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00节

　　“他不是通过马伊丹佩克的金矿雇佣了5000佩切涅格骑兵吗？让那些骑兵，还有克罗地亚、匈牙利人去当炮灰。”巴西尔却不领情，并直言，“我不会给马库斯援助，既然他把金矿献给索菲，就让索菲的三个总督府给马库斯提供后勤补给与兵源吧。”

　　马伊丹佩克金矿的事，果然还是糊弄不住。不过巴西尔看起来没准备深究。

　　“索菲那边还有什么事？”巴西尔问幕僚们。

　　“意大利总督府呈报：他们已经驱逐了乌尔力克的势力，抓捕到意大利前国王安度因。同时，秘密侵略意大利的亨利凯撒再次战败，四万军队全军覆没，被俘两万余，其本人生死不知。北方四个天使补充战团目前在狄里昂·马里诺斯将军的带领下征战阿尔勒王国；阿非利加总督府的塞古姆汇报，他在阿非利加辖区积极推动释放奴隶，目前解放奴隶27万余，组成数百个基督军事村，基本控制住了境内所有的柏柏尔部落，使其为罗马效力；伊利里亚总督府汇报，他们日前水灌宁城，除了克雷西米尔三世逃窜意外，基本活捉所有王室，目前正在扎塔修整。此外，还附带了关于德意志叛乱的内容。卡林西亚公爵奥托掀起叛乱，伙同匈牙利、克罗地亚等地雇佣军一起进攻巴伐利亚，他正等待…等待…等待陛下与索菲阁下的最新指示。”

　　至少此刻，大家都是发懵的。

　　索菲一向行事独立，他的汇报往往就是‘我做了某某事，告诉你了’，而不是‘我做了某某事，请求指示’。

　　大家都开始猜测，难道库尔库阿斯这个‘忠臣’，也开始跳……或许也不是，毕竟库尔库阿斯更可能是在向巴西尔与索菲求说法。北方强敌境内出现大规模叛乱，库尔库阿斯自己一人承担不来，才寻求指导。

　　这是个可大可小的转折。因为大家都知道，索菲是巴西尔预定的潜在继承人之一，以现在的局势，极大概率继承罗马。库尔库阿斯的选择或许是主动，或许是谨小慎微，但巴西尔一旦中了饵钩，可就…

　　“荒唐！”巴西尔圆瞪双目，怒斥库尔库阿斯：“这种紧要的军情也要请求指示？我指示他立刻跳进大海里自杀，他去吗？克罗地亚还有一个戈伊斯拉夫在山中称王称霸，他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到？给我写命令，让他掏出心肺肠子好好洗涮洗涮，把那些脏污的事洗干净！我只看战果，不看他的小心思。”

　　海伦娜与玛利亚都松了口气。

　　索菲仍然是巴西尔唯一看好并预定的继承人，在某种意义上承担着太子的义务，具备正统继承的可能。所以巴西尔并不把库尔库阿斯的献媚放在眼中。

　　“索菲在哪？”

　　臣属回到：“正在罗马城。据最新公文，独裁主索菲正在整备全意大利的贵族。他要求所有贵族按照他的体系重新排列，并大力推行纵贯线道路建设、摧毁山中非法碉堡、集中行政权力等政策。公文提到，有贵族反对摧毁堡垒，而被当地驻军灭族的传闻。”

　　“不理会。我支持索菲的强力政策。明文告诉意大利总督府，不允许在这个关键时刻心慈手软。”

　　巴西尔出人意料的在众多臣子面前，强力，且全方位的支持索菲。

　　这是要确立继承人了吗？

　　大家都这样怀疑。

　　离开帐篷，玛利亚就拉住了海伦娜的胳膊：“传闻是真的，对吗？”

　　今天巴西尔出人意料的强硬，与最近流传的一个关于君士坦丁的消息有关。

　　据说，仅仅是据说，君士坦丁在郊外的庄园中举办奢侈宴会时，在和一个情妇的啪啪啪过程中，突然发病，身体几乎不能自理，是被抬着离开庄园的。但由于巴西尔强力封锁消息，所以这个事是真是假，尚不可知。

　　但以君士坦丁近年来频频出现的病痛，如果是真的，那么……

　　“是真的，但和传闻不一样的是…君士坦丁经过萨勒诺医师和城里医师的联合诊断，已经…彻底偏瘫，只有一只手和半边腿尚可移动…”海伦娜难掩悲伤的告诉玛利亚。

　　玛利亚知道，海伦娜并不是因为君士坦丁病重而悲伤，是因为她自己的地位。

　　如果君士坦丁病逝，海伦娜有较大几率会被送进修道院。

　　因为按照罗马的传统，皇帝死了，只要有正统巴塞丽莎，也是可以通过结婚获取继承权的。

　　通俗地讲，娶寡妇。

　　巴西尔他妈和马其顿王朝两代战神的狗血宫廷剧，就基于这个传统展开。

　　所以就算海伦娜有三个女儿，她也得进修道院防止让继承权流失。还有一种特殊状况，就是母亲在修道院，但儿子当了皇帝，母亲影响力又很大，于是就可以在修道院中遥控指挥国家政事。阿莱克修斯一世早些时候，就被他母亲这样控制过。

　　但海伦娜也没有强力的儿子，所以这条不算。

　　皇家的感情都是薄弱的。大家都是冷酷的政治机器。

　　巴西尔爱惜兄弟感情不假，但那是基于君士坦丁主动让权得到的默契。

　　君士坦丁还没死，巴西尔就会冷酷的思考国家走势。

　　今天无条件力挺索菲在意大利的改革，或许就是基于保证国家有一个不能威胁自己权力的、低调、好控制的继承人这一点。

　　“你说，修道院里住的好吗？”海伦娜已经开始现实的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后半生舒服一些。不要像约翰一世留下的寡妇独女那般，被其他贵族羞辱。

　　玛利亚与海伦娜两两默然。

　　但很快，盘里努斯就找到了海伦娜，并让她去见一下陛下。

　　海伦娜与巴西尔谈的时间不长，但海伦娜离开巴西尔营帐时的表情…还挺不可思议的。

　　因为巴西尔提出了一个她想都没想到的方案。

　　这个方案，原本是给她的三个女儿准备的。

　　作者的话：你们绝对没想到这个骚操作。我当时也是突然想到，然后就有了这个奇怪且…丧失的想法。

第八百七十五章 骚操作，牛鬼蛇神

　　不过显然，君士坦丁这幅模样会持续多长时间，还不好说。毕竟中风病人照顾好了，甚至可能恢复一些，活得比健康人都久；也可能没几天就挂了，全看上帝扔骰子。

　　海伦娜大概会长时间的处于一边照顾君士坦丁，一边忐忑未来的状态。如果君士坦丁能在床上躺着撑到巴西尔暴毙，那…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顶多让海伦娜不用考虑改嫁，直接当岳母。

　　这件事还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盘里努斯。

　　作为阉人，盘里努斯很老实的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他也不准备让索菲知道此事。这是皇家继承的死亡漩涡，踏错一步，就会被漩涡撕得粉碎。

　　数日后，几百里外，还未结婚的马库斯皱着眉头拿着刚到手的军令，和季米特里奥斯两人一起发愁。

　　“还是被陛下发现了，到底是那个狗日的透露出去的？多瑙河的航运通道上，尼科波利斯要塞和多里斯多隆商港可都是我们的人。总不能…是在君士坦丁堡交割的时候，被巡查的税吏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季米特里奥斯哭丧着脸。

　　这次受影响的不仅是金库与军队，还有他的仕途。马伊丹佩克金库复产以后，在本地存了大量金子，这些黄金全被索菲军队夺取，并送上商船，通过爱琴海航道到达大赛理斯堡老家。由于赛理斯商会在爱琴海上的广泛影响力，季米特里奥斯压根没想过会暴露。

　　“现在问这些已经晚了。陛下让我们前驱到斯科普里城下，分明是让我们作为突出部，阻拦保加利亚最后的援兵。”马库斯咀嚼着巴西尔的任命。

　　坦白来讲，这个军令没有任何问题。作为闲置两个多月的军队，体量又足够大，担任阻援任务再正常不过。只是夹在索菲与巴西尔之间，令索菲派系的马库斯都有些异样，总觉得巴西尔是要消耗自己。

　　“让佩切涅格人当炮灰。”季米特里奥斯都不用想，立刻选出了倒霉蛋。

　　由于征服了尼什公爵领，还有整个督军区的后勤支持，再加上金矿采集的黄金，让马库斯到草原上转了一圈，带回了五千佩切涅格骑兵，还有来自贝尔格莱德、尼什附近的大量斯拉夫部落参军。

　　这些就是明摆着的炮灰，季米特里奥斯是这样想的。

　　“没有哪个士兵是炮灰。”马库斯却否决了他的想法，“我只会让我的士兵在最适合他们的战场上发挥长处，无论来自何方、骑兵还是步兵。一个优秀的将军，就像精明的建筑师，哪怕一块木片，也有它的用途。”

　　这把季米特里奥斯呛得直咳嗽。

　　两人的军队终于拔营，向斯科普里进发。巴西尔命令他们去堵抢眼，两人除了发牢骚外，却没有抗拒。

　　……

　　罗马城，索菲再次坐在桌前，看着阿尔勒王国的一堆情报，以及法王、图卢兹伯爵的各种文件。

　　“经过探测，我们已经得知了勃艮第伯国发生了什么。法王…真不愧是法王，我觉得他不该叫虔诚者，叫他小气鬼吧。”贾玛赫将情报放在桌前。

　　其实大家在开会以前就分别传阅过，领略到了法王的神奇骚操作。所以没人去翻看，甚至都只想笑。

　　“行了，都笑吧，笑完了再开会。”索菲带头发声，大家哄堂大笑，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不知道的，可能以为这里正在搞不正当交易呢。

　　话说回来，法王罗贝尔二世的骚操作，的确太强了。

　　他承诺将勃艮第伯国北部丢失的领土，还给奥托威廉；因为勃艮第伯国被分出去的领土已经在布洛瓦联盟中，故而奥托威廉又要帮法王离婚，让法王娶布洛瓦伯爵遗孀伯莎；考虑到这两个问题，两人必须结盟打败索菲；由于必须结盟，所以关于上勃艮第公国的头衔问题，法王又将头衔分成两个部分，所有权与行政权，把终身行政权交给奥托威廉，而保留所有权；又由于行政权分割，奥托威廉还得给法王一笔钱。

　　算来算去，罗贝尔竟然空口白牙的赚了一笔！索菲都直呼内行。

　　法王骚操作的内容，索菲自己都查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首先，伯爵与伯爵并不平等，是可以互相效忠的。其次，这三块领土，涉及到936年的一场叛乱，内核是法王与勃艮第伯爵的矛盾。法王剥夺这些核心地点，将其行政权授予几个子爵。

　　而行政权，则又要掰扯封建化的问题。

　　在以前，这些领地是不能世袭的，大家当的是官，不是领主。这一点在德意志很明显，大家都得巴结皇帝，因为领地一般不可世袭，而且会随意更换主人，皇帝却可以重新分配。比如乌尔力克，他的都灵领地，就是巴结奥托二世得到的。终身行政权归领主，所有权仍然是皇帝的。这股观念直到13世纪，才渐渐消失。当时的德皇特意授予领主领土世袭权，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在约9世纪，由于王权太弱，法兰西地区首先出现领土世袭。

　　整个法兰西渐渐处于贵族割据的状态，大家封邦建国，不把国王放在眼里。

　　而且在一般人的认知中，国王应该让属下的领地分散，而属下应尽力保证家族领地统一。

　　但在实际操作中，国王往往禁止属下的领土分封，因为那会降低总体的战斗力；属下往往希望分封，给儿子们一人一块安身田。

　　王权衰弱，大家自然是可劲儿的分家，导致法兰西领土高度混乱。

　　一个地区常常是老大担任伯爵，几个兄弟当骑士（子爵与伯爵可能互相独立），而最小的老幺，是当地的主教。

　　开战时，老大一声令下，兄弟几个并肩子上。其中浑身铁甲、扛着骑枪又最能打的骑士，掀开头盔一看，很可能是那个主教。

　　这是因为贵族家庭的老小往往进入教会，导致教会的主教很可能五大三粗又不识字，拿着圣经分不出正反，给教徒传教的时候顺手扛着流星锤。平常的活动是带着修道院的民兵出去干架抢女人。（这个混乱，滋生出了克吕尼运动自我净化，教皇与教会的权威反而得以确立）。

　　这就是法兰西的现状。

　　领土高度分割、领主乱七八糟，从教会到宫廷，牛鬼蛇神乱窜。可以说，此时的法兰西相对德意志，那就是文明低地（海对面的英格兰甚至不算文明社会，是野蛮人）。

　　索菲往这里插一脚，相当于向粪坑里扔炸弹。

　　“勃艮第伯国在936年分裂过一次。分别分裂出了桑斯伯爵、特鲁瓦伯爵和朗格勒伯爵。这三家伯爵的力量，约占勃艮第伯国的一半。而他们又堵住了勃艮第进军巴黎的大门，同时桑斯大主教在法国教会力量强大，所以一旦勃艮第伯国合并归一，威胁并不小。法王绝不会放开南大门，所以我认为，罗贝尔与奥托威廉仍然会同床异梦。大家来议一议，我们是打散这个临时恋人组合，还是拓展我们在图卢兹与哥特的领土？”

　　笑完以后，索菲还是语重心长的给大家泼冷水。

　　桑斯、特鲁瓦和朗格勒古今同名，看看地图就知道，这条路线很重要，是进军巴黎的绝佳通道。

　　贾玛赫第一个提议：“我认为，暂时放弃北方战事，全力进攻图卢兹和哥特，然后逼迫巴塞罗那伯国臣服。如此一来，我们就在两个方向上包围了科尔多瓦哈里发，相比起贫穷的西法兰克，征服安达卢西亚更划算！”

第八百七十六章 让诺曼人去流血

　　这一条，索菲直接否决。

　　就算在战略目标中，西班牙那块肥硕的熟田无时无刻不令人垂涎，但现在与科尔多瓦哈里发国对抗，着实不智。

　　著名喜剧首相吉姆·哈克面对保卫正义和对抗俄罗斯的悖论时，曾说过一句名言：“他们太强壮了。”而俄罗斯没过几年，竟然就自我解体，开始跪舔西方。

　　倭马亚王朝此刻也差不离。

　　虽然仍旧国力繁盛，号令百万，甚至一度被称为‘黄金时代’。但就和此刻马其顿王朝的黄金时代一样，都是人亡政息，360度自由落体跌入地狱的结局。马其顿在数十年后就盛世不在，国家崩溃，倭马亚王朝直接原地爆炸，从此再也没拼回来过。

　　索菲虽不知道倭马亚何时崩溃，但‘胜利者’马利克这个曹丕式的人物，显然处于群敌环伺的尴尬境况。他要么篡位，要么就等着被赶下台。总不能继续给倭马亚王朝当带忠臣吧？

　　坐视而促其自溃，是索菲针对倭马亚王朝的战略总方针。

　　顺带一提，按照穆斯林王族的习惯，马利克与他的弟弟拉赫曼，都是基督徒母亲所生。他们的母亲是潘普洛纳王国的桑乔二世之女，阿布达。由于阿尔曼苏尔攻势太猛，桑乔二世被迫带着女儿到科尔多瓦求和，因此将阿布达嫁给了阿尔曼苏尔。但阿尔曼苏尔老婆也娶，仗还要打，在989、990、991三年中继续殴打岳父。侧面证明后者并非莽夫，他的政策变化，都有其缘由。潘普洛纳王国，其实就是纳瓦拉王国，只是当时人不这么称呼，是桑乔二世自称的。

　　“暂时不与马利克发生冲突。我会严格遵循《五年停战条约》的期限。除非马利克在此期间被刺杀。”索菲打消了贾玛赫的想法。

　　除非马利克被刺杀…以马利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表现，说不得又是一个阿尔曼苏尔，统治国家几十年。贾玛赫有些郁闷。

　　自然，也有人提出：“我们还是该重点进攻西法兰克的王。以维持阿尔勒王国完整的名义，促其一统勃艮第地区，而将兵锋触角布置在巴黎城外。如此，就能联络诺曼底公爵一起南北夹击，将西法兰克彻底吞并。”

　　贝娅特丽克丝握着剑，坚定而狂热的推销她的南北联合战略。