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颂 第26节
吴贤恼怒的骂了一句。
吴贤夫人一听,不乐意了。
在外人面前,她乖巧的像是个鹌鹑,可是在吴贤面前,她却有十足的底气。
“好你个吴贤,涨脾气了,敢吼我。当年要不是我爹出钱资助你读书,资助你上京赶考,你能有今天。如今你成了朝廷命官,有了身份,有了地位,就忘记了当年我爹对你的恩情了?”
吴贤夫人一个劲的拽住吴贤撒泼。
她是个典型的窝里横的性子。
刚才那一群开封府衙役出现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泼辣。
吴贤平日里一直惯着她,可是今日心头却一直窝着一股火气,他猛的推开了她,破口大骂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闹。
吴府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刘美那厮明显的设局陷害我,你以为开封府在府上搜不到画,这事儿就完了?
刘美儿子刘亨手里,还有东来典当行开具的当票。
如今东来典当行走水,那幅画已经被付之一炬。
只要刘美的儿子刘亨拿出手里的当票,就是确凿的证据。
我到时候拿不出画,不仅要赔偿刘美那厮十万贯的钱财,还要时刻准备着被他和皇后一起联手报复。”
吴贤夫人一听这话,傻眼了。
文官得罪武勋不可怕。
在大宋朝,不得罪武勋的文官不是好文官,这已经是共识了。
可是得罪皇后,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现如今,汴京城里人人皆知,皇后刘娥手握大权,生杀皆在一念之间。
皇后刘娥要对付吴贤,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吴贤夫人虽然泼辣,可她做了几年的官娘子,也懂得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她也不闹了,而是拽着吴贤,一脸悲苦的道:“那现在该怎么?得罪了皇后,咱们一家在汴京城里可就没办法活了。”
吴贤瞪了她一眼,目光阴沉的道:“现如今,唯有快点投靠丁相,有丁相保护,皇后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去帮我取那条通天犀带,我要去丁府一趟。”
吴贤夫人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您不是说,那条通天犀带不能交给丁相吗?一旦交给了丁相,丁相很有可能拿了通天犀带,却一脚踹开您。”
吴贤咬着牙,低声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通天犀带交给丁相,丁相就算做样子,也得维护我一二,不然以后谁投靠他?
就算丁相以后把我一脚踹开了,我也有足够的时间重新谋划。
但不把通天犀带交给丁相的话,皇后一旦出手对付我,必定会置我于死地。”
吴贤夫人吓了一跳,赶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取。”
吴贤夫人匆匆回到了后宅去取犀带。
吴贤站在正堂门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良久。
吴贤夫人慌张的从正堂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喊,“老爷,老爷,那条通天犀带不见了!”
“什么?!”
“没了?!”
吴贤脸色终于变了。
“昨晚看的时候还在,怎么现在就没了?今天谁到府上来过?!”
“开封府……”
吴贤夫人立马想到了那些开封府的衙役。
“对,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拿走了那条通天犀带。”
吴贤如遭雷击一样的愣在原地,他颤声道:“开封府……刘府……皇后……寇准……”
吴贤失神的瞪着眼珠子,惊声道:“难道……难道寇准和皇后联手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吴贤就被吓到了。
寇准要是真的跟皇后联手了,那就太可怕了。
这二人联手,足以掌控整个朝堂,权倾朝野的丁谓估计都得凉,更何况是他这个小小的侍御史。
恐怕人家只是动一动嘴皮子,就有人把他们吴家满门的人头摆在人家面前。
“不可能!”
这个念头在吴贤脑子里没存多久,就被他否决了。
以寇准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跟皇后联手的。
寇准性格刚正,对皇后这个妇道人家干政,不满已久,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公然指着皇后刘娥的鼻子骂。
皇后刘娥又怎么可能跟他联手。
“可是,他们要是没联手的话,开封府的人为什么会帮寇准来偷走那条犀带?刘美那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手设局陷害我?”
“到底是为什么?我现在又该怎么办?”
第0031章 哑巴亏
吴贤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春嬉图》没了!
想巴结上皇后刘娥,那是不可能了。
通天犀带也没了!
想要巴结上丁谓,那也是不可能了。
关键,为了巴结丁谓,他还得罪了寇准和李迪。
朝堂上,能在官家面前说得上话的,能主理朝政的,满打满算就只有这四位。
如今他一个也靠不上了,他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慌。
他觉得刘美在算计他,可是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刘美为何要算计他,又是怎么算计的他。
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算计他的只是一个小人物。
就是这个小人物,略施小计,就让他这个朝廷命官,陷入到了如此危局当中。
虽然在东来典当行门口的时候,吴明跟他提过寇季,但是他却没放在心上。
他不认为寇季会算计他,也不认为寇季有这个能力算计他。
“老爷,老爷,不好了。刘府上的刘亨,拿着当票到东来典当行门口,说要赎画。”
吴府管家摸着额头上的细汉,小跑着进了府。
正在焦急中的吴贤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管家,道:“刘亨要赎画?刘美那厮都把我告到了开封府了,刘亨还来赎什么画?”
话说到了这里,吴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吩咐管家道:“快,派个人去开封府,打听一下,看看刘美那厮有没有告我。”
“小人这就派人去。”
吴府管家答应了一声,立马去府里的家丁仆人里挑了一个腿脚快的,让他去开封府打探消息。
吴贤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他有预感,有可能在开封府搜府这件事上,他也让人给耍了。
刘美如果真的把他告到了开封府。
那么刘亨就没必要多此一举的跑到东来典当行门口去赎画。
他完全可以跟他爹一起去开封府,等待开封府主持公道。
吴府的家丁仆人们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回来以后,喘着粗气向吴贤禀报,“老爷,小人打听过了,今天开封府里没有人告状。小人还特地打听了一下,今天开封府的三班衙役,除了一班去了辖下的浚仪县处理命案外,剩下的两班衙役一直待在开封府内。”
“噗通~”
吴贤听到这话,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他难以置信的低吼,“有人假扮开封府的衙役,算计了我……”
吴府管家赶忙上前去扶吴贤,一边扶还一边忧心的问,“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敢冒充开封府的衙役,小人这就去开封府告他们一状。开封府抓到他们以后,必定会将他们斩首。”
“不能去……”
在吴府管家搀扶下站起来的吴贤,拽住了吴府管家的手,阻止道:“你去了开封府告什么?告人家偷窃东西,还是告人家擅闯朝廷命官的府邸?
后者的话,开封府会受理,可府上一点儿损失也没有,你觉得开封府会细细追查下去?
敢在这汴京城里冒充开封府衙役的人,背后要是没人指示,谁会信?
人家恐怕已经收拾干净了首尾,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群人也没有仗着开封府的名头为非作歹,开封府又没有损失,开封府一定不会细细追查下去。
这件事捂住了,开封府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要是闹大了,开封府府尹难逃失职的罪责。”
吴府管家皱起眉头,沉吟道:“开封府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会担责任?”
吴贤瞪了吴府管家一眼,沉声道:“你家老爷我是做什么的?御史!御史有什么职责?闻风奏事!开封府那可是都城衙门,历来的府尹,不是储君就是储相,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呢。
有人冒充开封府衙役的事情传出去,不论是不是开封府的错,御史们都会借故攀咬,参奏弹劾开封府府尹。
就算他没错,也得给他栽上一点儿错。
开封府本来可以什么事也没有,却因为我们捅出去了这件事,惹上麻烦。
你说开封府尹会不会生恼?
开封府府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