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20节
“帮我写封信，那我的印章来。”
斯蒂芬尼娅黑着脸将奥托的东西甩在书桌上。
奥托也不在意，他枯萎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似的：“我，奥托。罗马皇帝，德意志国王，伦巴第国王，柳多尔夫家族的掌权者。致信托斯卡纳的休。”
“亲爱的舅舅，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支持与鼓励。没有你帮我稳固意大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已经染病，命不久矣。请不要怪罪我先前的猜忌，也请原谅我的无知……”
“我尊贵的祖母曾告诉我，你的品质如黄金般珍贵。在上帝的见证下，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后，在德意志王国议会推选出新的罗马皇帝前，临时帮我监管国家。作为报答，我将意大利国王的位置留给您。”
“请一定不要拒绝，愿上帝庇佑你。——罗马的皇帝，您的侄子，奥托·柳多尔夫。”
斯蒂芬尼娅强忍着痛苦与嫉怨，写完了这封信。
突然，最后一个内府骑士敲响了书房的门。
“尊贵…尊贵的陛下，托斯卡纳大公，休·博索尼德斯，在皮斯托亚，被…被妻弟朱迪特用皮带勒死在大教堂里…”
托斯卡纳的休死了？
斯蒂芬尼娅激动的站起来，她处心积虑，用尽一切方法，希望怀上奥托的孩子，却要便宜托斯卡纳的休。
现在休死了，她还有机…
再回头，奥托躺在床上，已然气绝。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逃跑方略，坦然死亡
7月22日，圣玛利亚玛达肋纳纪念日。
7月22日，罗马皇帝，德意志与伦巴第的国王奥托三世，病死。
圣玛利亚玛达肋纳，又称抹大拉的玛丽亚，在圣经中被描述为一位受耶稣拯救的妓女，由罪人受洗，而成为基督教的圣者。她不平凡的经历，似乎也在暗暗呼应着奥托三世的结局。
一位罪人成为圣者，一位人间的至高帝王，沦落尘土。
看着已经断气的奥托，斯蒂芬尼娅恐惧了。
虽然萨克森家早就过了杀人陪葬的部落时代，但如果激怒的德国贵族认为是斯蒂芬尼娅杀死了奥托，那斯蒂芬尼娅也必死无疑。斯蒂芬尼娅只是法莱里亚的乡下俏寡妇，可不是根基深厚的卡诺莎伯爵一系，偷偷放走前朝公主也没事。
当然，卡诺莎伯爵依仗的是其坚固无双的卡诺莎城堡，贝伦加围攻了三年，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斯蒂芬尼娅却没有那个本事，扛着国王三年猛攻不在乎。
怎么办？
奥托一死，斯蒂芬尼娅的所有美好幻想，全都破产。
斯蒂芬尼娅被理想与现实的激烈冲击逼得几近崩溃。
这时，门外的骑士奇怪的质疑：“女士？陛下？你们在吗？”
斯蒂芬尼娅走投无路，突然发现了桌子上的那封信。她如获救星，连忙拿起奥托的纹章，吃饱印泥，狠狠的印在羊皮纸上。
这样，一封具备法律效力的遗书就准备好了。
“不对，这不是遗书。这是奥托生前发出的最后一封信，而接信的人，却已经不在人世。”斯蒂芬尼娅呵呵冷笑，感受着世事无常。
“你稍等，陛下刚刚睡去。”女人的演技这一刻火力全开，斯蒂芬尼娅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异常，让门外的骑士奇怪的挠挠头，但没有深究。
斯蒂芬尼娅收拾好房间里的各种财产，想了想，又圈定了几个要带走的仆人和忠诚的家臣，这才抱着信，拿走奥托的纹章，走出了房间。
“拿着，陛下让我把这些分发给你们。”最后时刻，斯蒂芬尼娅已经顾不得法莱里亚这座城堡，也顾不得些许财产，她把大件的金银器分发给饥肠辘辘的骑士，让他们得以饱腹。
骑士们纷纷称赞陛下的仁慈，让斯蒂芬尼娅的心越发冷酷。
“陛下回头给了我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将亲自前往托斯…”说到这里，斯蒂芬尼娅突然发现了一个漏洞。
托斯卡纳的休被妻弟朱迪特勒死在皮斯托亚大教堂的事情，已经被众多骑士所知，如果借口前往托斯卡纳，那骑士们一定会追问文件内容的真假。
得立刻找个借口圆回来！
看着骑士们的表情，斯蒂芬尼娅内心慌张，表情不变，淡定的找了个新理由：“前往托斯卡纳，请托斯卡纳的休出面，终止与罗马皇帝的联姻。但托斯卡纳的休突然死亡，我只好亲自带着文书，去斯波莱托公国寻找罗马皇室索菲·赛理斯，终止联姻。”
骑士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吊轨。
如果需要一个人去和罗马人交接，那么随便选出一个骑士不更好吗？为何要让情妇前去？
斯蒂芬尼娅知道骑士们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斯蒂芬尼娅再次散出一些家财，低声道：“陛下准备让我向索菲·赛理斯借兵，让陛下能借道，从维罗纳藩侯国，走巴伐利亚回德意志。”
这下，骑士们纷纷点头，没错，这是个好方法。
托斯卡纳的休身死，托斯卡纳大公国一定会陷入内乱。而此时，南北都被隔绝的法莱里亚，向东走山路到斯波莱托公国再离开，是个可行的办法。
斯蒂芬尼娅出示了羊皮纸上的蜡封，的确是陛下的纹章。
于是没有人在怀疑，斯蒂芬尼娅召集了几个女仆，几个家臣骑士，急匆匆的出城东去。
骑士们还在守卫着皇帝，而皇帝的尸体都硬了。
……
空气清新，山清水秀的皮斯托亚，大教堂中。
神圣的场所被鲜血渲染，休无法相信，却也不得不面对的是，妻弟竟然带着数十个匪徒，将自己围堵在大教堂的正殿。
“朱迪特，你在做什么？”休左右环顾，却找不着忠诚的骑士。
朱迪特右手牵着一个半大的小孩，他向休微微鞠躬，“尊贵的大公，这是我的儿子。我认为他有资格成为托斯卡纳的继承人。”
“开什么玩笑！”
休气极反笑，挥手怒斥：“区区一个小孩，也想继承托斯卡纳？”
朱迪特也不恼，他制止了暴躁的同党，再次屈身面对尊贵的休：“您是尊贵的主人，但作为您的妻弟，我认为我的儿子，也是您的侄子，应该具有托斯卡纳的继承权。”
“太牵强了。我们托斯卡纳，没有妻族子弟隔代继承的往事，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休再次拒绝。
“真的不行？”朱迪特非常遗憾。
“当然不行。托斯卡纳的继承权，我早就做好准备。佛罗伦萨、皮斯托亚及往南的土地奉献给教会，卢卡、比萨等城邦任其自找出路，佩鲁贾附近的土地，我决意留给斯波莱托的吉塞拉与贝伦加。而且早已通告四方，你就死心吧。”
休得意的扬起嘴角。没错，他之前已经送出了使者，那是在得知自己信重的主教加布里埃尔没有前往罗马后。
朱迪特终于无法保持面容，他亲手解开随身袋子上的皮带。
袋子松开，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一个人头，属于比萨主教，加布里埃尔的人头。
随手舞了一下皮带，朱迪特残忍的摇头：“亲爱的姐夫，我曾经是那么憧憬您，希望能为您正义的事业有所增益。”
“可您太高傲了，眼睛只看着天空。”
休闭上了眼睛。
皮带勒在脖颈，朱迪特一使劲，年迈老衰的休便撒手人寰。
……
“一万多头羊？”
索菲无法保持安稳的坐姿，连忙站好，惊喜的看着狄里昂。
“没错。都是从山丘下找到的，是保加利亚人掠夺来的财产之一。”狄里昂点头道。
索菲在室内踱步起来。
没记错的话，伊庇鲁斯的支柱产业之一，就是葡萄、柑橘…以及纺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新产业
纺织啊，涉及到衣食住行四大项的第一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衣食住行永远是最永恒的消费必须品。
“纺织，嗯，我们也应该和伯罗奔尼撒的纺织商人对对线了。”索菲点头满意的说：“可不能总让他们赚我们的钱。”
与此同时，索菲也在调转发展思路。
在中世纪，最重要的当然是钢铁与黄金。无论哪个统治者，都会倾向于掌控这两项资源。但伊庇鲁斯实在是穷，没有铁没有铜，只有失控而能泛滥的大河，与遍布沼泽森林的小块平原，仅有少部分海岸城市在人口不多的情况下，在海上跑着贸易。
想起曾经在雅典的驻兵岁月，索菲就想起来，他是如何忽悠阿西娜她们，帮忙投资去尝试烧瓷器的。毫无疑问，没有技术没有经验，这种尝试就是失败。
瓷器毫无疑问，就是轻工业，纺织也是轻工业。铸币、铸造武器农具、煮盐晒盐，则是重工业。
以伊庇鲁斯的贫弱，发展方向自然是轻工业为好。
索菲正思考间，看到了篮子里的水果。里面有葡萄，也有柑橘。
柑橘是中国本土原生的水果，而传播到海外，完全是文化交流的结果。亚历山大东征时，为希腊带回了香橼，随着时间发展，香橼在欧洲人的餐桌上广泛出现，到本世纪，阿拉伯人四海经商，为欧洲带来了柠檬与橘子。在东罗马，这两种水果虽然不是主流，但已常常出现在贵族的餐桌。
阿拉伯人四海经商不仅仅带回了柑橘柠檬，从印度学到的蔗糖技术，也随之在埃及、伊拉克等地传播。同样是在本世纪，埃及已经是著名的糖产地，蔗糖也被称为“埃及糖”。
伊庇鲁斯与埃及的气候相似，没道理不能种植甘蔗与柠檬、橘子。
索菲放下篮子里的苹果，对狄里昂说：“那些羊就地养殖，由我出资买下。哦对，是我私人的资产。”
狄里昂并不意外。虽然严格意义上，这批羊是公家的战利品，应该归属于即将组建的总督府，但索菲要求以私人的资格买下，很有侵吞公家财产的嫌疑。但无论任何时代，这样的行为都存在。就好似索菲记忆中，某些公家银行的行长，借银行的钱买银行，偷天换日的将公家银行变成私家银行。比起他们，索菲可太有良心了。毕竟用的是自己的钱。
同样，索菲接下来做的事情，也同样是私人的。
以私人的名义，从总督府里买下阿尔塔的土地，养殖、种植、纺织、制糖……都是索菲的私人产业。
“总督，今天预定巡视西侧的村镇。”秘书艾罗奥敲门，狄里昂见状，主动告辞。他与库尔库阿斯即将被分派驻地，狄里昂希望能在分派驻地前，获得足够的尊位。比如，成为一个联队长。
而看穿他心思的索菲，则决定再等一等。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像二五仔，要再观察观察。
“准备车马，我们与佐伊公主同去。”索菲安排道。
虽然索菲已经向君士坦丁堡发送了公主已经安全回归伊利里亚总督区的消息，但过去了十多天，巴西尔一点反应都没有，令人奇怪。
离开奢华的，近似宫殿的总督府，索菲迎面看到的就是崎岖的土路，狭窄的街道，以及因为无风，而弥漫满城的气味。
阿尔塔不是索菲喜欢的地方。
一座建造在山丘上的城市，狭窄，崎岖，没有通直大道，臭气熏天，符合地势险要的特征，却不能满足优渥生活的需要。
佐伊公主倒是比较习惯，君士坦丁堡自身就是一座拥挤的城市，只有这股臭味，令人不适。
车马，骑士，奢侈的出门阵容迅速让路上的人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