已。可就算这样,万恶的山下少将也不肯让这三百人抱成团,毫不客气的抽走一半去参加那场针对快速反应旅的残酷的攻坚战,只剩下一百六十来人守卫着这段足有四五百米长的开阔河段,不难想像,这真的是一道两面透风的防线了。最让整个大队泄气的是,师团长还派人把他们的大队长给带走了,说是要作一项调查,这一举动让池田大队的士气跌到了无法再跌的地步————这不是摆明是想在战局不利时拿我们当替罪羊么!想拿我们当替罪羊不说,还让我们这一点人守这么危险的地段,坑爹也不是这样坑的,你们玩万人坑啊?!昨晚那场特大暴雨,搞得河水猛涨,一座座浪峰倒灌进阵地,险些将他们给淹了,还好大祸民族是优秀的民族,具体表现为面对自然灾害时超强的应变能力,什么火山啊地震啊海啸啊核电站爆炸啊台风来袭啊,他们都表示压力不大,应付得来,这场可怕的洪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损失,在洪水冲进村落之际,每一个人都以光速冲上了高处或者爬上了大树,避过一场灭顶之灾,只有几个手脚实在是太慢的家伙被洪水卷起来远走高飞,来了一次现实版的鲁滨逊漂流记,至于是被冲到南中国海还是一路漂到西贡,就不得而知了。

洪水造成的人员损失并不大,但是装备损失却是极其惨重的,随便拆开一枚炮弹或者反坦克导弹,都能从里面倒是半碗水来,这样的装备还怎么打仗啊。代理大队长之职的坂下少佐打电话去报告了情况,请求得到物资补充,山下旅团长冷冰冰的回答说各项装备损坏都很严重,暂时抽不出什么装备来给他们了。这样的态度让池田大队又是愤怒又是沮丧,每个人普遍都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由于战局不利,全师团都把怨气撒在他们身上,认为这都是他们害的。沮丧的士兵们都没有心情去巡逻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聊得最多的是怎么办,万一华军打过来,是战还是降?拿着这么一堆满是泥垢的装备跟华军打那是找死,跑又跑不过人家,那么,怎么办?现在可不流行剖肚子了,打不过又跑不掉,如何是好?算了,还是准备一件白衬衫以备不时之需吧······

水位正在渐渐下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坂下少佐下令严加防范,严防华军偷渡。他躲在土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对岸,企图将华军找出来。

对岸风平浪静,大有西线无战事之势。要不是时不时有武装直升机从头顶掠过,少佐都快有一种战争并不存在的错觉了。

观察良久,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坂下少佐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至少在两三个小时内华军都不会发动进攻,只能指望在这段时间里旅团长能给予这个河段高度的重视,我们就还有救,要不然一切都完啦。山本君你说是吧?山本君,山本君?”连叫几声都没有得到得力助手山本大尉的回答,他诧异的扭头过去看,眼睛瞬间瞪到最大:

山本大尉不知道什么时候瘫倒在地上,额头上是一个深深的小洞,鲜血和脑浆从中汩汩而出,流了一地!与此同时,他还看到数辆坦克正从一丛芦苇中驶出来扎入水中,像船一样朝这边漂了过来!华军的两栖坦克!他甚至还能看到乘座在坦克上面的步兵的面孔,华军要开始进攻了!少佐缩回战壕里,嘶声狂叫:“支那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没有人能听到少佐的声音,因为对岸至少两个炮兵营同时开火,沉雷滚滚而至,震得他们耳朵嗡嗡作响,炮弹接踵而来,重重的砸在他们那被大水泡得松软的阵地上,天崩地裂中,一团团爆炸波挟带着黑红色火焰直冲起二三十米高,尖锐而灼热的弹片像飓风一样横扫整道防线,不少扎堆议论前途命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东瀛士兵在冲腾的火光中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只是火光一闪,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彻底消失了,密集的弹片将年轻强壮的身体扯得粉碎爆炸波轻而易举的将破碎的尸体扫飞,空中洒下阵阵血雨,这恐怕是那些被炮弹击中的士兵留下的唯一还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了。反应较快的老老实实的躲在防炮洞里,张大嘴巴苦苦忍受着,少佐连滚带爬的冲回指挥部,拨通了旅团长的电话:“报告,报告,我们中队在xx村遭到华军猛烈炮击,他们开始强渡大河了!重复,他们以两栖坦克为先导,正在强行渡河,我们支撑不了多久,请求炮火支援,请求炮火支援!”

少佐急得直跳脚:“我需要炮火支援,马上就要!”

旅团长把电话交给了炮兵联队长。联队长沉声说:“报告华军炮群的位置和规模!”

华军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看样子也就是一两个连规模的进攻而已,却用上了团级规模的炮群作支援,真是变态!不过这次打过来的炮弹不大一样,炮弹在半空时屁股后面打开一个阻力伞,炮弹速度骤然放慢甚至转向,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扎,在二十来米低空爆炸,枣核大的钢珠如雨溅落,将那些抱着头趴在地上就以为可以平安无事了的东瀛士兵打成一张张破网。上百发空爆弹砸下来,坂下中队死伤惨重,战壕里的污水变得暗红,仅剩一口气的士兵在血泊中蠕动,惨不忍睹。一发空爆弹在指挥部附近炸开,伪装网被粗暴地扯下来丢出老远,少佐身体狠狠一震,至少五六枚钢珠打穿了他的身体,电话从手里掉落。他用手撑住炮弹箱垒成的桌子不让自己倒下。接着又一发炮弹在近处爆炸,指挥部里那名正用被泡得四处漏电的电台跟上头联系的通讯兵在半秒钟内被打成了血葫芦,带着他的血肉的钢珠毫不客气的射穿了那部电台,将它打成零件,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少佐至少又被打中了六七枚钢珠,几乎不成人样了。只有那个电话机,居然没有被打烂,他还能听到炮兵联队长的声音:“请报告华军炮群的位置和规模,请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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