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99节

第八百七十二章 好人是装出来的

　　站出来的，正是贝娅特丽克丝。当年的小公主，经过多次失败的锤打，在打扮上已与武官无异，她恳求道：“我的兄长，诺曼底公爵理查德二世，可以作为您的援助。”

　　“好人理查德啊…”索菲低下头来仔细琢磨。

　　阿基坦的威廉五世，那是真好人，可也没人将他称为好人；诺曼底的理查德二世，继承了先祖的狡诈，也保存着基督教教育中的正直和善，他的先祖像刚硬狡猾的饿狼，他则像是伪装良好的家犬，却时不时露出獠牙。但大家真当他是好人。

　　由此可见，好人的人设，是需要用心营造的。理查德二世就很擅长这种把戏。

　　诺曼底公爵领的正式转型，即从维京人殖民地向法国公爵领转换，大体上由理查德一世开创，他带来了封建制、民族融合，也创造性的提出了“诺曼人”这一概念。但理查德一世在外交上的表现，只体现在和卡佩家族联姻的先见之明，甚至可能这都是碰运气来的。

　　诺曼底公爵领在外交上的真正胜利，开始于理查德二世。他联姻布列塔尼，为日后附庸布列塔尼公爵打下基础；他还曾在7年前击退‘无准备者’英格兰国王埃塞尔雷德二世的入侵，但胜利之后却将妹妹嫁给埃塞尔雷德，换取同盟（尽管埃塞尔雷德的政治表现太拉胯，导致被赶下台，但这给诺曼征服打下了血脉基础）。另一方面，理查德二世开始包装他的先祖，并赞助修道院洗白家族过去的斑斑劣迹。

　　显然，如果理查德二世真是个好人，他就该拒绝与维京海盗结盟，也该废除丹麦法婚姻这个一夫多妻的漏洞（这个漏洞一直持续到13世纪，该地区的教堂竟然还承认合法）。

　　话说回来，正因为他不是个真正的好人，所以才有的谈。

　　只是…会不会让诺曼人坐大？

　　索菲可刚亲耳听到阿基坦的蠢事。威廉五世把安茹伯爵领的部分领地用来安置维京人，而维京海盗却反叛掀翻了他的统治。索菲把诺曼人、维京人安置在卡普阿大区，目前已经有近万殖民者在那里定居。这些人力量太弱，索菲不在乎。可理查德的伯爵领，几十万诺曼人，他还与英王联姻…

　　“太远，我们倒不如先弄清楚，法王为何会与奥托威廉联盟，他们不是篡夺头衔的仇敌吗？”乔治亚打断了贝娅特丽克丝的建议，他认为遥远的同盟不具备现实意义。

　　诺曼女人愤恨的退回座位，索菲却开始疑惑，为何仇家能结盟？

　　奥托威廉先继承了勃艮第伯国，又继承了上勃艮第公国，法王罗贝尔二世强行插手，抢走公爵头衔，但领地混乱，仍然是奥托威廉在实际管理。这是二人之间不可缓和的矛盾。

　　难道罗贝尔同意归还头衔了？

　　不应该呀，这抠门鬼小气吝啬的脾气，可让三个儿子都与他反目成仇。

　　“先去探一探…”

　　“独裁主！紧急军情！”

　　又一个人插入，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

　　“卡林西亚公爵奥托反叛，雇佣了大量匈牙利骑兵、克罗地亚人，组成联军北上。巴伐利亚公爵亨利五世手上无兵，被打的节节败退，只能依托城堡自守！”

　　这个震撼的军情，宛如一颗炸弹，砸的许多人头晕眼花。

　　“我们应该怎么办？”

　　“很明显要支持奥托，但只允许他自称法兰克之王，不能自称罗马尼亚国王。”

　　“我觉得如果亨利活着，不如支持亨利。这样可以防止奥托上位以后，对北方三个公爵领进行强力整合。分而制之！”

　　幕僚们激烈争辩。

　　索菲沉思片刻，便道：“传令工程总署的路政建设团，告诉那些德意志人发生了兵灾，但要着重告诉他们，我们将放开因斯布鲁克的山道，让他们滞留在巴伐利亚、施瓦本的亲人南下到意大利定居。”

　　很传统的争夺人口的套路。乔治亚签署行政令后，问：“那德意志的乱局，我们…”

　　“静观其变。”索菲不准备立即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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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帕维亚城附近，普林子爵监督的两千德意志人建设团很快得到了告知。

　　老家又乱了，奥托公爵打回来，亨利依然生死未卜…人们早就麻木，只有索菲特别允许他们接家乡的亲人到意大利定居的事，还能泛起微微波澜。

　　普林子爵第一时间申请将自家亲人带到意大利。

　　开玩笑，他和奥托的深仇大恨，足以让奥托恨十辈子。许多曾帮助亨利处置奥托的贵族，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希望将家人带走。

　　而最没有发言权的普通德意志人…已经麻木的不考虑亲人的问题。反正老婆可能已经改嫁、老爹或许已经病死，在这个人命如浮萍般的年代，普通人的幸福就像美食这个词汇一样，是奢侈品。

　　回过头来，德意志人饱餐一顿黑面包后，下午继续在春天的寒风中夯实道路，铺设石砖。

　　被俘虏的德意志人被分为十二个建设团，在保证吃饱的前提下，允许贵族监视平民，形成特殊的上下结构。他们被安排在北意大利的平原上建设被称为“纵贯线”的石道。从都灵到阿奎莱亚，从米兰到安科纳，一横一斜，贯通东西南北。

　　这可能是罗马解体以后，第一次有政权进行大规模、跨区域的基建活动。

　　但索菲的初心，其实是通过这批俘虏的卑微劳动，告诉各地的意大利人。

　　时代变了！

　　把‘德皇强大’的观念全都扔掉，‘罗皇强大’才是人间真理。

　　清洗掉这种类似‘日货无敌’‘美国自由’的观念很难，但索菲相信，明眼人总该有反应吧？

　　盖佐主教那种49年入国军的行为， 不会有主教再犯吧？

　　普林子爵收起文书，号令工人们继续工作。在日落之前，他们要将这段石路铺设到附近的一个修道院。

　　而日落时，普林子爵也带着工人在修道院附近借住。

　　修道院为他们送来馈赠，一车葡萄酒。

　　运送葡萄酒的马车工里，赫然出现了盖布哈德的身影。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票票和打赏

第八百七十三章 人的思考有局限

　　别说49年入国军，就是五几年入国军的，也大有人在。

　　盖布哈德拖着逃亡的亨利，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遇到了一队前往耶路撒冷的瑞士朝圣者。尽管这些穷光蛋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但还是很神奇的接纳了坐着驴车的，自称是“兄弟会修士”的盖布哈德与亨利。

　　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朝圣之路，在帕维亚城附近时落下帷幕。一方面，这些穷人没有远行的资本，不像阿基坦公爵，可以每年开着车周游意大利、法兰西与西班牙，与教皇谈笑风生。另一方面，当地正在组织贫民拓荒，开垦下的耕地有七成可以留做己用，让这些特兰朱兰尼亚山民很受用。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在帕维亚落户。

　　盖布哈德与亨利作为教会人员，原本该被查出来假冒，然后送到索菲面前。

　　但可惜，人的思想更替，往往跟不上时代。本地修道院的院长认出了盖布哈德，他选择帮忙遮掩盖布哈德与他的‘兄弟’。在他落后的观念中，亨利是罗马皇帝，而索菲则是…入侵者。亨利进入意大利，就和吃饭一样容易。这个认知有它的历史惯性，过去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由于亨利精神恍惚，修道院长思来想去，有了个好办法，他把亨利塞进了女修道院，这里是连罗马官吏都不能随意触及的场所，最安全。而盖布哈德，堂堂主教，只好当一介普通的仆人，这次被指派来护送犒劳物资。

　　连续的劳累，让养尊处优的盖布哈德彻底体会到了底层人士的疾苦，和天天吃饱，屁活不干只吆喝的普林形成鲜明反差。两人擦肩而过，竟没认出对方。

　　“有些熟悉…不，穿这么破，还臭不可闻，不会是他吧。”普林一回头，盖布哈德都没影了。

　　盖布哈德工作也不干了，拉走驴车的驴子，一路打驴狂奔跑回修道院。把后面的仆工吓得够呛。

　　他听到了什么？

　　卡林西亚公爵奥托起兵反叛，已经打到了雷根斯堡城下！

　　过了雷根斯堡，就是奥托年轻时的封地诺德高领，翻过诺德高，就是法兰克尼亚，奥托曾经的老巢！

　　这要是让奥托回了家，亨利在国内连个直辖领地都没几块，还怎么翻盘？

　　“陛下！？陛下？”

　　盖布哈德急急忙忙的从后门溜进女修道院，找到被修女照顾的亨利，看着嘴角挂着涎水的亨利，盖布哈德再难遮掩：“你倒是振作啊！奥托反叛了！海因里希他扛不住的，雷根斯堡一丢，法兰克尼亚、施瓦本、迈森就会接连叛乱，到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不但内有强敌，被打退的波兰人也会再度来袭。他们会扶持波兰王的亲戚，迈森侯爵一家，还要重新推翻波西米亚阉人国王的统治。

　　不用索菲出手，德意志就会自行解体。

　　如此强烈的刺激下，亨利倒是稍有恢复，他眼珠乱颤、手脚直抖：“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了！”盖布哈德又喜又惊，急忙催促：“你快好起来，我们赶紧走，此地恐怕也不安全。”

　　如果让修道院主人知道德意志大乱，盖布哈德也不知道自己的脸面好不好使。况且，盖布哈德累了。

　　跟着亨利忙碌的这半年，盖布哈德只觉夭寿十年。他想着，把亨利送回去，干脆请辞，把宫廷牧师的位置让给沃尔夫，或其他有名牧师来做，他自己到阿奎莱亚找侄子养老。

　　亨利勉强支撑着身子起来，竟是在巨大危机面前有所恢复，最起码理智回来了。

　　在了解一番情况后，亨利否定了盖布哈德东逃的方案。

　　“我们向北走，到伊夫雷亚那边。一定也有到施瓦本的人吧？我们混进其中，假装是到施瓦本招揽亲戚南下的教士，然后…”亨利握紧拳头，明显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盖布哈德也六神无主，只好同意。

　　两人商议之后，干脆趁着中午赶跑修女们，一起骑驴跑了。

　　而那修道院主人听闻德意志大战，还特意取了白面包和葡萄酒来安慰盖布哈德，让他不要担忧，德意志必然转危为安，把邪恶的索菲赶走。

　　只是他到了以后，却看到被偷光的驴圈、惊吓的修女，还有凌乱潦草，散发着异味的房间，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

　　……

　　“拦住他们！”

　　达尔马提亚海岸边的群岛，一场最后的追杀战进入末尾。

　　宁城已经被库尔库阿斯以重金投入，生生造出一座土坝，借助潮汐、民夫人力，将大量水排入潟湖中，将宁城要塞彻底覆盖，导致克罗地亚王克雷西米尔一家，还有几百个忠诚武士，只能乘坐破船出逃。

　　对此，守军一开始竟未反应过来。

　　库尔库阿斯也是在得知消息后，才赶忙布置船只去追逐克雷西米尔的。仅有普通军事才华的库尔库阿斯，还以为克雷西米尔会被淹死在城里。

　　克罗地亚王一家拼死出逃，这边一群旱鸭将军仓促追逐，只抓到了随行武士，还有克雷西米尔的家人，可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克雷西米尔的踪迹。这令库尔库阿斯很烦躁，这意味着他失去了斩杀一个国王的功劳。

　　“别找了。死了一个，山里还有一个。”卡拉季奇就不赞同库尔库阿斯再找下去。

　　克罗地亚两个国王，宁城的已逃，还有伏尔博斯纳（萨拉热窝）的戈伊斯拉夫。

　　“无论如何，先给罗马和前线写信，汇报这次战果。等两位独裁主的批复回来，再做打算。”库尔库阿斯却不允许卡拉季奇乘胜追击，他还得请示索菲与巴西尔。如果两人如果意见相抵，他岂不是还得坐无用功。

　　库尔库阿斯肩负的战略任务不是猎杀国王，而是阻止克罗地亚王国帮助保加利亚。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主要战略任务，其余次要的，对他来说不值当。

　　他的汇报跨越山海，赶到索菲亚前线时，已是四月初，各大节日都紧锣密鼓筹备的月份。

　　巴西尔的小长城战略终于合围，将索菲亚城，与加布利尔彻底堵死在盆地中。

　　看到库尔库阿斯的战报，巴西尔浑浊的眼神微微晃动，将其放在桌上。

　　老皇帝负手在房中踱步，许久之后，才召来玛利亚与海伦娜，道：“你二人，写信给马库斯与季米特里奥斯，让他们在斯科普里北方发动总攻。”

　　时机已到，巴西尔认为总攻时刻已到。

　　是时候，彻底覆灭保加利亚帝国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未曾设想的方案

　　“马库斯是不是独木难支…”

　　尽管军事能力不行，但巴西尔把大军团留在索菲亚，过了一个冬营都未离开，海伦娜不用想也知道，马库斯攻入斯科普里盆地，也只能单打独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