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颂 第1100节
也有一些人将自己的诗词,套上了寇季的名字拿出去叫卖。
汴京城的西瓦子市里,忽然就多了许多寇公摊。
什么叫寇公摊?
就是贩卖的货物跟寇公有关的摊位。
此处的寇公并不仅仅是指寇准,也指寇季。
如今寇准被称之为大寇公,寇季被称之为小寇公。
汴京城里的生意人也聪明,知道如今寇季名头正旺,又是恩科主考,一定被天下的读书人追捧,所以果断的借着寇府的名声在赚钱。
有出售寇府流出来的大小寇公真迹的,也有出手大小寇公用过的东西。
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应有尽有。
吕夷简等人并没有关注此事,他们足足在三衙堵了种世衡十日。
种世衡委屈的在三衙的白虎节堂内窝了十日。
三衙。
白虎节堂前。
种世衡一脸无奈的盯着门外的吕夷简等人道:“三位,我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三位为何死盯着我不放啊?”
吕夷简坐在白虎节堂外,盯着种世衡,沉声道:“你只要答应给寇季去一封信就行……”
种世衡苦笑道:“你们要让我谎报军情,可我身处在白虎节堂之内,如何拿军情开玩笑?您这不是难为我吗?”
“那你出来……”
“我出去了能好?我若出去了,你们还不将我生吞活剥了?”
“你出来,我们不动你。只需要你写一封信,或者派人去传句话就行。”
“我又不是三岁顽童,岂会上您这种当。”
“……”
种世衡陪着吕夷简斗嘴斗了许久。
内廷的文书突然出现在了三衙前,到了白虎节堂,趴在王曾耳边低语了一便。
王曾听完了文书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出事了……”
吕夷简和张知白齐齐看向了王曾。
王曾沉声道:“邕州的一些蛮兵,被编入到了永安军中以后,不服禁军严明的军纪管束,跟军中的校尉起了冲突。
三名校尉被斩,数十将士被杀。
有一部分蛮兵不逃出了军营,正在邕州各地流窜。
张伦奏请我们出具文书,让各地衙门、各地衙兵,配合他一起捉拿。
永安军大将军也向枢密院递了奏疏,奏请枢密院出具文书,准许他们调重兵搜索邕州全境。”
兵制改革以后,对兵马调遣有所约束。
若是有外敌来犯,各军大将军可以临机专断。
可若是没有外敌来犯,人数超过五千的禁军调动,必须经过枢密院。
如今永安军显然是有人数超过五千的兵马要出营,可是没有枢密院的调令,他们没办法行动。
吕夷简听到了王曾的话,叹了一口气,“咱们输了……”
张伦奏请调遣地方衙门的兵马协助,他们还可以通过兵部出具调令。
可是永安军要出营,必须通过枢密院。
枢密院要出具文书,就必须二印合一。
如今两个掌枢密院印的人都躲着。
要请他们出来,吕夷简等人只能服软。
吕夷简等人看似在为难种世衡,实际上是在跟寇季和赵祯二人对耗。
如今邕州出现了变故,必须请寇季和赵祯二人出面,他们不得不向赵祯和寇季服软。
“去资事堂……”
吕夷简长叹了一声,带着王曾等人离开了三衙。
出了枢密院,吕夷简遣散了百官,仅带着王曾和张知白二人进了宫,到了姿事堂。
到了姿事堂以后。
吕夷简一面命人去传见兵部尚书李昭亮,一面派人去跟赵祯说服软的话。
吕夷简服软的话传到了赵祯耳中以后,赵祯的病不药而愈,迅速的出现在了资事堂。
赵祯到了资事堂,吕夷简瞧着赵祯脚步沉稳、面色红润、声若洪钟,根本没有一点大大病初愈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你好歹掩饰一下啊?
你掩饰一下,或许我心里会好受点!
赵祯到了资事堂,大马金刀的往资事堂内的主位上一坐,待三人施礼以后,笑着道:“三位爱卿都赞成寇季出任恩科文试的主考了?”
不等吕夷简三人再次开口,赵祯就爽朗的笑道:“朕就知道三位爱卿深明大义,迟早会顺了朕的心意。”
王曾被恶心的不行,语气略微有些生硬的道:“官家,寇季出任恩科文试主考的事情回头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邕州的兵事。
官家是不是应该召寇枢密入宫,一起商讨此事。”
赵祯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道:“我大宋待他们不薄,朕实在不知道,他们闹腾什么。朕在改革兵制的时候,力排众议,将他们纳入到了禁军之列。
他们不仅不对朕感恩戴德,反而还要闹事。
他们既然不想在禁军里面待着,那就给他们另立一军,就叫安南军吧。
他们既然喜欢自己作主,非要折腾,那朕就让他们折腾个够。
朕近些日子查点贡品的时候,发现交趾李朝进献上来的牙席中,有多道裂痕。
李朝使节在进献的时候可是说了,牙席宛若玉璧。
如今牙席出现了裂痕,那就说明他们有欺君之罪。
就让安南军去帮朕讨一个公道吧。”
吕夷简、王曾、张知白三人一脸惊愕。
王曾急忙道:“官家,此举是否太过儿戏?”
赵祯冷哼了一声,喝道:“是朕儿戏还是他们儿戏?朕给他们好日子他们不过,非要听信那些巫师的话,要自己作主。
朕就给他们一个作主的机会,让他们好好看清楚自己。
让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没有朕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就是一滩烂泥。
他们总以为离开了我大宋,就能过的比现在好。
殊不知,离开了我大宋,他们什么都不是。
离开了我大宋,他们只能于野兽为伍。
他们既然眼瞎,那朕就让他们好好长长眼。”
王曾急忙又道:“官家,他们外出作战,可是要耗费不少粮饷的。”
赵祯不满的道:“他们都要自己给自己作主了,还要什么粮饷。”
王曾又道:“可是不给粮饷,他们凭什么帮朝廷作战?”
赵祯听到这话,讥笑道:“照你的说法,他们帮朝廷作战,是为了粮饷?他们既然吃着朕的粮饷,凭什么不听朕的?
既然不听朕的,朕凭什么给他们粮饷?
他们要粮饷,朕就给他们粮饷?
他们想自己作主,朕就让他们自己作主?
那朕算什么?
他们如今栖身的是朕的疆土。
他们要自己作主,朕让他们自己作主。
但朕也要扒他们一层皮,当地租。”
张知白皱眉道:“官家此举,有失仁义……”
赵祯瞪眼道:“朕有失仁义?他们在做什么?说好听点叫叛营,说不好听点就是在造反。朕没让人将他们诛绝,就已经仁义了。”
张知白听到这话,不再言语。
王曾和吕夷简倒是不太在乎寇季对那些叛兵做什么。
王曾主要心疼的是钱。
朝廷不花钱,干啥他都赞成。
吕夷简在意的是朝廷冒然跟李朝掀起战端的事情。
李朝前面有一个前黎朝。
朝廷曾经跟前黎朝打过一次,打输了。
所以冒然的掀起战端,会不会重蹈覆辙,值得吕夷简考量。
但考虑到作战的都是蛮兵,吕夷简就不太在意了,只要他们不将战火烧到大宋,他们在李朝干什么,吕夷简都不管。
至于李朝会不会在打败了蛮兵以后反攻大宋,吕夷简一点儿也不担心。
大宋如今是货真价实的地上霸主,辽国被打臣服以后,四海之内的藩属,那个不对大宋恭恭敬敬的。
大宋不打他们,他们就已经烧高香了,还反攻大宋,嫌命长吗?
至于双方曾经签订的盟约问题,吕夷简就更不会在意。
那些蛮兵出了大宋以后,大宋承不承认他们还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