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19节
索菲咳嗽两声,假装宽容的对众人道:“大家随我出征数月,收获却不多,不如这样,各自挑选一些财宝,作为这次战争的赏赐吧。”
“怎么会呢,安科纳一战还是获利颇多的。总督大可不必,这财富您拿着就好。”库尔库阿斯非常体贴的为索菲找理由。
骑士们既有些留恋财宝,又害怕得罪索菲,也是夹在中间很两难。
这时,狄里昂带着队伍赶了上来,他见状,插进来提出了解决办法:“不如这样,先将这笔财富放进总督府吧。我们等总督驻地搬迁完成之后再商议这件事情。”
库尔库阿斯微妙的看了狄里昂一眼,这小子好像比自己更没有底线啊。
众骑士微微遗憾。钱到了索菲的钱包里,就很难再掏出来了。更不要说,搬迁总督府,耗费的时间肯定持续数月,乃至以年为单位。到那时,谁还记得有这笔钱。
索菲看得明白,于是连忙道:“先发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放到府库里,再议。”
这次,这笔从阿格里尼翁时,索菲就常常惦记的财产,才算落到了口袋里。当时胡尔科夫搜刮了十几车,却因为乔治亚的停战条约,不得不放虎归山,现在落到口袋里也有个十三车,也没有少太多。
杀掉胡尔科夫只是一件小事,接收罗盖伊才是大事。
索菲鞭策骏马,春风得意的一路驰入城中。罗盖伊的城墙有明显的复建痕迹,全都是巨石的城墙证明翻修的年份肯定不早,应该是近百年来才有的事。
而早在公元前的凯撒、安东尼争霸的遗迹,也早就成了雨打风吹后的黄土。现在的罗盖伊城既没有古典的剧院、卫城,更没有神殿、竞技场,居民的生活明显更近斯拉夫人一些,处于希腊人斯拉夫人融合的边界。
“既然我们光复了这里,不如将它改回古代的名字吧。阿尔塔。”索菲突发奇想的提议道。
“非常好的主意,将保加利亚人留在这里的影响全都驱逐出去!”狄里昂适时的奉承,让索菲满意时,又觉得这小子太没有底线了一些,不如库尔库阿斯诚恳,得防着点。
和其他的城一样,罗盖伊,不,阿尔塔城同样有条护城河。
这就是这片平原上最大的阿尔克索斯河,这条河流的流量极大,原本应该是不适宜人居住的。但幸运的是,阿尔塔城建筑在一片高地上,不怕水流侵蚀。而阿尔克索斯河还留有古代罗马人的水利设施,较为顺利的流入海湾,浇灌出一片肥沃土地。
下午,船只卸下禁卫军与两联队,一起来到了阿尔塔城。
公主佐伊第一次骑马这么久,兴奋的望着黑色的城市。
“这小桥好危险啊!”
阿尔塔城外有两座桥,一个向西,一个向北,都很简陋,但好在不算危险,索菲已经准备先加固大桥,方便军队出动。
再进城,层叠的城市中,最高处的建筑,却是本地教堂。里面是一群保加利亚教会的教士,索菲暂时没有为难他们,但准备事后用罗马牧师代替。
然后是胡尔科夫为自己建造的大宫殿。是一座由十几栋建筑勾连在一起,兼顾安全与奢华的回廊建筑。
索菲与佐伊,以及即将搬过来的一家人,就要在这里一直住到新城盖好。
但令索菲没想到的是,纳夫帕克索斯的回信却是…
“维比娅和黛芙妮走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女人们
“你们真的要离开了?”
其实,最近安德莉亚偶尔听闻丈夫在意大利的风流趣事,但她已经略有抵抗力。而为了让父亲赶快离开囚禁之所,离开那让无数英雄磋磨人生的修道院,安德莉亚一直在努力写信,维持父亲留下的关系,安抚愚蠢的弟弟。
而在这段时间里给她裨益颇多的维比娅与黛芙妮,却联袂告别,不禁让她瞠目结舌。
“没错,该得到的,我们已经拿到了。”黛芙妮呵呵一笑,暗指了下自己的肚皮。
是的,年轻力壮的索菲第四次,及第五次的完成了人造人的工作。确切的时间,则是在春天里。当时黛芙妮与维比娅已经大概确认已经怀孕,所以就主动告辞。
“可是…可是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啊。”安德莉亚情不自禁的挽留。应付父亲的各路属下、旧部和朋友时,幸赖有这两个女人帮忙,才勉强安抚下去。写信的时候该用什么措辞?请求?安抚?甚至因为对方家事需要规避的用词,都是黛芙妮与维比娅教她的。
没有她们的帮助,安德莉亚突然觉得心里没底,空空的。
“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了。索菲最近的回信提到了,他已经启程南回。到时就是他和皇帝陛下的交锋,你只需要看着就行。”黛芙妮好心的安抚安德莉亚。
维比娅也点头,无意识的抚摸着肚子:“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已经牵绊了很久,不能再久留。感谢你对我们的宽容,现在得到了需要的,我们要回雅典。”
“回雅典?”安德莉亚抓住了核心。
“当然。”
黛芙妮怀念,又伤感的陈述:“雷克索俄斯公爵起兵之后,雅典,甚至整个希腊都卷入了战火。我们的父母、亲人、家族,成都在战乱中身不由己。维比娅的斯克勒洛斯家族已经衰败到只剩下一片土地与地名了。她的兄长皮尼基斯在战败后自杀,我的爷爷死于阿尔戈斯,我们都有肩负的责任。”
“安东尼·希拉诺斯老族长死后,希拉诺斯家族再也不复曾经的辉煌,葡萄酒生意全都交了出去,地产、资产全都被人明抢暗夺。如果不是索菲留下的水手足球队,希拉诺斯族人只能去希腊最阴暗的角落苟活。”维比娅掐了黛芙妮一下,互相揭短。
安德莉亚有些惭愧。
不是她们的帮助,安德莉亚根本无法适应新婚之后的生活。但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苦难经历完全是因为自家父亲的叛乱。而即便如此,她们仍然全心全意的帮助了仇人的女儿。
“那…请务必拿上这个!”
安德莉亚从身边上锁的箱子里拿出了几张地契,分别是索菲在雅典时,从斯克勒洛斯家族买到的数千摩底的河边地,还有比雷埃夫斯港的上万摩底两块地。
“不行,我们不能拿。孩子我们一定不会让出去的。他或者她,只能冠斯克勒洛斯家的名姓。”维比娅坚定的拒绝,黛芙妮也点头同意:“没错,我相信这是个混蛋小子,他的名字会是安东尼·希拉诺斯。”
安德莉亚微微尴尬,毕竟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些刻意。
黛芙妮看到安德莉亚的遗憾,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别紧张,你会成功的。那小子像个播种机一样,到处留情。玛利亚已经怀第二胎了,没道理你不行。”
“好吧,我尽量。”安德莉亚遗憾的愁眉不展。
“行吧,趁着索菲还在外面征战,我们就先去科林斯找阿西娜。”维比娅说起了她们两人的计划,每天晚上,两个女人都曾窃窃私语,筹划日后的发展,所以说起来十分熟悉:“阿西娜和爱葛妮思,还有索菲手下的那些犹…商人一起经营着赛理斯商会。我们准备先在科林斯找阿西娜要一些盐的配额,在雅典贩盐经营家族。经营起来之后,再将失去的统统夺回来。”
得知黛芙妮和维比娅还在赛理斯商会里经营,安德莉亚长舒一口气,“在科林斯就好。阿西娜和我也经常通信,我会安排给你们更多的帮助。”
维比娅与黛芙妮闻言不禁微微一笑。
离开安德莉亚的房间,看着那个单纯的姑娘还在抓耳挠腮的想着如何写信串联贵族,维比娅不禁嗤笑道:“你骗她好玩吗?”
“什么叫骗,这叫诱引,只是取我们应得的那一部分而已。”黛芙妮哼哼两声,骄傲的掐腰:“我们女人啊,就是藤蔓与浮萍。你看厄敏、娜缇娅,她们现在还有多少用,只是陪着那个单纯小姑娘发愁而已。而你,和我,要和玛利亚与阿西娜一样,做自己的事业。”
“我觉得织布应该很好,以后组织织布如何?”
“可以,都可以。”
“…”
在索菲不知道的时候,维比娅与娜缇娅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踏上了前往科林斯的船。追寻自己的人生去了。
……
“疼…好疼…”
奥托颤巍巍的,努力让自己不打颤,却难以自制的在床上哀嚎。
奥托刚刚接见了前来拜访的热那亚大主教,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他用女人的化妆品遮掩憔悴,在腐烂流脓的身躯上裹紧白布,掩盖削弱,好不容易应付走了热那亚大主教,奥托几乎难以行走。
斯蒂芬尼娅连忙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挂着干净的白布。
“快躺在床上。”斯蒂芬尼娅熟练的扶着奥托躺下,解开他的衣服,胸膛附近的白布已经被坏血沾染,心疼的揭开破布,腐坏的烂肉,夹杂着探头的蛆虫以及弥漫的恶臭,令斯蒂芬尼娅不禁咳嗽两声,遮掩住自己的干呕声。
一个月以来,用尽所有方法都难以遏制自身疫病的奥托,无法接受斯蒂芬尼娅的干呕,他如同被刺痛了最深处的神经般,激怒的反手一巴掌,重重的将斯蒂芬尼娅扇倒在地。
“贱妇,你在恶心什么?忘了你在我胯下像黄鹂般歌唱了吗?原来你也只是贪图我的权势罢了!”
委屈,怨毒,愤怒,刺痛,斯蒂芬尼娅感觉自己就像是陶瓮,捧住着所有的恶毒。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奥托之死
“瑞查德!瑞查德!”
堂堂的罗马皇帝,德意志国王与伦巴第国王,教皇、教会的保护者奥托三世,现在凄惨的躺在床上,连下床走路都困难。
斯蒂芬尼娅捂着脸庞,咬牙道:“瑞查德已经死了。”
奥托突然恍惚,没错,是他把瑞查德斩首的。就像他曾经对待每一个反抗者一样。被割掉五官的约翰十六,被斩首的克雷森迪乌斯二世…
不对,这不是我!
奥托突然咬牙否认,他是一个宽厚柔和的统治者,怀柔易北河的斯拉夫人,支持波兰教区的设立,与瓦列斯拉夫会盟。他成功阻止了东部地区与斯拉夫人的互相攻杀,缔造了和平的东部边境。
“阿努夫,阿努夫呢?”
斯蒂芬尼娅也清楚这位米兰大主教的位置。
“他好像刚刚回到米兰,但据说……据说正在稳定地方上的局势,暂时腾不出手来勤王。”斯蒂芬尼娅说到一半,突然卡壳。阿努夫在君士坦丁堡被人羞辱,据说对陛下极为怨望,回到米兰之后就没搭理奥托的命令。
奥托恍惚的又问:“康拉德,我亲爱的康拉德呢?”
奥托的宫廷里有许多个康拉德,但斯蒂芬尼娅猜测,他问的应该是前意大利国王贝伦加二世的儿子康拉德。
“您派康拉德去做斯波莱托公国的大公,他已经在两年前就病逝了。”斯蒂芬尼娅低声劝解,“您今天想的太多了,多休息吧。”
“不…我还有忠诚的臣子,瓦蒙德、葛代尔…他们,哦对,他们都在德意志。我…还有阿代马尔呢?”奥托仍然无法平复,他的口中念叨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但要么远在异国他乡,要么已经步入天堂。
“卡普阿公国内叛乱频仍,斯波莱托公国也落到了吉塞拉的手中。阿代马尔…已经快没有立足之地了。”斯蒂芬尼娅几乎落泪,皇帝奥托一直视阿代马尔为南意大利的支柱。但今年局势崩溃之快,令人咋舌,而阿代马尔这个卡普阿牧师的子弟,表现得和废物没什么差别。
“这不可能…朕没有输,朕…快,召我最忠诚的伯纳德,他三次击退丹麦人,他支持我,镇压易北河的斯拉夫人,阻止波兰的纷乱,他是我的忠臣,等我病好,我就将皇帝之位留给伯纳德,啊…”
高烧,巨大的心理落差,痛苦的现实,令奥托意识模糊,渐渐地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最忠诚的伯纳德,是指萨克森公爵伯纳德一世,是比隆家族第二代。
虽然奥托本家是萨克森公爵,但自从奥托二世踩着父亲的脚步进军意大利以后,萨克森公爵领就留给了比隆家族代管。赫尔曼·比隆为萨克森的行政长官,是奥托二世的坚实后盾。这是相当长寿的长者,生于900年,死于973年,活了74岁。
赫尔曼·比隆死后,奥托二世封他的儿子伯纳德·比隆为萨克森公爵。虽然赫尔曼·比隆是否为正式的萨克森公爵并不确定,但因为超长待机,且掌握实权日久,儿子伯纳德被公认是第二代萨克森公爵。
在奥托三世的成长期间,伯纳德·比隆北拒丹麦人,三十年里三次击退进犯的丹麦军队,开拓易北河,几乎是奥托的北国长城。
斯蒂芬尼娅听着奥托的疯狂言语,只觉内心冰凉。
奥托已经疯了,疯到要将皇帝的位置留给伦纳德·比隆…
“对了,还有亨利,还有小奥托,他们的军队就在路上!”奥托直起腰来,眼睛中闪耀着最后的期许。
斯蒂芬尼娅的心都凉透了,她哭泣着说出了实情:“输了,全都输了!费拉拉之战,维罗纳藩侯国的军队全军覆没了。整座城堡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你。昨天,又一批内府骑士消失了。我都快没有钱让你挥霍!奥托,你醒醒吧!”
关于波河之战,斯蒂芬尼娅听说的也不多。但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维罗纳藩侯国的军队已经崩溃。
法莱里亚城中的事务繁重,奥托重病,大臣出逃,金库日蹙,斯蒂芬尼娅甚至都快没有钱为奥托邀请各地的名巫治病。
小小的卧室里,一时间极为沉重。
奥托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他活着,就好像是死了。
斯蒂芬尼娅痛哭流涕,捂着脸情不自禁的逃出幽暗的卧室。而贫瘠的小城堡里,只余下一些还算忠诚的骑士饿着肚子,戍守着城墙。
第二天,奥托喊来了斯蒂芬尼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