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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颂 第1678节

  寇季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了王曾一眼,不解的道:“教唆他?谋害你?如此大的罪过,我可承担不起。你身为刑部尚书,应该清楚大宋刑律,教唆他人谋害别人性命,那可是大罪。意图攀咬诬害朝中重臣,也是大罪。”

  王曾恼怒的喊道:“老夫今岁六十有六了,早已不敌当年了。精力也没当年旺盛了。你教唆者他,没日没夜的找老夫,害的老夫是吃不好睡不好,即便是回到了府上,他也能找上门。

  他扯起老夫的袖子,一聊就是一宿。

  老夫的身子骨哪扛得住?!”

  寇季挑着眉头道:“年轻人向年长者求教,有问题吗?”

  王曾吹胡子瞪眼的道:“你就是想让他一直找老夫,然后累死老夫!”

  寇季翻了个白眼道:“你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名望的人,如此冤枉好人,真的好吗?包拯要清查刑部和大理寺的旧案,是不是你点头准许的?

  是不是你点头准许了以后,他才上了奏疏给我和官家?

  如今嫌他烦了,你不在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却往我身上栽赃,是何道理?”

  王曾怒喊道:“那是你的奸计?”

  寇季没好气的道:“是不是奸计暂且不论,你一个刑部尚书,还能被一个下官给拿捏了?嫌弃他烦,嫌弃他打扰了你的清净,将他拒之门外就好了啊?”

  王曾咬牙切齿的道:“一个为了翻旧案,没日没夜将自己埋在卷宗堆里,每餐只吃两个饼、一碗清水的人,你让老夫如何拒绝?

  每次他出现在老夫身前,老夫闻到他那身上的菜油味,就知道他又点灯熬油忙了一个晚上。

  如此为国为民的干才,你让老夫如何将他拒之门外?”

  寇季摊开手道:“所以归根结底,是你自己下不了狠心,纵容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找你,最后把你自己弄的精力不济。

  那你凭什么怪罪到我头上?”

  王曾蛮横的道:“老夫不忍心对他恶语相向,所以只能怪你教徒不严。”

  寇季恼了,“我什么也没教!”

  王曾十分无赖的道:“是你的门生,你就有教导之责。”

  寇季瞪着眼,恶语相向,“他怎么没累死你呢!”

  王曾冷哼道:“谋害朝中重臣可是大罪。”

  “真要是觉得自己精力不济,就赶尽乞骸骨,免得累死在任上,官家还得为你掉眼泪。”

  寇季十分恶毒的诅咒着王曾。

  王曾仰着头道:“你那个门生只要收敛一点,老夫觉得老夫还能多活几年。”

  寇季喝道:“你活着就是个祸害。”

  王曾毫不客气的道:“祸害的就是你!”

  陈尧佐见两个人斗嘴斗的没完没了,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能不能缓缓,能不能把我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再斗嘴?”

  寇季目光一瞥,瞪着陈尧佐,一点儿也不客气的道:“你也被累着了?”

  陈尧佐摇头道:“那倒没有……”

  寇季微微挑起眉。

  陈尧佐叹了一口气道:“太闲了……”

  寇季没好气的道:“闲着还不好?我巴不得每天什么都不做,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再找几个美人儿伺候上。那日子过的比神仙还舒服。”

  陈尧佐叹着气道:“自从唐介入了御史台,大大小小的事务,他都有奏本,事无巨细。一个多月了,老夫一个奏本也没有上。

  老夫每天无所事事,夜夜失眠,总觉得自己尸位素餐。

  如今天天掉头发,再掉下去,老夫就该去大相国寺当主持了。”

  寇季不怀好意的道:“挨一刀去陪陈琳也行。”

  陈尧佐果断摇头道:“那可不行?”

  寇季冷笑道:“害怕了?”

  陈尧佐一脸正色的道:“老夫一个国之肱骨,挨了宫刑入宫,别人会说官家不仁的,对官家名声不利。

  为了官家的名声着想,老夫还是勉为其难的继续在御史台坐着。”

  寇季冷哼道:“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借口的。”

  陈尧佐揪着胡须,大义凌然的道:“身为人臣,不能陷官家于不义。”

  寇季瞥了陈尧佐一眼,又瞥了王曾一眼,哼哼道:“所以你们两个跑到我这里来闹,纯粹是因为手下太能干?”

  陈尧佐仰头看起了布满乌云的天色。

  王曾低头数起了地上的砖石。

  寇季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但是他们不能承认。

  承认了手下太能干,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有那么一丁点无能。

  二人如今也算是名声赫赫的人物,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无能呢?

  寇季刚要开口跟两个老倌说几句,就见陈尧咨哼哧哼哧的入了政事堂。

  见到了陈尧佐和王曾以后,先对寇季躬身一礼,然后对陈尧佐躬身一礼,喊了一声‘二哥’,最后对王曾微微拱了拱手。

  无论是陈尧佐还是陈尧咨,年龄都比王曾大。

  陈尧咨给陈尧佐躬身施礼,那是因为陈尧佐是他亲兄长,他必须敬重,跟品级无关。

  对王曾拱了拱手,纯粹是二人平级,没必要对王曾弯下腰。

  陈尧咨能率先跟王曾施礼已经算是客气了。

  若是二人无关无爵,走到大街上碰见了,王曾得率先给陈尧咨施礼,称呼人家一声长者。

  寇季见到了陈尧咨,没好气的道:“你也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太能干了?所以跑到我这里来诉苦的?”

  陈尧咨闻言一愣,瞧了一眼陈尧佐,又瞧了一眼王曾。

  两个老倌顺势将头别到了一旁。

  陈尧咨见此,哈哈一笑,明白了寇季话里的意思,他冲着寇季嚷嚷道:“老夫是来找你要人的。兵部上下如今都是一群蠢蛋,让他们做一点小时都做不好,看着就让人来气。

  你门下那些能干的门生还有没有?

  分两个给老夫。”

  寇季听完了陈尧咨的话,点了点头,道:“自从军制革新以后,兵部的人大多都是行伍出身,一个个行军打仗都是好手,文事上必然有些欠缺,你应该好好引导,同时擢升一些人才才行。

  你是进士出身,学富五车,又出自于官宦世家,年轻的时候多担任的是文职,所以处理起文事,如鱼得水。

  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出身,更不能要求那些没有多少学问的人,处理文事处理的比你还好。”

  陈尧咨嚷嚷着道:“就算如此,你好歹也给老夫安排一两个写字好看的啊?一个个写字跟狗爬的似的,老夫看着心里就不痛快。”

  寇季翻了个白眼,“军方的文书和调令,能看懂就行了,要求那么高做什么,考进士啊?”

  陈尧咨咬着牙道:“此事老夫咬着牙认了。但是今岁朝廷的武举,必须由老夫来主持,老夫得选一些既精通兵法,又精通学问的。”

  寇季沉吟着道:“你主持也行,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不许将那些所为的阵图再拿出来了。

  若是再让我发现武举科考中出现阵图,小心我跟你翻脸。

  上一个在武举中将阵图当成考题的考官,已经被我给砍了。”

  此话一出,不等陈尧咨开口,王曾率先开口道:“阵图乃是太宗……”

  王曾仅仅说了几个字,见寇季和陈尧咨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立马闭上了嘴。

  陈尧咨哼了一声道:“战场上地形万变、敌情万变,战阵也得跟着瞬息万变。拿着阵图摆阵、营造关塞,那就是找死。

  你来来回回就是一套阵图,还是一套不合时宜的地图,你不吃败仗,谁不吃败仗。

  更重要的是,拿阵图的人往往守不住秘密。

  阵图还没有到前方的将士手里,敌人就已经拿到了阵图。

  如此情形下,还打什么仗?

  自缚双手去敌营里待着,也比跟敌人对垒舒服。”

  王曾闻言,脸色有点难看。

  陈尧佐冷哼了一声,冲着陈尧咨喝斥道:“闭嘴!太宗定下的国策,岂是你能妄议的。”

  陈尧咨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再说下去,被有心人盯上,一个诽谤太宗的罪名就逃不掉了。

  虽然赵祯也清楚太宗赵光义给将士们阵图,让将士们拿着阵图行军布阵、营造关塞有点坑爹。

  但是明面上不能讲。

  讲了就是有悖孝道,容易被人骂。

  有人实话,赵祯就得处置,不然还是会被人说有悖孝道。

  寇季见气氛有些尴尬,摆着手道:“行了行了,阵图的事情虽然是太宗定下的国策,但是低下一些人制定阵图的时候,也不会事事都求助于太宗。

  所以很多阵图都是低下的人瞎琢磨出来的。

  错在那些瞎琢磨的人。”

  寇季虽然十分鄙夷赵光义的做法,但是此时此刻,他得说点好听的,帮赵光义开脱,顺势帮陈尧咨开脱。

  因为赵光义的愚蠢,折辱了一个国之干才,划不来。

  陈尧咨听出了寇季在为自己开脱,脸色缓和了几分,附和了两句后,直言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阵图再出现在军中的。更不会挑选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做武进士。”

  寇季点着头道:“如此,今科武举就有你主持,我会让枢密院出一个人当副考。”

  陈尧咨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寇季叮嘱道:“选武进士的时候,一定要重视进士们是不是忠君爱国之人。他们中间很大一部分人会出任各个军中的监军,仅有一小部分人会成为军中的掌兵之人。”

  陈尧咨郑重的点点头,离开了政事堂。

  陈尧咨离开以后,寇季对陈尧佐和王曾道:“二位若是觉得精力不济,那就乞骸骨吧。”

  陈尧佐和王曾瞪着眼珠子看着寇季。

  寇季感叹道:“二位要学会放下。别牢牢的抓住权力,最后累死在任上。划不来,也不值得。

  后辈的才能你们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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