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51节

　　另外，比起保加利亚，宫廷内的麻烦，才最致命。

　　这个警告来自大总管盘里努斯授予阿西娜的私信。

　　巴西尔…

　　他要调走马库斯。虽然索菲很看重起于平凡的马库斯，但万幸他不是不能失去的一个。

　　问题是，巴西尔这次的试探，是准备测试索菲的独立性，还是考验索菲身为继承人的忍耐力？看盘里努斯的信中提示，索菲确信涉嫌刺杀陛下的安提欧克总督克西菲亚什也被巴西尔盯上。

　　不然伯坦内阿特斯去叙利亚干嘛？

　　而且说到叙利亚，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索菲麾下的塞古姆。他出身于马瓦尼，和哈姆丹家族有血缘关系。

　　“一般来讲，试探只会盯紧一处。就像亨利对待施瓦本家或其他人。你的陛下一下子动两个人，肯定一虚一实。但谁是虚？谁是实？”古尼贡德有些喜形于色。折磨他许久的索菲倒霉，正是她喜闻乐见的项目。

　　盘里努斯不清楚巴西尔和赛奥法诺的密谈，在信中也没有提到共治的事。

　　索菲没有上帝视角，必须在黑暗中摸索。摸到的是乔碧萝，还是好老婆，必须启封才揭晓。

　　是对抗，还是顺从？

　　索菲想了一天，都没弄明白。

　　……

　　又过一日。

　　索菲接见了一位奇特的来使。

　　“法王的使者？”

　　索菲看着这自称来自巴黎的贵族。

　　“是的，鄙人正是陛下的宫廷贵族。”这中年贵族，自称但尼。

　　“那法王找我，有何要事？是北方的诺曼人叛乱，还是阿基坦公爵自立为王，抑或着勃艮第冲突？”索菲的大脑极速运转。法兰西送上门来，怎么也得聊一些大事，一起压制亨利。勃艮第公国与洛林部分，可以割给法王画大饼。

　　但这个但尼，他有些难以启齿的请求：“是这样的，您应该记得…额，我王，曾因为与表姐乱伦而被两位教皇绝罚。法王让我来，是想请求，能否让他获得宽恕？”

　　“不是已经恢复教籍了吗？”

　　“我王的意思是…和表姐伯莎女士复婚。”

　　索菲傻了。罗贝尔二世，现在是有老婆的，阿尔勒的康丝坦丝。

　　“那康丝坦丝女士呢？”

　　但尼干脆自爆：“陛下会与之离婚，并与伯莎女士复合。陛下这些年来，已经为此事忙碌许久了。而伯莎女士，也一直呆在巴黎。”

　　索菲瞪大了眼珠。

　　伯莎是离过婚的，比罗贝尔大很多，他是疯了，才会这么迷恋伯莎？

　　康丝坦丝，已经给罗贝尔生了几个孩子。

　　渣男。

　　没记错的话，罗贝尔为了和伯莎复合，甚至亲自跑到罗马城亲教皇的脚。但在教皇依然拒绝后，他一回家就向正牌妻子康丝坦丝说‘我更爱你’，并疏远了伯莎。而康丝坦丝也是一个可怜姑娘。有一次异端审判，波及到康丝坦丝的牧师斯蒂芬，为了应付暴民叛乱，罗贝尔让老婆站在皇宫门口，安抚暴民。当审判异端的牧师尊重的躲开康丝坦丝后，罗贝尔又嫉妒心发作，打瞎了康丝坦丝的随从的眼。

　　“你是否考虑过，这将惹怒阿尔勒的国王鲁道夫？并且，教会很难给与认同。所以请回吧。希望罗贝尔阁下多多亲近自己真正的妻子。”索菲失望的拒绝了但尼。

　　还是让罗贝尔阁下别为了胯下二两肉闹腾了。

　　作者的话：看看康丝坦丝出门抚慰暴民的环节，有没有里番内味？这几天准备把过去的脑洞，无法写出来的，聚合在一起，写成一个长篇里番，周更。暂时不知道发到哪里，大家期待一下吧。

第七百七十五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罗贝尔渴望与伯莎结婚，肯定不全是因为爱情。

　　伯莎的母亲是前代法王路易四世与萨克森家的杰尔贝之女，她又是阿尔勒国王康拉德的女儿，还是已故布洛瓦伯爵的妻子。

　　她身负加洛林血统，又是德意志北方强领萨克森后裔，更直接的是，布洛瓦领。这个布洛瓦领，以及它的同盟领地，正好将国王五座城中的四座，巴黎、奥尔良、桑利斯与阿蒂尼完全囊括。基本范围覆盖今天法兰西的巴黎大区、中央大区、香槟-阿登大区、勃艮第大区、皮卡第大区。

　　如果吞下伯莎，就意味着掌握了布洛瓦领的大部分资源（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人有正统继承人，还是小孩）。而法王，也终于不是可怜的法兰西岛岛主，连出个岛，都得路过其他贵族的领地了。

　　简单的讲，罗贝尔渴望做一件每个骑士都想做的事，把一个领地广阔、财产充盈、血脉高贵的寡妇娶回家。

　　罗贝尔没有底层骑士直接打上门那么愚蠢，他那么点小兵力，肯定也打不过布洛瓦的庞大军团。所以他选择去骗婚。

　　如果成功的话，当然是强强联合。但他失败了，所以是骗婚。

　　而且伯莎在为已逝的布洛瓦伯爵生了几个孩子后，还在非婚状态下，给罗贝尔怀上一子。可惜生的时候是死产。布洛瓦十几倍于巴黎的领地，与罗贝尔失之交臂。

　　他和康丝坦丝结婚也有好几年，折腾成这样，索菲想不通这家伙的野心为何这么大。

　　比小福卡斯都持久。

　　当然，王后康丝坦丝也不全是一朵白莲花，她是普罗旺斯人，带着深切的南方气息。不会说法语，而且习俗迥异。再加上康丝坦丝后期权利欲激增的情况，使得她与法兰西宫廷严重对立。

　　但尼是肩负任务来的，他怎能就这样空手而归，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庄重：“尊贵的意大利独裁主，您应该意识到，我的国王与伯莎女士之间的血缘关系仅限于第二表亲（指两代及以上），本不应该被教皇阻拦。”

　　“确实，如果是在赛理斯，这样的血脉是允许近亲结婚的。”索菲貌似诚恳的点头。这个模样古尼贡德一看，就清楚索菲要坑人了。

　　“是的。故而鄙王希望…”

　　“但这里不是赛理斯。”索菲立即铁面无私的推翻之前的判断：“到罗马，就像罗马人一样。如果罗马教皇对其婚姻反对，那就请罗贝尔阁下认清现实，不要再吊着可怜的伯莎不放了。难道康丝坦丝女士看着丈夫日夜到另一个宅邸，与未亡人鬼混，会开心吗？想想利未记第18章 ，我劝你多读经书。”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政治事件。

　　基督教圣经中，亚伯兰娶了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该隐娶了妹妹，这些都属于旧时代的邪恶行为，基督通过摩西颁布了律法加以规范（利未记18章）。

　　但尼很不爽的争辩：“利未记第18章 记载，基督以12句禁止通奸、非法婚娶的罪行。分别禁止与父亲、母亲、亲姐妹与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姐妹、孙女和外孙女、继母和她女儿、姑母、姨母、伯叔母、儿媳、弟兄妻子、母女同收或奶和孙女同收的不正当性行为。在妻子在世时，不得再娶她的姐妹为妻。也不可以在兄弟还活着时，娶他的妻子或通奸。但从里到外，并不禁止两代血亲的婚姻吧？”（啧啧，口味很重）

　　这令古尼贡德燃起了辩经的欲望，可惜她正要开口大力驳斥，索菲却点头道：“确实。按这条文，记载，我起码触犯了婚外情和与…（海伦娜算法理兄弟的妻子，同时她与玛利亚是亲姐妹，再加上未来的三个姑娘，触犯三条）…四条禁令，但我并未被开除教籍。”

　　“没错！”但尼仿佛看到希望。

　　可索菲不会给他希望。索菲只道：“如果法王能带着军队打进罗马，他也可以不被开除教籍。”

　　“这！”但尼肺都要气炸了。

　　而古尼贡德女士更是张牙舞爪的杀上来和索菲拼命。

　　轻巧的把古尼贡德按在桌案上，索菲很坦诚的告诉但尼：“如果你王实力强劲，能让诸侯折服，也不会被开除教籍。求诸我，不如求自己。诺曼底、布列塔尼、阿基坦，法王何时让这三家俯首称臣，再考虑别的吧。”

　　罗贝尔二世被开除教籍的时间很特别，此时，正好是教皇们希望通过压制近亲结婚，制止贵族们强强联合的时间。罗贝尔二世又是孤家寡人，五城居士，连让诸侯们下跪效忠都做不到，这个软柿子就被教皇看上，一通绝罚。

　　若换一个强权国王，两代血亲的婚姻根本不算什么。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算违法。

　　但尼恍然若失。

　　古尼贡德气愤的双目通红，此刻占据她大脑的是虔诚修女的灵魂。

　　“别闹。”

　　索菲拍了下她的屁股，低声道：“去给我把新罗马来的公文都整理过来，我得第一时间得知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索菲拖着古尼贡德要离开时，但尼却开口道：“独裁主留步，我其实也带来了我王的善意。请不吝时间的听我说完。”

　　“哦？”

　　但尼整理下心情，诚恳的说：“阿基坦公爵、加斯科因公爵与巴塞罗那伯国同时汇报…”

　　噗嗤，这几家早就没把你法王当回事了。

　　索菲没憋住笑，急忙摆手：“没事，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你继续。”

　　但尼摸不着头脑的说：“来自南方的臣属们都汇报，目前掌握科尔多瓦朝政的，圣战者阿尔曼苏尔的大儿子，阿卜杜勒·马利克正在筹划一场圣战。其目标似乎在海上与东方。无论如何，都像是冲您来的。”

　　“还有这事？”

　　索菲不能不谨慎。别看马利克是权臣二代，他爹是曹操，那他至少也是曹丕。马利克人称“胜利者”“王国之剑”，数年来把北方基督徒国王打的没脾气。今年拆35座要塞，明年抓几万奴隶，基督王国却都安静如鸡。

　　作为阿尔曼苏尔的继承者，马利克当之无愧。

　　不过，凡事都害怕一个捣乱的。马利克在1009年病逝。和他爹一样，都是暴毙。据科尔多瓦的流言，都称是二弟阿卜杜勒·拉赫曼的手笔。

　　如果马利克是曹丕，那拉赫曼就是司马懿。打仗没什么本事，操弄人心，合纵连横，下毒杀人很有一套。他谋杀亲哥哥，逼迫当时的哈里发立他为继承者，镇压科尔多瓦市民，恶行累累。只是拉赫曼的结局也不美妙，他效仿哥哥出去打莱昂王国，谁知受够他的首都市民就联合起来，烧了他的城堡，推举新的哈里发。他大惊失色，回家路上被军队抛弃，死在荒野上（一共只在位五个月，特别能折腾，跟光绪似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 刺刀见红

　　“马利克啊…他今年年初不是刚去扫荡了莱昂王国，拆掉了35座要塞吗？他的夏季要塞里难道塞满了物资与奴隶，让他还有胆量离开科尔多瓦？他不知道科尔多瓦大街上已经充满了柏柏尔人，令市民极其不满吗？”索菲很难理解马利克的想法。

　　所谓夏季要塞，是指穆斯林军队常用的夏季临时军营和冬季临时军营，用以储存物资，充当战略支点。阿拉伯人打君士坦丁堡时，就设立了许多夏季、冬季要塞。

　　阿尔曼索尔这个家伙是很机智的。他知道柏柏尔人这种工具人，用多了会变成刺猬伤自己。所以他先控制柏柏尔人北征，再屠杀柏柏尔人。但儿子马利克不一样。他是一个渴望战争的猛将。

　　他从北非带来更多的蛮族，令科尔多瓦里高贵的阿拉伯居民很不喜欢。而他弟弟的倒台，就是因为科尔多瓦的柏柏尔人太多了。

　　当时，后倭马亚王朝的基督徒大约在5-6成，但科尔多瓦城中，近七成是纯种阿拉伯人，剩余是柏柏尔军人，最后是犹太商人社区。基督徒已经被彻底赶出了这座西方世界第二大城。在科尔多瓦当基督徒，除非你是去求学的（如西尔维斯特二世），不然生活真的很困难。

　　索菲很难想像，屁股下面坐这么大一个活火山，马利克还敢远征西西里？

　　“只要胜利，万事皆可。”但尼道。

　　这件事，卡佩王朝也做过。国王休刚刚当选时，为儿子罗贝尔加冕时的借口，就是远征西班牙时必须有一个共治国王留在国内，一旦他出事，家族还有继承。这惹得贵族们极为不满，有人插队，还想父子相继。但休真的去了巴塞罗那，赢没赢不知道，反正活着回来了。这让当时谈穆斯林色变的贵族们捏着鼻子认了账。谁让休·卡佩是他们选出来的。当时由于奥托大帝想要将西法兰克王国并入自己的麾下，而且洛萨林吉亚公爵也掺和其中，为了避免与德意志混为一体，贵族们才选出了休避险。（如果奥托大帝成功，未来历史还不可知）

　　“行，我会记下的。国王的婚姻我无权参与，但我可以给国王一个建议，对于难以管理的勃艮第公国，可以考虑先将儿子安置在那里，然后请教会主教代为管理，我代教会承诺，必将在他成年后归还。”索菲也给罗贝尔的燃眉之急洒点水，算是回报。

　　干涉勃艮第公国，罗贝尔从四年前就在做了。在前代公爵死后，罗贝尔强行以勃艮第公爵继承人的身份入替。但他并无能力管理动荡的公国。最近几年，他除了挂着勃艮第公爵的名号外，没能从那块土地里拿到任何价值。

　　索菲知道的是，罗贝尔很坚韧，他正与阿尔勒王国争夺这块热土。而阿尔勒的鲁道夫明明最适合公开争夺，却陷入了德皇亨利的凌迫。

　　“多谢。”但尼感激的离开。

　　殊不知索菲其实是在打勃艮第的主意。等解决了阿尔勒危机，索菲就捣攒阿尔勒国王与法王开战，然后将勃艮第公国交给阿尔勒的鲁道夫。

　　最后，索菲再以托斯卡纳女大公吉塞拉的阿尔勒血脉，为儿子艾拉蒂萨宣称勃艮第的继承权。

　　鲁道夫三世正巧，和伊什特万一样，都生不出儿子。

　　能看穿索菲心思的古尼贡德，她抱着文件回头，嘲讽索菲：“艾拉蒂萨身上的阿尔勒血脉何其稀薄（第四代），有资格竞争阿尔勒国王的继承者如过江之鲫，法王、洛林、甚至巴伐利亚…艾拉蒂萨可没资格。”

　　“他当然有资格。只要我腰间的剑可以砍下敌人的头颅，我想让他继承勃艮第的哪里，就继承哪里。”索菲翻了个白眼，“而且我可以和吉塞拉生更多的孩子。以分割托斯卡纳、斯波莱托和阿尔勒。这很合理。”

　　“他缺少法理！勃艮第的贵族是出了名的固执。教会呢？”古尼贡德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当然，野蛮的山民都是这个脾气，我会让他们改正的。我从没听说过，因为庭中之树遮挡阳光，就换个宅子住的道理。教会只需要投赞成票即可，没有反驳我的权力。”

　　虔诚的修女仍然相信，勃艮第人不会接受一个血脉稀薄的第四代阿尔勒国王后代来担任国王。艾拉蒂萨的血脉纯正还不如古尼贡德呢，古尼贡德的母亲是法王路易二世的孙女古尼贡德（同名），叔叔是法王查尔斯三世，她可以宣称西法兰克与洛萨林吉亚，这其中囊括勃艮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