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第1798节
那宦官见着皇后没再说话,默默站着,虽然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有些焦虑,官家出事了,他们这些平日里受官家信任的宦官,无法置身事外。
今日,是蔡脱儿与官家出宫,而官家回来后,已经昏迷不醒,那位和官家“难分难舍”的女子,没多少人知道是谁,但可以猜得出,官家玩女人玩出毛病了。
官家回来,昏迷不醒,蔡脱儿却没见踪影,宫里的宦官们很快就知道,蔡脱儿并没有回宫,而太后那边似乎遮掩此事,所以没人敢打听,也不知道蔡脱儿到底怎么了。
不过宦官们能猜出来,蔡脱儿今日是带着官家出宫玩女人,结果玩出事,所以有可能是畏罪潜逃。
蔡脱儿如今是生是死倒是其次,宦官们人人自危,因为太后必然迁怒他们,而一旦官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要倒大霉。
即便躲过这一劫,待得太子继位,他们就该去喝西北风,再也没有风光的日子过了。
想着想着,那宦官不由得心中骂道:该死的蔡脱儿!
。。。。。。
“该死的蔡脱儿,害得官家昏迷不醒,竟然畏罪潜逃,还逃入周人聚集的里坊!”
“诸位卿家说说,该如何捉拿这阉竖?”
“太后,臣以为,毕竟朝廷已许下承诺,周人聚集的里坊,官府是不会去...”
“孔尚书,依你所说,那就任由阉竖逍遥法外?莫非周人聚集的里坊,是国中之国?!”
“不不..太后,下官的意思,是必须慎重行事,毕竟....”
“毕竟什么?莫非皇朝以周国为宗主?对方不允许,官军就不能入里坊抓人?孔尚书!蔡脱儿罪大恶极,不将其绳之於法,朝廷脸面何存!”
弘范宫内,太后柳敬言,正召集重臣议事,结果没多久大臣们便争吵起来,为的就是如何捉拿宦官蔡脱儿。
今日天子微服出宫,蔡脱儿陪伴左右,而天子服用了蔡脱儿不知从哪弄来的仙丹,没多久便昏倒在地,如今天子昏迷不醒,而蔡脱儿却畏罪潜逃。
当然,这是柳敬言对重臣们的说法,事情的真相太过让人难堪,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说是蔡脱儿献给天子的仙丹有问题。
所以,罪魁祸首蔡脱儿必须付出代价,而一开始,随天子出宫的侍卫并不知道借故离开的蔡脱儿到底去了哪里。
后来陆续有人举报,说看见蔡脱儿往秦淮可口附近周人聚集的里坊去了,如此一来,虽然有了蔡脱儿的下落,但却很麻烦。
因为按照朝廷对周国使节的承诺,在这片里坊暂居的周国商贾,如果犯了什么事,陈国官府不会直接派人抓捕,而是由双方协商解决。
这是陈国对于之前周国商船在秦淮河口被烧事件作出的让步,虽然有些屈辱,但目的是为了息事宁人。
虽然周国对于陈国提出的几点没有作出最终答复,但陈国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在秦淮河口划出一片里坊,让抵达建康的周国商船靠泊、商贾上岸暂居。
这片里坊,有专门的官吏管理,还驻扎一些士兵维持秩序兼做护卫,避免再次发生不测事件。
当然,周国商船入国境时已经接受检查,人员也接受登记,不会存在周国奇兵轻易接近建康的事情。
但现在,若是官军入里坊搜查、捉拿蔡脱儿,很可能会授人口实,让周国又找到发难的理由,柳敬言担心这个问题,她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所以想听听大臣们的意见。
孔范等人主张慎重行事,以免事态恶化,让周国有发难的借口,而袁宪等人认为此例不可开,否则往后所有在健康城内作奸犯科的人只要往周人暂居的里坊跑,是不是就可以逍遥法外?
袁宪是文官,所以说话很婉转,他本来就不同意设立什么“周坊”,使其成为法外之地,只是官家已经作出决定,此时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
而以萧摩诃为首的武官,面对孔范的说法,直接高声质问:官家被人所伤,如此大罪都不敢追究,是不是陈国已经成了周国的藩属?
日后是不是周国随便一个商贾,就能在建康城里横行霸道,没人敢管?
蔡脱儿是宦官,是陈人,陈国在自己国土上追捕犯人,莫非还要请示周国不成?
萧摩诃至此都不知道自己夫人和天子偷情之事,更不知道天子是在和自己夫人云雨时“马上风”,他本来就对孔范撺掇天子对周国让步感到不满,所以此时极力主张要赶紧抓捕蔡脱儿,以免错失良机,让对方逃脱。
若是平日,孔范可以从容面对萧摩诃、袁宪等人的质问,但今日,他很快便败下阵来。
不仅如此,还汗出如浆,因为他感觉到太后对自己的明显不满,以及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官家昏迷不醒,如今是太后说了算,那么只要对方一句话,自己就要倒霉。
此时此刻,孔范惊恐的意识到,没有了官家撑腰,他,什么也不是。
太后只需一声令下,他就会被打入大牢,几个刀笔吏,就能弄死他。
一想到迟早到来的清算,孔范发自内心的害怕,他知道自己在许多人看来就是该死,此时此刻,虽然面色平静,但不过是在强作镇静。
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情况不对,赶紧带着家小出逃。
逃去周国,投奔豳王宇文温!
第九十六章 屈辱
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得通红的官家,目光灼热的看着自己,口中喘着气,不住喊着“美人”,就在自己即将被推上云端时,官家忽然面色一变。
面色黄瞬间变得铁青,身体猛地的一停,然后变得僵硬,随后口吐白沫、目光呆滞,似乎着了魔一般,凶神恶煞的就要把自己吃掉。
“啊!”
安氏呼喊着从噩梦中醒来,待得看清自己是躺在家中寝室,看着面前的侍女,再看看四周,确定自己已经回到家中,心才定下来。
喝了一碗温水,安氏躺在榻上发呆,她好想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噩梦,今日在佛寺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梦中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事实,她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因为纸包不住火。
那时,安氏和陈叔宝正到紧要关头,对方却忽然发病,口吐白沫、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安氏当时吓得尖叫数声,引来了在外放风的侍女雀儿,还有同样在外放风的便装侍卫。
她和陈叔宝赤条条抱着,就这么展现在一群男子面前,然而安氏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只想尽快挣脱陈叔宝,但却怎么都分不开。
慌乱之中,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人带出佛寺的,待得好歹回过神时,似乎已经到了宫中。
因为依旧无法和失去知觉的陈叔宝分开,她就这么和对方抱着,脸上蒙了块红布,心中惊恐万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了,用了些许手段,终于让她和陈叔宝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